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逢白玉兰

无蕊

　　今早上班路上看那家人家后院的白玉兰，有个人在树下，象是院子主人，他笑着对我道了两声，好象是说的白玉兰白玉兰，我嗯了一声，回了他一句白玉兰，花树绕了半周，小院到了转角，匆匆过去了，对白玉兰的爱好被人看了去，原来也不必不好意思。他家的白玉兰开得特别好，也许是清静之故，人难得到树下，风难得到枝前，要紧的是连个看花人也无。看他家的白玉兰也有四五年了，每到花开时，去来的路上便要拐到这里看看。当初是怎么发现的呢，总是厌倦了走大路，尽量穿村绕巷，看人家房前屋后之种种吧。一路上有多少桂花多少芭蕉多少刺槐多少枇杷多少石榴心中有数，去来的路径因之不时调整，一年到头的来来去去也就不只是赶路了。前年看他家的白玉兰，总有个老太太端坐在门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虽说到处是人家，大家都忙得很，左近只有她一个，我路过的时候径自看花，可以不必顾虑。老人家表情安详，微微笑着，却不是对着哪一个人或物，象太阳底下的花香一样散漫，有点虽生之日犹死之年的意思，是的，已是挂在堂前的遗容，是的，就是在等待死亡，在一株待放的花下，在一株怒放的花下，在一株一败涂地不可收拾渐渐青起来的的花下，人生已经完成，世界仍复青春，这是享受祝福的时刻。去年就没有见过她了，想是去世了吧，白玉兰如期开放。今天第一回见这家的男主人，白玉兰是他种的么，看上去总有十年树龄了。
　　去年没有怎么看白玉兰，因为有更好的事情，白玉兰开花那几日，静水在妇幼医院生桃桃。医院门前有片绿地，柳树在发芽，白玉兰在准备开花，静水住院待产，我与静水母亲一人陪侍一夜，隔日来去，经过一路上的白玉兰，显得加倍匆匆，我也不要停下来，我有更好的事情。静水临产的前一天仍要做胎教，室内人多，她让我陪她到过道里，对着一个窗口，窗外是个非常深的天井，探看不到天，终年不见太阳的三面墙头上有些窗口挂着绿色植物，象塑料做的，静水就看着这些认认真真地跟桃桃打招呼，给桃桃唱歌，我差点哭出来。我对做爸爸这件事到这一时还是毫无准备，心里没底，事到临头，越来越没底了。第二天，独自一人送静水进了产房，在外面苦等，有个早产儿出生了，医生出来对它父亲说它非常嫩非常嫩，从来没见过这么嫩的婴儿，保住它要花很多很多钱，而且保不保得住不敢保证，因为本院没有先例，而且就算保住了，小孩长大后智力如何也不好说。医生多方示意，那人一会儿要救，一会儿说还是让孩子的妈妈决定，一会儿打电话回家，最后还是听从了医生的话，放弃了，医生又让他要把孩子带回去，因为孩子现在还活着，毕竟是一条生命，那人死活不肯，又在那里拉锯，听得我心乱起来，静水进去这么久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一点消息也没有就是好消息吧。好不容易等到静水母亲来了，她在我身边坐下，问我静水进去多久了，然后就对我说：超市里的盐全部给抢光了。然后就跟旁边一个人聊起来。我的心安稳不少，想了想这突如其来的盐荒，用了两三秒钟的时间。又过了一些时，静水出来了，脸色白苍苍的，我看见了桃桃，那样大而白，一点不觉陌生，又新鲜极了，是世上最最可爱的，这几个月里我没有一回想象桃桃的模样，为得正是这一刻，我得了满足，觉得就算有滔天的大浪扑过来，我们一家三口拥在一起，也能坦然面对，倒好象是桃桃给了我做人的底气，尤其是做爸爸的底气。五日后出院，正值白玉兰盛开，对于这些日来来去去不曾为它一驻足，对于在它开得正盛之际就离开，我都兴冲冲的，兴从何来呢，是桃桃给的，让我也象开了一树花似的。这段无暇看花的生涯正使我与花相对最可无愧，使我与花无间然，婴儿的喜气映在眼里满怀生光，就象白玉兰抱满一树的花看见了自己。我抱着桃桃，心想：我这些年喜欢白玉兰不是平白无故的，我家桃桃与白玉兰花同一天生日呢。
　　三月二十八


２０１２

鱼小溅

人生的花期也繁华可待

徐公孰

我也象开了一树花似的

有期啊

前天上班才发现单位的一条小巷子里都是玉兰花

薄荷味

白玉兰开花时觉得很壮烈，那么大的花朵闭了，扑通一下落地。

薄荷味

美美的回忆，白玉兰花开灿烂时也是真情最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