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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与小院儿里的孩子一起办锅锅宴,带着劣质塑料做成的锅碗瓢盆,拐一个弯儿,就到了学校的操场,再穿过操场,就到了一片小树林,树林里有石凳子,而且都很干净,也许是风把浮灰都吹走了。
林子里很安静,有我叫不出名字的树,偶而,会看见树下有吊床,吊床很软,让人陷得很深很深,以至于我只能看见一棵头颅挂在吊床边上,就象树枝上被风吹干的落叶。我出生的这个小城一年四季都是白花花的太阳,所以,那些花草仿佛都不知道有秋天,花们总是一砣一砣地疯开,昌盛有余,树叶总是绿得气势汹汹,象刚刚和人打了一架。
所有的这些景象,都是我在写这篇文字的时候,一点点地慢慢复原,因为彼时的我,并不具备欣赏这些所谓风景的情趣,我热衷地不过是怎么和小朋友们办锅锅宴,我们用泥土当饭,有树叶当菜,用自来水当汤,用木棍当筷子,然后,我们很正经地围坐在一起,一起把“筷子”伸向盘子里的泥土或者树叶………彼时,阳光穿过树梢,洒在我的眼皮上,我眯着眼睛透过树叶的缝隙,看天山的白云朵朵,猜想天上是否真的有“神仙娘娘”和“玉皇大帝”,猜想“雷公公”是否真的会抓走没有孝心的人。大自然给予我的威慑,总是无穷无尽,难以磨灭。
很多年以后,我读到一则佛经故事:释加牟尼外出化缘,适遇一群正在做游戏的孩子。孩子们见他威仪有度、气象不凡,顿生敬意。便将自己游戏食品,实则一杯泥土捧而献之。释加牟尼名声显赫,是众生敬仰的佛祖,而他,却郑重其事地低首下钵,接受这分明是泥土的“食品”。读罢,我便莫名地想起儿时的“锅锅宴”,孩童的世界是那么的通透,那么的不留一丝杂念,那是一种永远无法复制和变异的天性。
这个世上,有多少人对待“强权”谦恭有加?却在普通人面前趾高气扬?只有孩子,无拘无束,蓬勃生长,然而,所有的孩子都会长大,他们最终会知道:长大成人并不容易,人,注定会遭遇强权,遭遇无赖,遭遇冷漠,遭遇欺骗,遭遇左遮右挡的苦战……当许许多多的日子随风逝去以后,真的不知道,该用何种声音去抚慰黑暗中的那份孤独和无助。
孩子的游戏有多种,惟独“锅锅宴”再现人世间的朴素之景,在这样一个闷热的下午,我独自坐在屏前,只觉内心非常的寂静,我害怕这种感觉,于是敲打键盘,只为惊动那份心灵深处的孤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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