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夸克 于 2024-1-10 18:38 编辑
丰盛的晚餐
刚进入腊月，大街小巷的年味儿便越来越足了，人们的脸上也都挂满了笑容，可李旭却高兴不起来，非但高兴不起来，甚至有些绝望。唉！现在说啥都没用，要怪都怪当时自己太冲动，把事情给搞砸了。
周六下午，李旭出门办完事回到家，径直朝主卧室走去，他轻轻旋了一下主卧室的门把手，门仍旧反锁着。正在读高中的女儿正在书房里写作业，李旭轻轻走过去。
“看到她没有？”李旭的下巴朝主卧室的方向努了一下。
“你回来前没多大会儿去了趟卫生间，然后又回去了。”女儿的两只眼睛从书本上移到李旭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李旭听了，掏出手机，大拇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书桌上一个带粉色机壳的手机亮了一下，“我给你转了一百块钱，你自己去拐角的丁家面馆吃饭吧，想吃啥就吃啥。”
“你呢？我妈呢？”
“不用管俺俩，你自个去吧。完了就上来写作业。”
李旭和女儿出了书房。女儿一个人下楼去了。
“唉！”李旭朝主卧室看了一眼，叹了口气。
拉开推拉门，进了厨房，看着橱柜上摆放整齐的菜板、刀架和调料盒，李旭双目无主，两只手搓来搓去……愣了有那么一会儿，李旭把挂在墙上的炒锅取下来，放在灶头上，又从刀架里抽出一把片刀，放在菜案子上切了一阵，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好像刀下面真有一块五花肉或者一把豆角啥的，所有这些动作，李旭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十几分钟后，李旭从下面的碗柜里取出几个碗，打开水龙头，冲洗了一下，放在橱柜上，然后拿起勺子在锅里乱挖了一通……
走到主卧室门前，李旭“当当当……”敲了几下，“出来吃饭吧，饭做好了。”说完，他把一只耳朵贴近卧室门，屏住呼吸，努力地听。
几分钟过去了，李旭没有听到任何一点声音从卧室里发出，他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重又回到厨房，打开冰箱，扒拉了几口昨天吃剩下的白米饭。
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李旭盯着墙角的一堆垃圾发愣，一堆碎纸片，一个银白色的手掌大的东西夹杂其间，李旭知道，那是她的oppo手机，前几天被自己摔坏了，彻底玩完不能用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李旭没吃好一顿饭，他也吃不下，可也不感觉饿，本来深眼窝的李旭这下眼窝子更深了。
喝了半杯凉白开，李旭踱到客厅的沙发旁，直挺挺地躺了下来。女儿小芳进门的时候，李旭正二目无神一遍又一遍地数着客厅吊灯上的灯泡。其实，根本不用数，李旭知道是十二个，里圈四个，外圈八个，可如果不数灯泡，李旭还真不知道这个时候他还能干什么。
这都第三天了！
第四天，李旭从单位回到家，正巧看到妻子在翻那堆垃圾，看到李旭进来，她站起来，目不斜视，看也不看李旭一眼便朝主卧室走去。
“喂！”他说。
妻子没理他，也没转身，只当李旭不存在一样。他一下子急了，急步跟过去，从后面抱住她，她往下一蹲身，挣脱掉了。然后她快步进了卧室，“当！”地一声，门给带上了！接着，门把转了一下，门又给反锁上了！
这下子李旭可倒了霉，由于收脚不及，鼻子被门给狠狠地撞了一下！李旭下意识捂住鼻子，一股咸咸的东西流进嘴里，李旭急忙到卫生间，抽出一张卫生纸，团了一下，塞住还在流血的鼻孔，接着他打开水龙头，用手撩了冷水一下一下拍打着额头。
从卫生间里出来，李旭回到客厅，顺手从沙发上拿起一张超市的促销宣传页，他大脑空空读完了宣传页上的每一个字，看完了每一幅图片。到后来，他转过头去看着墙角的那堆垃圾，突然他低下头，双手捂住脸，低声抽泣起来。
