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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榕树下 (小说)迷雾(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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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迷雾(三)(四)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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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26 12:2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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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次日黎明,蝙蝠照例在角落里“扑啦啦”撞来撞去,黄真跟它们朝夕相处,也不曾日久生情,生理上起强烈的抵触。他开了灯,靠在床头,刚打开手机,就有一阵轻扬的铃声。接了,是办公室副主任:“知道你昨天晚上辛苦了,本来让你休息半天的,早上才收到通知,要开党员测评会,所以还是请你来一下。”副主任是个四十不到的美貌少妇,因是女性,说话相当委婉,但她做出的决定轻易却不容别人更改。


  黄真满口答应,心中却想:“正副局长个个都是党员,给他们做‘民主评议’,打钩打叉,口头上倒很民主,事后还不是另找借口给人穿小鞋?说不定还把别人打的叉算在自己头上,受无妄之灾——反正是无记名的,说不清。”他打定了主意躲开这个会,因此只在床上看书,并不忙着起来。过了一会儿,果然薛处长来电话:“小黄,今天明天你就不用上班了,网吧的人会来办罚款手续,不能让他们看见你在单位。人身安全第一。”这是其一。其二呢,黄真号称是“省领导”,给人看到在市里上班,也有点说不过去。黄真装傻道:“有个‘党员测评会’,说是不能缺席。”薛处长豪爽拍板:“我帮你请假,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嘛!”


  黄真起床洗漱,又翻箱倒柜地整理行李。他昨天算过了,两天假期加两天周末,连头带尾四天,足够回老家参加母亲生日了。他也是从小的“熏陶”,人情世故,动脑子还行,动起手来就很勉强了,一个箱子收了将近四十分钟。陈军有一次看他做事说“简直令人发指”。


  上了车给家里打电话,燕平听说儿子要回来,喜上眉梢。她回头便叫:“妈,你外孙下午到家!”黄真的外婆卞鸿珍耳朵不好,从厨房小跑着过来直问:“还有什么要加?”她正在烧菜,以为燕平叫她加点糖还是盐。


  黄菊正从房里出来,笑向燕平说:“外婆这耳朵怎么好呢!”燕平笑着把话重复了一遍,卞鸿珍顿时大为忙碌,换床单换被子,抹席子擦空调,把黄真的房间里里外外收拾得焕然一新。黄真在盛夏时也不直接睡凉席,而是铺一层床单,盖一床小被子,空调吹着才不会受凉。


  燕平嘴上怪卞鸿珍“从小就是这样,什么都替他打点,惯得他三十出头了自理能力还这么差”,她自己却也忍不住到黄真房里又“视察”一下,把床角拉拉平,把书桌上的相框扶扶正。那相框是黄真生日时俞静枫送的,典雅的欧式,中间嵌着照片。照片上黄真居中,左边是姚远,右边是俞静枫和林小芨。四个人的合照,数姚远笑得最灿烂,嘴张得老大而不显得傻,倒有一股英爽不羁。旁边的黄真笑的幅度没那么大,但看得出来轻松愉快,四五年前的黄真比现在明朗得多。右边的俞静枫是燕平心中理想的儿媳人选,当今社会还有这样雅致的大家闺秀般的女孩子,第一次见她就眼前一亮。可惜阴差阳错,不知怎么一来,嫁到了省城,隐约听说婚后不大幸福。黄真半点也没吐露,但燕平猜到他是要强,不在人面前流露。最右边的林小芨也是家里的常客,快人快语,扎着松松的马尾辫,又像懒散,又很利落。


  燕平打开空调出去,顺便关上房门。她这一点上是很看得开,有时近于奢侈。春节几天,客厅里的桔色大吊灯取代了日光灯,一亮就是八九个小时。卞鸿珍说七个灯泡开着太浪费,燕平说这样暖暖的光线才有过年的氛围。又比如现在,黄真在路上还有一个小时,她提前就把空调打到二十六度,只要儿子回来舒服。


