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念念的“五一”假期,出于对后疫情时代的聚集性警惕,我们没有远游,而是选择回到家乡广安小憩。
寻了一个还算清凉的日子,约上朋友到渠江边上的红旗码头戏水。早在少年时代,便对红旗码头有所耳闻。红旗码头是渠江上游连接东西岸的水上枢纽,有着历史悠久的车渡船。2014年,渠江流杯滩大桥通车,运营了25年的车渡船才悄然退出历史舞台。
到了红旗码头,眼前豁然开朗。渠江由北向南流去,一条石砌的公路延伸到河中。码头左侧,有一大片青绿的草地,一头母牛领着小牛正悠闲地吃着草;另一侧,一艘废弃的采沙船停在江边。
孩子们一下车便如脱缰的野马,端着水枪一溜烟地冲向江边,溅起层层水花。我们漫步在宽阔的草地上,踏着松软的草甸,心生愉悦。闲庭信步间,大家惊喜地发现一个土灶。灶在土堆上因势而建,还建有通风口。
同行中从部队退役的同学一眼就认定,这口灶出自军人之手。不知是谁提了一句,不如我们今晚野炊露营吧。大家一拍即合,决定回城准备食材和夜宿物品。
待众人再回到红旗码头,天色已经黯淡下来。匆匆支好帐篷,开始生火做饭。先点燃废书报,再引燃从竹林里搜罗而来的干竹叶。瞬间,浓郁的烟腾空而起,旺盛的火苗逐渐升腾,最后成功引燃了木头。
远离灶台多年的男人们,“生火”这项技能竟还能一气呵成,令人刮目相看。孩子们像是围观一种失传的“绝学”,目不转睛,红彤彤的火苗映红了脸颊。孩子们手持燃烧着的木棍,在渠江边上挥舞奔跑。江面上流动着红色的光影,烟熏火燎之间乐此不疲。
不知何时,夜空里的星星已悄然登场,那深邃的夜空在繁星的点缀下显得格外唯美。大家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如此清澈的星空了。一群平日里的低头族纷纷抬头望天,夜空里的北斗七星分外明亮,就连黯淡的天权星也能一目了然。
顺着天枢、天璇的方向,众人轻松地寻找到了那颗最闪的亮星——北极星。那一刻,觉得原本遥不可及的星星近在咫尺,有了一种“手可摘星辰”的错觉。
夜已深,嬉闹了一天的孩子们终于入睡。这时的红旗码头,彻底还给了大自然。一大群蚊虫围着光束起舞,密集程度令人鸡皮疙瘩四起;夜风中,不远处的竹林里发出呜咽声,还夹杂着窸窸窣窣的虫鸣。
“噗通”,江边传来鱼跃的声音,荡起层层涟漪;就连青蛙也来凑热闹了,“呱呱”地四处蹦跳,用手电捕捉住了青蛙的身影,它便像被封印似地一动不动了。
久居城市,已经很久没能这样身心合一地亲近大自然了。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连同着夜里不期而遇的雾珠,我们躺在柔软的草甸上,品味着黑夜的神秘和静谧。
“嘀”,江边传来汽笛声,有渡船靠岸了。客车在轮机员的指挥下,缓缓驶入渡船。紧接着,挑担子的大爷、背背篓的大娘,还有怀抱孩童的年轻妇女,都有序地登船了。渡船缓缓驶向对岸,江面荡起一圈圈水晕。
“叽叽喳喳”,耳畔传来小鸟清脆的叫声。我睁开朦胧的双眼,原来那只是一场梦,梦里再现了码头的昔日繁华。
走出帐篷,天刚蒙蒙亮,外面是一个清新梦幻的世界。草地上湿漉漉的,每一片叶尖上都沾满了晶莹的露珠。渠江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中,分不清是雨还是雾。对岸的青山不见了,不远处的流杯滩大桥也不见了踪影,天地之间只剩下白、绿两种色泽,如世外桃源般令人如痴如醉。
过了许久,雾渐渐散去,清澈的阳光从云朵的缝隙间洒落下来,流杯滩大桥又重新回到视野,红旗码头也再露真颜。脚下的渠江水依然静静流向远方,数百里外的嘉陵江正等着与它汇合。
而我,也在青山绿水间静候着孩子们从睡梦中醒来,开启美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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