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那谁的要求,发个短点的好玩些的。
二丫的男朋友栓柱很有出息,来城里打工不到半年就深得领导信任,受到提拔。再回家时栓柱就比平时多了几分牛气劲儿,看二丫的眼神中就多了些打量的味道,至少二丫是那么觉得。二丫一点不傻,二丫是个有心计的女孩子,想像栓柱这样优秀的男人是要用些心思拴住呢,否则城里那么多花俏的女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于是在栓柱准备返城的头天晚上就使上点小计谋和栓柱将“生米”煮成了“熟饭”。 手里端着一碗“熟饭”二丫心里就踏实了许多,和姐妹们再提起栓柱时就敢十分昂扬地把“我家栓柱”几个字喊得响亮。她心里美滋滋地,越想越美,惟一的遗憾是那天太在乎“煮饭”只顾咬紧牙关献身了,具体的一些“添柴烧火”的过程记得却不怎么清楚。反正不管咋说吧,自己现在是栓柱的人了,起码多了层保险。 如果不是那天晚上电视里播放一出反映城里生活的电视剧,二丫的安全意识肯定还会持续上一段时日。那电视里男主角很缺德,老婆肚子都大了他还跟别的女人睡觉。看过后二丫觉得自己又不怎么保险了,和栓柱的关系由原来铁打的一下变成纸糊的了!三思两想过后,二丫决定去城里找栓柱,她可不想成为电视剧里那个可怜的女人,绝对不可以! 栓柱对二丫的到来表现得很高兴。栓柱是个身体健康的青年,吃嘛嘛香特有精力。他住地下室,但在二丫眼里那就很了不得,房间里有席梦思床还有电视,而且那房租也吓了她一跳——每月要三百块钱呢!这要是搁村里能买三麻袋老玉米呢!二丫打心眼里佩服栓柱,就觉得他是世上最有能耐的男人,也更下定决心可不能让她的栓柱给别的女人抢了去,打死也不干! 栓柱特意向公司请了半天假陪二丫逛街。城里的花花绿绿自然让二丫大开了一次眼界,特别是那些同样花花绿绿的女人们,让她不免有些脸上发热。同样都是女人,自己的脸蛋怎么就不那么白嫩呢? 就没有多少心情逛下去了,就早早往回返。二丫特别想仔细重温一下男女间床上那些“添柴烧火”的事儿,估计栓柱也想。俩人在住处附近一家成都小吃胡乱咽下两屉小笼包,然后就回到地下室拥倒在那张一碰就吱嘎叫的床上。这回二丫不用再使用小计谋了,这次是栓柱主动想要她了,风风火火不管不顾。二丫的心都快跳了出来,脸烧得也有些发疼。地下室都是用纤维板隔出的许多房间,隔壁不时传来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很清晰。这让二丫很紧张,关上灯也觉得四周有无数的眼睛在看着她。整个过程二丫都是紧紧咬着嘴唇闭着眼睛,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后来就弄出一脑门子汗。 第二天栓柱起得很早,他要赶公交车去上班。二丫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仔细回味昨晚的事情。栓柱是咋说来着?对了,他说了好多遍“我想死你了”的话,他还说自己一点不比城里的女人差。是这么说的吧?是不是他的心里话呢?哎呀!他咋知道自己和城里的女人没啥差别呢?难道他找过城里的女人?差不多,还真难说。不,肯定找过,要不咋知道的啊?…… 就在二丫火烧火燎地继续往下想时,隔壁传来一声紧似一声的呻吟:“啊……啊啊……哎呀……啊……”另外还伴随有肉体的撞击声和床板的乱叫声。二丫支楞起耳朵听了半天,最后她捂着嘴笑了起来。隔壁那对男女真不害羞,办那事儿还大张旗鼓地,哈哈。 一白天二丫除了把栓柱的脏衣服洗好后就再没啥事可做。没啥事做她也一次次地往外跑,主要是想看看隔壁那对办事呼天喊地的男女会长副啥模样。单卫生间她就去了十多趟,最后终于在中午时和那女人打了个照面。见过后二丫觉得自己身上一下子增添了好多信心,那女人怎么能和自己比呢,她的嘴太大,还露有两排大牙床,难看死了。那天二丫躺在床上足足美了一下午。 傍晚时栓柱才回来。俩人依旧出去吃了便饭。二丫迫不及待地和栓柱说起早晨隔壁那俩人的事,她觉得这么有意思的事儿栓柱一定会感兴趣,却没想到他反应很冷淡,非但冷淡,还翻着眼皮白了她一眼。 “你瞪我做啥?”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 “这还不希奇?在咱家那儿,一条公狗和一条母狗都知道找个背人的地方悄悄办那事儿,他俩弄得和杀猪似的就好意思?” “这是城里?” “城里怎么了?” “城里比较开放呗。” 