  日影从房间东边的衣橱移到了中间的书桌,桌上的照片微微反光,邻近却是一道斜斜的影子。闹钟嘀嗒嘀嗒走着,走到十二点多,门一响,黄真拎着箱子进来了。后面跟着问长问短的卞鸿珍。燕平在门口说:“今天车开得倒快。”黄真和卞鸿珍打开箱盖往外拾东西,一面和燕平说:“今天没绕路,也没停下来带人带货,比平时快了半个小时。”燕平叫来黄菊,存心让兄妹俩亲近亲近。黄菊笑道:“哥哥。”黄真想起他名列黄菊名单上的“第二恨”,只笑了笑。


  燕平怕冷气全走掉了,把大家都撵出去,老中青三代一块下厨,各显身手。黄菊不大情愿加入接风的队伍,但做菜对于她有种天然的吸引力,她经常发明出搭配极为古怪的新式菜肴,所以也进了厨房。三个女人的说话声,菜落进锅里的爆油声,锅铲相击声,从门缝里混杂着传来,使黄真渐渐地感到喜悦,平日的积郁便松动了,减轻了。也只有在老家还享受得到“众相瞩目”的感觉,在单位,除非叫他做事,否则他是有意无意就给忽略掉的。


  饭后他在久违的床上好好补了一觉,平常这时候他是趴在办公桌上艰难地打盹,连做梦也是在郊外军训;下午他绕着城市自由自在地漫步,护城河、杨柳岸、水浒故事石刻,一一走到,平常这时候他是在办公室做记录、接电话、复印大把文件;晚上他和姚远、林小芨坐在“猫空”咖啡厅里喝茶打牌,平常这时候他是一个人孤独地上网。咖啡厅里乐声潺潺,还有个长发女孩现场在钢琴上弹了两支短短的曲子。要是在平时,他听到的只有蝙蝠摩擦翅膀的怪声。


  三个人坐在“猫空”一角,左边是大落地窗,窗子是双层玻璃,中间夹着细细的水流,衬着翠竹图案,不下雨也是“烟雨江南”。黄真点了绿茶,茶叶细而尖,水色清冽;林小芨要了花茶,味道比薰衣草稍淡些;姚远点的介于饮料和酒之间,名字也独特,叫“放肆情人”,林小芨因此笑他不是好人。


  姚远收起扑克牌笑道:“不打了,谈谈心。林小芨我问你,男人有几个不想有情人的?只不过有人光说不做,会在行动上约束自己,比如我;有的人光做不说,从外表上看不出来,比如你老公。”林小芨抓起银匙就要丢他。黄真笑阻道:“你们不小啦,林小芨你都结过婚了,还耍孩子脾气。”林小芨笑道:“结婚怎么啦,我就假装淑女啦?”想了想又叹道,“不过到底不一样,公公婆婆面前就不敢太张扬。没有娘家自由。你看我跟你们两个男人来喝茶,以前才不当一回事呢,现在就怕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嚼舌头。”黄真说:“那下次回来不敢找你了。”林小芨笑道:“下次是过年吧?到时静枫也回来,二男二女,同学聚会,就理直气壮了。”


  姚远听了,想起来说:“静枫怎么样了?好久没她消息了。”林小芨瞧了瞧黄真说:“好象越来越恶化了。她老公太软,在老子娘面前完全没地位。静枫这两年看公婆的嘴脸也算看得够了。”姚远便把黄真一拍:“兄弟啊,还是你去解放她吧。”黄真笑了,不想把对俞静枫的心疼写在脸上:“外人插不上手,要靠她自救。”姚远作出受惊的表情:“你暗示她主动离婚?”黄真忙斥“胡说”,林小芨笑着说:“黄真的意思是,静枫应该强硬些,太贤惠了人家会得寸进尺。”姚远喝一口醉红色的“放肆情人”,舒口气说:“我就不明白,静枫漂亮文静识大体,两个老东西为什么冷淡她哪?”林小芨摇一摇她那玫瑰红的茶水,深知内情似地撇了撇嘴:“他们心可高呢,想让帅哥儿子攀上当地权贵,好比副市长的千金啦,或者财政局长的侄女啦,结果儿子和静枫在大学里一见钟情,打乱了人家的通盘计划。”黄真拨弄着茶杯垫子说:“他家本来已经很有钱了,不知道还想那些干嘛。”姚远刚要讲话,林小芨抢着说:“你又呆了,那种浑身铜臭的小商人,一旦发了家,就特别介意‘只富不贵’,所以急着找个有权的亲家改变成分,往‘上流社会’里挤嘛!”看得出她对俞静枫的婆家一肚子意见,冷嘲热讽了半天还嫌不够。黄真对他们更加痛恨,只是生性温文,点到即止。


