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至今,无论线条粗细的女子,对于与“情思”谐音的满头青丝,总有太多割舍不下的牵挂吧。单是看看那些描写梳头的动词:绾、结、挽,还有那些花样繁多的发髻:盘螺髻,秋蝉髻,倭堕髻,拂云髻,飞凤髻……这么多美丽的名字,记载了多少纷纷扰扰的心情。难怪古代文人会在“闲读道书慵未起,水晶帘下看梳头”的情调里进退回环。即使英武如花木兰,在代父从军立下赫赫功勋的十二年之后,回到家的首要任务就是“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何况是那些温婉可人的女子呢?她们在良人离别时,会小心地剪下一绺头发,珍重地请他带在身边。而且,自君别后,她们是那样率性地放弃着自己:“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悦己的人不在身边,连头发都乱蓬蓬的懒于梳理了。
年少时极喜欢古乐府的直抒胸襟,尤其爱上“宿昔不梳头,丝发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的婉转动人。特别是当时流行的言情小说,那些被爱的女人总有一把可以做洗发水广告的好头发。即使是亦舒笔下独立自强的女子,便是不着华服,只是“简单的白衬衫卡其裤,浑身散发着消毒药水”的职业女性,也必须有一头蓬松的有如海藻一般的长发,让暗恋她的他幻想着“能埋在她的长发里深呼吸”的,虚荣如我,怎能不受影响呢?于是处心积虑地留了把过腰的长发,再加上家族良好的遗传,浓、厚且黑的头发相伴着小男朋友的爱恋走过了青春期,即使只是短暂的分离,往来传送的鸿雁依然记得那“穿过我的黑发你的手”之间的柔情。
现代人也有关于关于头发的歌——当然不再是古人那种闲适的优雅从容,张学友就气急败坏地唱过《头发乱了》:“怎么你今晚声线变尖了,发型又乱了,仿佛剧烈运动完散了……”歌里另有信息,它告诉我们男女真是越来越平等了,过去男人不回家,现在不回家的是女人,而且头发乱了——呵呵,那些曾经让他迷醉的长发变成了谁心中的绕指柔呢?
长发三千为君倾,长发似乎成了温柔,美丽,贤淑,优雅的代名词。可是当爱情不在的时候,一些女人会唱着梁咏琪的《短发》:“我已剪短我的发,剪断了牵挂,剪一地不被爱的分叉…… ” 但几刀下去,真的就能剪去回忆,剪断牵挂吗?那么,倒不如继续好好爱护着自己的头发,买瓶上好的洗发水锲而不舍地与时光搏斗着,幻想着这头发上数分钟的匆匆过客能够如生命中的其他过客一样,让我继续滋润着保持心动的魅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