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童天一 于 2021-10-1 16:54 编辑
我们谈恋爱时,钟洁玲正在写《百年孤独》的毕业论文。
她翻开马尔克斯的照片:你瞧,他多么忧郁,他们家族很多人有精神病。
她相信天才都有精神病,太稀缺了。
我窃喜!
精神病我们家有。有位哥哥文革时疯了,必须天天吃药。母亲毕生都在看护他。
另一位同父异母的哥哥,也有轻度精神问题。
你男朋友很怪,钟洁玲的同学说,跟他说话,神突然走了,不知想什么去了。
走神是我的特色,或许疯子都这样。
我这辈子一直都在克服疯癫,努力成为凡夫,因为疯子害人害己。
我从未请母亲到自己广州家里,吃一顿,住一晚,直到她去世。她离不开老家的疯儿子。
我想请母亲和疯哥哥一起来,又怕在广州人生地不熟,疯子走丢了。
更怕他闹出“社会事件”,我们这些监护人要承担责任。
母亲病重,要走了,非常痛苦,我不断安慰她,一切都安排好了,安排好了、安排好了。
母亲留给我们一个疯子,就像抱着随时都可能爆炸的东西,不能丢弃,永远都没有万全之策。
退休了,我准备写此生最重要的书,《存在与症候——我们为何疯癫》。
与钟洁玲说起往事,她说从没有见过马尔克斯那张表情忧郁的照片。
往事消失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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