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冬日】如今，我的心里只有你 [复制链接]

香尘

主楼

发表于 2009-11-21 12:54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我想去掉所有繁华的词语，只用最原始的语气，来告诉你，妈
妈，如今，我的心里只有你，再没其它。
                                                ——题记

                  如今，我的心里只有你

1、
要怪就怪这死老天，连续落了快两星期的雨了，路面也越来越
滑，气温也越来越低，冷加上冷就是再冷。

你也知道的，我从小就特别怕冷，一冷就全身缩紧，走路蹒跚
的样子，害我经常在冬天里摔跤。

所以，当我走出家门口，一个踉跄栽倒在台阶上的时候，我像
小时候一样栽得快爬得快，然后朝帮我推电瓶车出门的你不好意思
的笑笑。

谁知道，谁知道你突然急叫了起来，并开始哭了起来，你说，
妹儿啊，你怎么满脸的血，你摔得要不要紧啊，你赶快回屋躺沙发
上，我去叫人送你去医院看看。

我闻言用手摸了下额头，果真有热热的液体在涌出，此时，疼
痛才开始像烟花一样放射开来。我也被自己吓晕了，赶忙躺到沙发
上，使劲按着伤口阻止血的流淌。

然后，我听得你左邻右舍地呼唤着帮忙，坐在去医院的车子上
时，你开始数落我，你说我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这
么不知道爱护自己，你说我要是再出什么事情，你该怎么办，你只
得我来依靠了。

是啊，我出了什么事情，你要怎么办？

2、
可是，你知道吗，有时候我是非常厌烦你的，所以经常大声和
你顶嘴，甚至故意挑选陈年的旧事说得你哑口无言。

我故意说，你重男轻女，小时候，分个馒头，我吃的慢，哥哥
吃的快，他吃完了只要望着我，你便叫我再分点给他，然后，我只
能看他把我留着的舍不得吃的肉馅一大口吞掉。

我故意说，走亲戚，串门子，你总是撇下我，带着哥哥去，甚
至有次我为了找你们走迷了路，走到了一堆乱坟间，结果吓得发烧
了三天三夜，从此落下了不敢一个人随便出门的习性。

我故意说，你扯了新布料一直先记得给你的宝贝儿子做衣裤，
而我一直穿着堂表姐们穿剩下的，难得穿上新衣服。

我故意说，小时侯我和你的儿子吵架，他一脚把我踹倒在地，
指着我说这个家将来都是他的，我应该滚的，我哭着告诉你，你却
反骂了我一顿说我只知道惹人生气。

我故意说，你儿子考不上好高中，你硬拽着他去报名读普通高
中，结果他跑回了家打死也不肯继续念书。相反，我考上了重点高
中，你却又不肯让我继续求学，说什么女孩子书读得好没用，不如
早早工作，早早嫁人的好。我只得搬出死去的饱读诗书的外公对我
们的期望来压你，加上父亲对我的支持，我才得以混到大学毕业。

若在以前，我根本不敢对你说这些的，以前，只要我一顶嘴，
你就用细竹条没头没脸的抽我，或在大冬天，罚我光着脚站在水泥
地上，一站就是一小时。

到我长大，成人，我更是不想说了，反正，我可以独立了，可
以自己养活着自己，可以过得很好了，不用再依赖你丝毫。所以我
和你的关系始终淡漠，不象母女，倒象冤家。

3、
父亲从小就疼爱我，所以他第一个跟我说，他要和你离婚，他
说他再忍受不了你的暴躁，他说他找到了个他觉得非常好的女人，
他问我，我选择跟谁。

你知道吗，我刚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居然是高兴的，我想着我
可以跟着父亲远远脱离你了。可是，那天晚上，我看着听着你们相
互血肉横飞地指责，听着你整个晚上地哭泣，我可是第一次看到你
落泪，而且是那么伤心的。我的心就软了，疼了。

第二天，我就跟父亲大吵，我说我不要跟他了，我恨他。父亲
也开始难过，他一直认为他最宝贝的女儿是绝对地爱他的，愿意支
持跟随他的，为此，他再不肯原谅我，直至如今。而你，你呢，你
却一直认为我是偏帮父亲的，所以，你也更加发狠得骂我没良心。

大学毕业，有了工作，我第一个念头就是在外面租间房子，自
由自在耳根清净地生活。可是，你出了车祸，瘫痪在床，你最宝贝
的儿子和他的老婆见机搬离，在镇上另买了房子住，难得回来问候
你一下。

你满腹怨恨再找不到人出气，只得我，只得我。你说你一定要
重新站起来，我带你一家医院一家医院地求治，都说希望不是很大
且需要大笔费用，我为之气馁。

为了要你好过点，我还能怎么做呢？

4、
你说我舍不得为你花钱，你对我哭，对我闹。那，我又该去对
谁哭，对谁闹呢。

你知不知道，为了你的医药费，为了我自己的结婚费用，那阵
子，我走投无路昏天黑地的过着满脑子工作工作、钱钱的日子。

同样一个这样的雨天，我加班完回家，经过那座小桥的时候，
我可能过于精疲力竭了，也可能是连续的大雨，桥上到处是滑不溜
秋的泥浆。我很失控地一头从桥上栽了下去。

庆幸的是，这桥下很久以前就不是河流了，只是一片低低的稻
田。头撞到是松软的泥土，那瞬间可能晕了，等稍微清醒过了，发
现自行车压在了自己的身上，身体深陷在泥土里，全身骨头痛楚无
力。

