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亦生幽梅泠香不畏寒夜
两人跑出院子,来到一条长廊之上,这里平时是禁止秀女们踏足的,但此时后面追兵正急,沈清颜也顾不得许多了,紧跟在身后的秀女们知道被二人逃脱,更是后患无穷,便紧追不舍。
沈清颜慌不择路,心中顿生绝望之感,正在这时,忽见前方回廊上走来一人,灯光摇曳,沈清颜也没看清来人容貌,只觉得抓住了救命稻草,高呼:“快救我!”拉着夏紫星往那人身后躲。夏紫星看清那人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身着淡黄色长袍,天庭饱满,气度不凡。
那人一愣,正在这时,秦思涵一伙人追到了,见沈清颜两人躲在一个男子身后,不由得道:“好啊,这次你们跑不掉了吧?”那男子微微皱眉,道:“你们是什么人,深更半夜的,在皇宫内打闹成何体统?”
正在这时,忽听一个太监的声音道:“皇上!”见了众秀女,厉声喝道:“大胆狗才,冲撞了圣驾,你们该当何罪?”众秀女吃了一惊,眼前这男子竟然是皇上?秦思涵更是脸色煞白。沈清颜和夏紫星更是一般的心思,暗想这次完蛋了,众秀女慌忙跪下行礼恭祝圣安。
皇上摆手道:“罢了,平身吧。”问秦思涵道:“你们是这一届的秀女?”秦思涵道:“回……回皇上,民女是江南总督秦远之女,正是这……这一届的秀女。”她古意提江南总督,以期得到圣上垂青。
皇上哼了一声,转身看沈清颜和夏紫星,两人蓬头垢面,衣衫也被抓破了,脸上更是有一道道血痕,不由问道:“你们两个呢?又是怎么回事?”沈清颜忙道:“回皇上,我们两个也是本届的秀女,本来安安分分的,但是这个秦思涵却总是找我们的麻烦……”她口才便给,在天子面前也不露怯态,将秦思涵如何欺负她们二人娓娓道来,直把秦思涵吓得面无人色。
皇上问秦思涵:“她说的是真的么?”秦思涵道:“不,不……是夏紫星偷了民女的东西,民女一时心急,这才失态……”沈清颜喝道:“那你倒说说,偷了你什么东西?”李公公喝沈清颜道:“圣驾面前,哪里有你高声呼叫的份?掌嘴!”皇上道:“罢了。”问沈清颜道:“你叫什么名字?”沈清颜说了,皇上略一思索便知其理,向秦思涵道:“皇宫本是神圣之地,你们为了前程费尽心机,那也罢了,又怎可构陷她人,恃宠而骄?”秦思涵吓得面无人色,不住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皇上道:“本来以你的罪责,死上十次也不算多,但朕念你初犯,既往不咎,早点回去歇息吧!”秦思涵在鬼门关面前走一遭,自是千恩万谢去了。
沈清颜也扶着夏紫星往住处走去,皇上看着两人的背影,注目良久,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才转头回去,对李公公说:“今晚朕不去魏贵妃那了。”李公公应诺。
没过几天,圣旨下达,沈清颜和夏紫星双双受封,沈清颜为颜妃,入住凌月宫,夏紫星封作夏贵妃,住在星涟宫。秦思涵等一众宫女却落选成为宫女。正所谓天意无情,可笑秦思涵等费尽心思机关算尽,到头来两手空空,沈清颜无意争春却独树一枝最终当选,自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当晚贴身丫鬟梦梦服侍沈清颜宿下,红软当卧,玉帐金霄,沈清颜却如何也睡不着,她想起了许多人许多事,想到了姐姐温暖亲切的目光,想到了父亲含辛茹苦的不易,想到了夏姐姐甘苦与共的担当,但想得最多的,还是如意坊内,秦淮河畔的那一袭白衣。“也不知道云哥哥现在怎么样了。”沈清颜心中暗想,想起祝云飞紧握自己双手的郑重一诺:“我等你!”可如今自己却深陷后宫,不知岁月几何。难道命运无情,真的要如此折磨人么?
“娘娘,您怎么哭了?”梦梦站在一旁服侍,见沈清颜哭得伤心,不由得问。沈清颜擦了擦眼泪,摇摇头,说:“没事,我有些不舒服罢了。好梦梦,我流泪这件事,千万不可告知皇上知道。”梦梦道:“是,娘娘。”梦梦年纪不大,长得清秀,远远的脸蛋,一双眼睛又大又圆,甚是惹人喜爱。沈清颜道:“梦梦,你不用一直陪着我,早点去休息吧!”梦梦脸上一红,摇头道:“谢娘娘关心,梦梦等娘娘安寝之后再去休息。”沈清颜没法,拍了拍梦梦的脸蛋,便转身继续安睡了。
次日一早,沈清颜尚未起床,便有太监传召:“魏娘娘驾到!”沈清颜吃了一惊,慌忙胡乱梳打打扮了一番,便去迎驾。当今天子虽年过而立,却并未立后,后宫之中魏贵妃权力极大,把持后宫,她是魏膺的姐姐,更是丞相之女,仗着这一层关系,在后宫之内予杀予夺,便是皇上也忍让她三分。
沈清颜刚刚入宫就听人说过这魏贵妃的跋扈,因不屑与这种人打交道,也就不加理会,谁知今日她却亲自到了。魏贵妃见到跪在地上的沈清颜,并不叫她起身,径直走到堂中坐下,自有丫鬟奉上茶点。魏娘娘道:“皇宫内院,庄严之地,所有人的穿着打扮,行为举止都代表着皇家的形象,有的人不要仗着圣上恩宠,就觉得有多了不起了,装扮慵懒,点检不周,成何体统?”
沈清颜听出她话里意思,不由解释道:“娘娘,我才刚刚起床,您就来了,我还没来得及梳妆打扮好。”魏娘娘嗤的一声笑,道:“还有宫里规矩,未得允可,谁叫你可私自说话的?我让你说了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才刚刚起床,入了宫,做了##,你以为还和在自己家一样呢?”
沈清颜待要争辩,梦梦忙拉了她一下,沈清颜装作没见,抬头道:“娘娘说话可要有凭据,宫中的规矩我是不太懂,但我从来没有仗着皇上对我好就亏待过谁,您来了,我睡得迟没有起来,是我不对,但您既然要来凌月宫,明明可以早点叫下人来知会一声,我早作准备,也不致惹得您不高兴。”
旁边一个丫鬟尖声喝道:“好啊,你倒编排起娘娘的不是来了,好大的胆子!”魏贵妃看到沈清颜的脸,眼中妒意更胜,仿佛喷出火来,道:“果然是个美人坯子,怪不得敢这般顶撞于我。”
魏贵妃待了一会便走了,快到门口,忽见一个宫女在门边一直盯着凌月宫内,眼神恶毒,似要吃人一般,不由得奇怪,问:“你叫什么名字?”那宫女道:“回娘娘,奴婢秦思涵。”魏贵妃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问:“你现在在哪里当值?”秦思涵道:“蘅芜苑。”魏娘娘道:“从今日起,你到我临华宫中来吧!”秦思涵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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