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啊哩哩啊 于 2021-5-19 12:09 编辑
怀人藏珍
人和事的交织的网,是我们生活的全部内容。自我是挂在这张网上的蜘蛛,随心情浮沉。很多事,源于心动,终于念灭;有些人,从眼里来,往心里去。人的意识是个奇怪的东西:入不了心的人,伴着远去的事渐渐淡漠,旧事重提时,或许会作为一个故事的旁白,佐证曾经发生的以往;入心的人,却渐渐摆脱了事件的纠缠,曾经的是是非非,终于像夜幕低垂时的微雨燕双飞,渐渐隐去,落花人独立处的那个人影,如浮雕般印刻在记忆中,任由我们涂上情感的色彩,随时间酿出陈香。
在神圣面前,我们都自视俗人,其实,每个人却都不俗。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古往今来,世上就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这一份独特,让每个人都有无可替代的价值。人之俗,或在于泯然众生时,被计为一个无足轻重的符号,一个代称;人之不俗,却在于生命本身的鲜活,在于那一种无以言表的灵动,那一份稍纵即逝的风情。云烟往复那端,皆是过客;入心动念之处,却无俗人。
《世说新语》记,顾长康画人,或数年不点目睛。人问其故,顾曰:“四体妍媸,本无关于妙处,传神写照,正在阿堵中”。可见,描摹人物,难在传神,难在解妙。人皆有其神妙之处,而这种神妙,如口中鲜美滋味,眼里艳丽色彩,无法具实形绘,只有立言语之外体验,于形而上处领悟,才能管窥一斑。
心理学上有个完形理论:人在看到一个不完整的东西时,会脑补为一个完整的形象,形成一个心理格式塔。入心的人,可能交往不多,所知有限,但依旧会在心底有一个生动鲜活的整体影像。那一个影像固然有伊人客观的音容笑貌,但熠熠生辉的神采却是此心主观充盈的结果。
入心的人每一瞬间的形象就如印象派的画,虽然形影松散甚至变形,色彩随情绪变化而流动不息,特点却历久弥新。随时间的累积,每个瞬间的画面渐渐拼接成了一部动画,或演绎爱恨情仇,或挑动喜怒哀乐。于是,那人就栖息在不经意处,或如空谷回音,与此心唱和,或如松间明月,映照皮里阳秋。
某种程度上,我们都如古希腊神话里的那个皮格马利翁:我们会精心雕塑走入内心的人,并满怀期待与其神交相融。彼此入心的人相聚,就会在期待和被期待中走近,心理学上的皮格马利翁效应揭示了这样一种道理:彼此期待,彼此鼓励,就会彼此成就。
人真正属于自己的财富并不多,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能带走的只有内心的世界,包括那些陪伴一路的入心之人。是的,有些人就会在心里,陪我们慢慢变老,让我们在终点回望来路时,欣慰此行不虚,所获颇丰。入心之人,即如深藏的珍宝,会让人独享生而为人的快意。一场海誓山盟,或一场歃血结拜,都比不上对入心之人默默的一句话:我在哪,你们就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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