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指尖弹出盛夏 于 2024-1-23 04:45 编辑
[ 远处:山谷,群峰,景色优美
近处:道边,赫然一具死尸。 [庄子上 见了死尸,驻足凝视
庄子:唉,这位老兄,看你曝尸道边,真不知道你是怎样走向生命的终点,是孤苦伶仃,饥饿而死吗?是衔枚从军,死于战乱吗?还是年寿将尽,油尽灯枯?还是……
[ 苏格拉底和斐多上 斐多:老师,你看……有一个人对着一具死尸,口中念念有词,好奇怪啊。 苏格拉底:哦? [ 苏上前观看 庄发觉,回身打量苏。 苏格拉底:这位先生,你为何对着一具死尸说话?
庄子:[作揖 你这位客人从何而来,看相貌不似中土之人啊。 苏格拉底:敝姓苏,我来自西边一个遥远的国度,途经此地,见你此举心生疑窦,是以有此一问。但不知你和死者是何关系? 庄子:哦,我和死者非亲非故,只是路过,心中偶有所感,说说话解解乏。 苏格拉底:原来如此,难怪你面对死者全无悲戚之情。 [微微一笑,欲转身离去。 庄子:悲戚?,人死了,重新回到自然怀抱,如游云聚散,一切顺乎自然,我干嘛要有悲戚之情啊? 苏格拉底:[ 听了一愣 原来你这位先生如此看待人的生死,观点很独特啊,能否继续说说?
庄子:人的生命与草木、走兽一样,从自然中化生,经历一生春秋,最后终归于尽,仿佛经历了漫长旅途,最后还归故里,放下一 切重负和羁绊,死亡又有什么值得恐惧的呢?生者对之悲伤或欣喜都是不正确的态度啊。 苏格拉底:您说的真好,人们对死亡的认知确实有很大的误区。死亡会得到什么?谁能逆料?死亡未尝不是一种圆满,畏惧死亡是不明智的,死亡的结果可能有两种,一种是走向湮灭,一个是灵魂解脱束缚,进入一个完全自由的美妙世界。 庄子:灵魂?那是什么? 苏格拉底:灵魂是一种真正的生命,它应该是不朽的,超脱生死之外,在此生常为肉体所累,但死后一定会获得自由和更大的幸福。 庄子:北冥有鱼,起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苏格拉底:好有气魄的景象,先生说的真好,我想灵魂的自由未尝不是这样一种解脱束缚的飞翔。我们生前所在的世界,貌似广阔无垠,但其实不过如群蛙围着一个小池塘一样,渺不足道,死后,灵魂会进入一个更辽阔的世界,有大河、有深渊,无数神灵在此居住,生活美满。人死后,灵魂将在这里由神接管,神根据其善恶品行,安排他的归宿。 庄子:听起来不错,看来灵魂确实是不朽的,肉体腐朽,灵魂解脱,重新回到神的身边。 苏格拉底:是的。
庄子:您这位先生知识渊博,谈吐不凡,我忘了您叫什么来着?
苏格拉底:我叫苏格拉底,这位是我的学生斐多。
庄子:在下庄周,你刚才提到的“神”,在我看来近于天道,也可以叫“真宰”。
苏格拉底:我想听听“天道”和“真宰”是什么样的概念。
庄子:天道或真宰指的是是天地间一种无形的力量,统管万物运行,草木的生长凋落,鸟兽的繁衍生息,风云的聚散,日月的运行,是由天道掌控着,包括你我……你我生而为人,体内心脏的跳动,血脉的流淌,乃至生死离合,出自真宰,此身本非我有,世间万物,莫不如是,就像一串山里红一样,不分彼此,那穿起来的线就是天道。
苏格拉底:哦,那么人应该怎样度过一生呢?