  三人久别重逢,除了俞静枫,自然也说到别的。黄真就回忆起他到外地工作,在车站临出发前,林小芨和姚远他们竟没有哭。姚远笑道:“是我们错了,就算抹辣椒水也装模作样洒几滴子呀。”


  林小芨笑道:“那时是夏天吧?太热了,眼泪都变成汗了。”姚远连连点头:“情绪同气温是有关系的,要不电视里送行怎么都在秋天呢?你看,黄叶飘飘,多有情调!然后火车‘呜——’的一声冲过来了,多揪心哪!你要是在那种情况下上车,在窗口里朝我们挥手,别人我不敢保证,反正我和林小芨铁定是要哭死了。”黄、林笑得东倒西歪。黄真之歪,还是四十五度角;林小芨索性一百八十度地趴到沙发上去了。黄真咳了两声才说得出话来:“你干脆改行当DJ吧,到广播电台主持‘娱乐乐翻天’。”姚远笑道:“被你说着了,我还真的改行了。”林小芨诧异道:“不是吧,你怎么没跟我汇报?”又向黄真叹道,“你走了,我们这五六个人的小团体就散了,平时都难得见面。”黄真笑道:“形散神不散。”林小芨说:“呸,你以为写散文啊——唉,从你走了以后,我们就聚得少了,本地的娱乐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姚远招手叫了一桶“奶油酥香爆米花”来,林小芨边吃边说:“看在爆米花的分上,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快说你跳槽到哪边去了?”


  黄真也挺关心。姚远个子高,形象好,优势同时也是局限,他做来做去都是餐饮服务业。先是舞厅侍者,后是KTV领班,后来是茶座的酒柜负责人,最近的一份工作是“黄海大酒店”的大堂经理。“黄海”待遇好,工作量也不大,如果没有更好的机会,暂时在“黄海”是个不错的选择。想不到三个月不到他又改了行。


  姚远笑着说:“我是到……”


  来不及等他报出新单位的名字,音响里换了音乐。此前都是钢琴、单簧管、小提琴之类,这时忽然换了首有人唱的歌曲,三个人同时留意到了。旋律极动听,唱得也动情,叫人急着想听下一句,又怕下一句来得太快,一会儿就唱完了。黄真听到有共鸣的歌,总难免有种寒毛竖竖的感觉,凛凛的,麻酥酥的,通了电一样。


  “没有花,蝶儿不知归路;不见月,星光也模糊。世间事,笼罩层层迷雾;恍惚间,听见有人哭……”


  林小芨说:“不是周杰伦吧?”


  “吐词太清晰了,不像!”姚远望了望林小芨,神态傲慢得仿佛不屑多说似的。


  林小芨说“找死”,探过桌子作势要掐。姚远连忙求饶,又告诉她说:“这是周华健的歌,他那个带鼻音的唱腔与众不同。”黄真说:“我想起来了,叫《飞越迷雾》,不像周华健别的歌那么大红大紫。上中学时听过的。那时没有VCD,还是磁带呢,当时没觉得这么好听!”


