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本文最后要说的是,与马教授的观点恰恰相反,本文认为正是价值领域中的历史主义、特殊主义这些形形色色的相对主义和虚无主义,公然蔑视人类普遍的人性和自由权利。其对于作为人类文明底层的普遍主义逻辑的破坏,才不断制造出美英式西方认权和非美英式认权、无产阶级人性和资产阶级人性这种种“有毒的语言”;才在无产阶级的红色恐怖理论指引下,酿成了前苏大清洗和我们这里文革十年浩劫的惨痛悲剧。而改革开放率先由文艺界和理论界发轫的思想解放运动,那第一声呐喊就是“人性的复归”,在当时比之于“东风吹,战鼓擂”那种假大空政治传声筒,才是真正经久不衰并引来文艺空前繁荣的创作母题。
这个被呼唤被期盼着复归的人性,当然既不是无产阶级,也不是资产阶级的特殊人性,而是全人类普遍的共同人性,超阶级的人性。文革过去才仅仅四十余年,马教授难道这么快就忘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了么?如今因为东西方意识形态斗争的需要,于是凭借着国情和文化传统特色的理由,凭借着时代历史特定情境的理由,再次抛弃普遍人性和理性的权威,无论怎样的任意妄为都无不可。如此把普遍主义最后仅剩一点的人类文明基础彻底瓦解殆尽,才真正是错误的理论,才真正是一个”为所有道德罪恶及政治暴行有意无意安顿避难所的”有毒的语言“。
思想有一个终点是思想赖以存在的基础。没有谁能离开一个绝对价值的”来表达自己对世界人生的认知,有如没有谁能揪住自己头发脱离地面。思想史上种种流变和转向,不是神本位,就是社会本位,或者人本位;不是立足于宗教信仰的逻辑起点,就是立足于国家主义、民族主义、集体主义,再就是现代文明的个人主义和自由主义。
因此重要的不是去讨论普世价值概念本身,不是对普世价值要求像形而上标准圆那样百分之百绝对精准无误,并以非常态情境下的特例予以否定,以满足意识形态特定利益的需求。这同样是一种反形而上学的形而上学,毫无思想和现实意义。
此外,真正重要的也不是永恒绝对的普世价值到底存在还是不存在,而仅仅是什么样的普世价值才是人类文明真正终极的答案,究竟应不应该、需不需要在本体论意义上去承诺或者建构这样一种存在。因为这将关系到每个人对自己好生活的理解以及社会政治上应有的安排。迄今为止我们走过的全部历史过程,就是不断寻找这一终极答案的过程。为此人类历经无数惨痛教训,才曲曲折折走到了今天通往“历史终结”的大道。
注:
1、赵敦华《为普遍主义辩护》)
2、罗尔斯.正义论[M].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574―575。
3、参见Berlin,The Power of ideas,P12、60
2022.0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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