那是四天前的下午。
“你整天跟着别人瞎跑啥！又挣不到钱，净赚累！”李旭说这话的时候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我就去，我想累，你管不着！”妻子狠狠地顶了回去。
“从明个开始，你不能再去了，老老实实找个地方去上班，踏踏实实挣钱！”
“我就去！我就去！”
李旭看了一眼妻子，想起以前的种种，顿时火气上来了，他随手抓起鞋柜上的一部手机，狠狠地摔在地板上，手机落地后屏幕一下子碎了，手机壳炸飞到好几米远，这还不算完，李旭又用脚重重地踏了碎了屏幕的手机几下！她一看李旭这样，疯了一般朝他扑去，李旭顺势轻轻一甩，她整个人直挺挺倒在客厅的沙发上，李旭快步走到卧室里找到一本有关什么产品介绍的书回到客厅，“刷刷刷……”几下撕了个粉碎！
“哇！”地一声，她大哭了出来，接着踉踉跄跄跑去了卧室，“咣”的一声把门重重带上。
世界一下子静了下来。
这天下班后李旭没有回家，他一个人在大街游逛。他慢吞吞地在人行道上走着。以前，他从来没有这样走过。大街两旁都是门面房，他走过一家又一家，五金店、烟酒副食品店、服装店、玻璃店、文具店、婚姻介绍所……当他经过婚姻介绍所时，李旭停住了脚步，沉思了片刻。
在一个小吃店里，李旭要了一小盘水煮花生，半斤水饺，吃完水饺后，李旭看还剩下不少花生，就又要了一瓶金标，酒喝得很快。
出了小吃店没走多远，李旭拐进了一家快捷宾馆。
李旭躺在床上，考虑着他和妻子之间的一些事。小芳大了，也懂事了，离开父母也没事了。
小芳必须跟着自己，这是没商量的！为争夺女儿的抚养权哪怕和她打官司也不怕。她现在没有上班，没有经济收入，一般出于对孩子的成长来考虑，法院也会把女儿判给自己，这一点李旭知道的，她暂时没有工作，这是自己争夺女儿的抚养权对自己最有利的！小芳是她一手带大的，十多年来也没怎么上班挣钱，房子是在两人婚后买的，属于夫妻共同财产。唉！大不了自己不要房子，把房子留给她，一个女人家没有上班没收入，不能再没有地方住吧，这点道理他还是要讲的。房子归她，几十万存款一分为二，自己拿一半就行。要不就先租房子住一段时间，过几个月后再按揭一套，这次不要买太大的，八九十平的两居就行。
家是不能再进了，那里简直就是一座地狱，一片坟场。长时间待在里面会让人窒息、让人憋闷，让人发疯……
要说最初的几天还有一丝负罪感的话，那么，随着日子一天天度过，李旭倒感觉自己有些委屈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里，她没有答他一句话！哪怕一个字！你就是骂一句也好啊！李旭心里想。
此刻，所有来自心头的负罪感统统消失不见了。他终于狠下决心。李旭拨通家里的电话，可以听出，电话那头的她拿起了听筒。
“喂！”那边没有声音。
“喂！”他说，“我知道你在听，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对你说，我今晚上不回去了，我考虑了好几天，我想，我们还是……”
“啪！”的一声，电话断了。
第二天下午，李旭下班后去了一家复印店，从复印店出来，李旭手里多了一个文件袋，回到家，刚一进门，李旭便闻到一股炊火气味，熟悉且消失很久的气味。李旭环视了一周，餐厅墙角的垃圾没了，地板拖得干干净净，家具也摆放得井井有条，餐桌上的电饭煲冒着热气，空气里弥漫着米饭的清香，客厅茶几上的水果盆里装满了水果，有苹果、桔子、香蕉……
李旭在门口的地垫上蹭了几下鞋底，脱下外套，挂在洞洞板上。妻子正在摆餐具。三个碗，三个碟子，三双筷子，那种家的感觉又回来了，李旭看了一眼手里的文件袋，应该用不到了。
李旭坐在餐桌前，妻子把刚蒸好的米饭锅端到餐桌上，妻子穿着那件藏青色的纯羊毛毛衣，脖子上带着那串铂金项链，项链坠子是一个弯弯的黄金小月亮。那是他们结婚七周年李旭买给她的。他记不太清上一次她穿这件衣服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小舅子结婚还是……她的脸虽然有点憔悴，但仍然很漂亮，特别是那两条美腿，在黑色直筒裤的束缚下，更加引人心动。
