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件,就是经历五代皇帝的积淀,嘉庆皇帝开始编撰《大清一统志》。这部总志虽然不像《太平寰宇记》《寰宇通志》那么牛气哄哄,但还是自大了一番。把当时派使臣来中国的所有国家,统统称做“朝贡各国”,列为专门,排于书末,事实上根本不是这回事,纯属自欺欺人。尽管总志叫做《大清一统志》,但还没有修完的时候,就是在《大清一统志》完成的前两年,鸦片战争爆发,后来清政府战败,也正是在《大清一统志》完成的那一年香港就被割让了,哪里还有一统啊。
在1811年之后的一百年,就是一百年的耻辱,一百年的凌辱。于是,英国人来了,法国人来了,俄国人来了,美国人来了,德国人也来了,比利时人来了,荷兰人来了……太多了,最为让中国人不能接受的是,日本人也来了,按照先前的惯例,他们是“进贡”的,但这次他们是“进攻”的。那就是,1894年(光绪二十年)爆发的那场中日战争。
在这一百年里,我们这块土地上究竟发生了哪些事,我们的皇帝和朝臣都做了些什么,我们为什么如此,是偶然呢,还是必然呢?“洋务运动”“戊戌变法”“义和团运动”“君主立宪”为什么一一失败,为什么最后必须革命?
柏杨说过:“人类能不能振衰起弊,和中国历史能不能创造新猷息息相关。”我们的文明传承几千年,历经磨难,浴火重生,但从未中断,是世界上唯一的。一个几千年的文明,悠久的历史积淀诚然是其优点,同时也会背上沉重的包袱,其中有精华也有糟粕,继承这样一种文明本身就需要智慧,加上人类对文明糟粕的天然亲近性,所以稍不留神就有可能继承了糟粕。
林则徐开始正眼看世界了,可他看到了什么呢?洪秀全的基督水平也就仅仅停留在口号的层面,不能也不可能找到新方向;卫道的曾国藩的最高水平就是“师夷长技以制夷”;李鸿章的“师夷长技以自强”;康有为梁启超的“君主立宪”……
德国哲人黑格尔有一个著名的论断:“人类唯一能从历史中吸取的教训就是,人类从来都不会从历史中吸取教训。”
或许,我们可以说,我们早就有,早就知道,但从一再重复的历史,甚或仍将重复的历史,可以知道,我们真的没有吸取教训。
其实,治史如治病,常言道,治病不能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对待历史也应如此。实际上,西医治病就是头疼要医头脚疼要医脚,中医治病讲究头疼医脚和脚疼医头。对待历史,就要采取类似中西医结合的手法。既要像西医一样就事论事,对一件事进行细致彻底放大并找出病毒,也要像中医一样辨证施治,弄清一件事的来龙去脉,就是说不仅仅追求找到病灶进行手术,还要探求是怎样形成的,进行防微杜渐。
唯有如此,才能走出历史的窠臼,摆脱周期律,拆掉历史的藩篱,走向新天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