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识丘先生眼里的中国数学 [复制链接]

徐公孰

主楼

发表于 2024-5-9 11:2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丘成桐先生说：“中国现今数学还没有达到美国20世纪40年代的水平。”

估计不少人不服，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若有人抬杠，恐怕丘先生也难以申辩。因为，美国20世纪40年代的数学水平，不止于数学，首先是物理学，首先是工程技术大突破。

例而言之以原子弹。20世纪初，爱因斯坦便深知在物理学上的伟大发现需要高明的数学表达。及至20世纪40年代，美国造原子弹，一系列曼哈顿工程皆需要数学表达。那时代，数学的发达发源于物理学的突破，根生于伟大工程技术的创新。

若问中国现如今的数学水平能不能媲美1940年代的美国，则只需检视中国有没有可以平起平坐的工程。随便说几个吧：

❶中国造原子弹。美国造原子弹，最初在太平洋岛上做试验，中国在大漠。后来都进行地下核试验。再后来，连地下核试验也不需要，只需要数学计算与电算中心运算。中国的数学水平毫无障碍。可见，美国1940年代的数学不是什么天花板。

❷“1960年，美国数学已经领导世界。”那时候美国登月。中国今天也登月。登月，登录火星，都需要遥测遥控，都需要数学计算。中国毫无障碍。可见，美国1960年代的数学也不是什么天花板。

事实胜于雄辩。简单两个实际例子，足以驳倒丘先生的字面意思。然而没有必要拘泥于字面意思，宜理解丘先生的言外之意。丘先生强调的是要在数学上开风气之先，领导世界潮流。

在应用上追平别人已有的数学创新，不易。中国国产飞机，早先在试飞时曾经遇到空中解体，固然因为材料科学和制造技术不够，也不得不说在工程控制上的数学计算不及格。经过多少挫折，中国能在各种重器制造中熟练掌握工程数学计算，然后制造业井喷发展。

由追平应用到领导潮流，中国还需要继续努力。在数学上当弄潮儿，跟其他各行各业一样，是一个生态建设的过程，先有好的生态，然后长成一堆明星，一堆优秀人物反过来促进生态优化。

生态建设首先需要钱，需要资本大投入。建设过程中有新芽新花在萌发，也有老枝老叶在腐败。丘先生现在看见，新花少，老叶多。

明星人物反哺生态。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首先看人的品格与见识。独立性，前瞻性，自主创新，合作发展……这需要一种精神生态，这不是资本投入，而是投入全身心的科学精神。为了这份全心投入，中国科学圈应该营造一种积极的氛围，尽量减少物欲和人际羁绊。这一点，丘先生是对的。

……语言本身，有时候不能全面；语言表达，有时候不够圆满。听人言，要观其颜色。我不能面对面看见丘先生的颜色，听见他的声音，只读其书面文字，亦可知其心中有诚，意在励精图治，发愤图强也。

他人有心，予忖度之。我揣摩，丘先生特意提起1940年代，还隐约涉及一个私人情感。陈省身老先生赫赫有名，那时正在美国，也是丘先生的老师。这份情感很美，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