  林小芨手机响了,彩铃用的是蔡依林的《日不落》。她“嗯嗯”几声挂了,起身拎包笑道:“老公催我,说再不回家太阳都出来了。开车到门口了。”黄真笑道:“结了婚到底不同。”


  在这一瞬间,他和姚远同时感到一阵不可理喻的妒意。要说他俩对她有什么绮念,是没有的事,但异性朋友间就有这一层微妙:当对方有了真命天子,他们虽不喜欢她,仍然会有轻微的失落。只是这失落融化在为她高兴的欣慰当中,稀释得若有若无,最终成了略含杂质的坦荡。


  林小芨走后,姚远便坐到黄真对面,叫服务员撤走了林小芨的茶具。黄真看他那样子似乎还要再坐一会,但他头一天到家,和好朋友叙过旧,也想回去陪陪母亲和外婆,便看了下表说:“坐一坐就走吧,也不早了。”姚远说:“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和你妹妹怎么样了?”黄真笑笑说:“还算敷衍得过去。”姚远点点头:“那就好,我上次让你看她的日志,过后想想真有点后悔,像挑拨你们的关系了。”黄真忙摇头说不会,又加上句“咱俩还计较这个?”姚远放心了,顿时就轻快一些:“你们到底是亲兄妹,你就让让她呗,一年也见不到几回。”黄真却认真地强调:“是同母异父,不完全亲。”他固执起来,是老人说的“九头牛拉不回来”,姚远也不敢同他死犟,就转到别的话题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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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21-11-26 12:21 |只看该作者
  四


  第二天,除了到小舅舅家晃一下,黄真整天都在家里。他之前特地从网上订了一套正版的《大国崛起》,这时就陪着燕平在家看碟。燕平非常喜欢这一类型的节目,何况还有如画的欧美风光。娘儿俩边看边品评,黄菊在房里练瑜珈——非常不正宗的那种。不过燕平说“比她在外头闯祸好”,所以也随她去。


  午饭和晚饭前,黄真就陪卞鸿珍在厨房里聊天儿。黄真如今难得回来一趟,猜着卞鸿珍会有无数的知心话要和他讲。他搬了小板凳坐在厨房门口,卞鸿珍边忙菜边说个不停。这情形倒像他童年那会儿了,看着外婆把蔬菜、鱼肉做成那么可口又好看的花样,简直近于崇拜。


  卞鸿珍问他的工作,问他的生活,吃什么、穿什么,水果要用温水洗干净了再吃,苹果皮别削,有维生素,天冷天热要及时加减衣服。问他怎么还不找女朋友,趁着她还带得动,赶快生个重孙子在家里。黄真想起俞静枫,心里微痛,然而他还是一贯的作风,不想说绝对不说。他发现卞鸿珍最感兴趣的倒还是黄维江再婚后的情形。


  黄维江是黄真的继父,在黄真上小学时和燕平结的婚。十八年来父慈子孝,万不料黄维江官越做越大,人也越做越不安分,终于和一个年轻女人有了婚外情。那女人比黄真还小两岁。照说这也不稀奇,但凡有钱有权的男人,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很多人视为理所当然。稀奇的是黄维江人到中年竟动了真格儿的,那年轻女人也似乎颇有手腕,结果是黄家分崩离析。不管是燕平的大度包容,还是黄菊的大闹特闹,都挽不回黄维江的心。黄菊气极生事,叫上一帮小姐妹趁黄维江不在,跑去把那女人狠揍了一顿。黄维江大怒赶来,要打黄菊。燕平、卞鸿珍做好做歹地拦住,黄菊反把头一扬说:“你打,打呀,打死了跟那个小婊子再生一个!”燕平喝斥她说:“你说的是什么话?!像不像我们家的人说的?”黄菊急怒攻心,冲出门去,在楼梯口尖叫:“黄局长打人啦!黄局长打人啦!”一面拿头猛撞防盗门。她撒泼到如此地步,豁出性命不要,黄维江无可奈何,含恨而退。黄菊还跟在后面叫:“你叫那个烂货小心点,见她一次打她一次!”