“今儿啥日子？”李旭讨好地首先开口。
“没啥日子，我给你做了个拿手好菜，”妻子说，“你好久没有吃我做的菜了吧？”
他听了妻子的话，突然间感觉很陌生，这是她的声音吗？他几乎忘了她的声音。
“小芳今儿不是还不该回来的吗？这才周三。”李旭看着餐桌上的三套餐具，“我……我看你摆了三套餐具。”
“哦，没事，就是习惯了，”妻子说，“我们喝一杯吧？”
“好的，”他说，“我去拿红酒……”
“不！”她说，“我来弄，你去洗洗手吧。”
李旭起身走到鞋柜旁，换上拖鞋，来到卫生间，洗洗脸，洗洗手，李旭特意打了两次香皂。当他回到餐厅时，妻子已经把锅里的热菜盛了出来，盘子已经端上了餐桌，可能是为了保温吧，那盘热菜用一个大碗扣着。
“屋里有暖气，还用碗扣着干嘛？”李旭坐下来的时候，眼睛往她的前胸瞟了一眼，她的胸鼓鼓的，李旭臆想着两个丰满乳房之间的沟沟直深下去，深成一条线。他端起高脚杯，喝了一口干红，掩饰了一下内心的激动。他感到自己又是一个丈夫了。事情正朝好的方面发展，昨天在宾馆里的那些想法实在不应该有，李旭想。
“我给你做的特色菜，”她坐下说，“这盘菜可贵了，两千多块呢！估计你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贵的菜。”
“啊？两千多，啥菜恁贵？”李旭脑补着鲍鱼，龙虾……
“别慌，我给你看看。”说着，她便揭开了扣在盘子上的那个大碗。大碗开处，一股热气升腾起来，热气散开，那部碎了屏的手机躺在盘子中间，手机周围，是被煮得几乎成了浆糊的书的碎片。
李旭一下子愣住了！
“我们家的特色菜，红烧oppo。”她说。
“啊？这！”
“咋？你对这道菜不满意？来，尝尝味道怎样？”
脸色变得发白的李旭一把抓住那个盘子，扫落在地上。
“你个王八蛋！你摔，你再摔啊，你咋不都摔完啊，电视机、电脑、电话，还有空调、冰箱、洗衣机，所有能摔的都摔干摔净，”她还了一口气，“你只会摔！你这个狗杂种，不是人养的狗杂种！”李旭突然有了暴风雨来临前的那种感觉。他赶快稳住了阵势。
话没说完，她欺身上去，结结实实打了他一巴掌，回手又给了他一巴掌。李旭抱住头，起身跳开，她追上去，扑倒在地，死命地抱住他的一条腿，狠狠地在他的大腿上咬了一口，一股钻心的疼痛扭曲了李旭的脸，他下意识地举起手。
那只手，眼看就要落在她的头上，却突然停住不动了，李旭像个断了电的机器人，僵在那里，过了几秒钟，李旭蹲下来，蹲在她面前，双手捧住她的脸，请求她的原谅。
她不原谅他，也许，她永远也不会原谅他。她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一连串恶毒的秽语从她的口中飞出，尖利的话语刀子一样飞向他，把他割开并插进去，深深地插进去。她转动着刀柄，转动着……
李旭却感觉好多了，这是一个好的开端，有这些，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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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24-1-10 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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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斤顶
显身卡
发表于 2024-1-10 10:26
这么厉害，本兮表示惊呆了。没前因，没后果。这女人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