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关于信这个字,人们只使用它,却没有对它进行过剖析。我们经常说的信,到底是在何种程度上的呢?它究竟代表着什么样的含义呢?大家没怎么关注。而我发现,这个信字,有一些很深刻的内容。
我想,我们的三观都是建立在信的基础上的,但如果我们闭上眼睛,想寻找一下,我们到底具体相信什么,可能找到的也是一片空白。可见,这个信,未必就有迹可循。但如果说我们什么也不信,那肯定也不对,因为至少有一部分信的内容,是以感觉的形式存在的;这种感觉,指挥着我们大部分行动。
从身外的事物进行分析,我们确信的形式要清晰得多,例如我们相信太阳从东方升起,我们相信很多诸如此类的经验积累的知识。经验知识,经常依靠感觉来完成这个信的任务。我们相信火会烧伤手,我们相信各种激烈的碰撞会带来伤害,等等。还有一类知识,不是依靠经验来完成信这个任务的,而是依靠思维判断,例如数学知识,我们判断数学知识的准确性,然后开始取信。取信之后,我们也会形成习惯。像这种具备确定性的知识,我们相信起来,没有什么障碍,也没有多少怀疑,我们依赖这个来生活。如果有什么人不相信这一类确定性的知识,我们可能觉得这个人有问题。
然而,这个世界存在一个很大的范畴,这个范畴里的理念所推导的结论,却没有确定性。这里说的没有确定性,并非那些理念自述中的确定性,例如《圣经》里经常使用的句式:你若如何,必如何。这个句式,就是带着确定性的。但这是内部的意义,从外部来评价,非基督教徒,就不一定认可哪个确定性,并且也没有可以观察的确定性——不管是从经验上,还是理性思维,都没有确定性。这个范畴,应该比宗教所涉及的还要广阔,好比儒家,甚至诸子百家,都不能太算作宗教,然而他们的很多理念,却需要人们采信,才有作用。
我们中国的春秋战国,就有诸子百家,各说纷纭,更遑论古往今来的种种学说,涉及到人生社会的各方各面,你信谁的呢?你为何就信了它?你信了以后又如何体现?这让每个人自己去回答,如果深入去思考,我想,也许很多人会对这个信字,有更深刻的认识。
回到我们幼稚的最初,必是先入为主的家庭环境的教育。这时候倒没有太大的社会道理,而是立人。一个最简单的人,我们会传达责任、自立、勇敢、家族等等基本理念。一般来说,这时候我们的心灵像一张白纸,这种理念会植入内心深处,如同种子一般。当然,我们不排斥有某些家庭,在这个重要的阶段,忽略了这样的教育,而这样成长起来的小孩,可变性非常大。这个阶段确定的观念,如同来自灵魂深处的力量,让我们在日后,完全被它所塑造。而这不需要我们在非常清晰的程度上去识别它。它成了我们的感觉,有它自然运行的机制。
这种程度上的信,是无法取缔的。它在理念上、感觉上、行动上必然一致。冒犯了它,引发的只有痛苦,以及和痛苦相关而带来的反击。
在我们受教育阶段,我们接触到了很复杂的关于社会系统的教育。我们有了更庞大的家族教育——国家和民族的。这个我们很容易接受,因为这只是家族教育的一次范围的扩大,所以我们很容易形成民族感。不过这个时候,作为一种学习,或者一种灌输,受教者已经有一定程度上的识别能力了。我认为,这个阶段,会有一定程度的分流。也许大部分人,进入主流的意识,采信这一切,而少数人,则开始了半信半疑。这时候的采信,仍然是非常深刻的,涉及倒感情的牵扯。有的人会比较炽热,有的人相对淡薄一些。这是因为,在现实中,未必能看到确定性的结果导致的。
这个阶段,地球上各地,存在极大的差异。这是各地价值观差异斗争的根本所在。作为一个个体的人,我们斗争那么激烈,仅仅是因为我们接受到的信息不一样,有的人甚至愿意为此付出生命。然而跳出这个框架,我们俯视之,也许我们看到不一样的意义。那是什么意义?你自己去感觉,也许会涉及感情上的痛楚。痛楚,意味着我们知道这回事,但还是无法割舍。
这时候你已经在开始怀疑了。怀疑,是成年人,在遇到其他体系的理念,最直接的反应。你问基督徒:你相信佛陀吗?你问佛教徒:你相信基督吗?这个时候,一定是从怀疑和审视开始的。
面对一个不是任何教徒的人,成年后接触了某宗教,从怀疑到信,经历了什么呢?这必然是一个隐秘的历程。我们大中国,多数都是无神论者,但在解除了各宗教之后,逐渐也形成了偏好,然而你问他信吗?我想他很难回答你。
这种难,自有一种确定的所在。我们见过很多成年后去信佛的。他们是口必称信的,他们显得非常虔诚,烧香、放生、念经、跪拜,一样都不少,然而他们的言行却并非如他所信的那样。所以,这种所谓的信,和心行处,并不一致。他们对反对他们的人,感到愤怒。对,是愤怒,而不是自发的悲伤、也就是痛苦。愤怒和痛苦是不一样的。这个群体大多数是求福的,一般人称之为迷信。他们也不要确定性,他们要的是运气的天平有所倾斜而已。
让我不安的还有一种称信,就是如同戏里的身份。我确信这个地球上,有一群人,他们是把生活当成了舞台。他们的信,是一种台词,他们的行为,是一种戏份。这种人,不仅仅不能揭穿,也不能得罪,明里暗里,都不能和他对着干。你能做的,就是实打实地去应付。这种人,多数都在各种组织里,除了宗教组织,还应当包含着政治组织。
怀疑着的,属于不信类,就不去讨论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人,成年后接受了某些理念,经过刻苦的探索,他们在理性上采信了。理性上采信的,一定会在心行上去践行。这个就是大改变。为什么这么说?一个人真正采信了某种理念,意味着把它当成了真理,真正的采信,必然要付诸实践。这在逻辑上要求必然是这样。信必行,不行不足以为信。然而这时候的采信,难以深入灵魂,难以牵扯感情上的痛楚,但理性的力量也足够大,也可以大到舍生取义的程度,因而,理性的采信,也具备巨大的能量。
真正相信的,就会把它当成一种确定性。我们用这句话来审问自己,也许除了儒家的一些基本观念,其余的多数一片空白。当然,我们会得到很多确切的答案,例如有人说他信钱、信权、信努力。但相信爱和慈悲的,我想中国人没有太多的确定性。相信人格平等的,也不会多,西方人做得比东方人好。大家在职场上就很容易观察到。
你敢去爱吗?在你没看到确定性的真理之前,我觉得你不大会相信。因为,我认为,那是耶稣真正看到的,他才是真的是死了都要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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