  黄维江走了,黄菊当夜就割腕自杀,幸亏发现及时,送到医院抢救,弄得人仰马翻。黄维江自愧于心,常到医院探视,一应开支都算他的。但真正的护理和种种麻烦还是燕平和黄真来承受。卞鸿珍年纪大了,急归急,只能帮着送送饭。黄菊毫不感激,倒把脸色给燕平看,说她软弱。燕平就是在这段日子显出惊人的韧性。


  她照常上班,照常工作,照常在全国得奖,还升了科研所的常务副所长。她对黄维江淡淡的,却和黄维江的父母、弟弟保持着良好关系,经常看望他们。她在全市的“先进个人”和“优秀党员”评比上击败了黄维江,也更当心容貌,定期美容,人前人后风姿绰约。黄真在内心深处,本来也不无怪她的意思。在他看来,二女争夫,正义又在自己一边,还牵涉到两个孩子,就该不择手段,狠狠反击,无所不用其极。燕平太君子风度,太心高气傲,拱手送掉了黄维江。可是后来,他不得不佩服母亲失败后的坚忍。燕平私下里跟他说:“你爸爸心在哪边,我比你们清楚。死缠烂打没有用,骂他恨他徒然伤了自己。我能做的就是接受现实,”顿了一顿又说,“让你们也接受现实。”


  这当然是一项艰巨的工作。第一先要说服卞鸿珍,让她不要成天念叨“从前”,不要一提“黄维江”就老泪纵横。哄好了她,又有黄真配合,逐渐营造出了家常的氛围。黄真和燕平就像燕子垒窝,一口一口地衔泥,一块一块拼出一个残缺的安稳。黄菊却隔三差五地就要闹一次。黄维江为新夫人买了新车,黄菊心里不平衡,绝食两天;黄维江和那女人生了个女儿,黄菊哭到晕厥;黄维江在那边留了个房间给她,黄菊听从燕平劝告去住了一次,半夜披头散发地闯回来,说闻到狐狸精的骚味她想呕,说完真就吐了一地。有一次黄真刚好不在家,卞鸿珍与蛮不讲理的邻居发生纠纷,黄菊又触动前情,揪着头发说:“如果爸爸不走,这些狗一样的东西怎么敢欺负我们?”有时候,根本什么事也没发生,看电视看得好好的,她又倒在沙发哀哀欲绝,说“客厅里少了个人,到别人家里去了。”饶是燕平镇静,也被她弄了个焦头烂额。


  黄真涵养再好,也禁不住要训斥她:“为什么妈妈外婆快要忘了你就偏要提?为什么你只顾自己难过不想想别人?你三天两头地发神经,那女人又不少块皮又不少块肉!你要跟我一起安慰妈妈,不是让我和妈妈一起安慰你!”那是他最后一次动手打她,那一刻他恨黄菊胜过恨那个女人。亏得燕平调解得当,兄妹俩从打冷战到偶尔说说话,大体上总算说得过去。到最后燕平担心的反而是黄真了。黄菊的性格激烈偏执,可像疾风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经过心理医生几个月的疏导,加上燕平的不断劝说,她已经与黄维江恢复了来往,只是始终不搭理那个第三者。她毕竟年轻,注意力容易转移,新近又谈了男朋友,一切都有个新的开始。黄真却绝口不提婚变的事,燕平发觉他不是豁达,而是想制造旧日的空气,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他又不大和人交心,日积月累,真怕他憋出病来。