二丫再找不出话了,同时她的心里又开始琢磨起来:栓柱肯定在城里开放过,看样子还不止一次呢!这么想着,她就掉起了眼泪。 栓柱是个厚道的青年,见二丫不高兴就急忙打圆场: “以后你不听就是。刚开始时我也不太习惯呢,后来咹慢就好了。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咱管不了那么多。” 无论栓柱怎么说,二丫心里就是别扭就是想不通。晚上回去俩人又“添柴烧火”煮了顿饭,二丫还是像做贼一样,浑身紧张得像根棍一样。完事儿后栓柱随嘴嘚咕了一句:“你咋这么木啊,整得和强奸差不多!” 栓柱说的话二丫都听到了。栓柱说完那话没一会儿就沉沉地睡过去了。二丫于黑暗中瞪着一双贼亮的大眼睛,心里充满了悲哀。栓柱明显地不如昨晚那么热情那么非常想要她了,他肯定也像电视剧里的那个男人了,自己不在的时候一定会有另外一个女人在他身边,而且肯定还是个会“啊啊”乱叫的女人。 二丫长这么大头次失眠,一夜的胡思乱想令她六神无主。早晨栓柱又早早地爬起来,也没等二丫将想问的一肚子话倒出一句,就匆匆忙忙上班去了。没一会儿,隔壁又传来在二丫听来急促而夸张的声音。二丫光着脚下了床,悄手蹑脚地来到墙板处,将耳朵紧紧帖了过去。那声音风一样地刮了过来,还不止头天的那些个声音,一些个下流的平时用来骂人的字眼也不时飘来。二丫紧张得跟什么似的,在她的眼前,不,就在她的脚跟处,分明就见到了那个大嘴女人此时正在呲牙咧嘴。 二丫满脸绯红,大张着嘴紧捂着胸口。 男人都喜欢那样的女人?男人都喜欢女人那样?二丫一整天都在琢磨这个问题。她想不明白,使劲想也弄不懂办那事儿让别人知道有啥好处。白天里她也自己偷偷地练习了几次,“啊啊”地学习那女人的声音,可怎么的都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倒想起家里杀年猪时的场景,自己被自己惹得把肚子笑了个生疼。 栓柱下班后二丫就还追问他这件事: “你们男人都喜欢听那声音?” “差不多吧,估计都喜欢。” “那你呢?你喜欢不?” “我无所谓。” “城里的女人都那么叫唤?” “好像,好像不分城里乡下吧!” “那么喊有啥好?” “代表有激情啊!” 激情是啥东西二丫还没啥经验,但她能想得出就是和添把柴把火烧旺差不多的意思吧。想到这儿二丫把心一横,为了栓柱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呢?人都给他睡了可别因为自己不如别的女人会叫而拴不住他。 “栓柱,其实我也想那么叫呢!” “那你就叫吧。” “我不,多丢人啊!” “这里就咱们俩,没啥丢人的。” “那,那我冲你耳朵悄悄地叫。” 说着二丫就把嘴凑到栓柱耳朵眼处: “啊——哈——” 或许是栓柱受不了那痒痒劲儿,也或许是不习惯二丫弄出的那细微的动静,还没等二丫下定决心再喊一嗓子,栓柱已经笑成一团。栓柱笑成一团接下来还怎么叫啊?连那事儿都没法儿接着办了。二丫起身拉亮灯,恶狠狠地盯着栓柱。她越那么盯着看栓柱笑得越厉害。 后来栓柱擦掉笑出的眼泪,还算温柔地搂过二丫猫进被窝里。栓柱说女人那是在叫床。栓柱说那是女人发自本能的一种声音。栓柱说好多录像里女人都那么叫……说得二丫似懂非懂迷迷糊糊。后来二丫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使劲搂过栓柱的脑袋说:“你爱我不?” 栓柱问:“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你快说你爱我。” “我爱你。” “再说一遍。” “我爱你!” “不管我咋样你都得爱我。” “嗯。” “我不会叫床你也得爱我。” “呵呵,咋样都爱。” “你发誓。” “我发誓。呵呵,快睡觉吧,明天还得起早上班。对了,再待两天你就回去吧,等我过几个月就回家看你。” …… 二丫又是一夜没睡好。她为自己的拙劣“啊——哈——”而懊恼不已,更为栓柱让自己这么快就离开他而忧心忡忡。想着想着她在黑暗中咬牙切齿地下定了决心,说什么也不能这么样就离开,一定要让栓柱觉得自己最强最好,啥都是他最喜欢的,啥都是! 于是当栓柱早晨又一次离家去上班后,二丫马上脱离假装正酣睡的状态,一下子跳下床来,恨不能扑到墙板处。这次她可不是来听热闹的,她是怀着无比虚心的态度来学习的。 