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四手 于 2022-9-27 08:20 编辑
本周四的下午两点前将去前台交还房卡,算下来入住这家酒店整整十一天。这段经历岂能一言以蔽之——人生如寄?四海为家?与邻为壑?痛并快乐?……模棱两可,似是又非,真的很难精确地做个结论,颇费思量,还是觉得前人之述备矣:飘飘何所似?
第六天的早晨实在忍不住回了趟家,掐好了时间,估计父亲该起床了,也早就对这个行程在大脑里建立模型,进行过几次相关运算,料想不会被我的两个同事有所察觉。
给父亲从壁橱的上层取出来一条棉被,这是我回来的目的,也是我用来搪塞他的一个理由,两者兼顾。现在才渐渐清楚为什么自己hold不住了,是不是我的大脑里有一道程序还在不停地启动?
踩着父亲床边的那只凳子才能刚好够到棉被,父亲较我矬得明显,这番企及于他而言便也可付诸这样的形容:危乎高哉。小心翼翼地站在凳子上,倒不是怕自己会摔下来,我的担心在于万一失了重心碰倒了脚边的那只痰盂——这个容器里的液体有两种,密度不同之故便很难混合在一起,它的颜色看来便更觉恶心。出去遛狗前我曾嘱父亲端走,可他却忘了。
看见他的第一眼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父亲正从容地在电脑上打扑克,蓬头垢面,上身披着一件夹克,下面却仅穿内裤,左手持烟,右手紧握鼠标,据此可以判断他还未及刷牙,遑论给自己泡一杯热茶了。牛仔很忙,回想此情此景,当时的父亲真的很像一首老歌。
给他测量了血糖,并把数据向他作了口头汇报。又再次去大门外给他心爱的“老头乐”充上电,半个钟头不到替父亲完成了肯定会被他认为的日常里的三桩大事——遛狗和取棉被只会被他认定一件。
因告诉过他,我的车停在限时免费的停车位,这个告辞的理由是充分的,所以在完成几件事后又陪他抽了根烟便和父亲说拜拜。一如既往,父亲对我的工作向来予以支持,这场道别的进行便又十分顺利。
父亲并不肥胖,可倘他必得爬上月台的话肯定也会气喘吁吁的——可每次想起这个生我养我的人却总感他的背影非常模糊,面目亦然。
他是怎么做到的呢?居然从不记得他曾特意买几只橘子给我带在路上。
2022.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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