  心态最好的是卞鸿珍,人老了,经过的事多,看得开,她都不需要像燕平那样努力振奋,努力宽容,就从心底做到了平和。好比这会儿,她能像议论亲戚那样把黄维江的事当笑话说。黄真在小板凳上坐着,“嗤啦啦”的油烟中,看卞鸿珍一边炒菜一边津津有味地叙述:“前天在街上碰见你爸爸,衣服也改成洋气的了,剃了个‘马桶盖子头’,要有多丑!就为了在那个女人面前不显老。我就发笑。他看见我也不喊我,尽在那儿笑,我也朝他笑,我还告诉他你又得奖了。他夸你从小聪明,像你妈。”黄真听得哭笑不得。卞鸿珍又说:“最好玩是那个女人,周末总要打电话来请你妹妹过去吃饭。我倒不是有意的,我耳朵不好你晓得的,我就没听出来是她。她说找黄菊,我顺口问她‘你是她朋友啊’,她说不是。我问‘那你是她什么人啊’,她想了半天说:‘我也不知道我是她什么人。’”她呵呵呵地笑了。这事她逢人就说,已经说了五六遍,每一次都笑得咳嗽。黄真忙站起来替她捶,同时问了一个他筹思之久的问题:“他明天去不去?”卞鸿珍拍拍心口,把菜盛到蓝瓷盘子里说:“你妈妈五十五,逢‘五’字,不是整生日也是大生日,他好意思不去?不过那个女人管他管得紧,他大概偷偷地去,不能准时到。”她关掉煤气灶,洗手擦干,进行她的推理:“你想啊,她自己抢了人家的男人,她也怕有个‘第四者’从她手上抢人,是不是?而且又知道我们跟你爸爸家的人处得好,怕你爸妈复合,她当然像看囚犯那么看着他啦。”


  卞鸿珍有些话并不怎么在乎别人回应,人老怕寂寞,她只是要有人听。尤其黄真是她看着长大的,她更乐意跟他讲。黄真也明白这个道理,很耐心地听她说上一箩筐的话。沙里淘金,顺便也掏到一些有价值的信息。他一度犹豫要不要回来参加生日宴,就是不想和黄菊、黄维江在一张桌上吃饭。只要找个“临时加班”的借口,燕平绝不会责怪他。然而他还是回来了,这么多年母亲难得过个生日,终究不忍让她失望。


  第二天晚上,全家到“千家月”饭庄庆生。黄真定做了一个六层巨型蛋糕,盖子揭开的一瞬间,众人齐声惊呼。黄菊对着奶油上各种颜色的水果垂涎欲滴。燕平知道她馋,自己切了一块在纸盘里,招呼大家都吃。黄菊作为“大家”之一,笑嘻嘻地切了一大块去。寿星吃了第一块,众人也就不再客气,纷纷步黄菊后尘,转眼消灭了两层。


  “千家月”是市内有名的大饭庄,布置精洁,场面豪华。黄真的小舅舅今晚作东,有心让姐姐燕平过个开心的生日。光凭着这一点,黄真就对他充满感激。那“千家月”除了一个极长极大的大厅,还有二十几个包厢,每一间的门上都画着月亮,有的是一弯月芽儿,纤细如眉;有的是桔子瓣形状,有一条润泽的弧度;有的是矩形的“月块”,显得挺抽象;有的比圆形缺了一小角,憨态可鞠。唯有那间最大最华丽的包厢,门上疏疏画着两朵薄云,托出一轮圆月,皎洁端庄,玉宇澄清,象征尊贵的圆满。黄真的小舅舅就定了这一间。


  里头有全套海蓝色长沙发,有摇椅,有卡拉OK,有牌桌,墙上挂着壁画,地下垫着猩红撒花的地毯,自然还有两张铺了海蓝桌布的大圆桌。两张桌子都坐满了人,在低低的乐声中笑语喧哗。右边一桌是燕平的同事朋友,左边一桌则是亲戚家人。有一张椅子空着,是留给黄维江的。


  燕平暗里嘱咐黄菊给黄真敬酒,黄菊别别扭扭地延捱着,燕平笑着摸摸女儿的头:“听话,哥哥不会说你的。”黄菊兀自迟疑,这些年来,在黄真积威之下她向来对他有几分畏惧,凡事有黄真在场,她也稍存顾忌。燕平给她出主意说:“你叫小韩跟你一块儿敬。”小韩是黄菊的男朋友,他和黄真初次见面,黄真肯定会客客气气的。黄菊一想不错,这才和小韩一同敬酒。黄真礼貌地笑着和他们碰了杯,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妹夫”,穿得很精神也很朴素,听卞鸿珍说是在一家事业单位。照黄真看,那工作相当美好而没多少前途,是个“养老型单位”,但至少不会在经济上拖累燕平,也就罢了。


