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五日凌晨,暴雨如注,母亲在沉睡中突发脑溢血,送到医院时医生已认定脑死亡,一家人魂飞魄散,五内俱焚,后将母亲送往重症监护室,勉强维持体征。如此飞来横祸,直如晴天霹雳,昔日家中热闹温馨的气氛烟消云散,空气冷寂得令人窒息。母亲生死未卜,家里每人心头都压着一座山,但彼此之间也相互安慰鼓励,虽明知希望渺茫,内心中仍渴望能有奇迹出现。
过了两天,经友人劝说,我与姐夫及两位友人驱车前往某市一座寺庙,打算请和尚做一场法事为母亲祷告,期望有所灵验逢凶化吉。我并不信佛,但此时大家都惶然无计,中医、西医的方子都派上用场,依然不见成效,此时除了求助于神灵,也别无良策。鲁迅父亲病重,原配的蟋蟀、败鼓皮丸都能拿来做药,求佛祖菩萨显灵也无不可,不过我那时没想到,母亲此时已八十二岁,而佛祖也只活了八十岁。
至于这座宝刹,这里寺名可隐,据说其历史可追溯到南朝时期,多次毁于战火,也几度重建,至今尚存有一座唐朝时期所建佛塔。虽然地处闹市区,占地面积不大,但因较少商业化气息,故而一直受人推崇。听说现今寺院方丈更是个人物,佛学方面造诣极深,头衔很多,名气很大。虽然附近一带也有好几处宝刹,但据说该寺在民间口碑极佳,远近闻名。
汽车在公路上飞驰,大雨依然下个不停,我们坐在商务车里,心中也直如黑云压城,彼此都沉默寡言,进入邻省地界,车窗外山也多了起来,但我心乱如麻,想到亲爱的母亲如今命悬一线,实在没有心情欣赏风景。路程长达六个小时,我几乎都在昏昏沉沉中度过。我们到达目的地后简单吃了晚饭,再到寺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天色昏黑,雨一直在下,我们下了车拿出雨伞,但已有僧人在门口迎接。我打量了一下环境,寺庙正门不大,走进去发现照明不足,路面也不平整,我们被指点前往客房,脚下坑洼不平,暴雨中一路黑灯瞎火的走着。
到了客房稍作安顿,不久方丈来访,姐夫和随行的朋友与他交谈,我那时沉浸在极度悲伤之中,没记得他们说了什么,但听到姐夫与方丈提到法事的酬金,方丈略略客气了一下,最后被告知法事是在明天凌晨三点半开始。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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