本帖最后由 金豆豆 于 2023-11-9 13:58 编辑
牛山峰说,写写收音机。感觉是很好的话题,我有很多素材可供选择。然,临到提笔却不知何处落笔了。大概很多感受,被别人写差不多了?毕竟是同时代的人。
以牛山峰提及的有线小喇叭——广播为例,是他所熟悉的物事儿,又何尝不是陪伴我成长的?那会儿最熟悉的,是童趣盎然的:“小喇叭开始广播啦”。真是算准了时间,撒丫子往家跑,就为了准时收听。现在努力回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内容,单记得栏目名字和起始音乐了。
还有王刚主播的小说《夜幕下的哈尔滨》,记得最清楚的一个词“凯旋”,就是从听的这部小说里学到的。《七剑下天山》大概是同时期的吧?记不太清楚了。单知道父母无比诧异,说,听不听得懂哟?大概是没听懂的吧?要不然,怎么会把剧情忘了七七八八,只对当初的欢喜心情还记忆犹新。
后来听着、听着,渐渐知晓牵动我情绪的那根线,是出自我们公社的广播室,有一男一女两个广播员,他们每天按早、中、晚三次选择收音频道,也选择音乐播放。
忽而有一天,我就心血来潮,给人塞了个纸条儿进去。用我妈的话来说,我属于那种“闷声干事儿”,幸好没干什么胆大包天的。忐忑了两天之后的那个晚上,听见广播里很好听的女声,春风拂面似的说,蓉蓉小朋友想给爸爸点播一首《爸爸的草鞋》,叔叔阿姨没找到,给你爸爸放一首《小螺号》行吗?
脸,瞬间爆红,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在全家的目光注视下,又骄矜,又情怯,假装若无其事听音乐,其实怎么都静不下来……
我后来对童安格的歌曲《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情有独钟的缘由,因为它的歌词暗合了我很多相关的心境:午夜的收音机,轻轻传来一首歌,那是你我都已熟悉的旋律,在你遗忘的时候,我依然还记得……
至于买收音机的情节在我家也有,其隆重不亚于婚嫁等大事件。
记得是有一个下午,父亲兴冲冲抱了回来,感觉他小心翼翼的程度,就像抱着易碎的娃娃,最夸张的是外面还裹了布罩子。
当然,不是为我买的。说来又心酸,又感动,是给我母亲买的。她其时生了病,具体什么病,我也不知晓,以我父亲的诸多表现推测,大抵是危及到了生命。
我父亲许是觉得,妻子跟着他没享几天福,就受穷受累了,在危及生命的情况下,是必须要有所弥补的,类似临终关怀尽可能不留遗憾,哪怕掏空家底也是要支出了。
跟收音机同时买入的,还有花花绿绿的一件棉袄,特别喜庆的那种,很有点儿“冲喜”的即视感。就我所知晓的,在家庭支出这一块,两项加起来简直算“巨额”开销,起码要抵父亲一年的工资。
我对这台收音机印象不深。因为我母亲后来竟痊愈了,把个匣子宝贝得不行,生怕谁给戳烂拧坏了。就我这种毛手毛脚的,必然是严防死守的对象,而况总是藏她卧室里,轻易不搬出来示人呢。
我在父母灼灼的目光下,窥探几次未果之后,也便失却了耐性,总觉得不如直接听广播来得方便。每天准点儿响起来,还都是我爱听的节目,多好,除了听连续剧什么的,“且听下回分解”让人抓耳挠腮外。
但,对这台我没印象的收音机,我偏偏记忆很深。矛盾吗?
不矛盾。因为我记住了一个收音机当宝贝的特定时代,也记住了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爱是可以倾尽所有的。这也是我后来择偶的潜意识标准:要找个关键时候以我的需求为一切的男人。
偶尔的偶尔,打开车载收音机,随机播放些内容,比如音乐之声啊,交通台什么的。我家先生会说,要不,安装车载CD吧?我说,不。
随便听听,有时候想些什么,有时候什么都不想,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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