  有人敲门,一旁侍立的服务员忙开门,来的正是黄维江。他笑着道歉说来迟了,自愿罚酒。罚酒之前,先敬燕平。燕平偏头看了一下说:“你头发染过了吧?一根白的也没有了么。”黄维江略有些发窘,随即自我解嘲:“明天还去拉皮做脸呢,哈哈。”就混过去了。燕平因为看见他换了发型又染发,取悦那女人,心里不舒服,所以小小地惩戒他一下;这时不再多说,举杯和他遥干了一杯。黄菊眼珠子一转,脆生生地笑道:“这个不算,要杯子碰杯子才算。”黄维江禁不起女儿软求硬磨,只得又补了一杯。黄真带笑看着,第一次发觉妹妹其实心底里是孝顺母亲的,当她的理智能驾驭冲动时,活泼娇俏,不失可爱。


  黄维江三杯酒下肚,自动落座。燕平悄声让他先吃点东西垫一垫,不容易醉。黄维江答应了,心中酸酸的。这个女人让他知道了什么叫识大体、顾大局。他的政敌多少次怂恿燕平到市委告状,写人民来信,到新夫人的单位去闹,燕平全都委婉谢绝。她还约束一儿一女不得在外人面前说他半句坏话。为了回报,他找公安局的人威吓那些蠢蠢欲动的黑社会,警告他们别以为燕平家不比当年了就好敲诈。他暗地里给她打发掉三四起人,以至公安局的朋友半开玩笑地说:“你们感情这么好,干脆复婚算了。”他补贴了燕平一笔钱,黄菊每个月的生活费也由他出,而他最歉疚的是养子黄真。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家一散,他们成了理论上毫不相干的人,也就不方便再照顾黄真。可在心里,他当黄真是亲生儿子无异。黄真的态度却莫测高深,使他摸不清。


  想到这里,他朝埋头吃菜的黄真看了一眼。燕平捕捉到他的目光,跟黄菊说悄悄话,叫她告诉哥哥,“给爸爸敬杯酒”。黄菊依言跟黄真说了,黄真微点了下头。燕平的苦心他很清楚,既要改善父子关系,又通过传话改善黄真黄菊的兄妹关系。他觉得这顿饭有点吃力,但不愿拂逆燕平之意,便站起来敬了黄维江一杯。黄维江非常高兴,又叮嘱他在单位“低调做人,高调做事”。这是经验之谈,黄真的小舅舅也深以为然。为了燕平,他曾经跟黄维江弄得很僵,专在公共场合拆黄维江的台。燕平劝了他几次,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指使你呢。大家都几十岁的人了,彼此省省心算了。”


  黄菊和小韩请服务员换了“祝你生日快乐”的曲子。卞鸿珍说:“刚才光顾了吃蛋糕了。”小韩笑道:“趁着还没有消化,赶快补唱。”两桌人都笑了。大家鼓掌唱“生日歌”,黄菊尤其卖力。之后燕平率领黄真、黄菊、小韩到另一桌敬酒:“没有你们,就没有我们家的今天。”黄维江虽然一心要脱略形迹,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不便与前妻一起敬客,颇有点今昔之感。


  黄维江的手机响了。他脸色一变,匆匆接了,起身与众人道别。黄真猜到是“黄夫人”听到风声,催他立刻返家。老夫少妻向来是小的那个撒痴撒娇,老的那个由爱生宠,由宠纵容,终于演变成“惧内”。黄维江正要出门,黄真坐着说:“爸,你还没敬外婆。”