我放任自己这么躺着，不管脏或不脏，其实无丝毫力气动弹。

四周静悄悄地全无半点人声，我很悲伤地想着：若这一跟斗把
我摔残废了或摔死了的话，怕今夜也无人发现。想想心寒：自己这
么死活工作为的到底是什么？

回到家，不敢被你看到狼狈的模样，就先冲到浴室里梳洗，冲
洗时，看着抚摩着身上一摊摊淤紫，不由瘫软地坐在地板上，和着
淋浴的水声，抱住头失声痛哭。

你说啊，你说，我这么死活的工作赚钱到底是为了什么？

5、
后来，后来，我听说江苏一个地方有个郎中，接骨技术非常地
好，我们附近有一个人就是被他治好的。我特地冒昧地跑到那家人
家要来了地址，我想带你去试试。

经过多年，没有人对你的站立抱有希望了。我的念头遭到许多
人的无情耻笑，包括那时候我的枕边人，为此，我和他狠狠吵了一
架，然后一个人，带着你，包了一辆车摸索到那个地方。

值得开心的是，那个郎中说你有希望，只是你要长住在那里半
年，吃住药费一共两万。你听了脸上也有了笑容。我每两个星期提
着你指定的必需品去看望你，那地方，实在太简陋清苦。

可是，接下来，我的噩梦拉开了帷幕。

那个清晨，我为了赶班车，跑得飞快，忽然腹痛难忍，摔倒在
地。我去医院，医生说是肿瘤，我不肯相信，跑了三家医院，看着
三份一样的报告，我才相信是真的，我真的得了癌症。

你因为我一个月没去看你，打我的手机痛骂我，说你在那边如
何地不习惯，说你接骨前须把长好的骨头重新弄断是如何地痛，说
我良心被狗吃了这么久都不知道去看你......

你知道不知道，接电话的我真的很想回骂你，医生说我快要死
了啊，开刀结果是晚期的话我只得三个月的命了，我快没命了啊，
到时候我看你，我看你再能找谁骂，没了我，你还能指使谁......

但是，我一句话都说不出，眼泪无声地流，我没了，你要怎么
办，我只是想，我没了，你要怎么办？

6、
我同你，上辈子到底谁欠了谁，这辈子要如此恩怨难分？

你终于能够站起来了，你能跑着来和我见面的时候，我却开始
躺在床上，饱受折磨，然后，要你来，照顾我。

久病床前无亲友。你幸运，有得我。因此，我也幸运，在失去
婚姻一无所有的时候，最终还有得你。

你因为和父亲的前车之鉴，一直规劝我忍，忍。在房子被他设
计骗去，而我被殴打出门的那次，我拎着行李回到你那里，失态地
跪倒在地板上，眼泪纵横，生平第一次痛快地把压抑许多年的话冲
你吼出来的时候，你也抱着我痛哭，第一次一句话都没回骂我，指
责我的心软愚蠢。

老天有眼，它没有绝了你我的生活。老房子恰逢拆迁，我们住
着新的洋房，有了一笔拆迁费安置。我对你说，从今以后，我的心
里只有你，我们相依为命。

老天有眼，它没有绝了我的生机。我的身体在一次又一次化疗
之后，在头发掉了长了，长了掉了之后终于日趋稳定，还有一年，
医生说可以算痊愈了，不必忧心了。我对你说，你看我现在又可以
好好工作，你看，我现在赚的钱足够我和你生活得很好。

7、
经历这么多，我已经变得冷漠而坚强，惟独，对于你，我始终
还是虚弱的，只因，如今，我的心里只有你，再没其它。

可是你呢，你却开始嫌弃我，你说我才过三十，你说我还这么
好看，你说你若没了，我要怎么办。于是，你托那些三姑六婆到处
给我张罗对象，直到我忍无可忍，我发火地用扫把扫她们出门，你
才知道罢休。

妈妈，你看看，这世上，这周围的男人，靠得住的没几个。我
们，摔倒了，还不是得靠自己爬起来。现在，我不愁吃不愁喝，虽
然清寂，但心里无比安宁，自在。所以，你还是省省心，过好你自
己的日子，我们一起，多多多活几年吧。

所以，妈妈，你不要哭，不要说，没有我，你要怎么办。你看
我只是摔了下，只是流点血，我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知道吗，妈
妈，你这样哭，我心里难受，虽然，我现在总跟你顶嘴，我总对你
为我做的事情横挑鼻子竖挑眼，其实，我很怕，我怕有一日，我没
了你，我的心里空空的，我要怎么办？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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