庄子:当然是顺应天道,依乎天理,所谓官能止而神欲行,减少身体的欲望,保持素朴的本性。
苏格拉底:你说的很对,人应该尽量减少不需要的东西,克制欲望,身体感官往往带来烦忧,是灵魂获得知识的最大障碍,我一直这么认为。
庄子:知识?要知识干什么?应该绝圣弃智,人有知识就像马儿戴上辔头一样迷失了本性。
苏格拉底:[惊讶
不要知识?我……不太明白。
庄子;我告诉你我们以前上古之世有一段最完美的时期,那时人们男耕女织,与禽兽同游,民心淳朴,没有知识,没有欲望,吃的饱饱的无所事事,邻国鸡犬相闻,但彼此老死不相往来,可惜这样的盛世就渐渐被知识败坏了。
斐多:庄先生,人生虽短,但也有六七十年的时间,从出生到衰老死亡,有许多事情要去做,比如儿时的童蒙教育,青年时的人生规划,要经历恋爱、婚姻,再生子,或工作,或从军,或参政,由中年再到晚年,一生要经历很多,要像您所说的这样超脱忘我,怕是很难的了?
庄子:人生应该简化,巧者劳知者忧,无知者无所求,饱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人不过是天地间飘飞的一片叶子,不知何所来兮何所终,本不应承载太多东西。
斐多:可是……
苏格拉底:庄先生,我不能理解您对知识的态度,我以为人生就应该追求知识,树木的生长会自然形成大小枝桠,人的知识也是这样,随着人的发展逐步成长,日趋丰富。我不妨想笠幌履档纳瞎攀⑹朗窃跹氖澜纾闼蹈泶魃狭肥侨怕衣淼谋拘裕敲磁D兀扛4魃铣林氐呐┚卟皇且踩怕伊伺5谋拘裕肜瓷瞎攀⑹朗遣皇视酶5陌桑�
庄子:这个……嗯,可能。
苏格拉底:让狗看家,养成它暴戾的性情,让公鸡司晨,扰乱它的生理代谢,这也不符合您说的天道,所谓“鸡犬之声相闻”应该不会有吧?
庄子:这个……好像是。
苏格拉底:人类从茹毛饮血到食用五谷稻梁稷麦黍,这就是知识的进步。试想您会把稻子种在山地还是种在水田?
庄子:当然是水田。
苏格拉底:您说上古盛世,人与禽兽同游,人们穿的衣服肯定不是兽皮了?肯定是粗麻一类的织物,假若不堪严寒,要把织机改进一下,研究一下纺锤和梭子,以便织出精细厚实的布匹,可以吗?
庄子;不行,有机事必有机心,这会扰乱人的本性。
苏格拉底:人要是生了病怎么办?
庄子:大块载我以形气,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这个病……
斐多:人生病也是出乎天意了?人治好病是违背天道吗?
苏格拉底:人生了大病,总不能也安时处顺吧?庄先生,您说的盛世其实是衣不遮体,食不果腹,人们跟动物一般生存的低级社会,像巫医为治病尝尽百草,匠人为生产加工器械,农夫为耕作了解水土,这些知识都是必需的,人们在对知识的不断获取中,未尝不是在接近天道,在模糊的探索中去了解、感受天地的真宰,知识与天道并不矛盾啊。请问您有家人吗?
庄子:老妻已经亡故,……
苏格拉底:非常抱歉。
庄子:无妨,人由形气之变而生,又因形气之变而死,是顺应春秋冬夏四时之行。唉,人之生也,固若是芒乎!其我独芒,而人亦有不芒者乎?
苏格拉底:受教了,斐多,我看时候不早,庄先生,我们就此别过,有缘再聆听教诲。
[庄子回礼,两人分别,相向而行。
斐多:老师,这位先生你觉得怎样? 苏格拉底:他的思想,貌似超逸旷达,实则肃杀冷漠,我总觉得他因这种无己而缺少一种浓厚的人生情感,假如他的学说比喻一株盆栽,那它一定软弱得无力绽放出鲜艳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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