站了好半天,那屋里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二丫的腿都站酸了,她就在心里开骂:“王八羔子死猪,咋还不快点醒啊你们?……”二丫一点不笨,骂了一会儿后她就有了主意,先是大声地咳了两声,然后使劲地关了一下门,过了几分钟后又关了一次。对方还真有反应了,先是听到俩人小声地嘀咕,没一会儿就又开了锅般地折腾起来。二丫将一只耳朵用手捂住,另一面连链一起紧紧帖在墙板上,真恨不得将耳朵扯下来扔到隔壁屋去。 最后就听那男人长长地喘了口粗气,接着女人说:“我的天啊,我快死了。”男人就嘿嘿地笑。女人还在那里说:“我快死了,就要死了……” 二丫真不希望他们停下来,永远都不停止才好,因为那女人喊出的好多话她还是一知半解的呢! 整个白天里二丫都在下着决心:豁出去了!下午时二丫用电水壶烧水洗澡,然后换上新床单。躺在床上再一次开始练习,她非常想大喊大叫几嗓子,但终于没敢。就一个人走到外面,找一没人处才敢“啊啊呀呀”地喊出了声。这也没啥难的嘛!她在心里想。回来时与隔壁那位大嘴女人走了个迎头碰。那女人小鸟依人般地挽着一男人的胳膊。二丫偷瞟了眼那男人,长得高高大大地,很像一武侠片中的男主人公。回到屋里二丫就开始有点生气,那女人凭什么找那么好的男人当男朋友啊?凭她那一嘴大长牙?就凭她那两排瘮人的牙床子?哼,还不是因为她会喊嘛,不对,是会叫床。看来这招还真灵呢!对,豁出去不要脸了,成败就在今晚,一定要好好叫一个给亲爱的有本事的栓柱瞧瞧。 二丫真的有些迫不及待了。 栓柱还是很准时地回到地下室。他请二丫出去吃麻辣火锅,自始至终都是面带笑容说着好听的话,努力想让二丫开心。二丫心里的事都表现在脸上,对于那些吃的东西一点提不起兴趣,甚至有时栓柱和她说的话她都没听清。吃过饭走在回家的路上,二丫紧紧握着栓柱的手,大有一副赴汤蹈火的架式。 进屋,烧水为栓柱洗脚洗袜子,二丫左一个老公右一个老公地唤着,娇媚无限,令栓柱都有些诚惶诚恐的了。接着二丫又替栓柱宽衣,然后也将自己脱成一条鱼,两眼直勾勾地躺到了那铺有新床单的床上。倒把栓柱闹得直发愣。 二丫是横下一条心豁出去了,栓柱刚靠近她,二丫就扯开嗓子“啊啊”了两声。栓柱急忙把脸凑过来: “你,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啊?” 二丫大有恼羞成怒的意思,扬脸狠声恶气地冲栓柱吼:“管我做啥,你弄你的,别管我!” 栓柱起身关了灯,然后有些迟疑不决地压了过去。 “哎呀——哎呀呀——我的妈呀——我要死了——就要死了呀——哎——呀——我的妈妈呀!——” …… 栓柱显然是受惊不小,急忙忙起身又打开了灯。就见二丫满脸狰狞目光如炬,两手不住地挥舞着,双脚也不时地踢打着床铺。 “哎呀——妈呀——我要死了——哎呀呀——” 过道中由远及近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听有人敲房门,声音还非常大非常不依不饶。栓柱穿着裤头将房门打开一个小缝,外面就有人关切地询问: “用不用帮忙送医院啊,可别耽误啦。” 栓柱说:“不,不用,她老毛病又犯了,吃点药一会儿就没事了!” 这时二丫已经不再喊叫了,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的身体,满眼的惊恐。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管闲事儿,非得管自己的闲事儿。 栓柱好半天才缓过神儿来:“二丫你咋了?” “我没咋呀?” “没咋你叫什么?” “我,我在为你叫床。” “啊?” “真的,我也是发自本能……” “X你妈,你有病啊你?” …… 那一晚,二丫哭得天昏地暗。后来她又胡乱穿上几件衣服,扔下栓柱独自在屋里薅自己的头发,跑到走廊上去骂,跳脚地骂: “你妈X地,你们才有病,全都有病,我用你们管闲事了?X你们八辈子祖宗。你们是猪,是狗,你们猪狗不如!……” …… 那一夜后来的事儿就不说了。第二天栓柱把二丫送上了返乡的长途汽车。回到村里,每逢姐妹们向她打听城里的事时,二丫都会恶狠狠地把一大口唾沫砸在地上,然后说: “我算是长见识了,城里人真是猪狗不如,没一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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