  这是离婚后他第一次叫“爸”,黄维江的反应不是欣喜,而是鼻酸。黄真知道当着人叫他一声,可以趁此请求他做任何事。这样的场合,主角自是燕平,卞鸿珍却也绝不能被冷落。他看出黄维江一直对前丈母娘躲躲闪闪的,决定索性单刀直入地提一下。


  黄维江转过头来倒酒,手有些抖。他之前喝了不少,这时心情激动,更是把持不定。他伸长了手臂向卞鸿珍说:“寿比南山,年年陪着燕平过生日。”这是同时祝福母女二人了。亲戚中有俏皮的便笑着插嘴:“你就叫老太太一声‘妈’,又怎么样呢?连个主语也不讲。”黄维江还没怎样,卞鸿珍先老脸通红:“算了算了,喝过就算了。”众人起哄声中,黄维江不得不含笑叫了声:“妈。”卞鸿珍笑眯眯的,嗓子却哽了,吩咐他“你以后少喝点酒啊,你有脂肪肝。”她蓦然间体会到,她对黄维江仍有一份深切的关怀。黄维江不敢与她对视,轻声应了一声。黄菊把头靠到小韩肩上,眼泪“扑簌簌”全落到小韩衣服上了。燕平红着眼眶劝卞鸿珍,话风里也捎着黄维江:“今晚我最大,你们听我的,欢欢喜喜喝了这杯酒,维江就早点回去,省得又惹气。”黄维江敬完就出去了。


  外面传来一片争吵声,语音尖锐,愈逼愈近,盖过了室内的音乐和欢笑。燕平辨出是那个女人的声音,故意不说破。黄真微微变色,黄菊“霍”地站起,燕平一把拉住她:“你干嘛?”黄菊冷笑道:“再去打她一顿!”


  众人已猜到是那女人知道黄维江来燕平这里,大吃其醋,按捺不住,存心搅局。燕平向弟弟丢了个眼色,黄真的小舅舅就往门外面去。谁知他才走了几步,外面一个青年接口道:“请你出去发疯,别妨碍我们做生意!”黄真觉得这声音好熟,不及细想,又是一阵女人的叫骂、质问和抗议,又是青年的怒吼、黄维江的陪话。乱纷纷三般话音中忽然又插进另一个女人清亮的话音。这人语速极快,一句接着一句,噼噼啪啪像打机关机一样,话讲得密不透风。“黄夫人”说:“是谁叫你跟长辈这么说话的?你没有爹娘教的?”那女人就说:“你是狗屁的长辈?你跟黄菊差不多大,你老公才是你长辈哪!”竟是连黄维江也不给丝毫面子。“黄夫人”嗓门高她更高,两个女人对撼,一浪高过一浪。末了“黄夫人”嗓门越来越小,最后叽叽咕咕,伴着黄维江的解释安慰,渐去渐远。


  黄真的小舅舅笑道:“让我看看是哪两个大英雄。”不等他开门,一男一女笑吟吟地开门进来了。黄真一看,是姚远和林小芨。二人与大家招呼过了,又抢着在黄真面前自我表扬。姚远笑道:“我上个月跳槽到‘千家月’工作,一来就发挥作用。”林小芨笑道:“早就看她不爽了,正好逮住机会教训教训她!”姚远眉飞色舞地说:“她想往这里闯,我就公事公办把她往外直推,说不准骚扰客人,我们经理也不好说我不对!”林小芨神采飞扬地说:“比吵架,我还真没怕过谁。她会骂人我更会,我都结婚了,也不怕嫁不出去,荤的素的我比她还敢说呢!”众人哈哈大笑。


  黄真叫加两张座位,姚远说不用了,今天他当班,来敬个酒就走。林小芨却说:“我坐黄真旁边,反正你……”朝黄真一指,“没带女朋友,我陪你给阿姨敬酒,当黄菊的临时嫂子。”众人又一阵笑,都说“现在的孩子不得了,比我们老的还会闹。”姚远笑着叫人把黄维江的空椅子挪到黄真旁边,撤去餐具,另上了一套干净的。


  林小芨笑向燕平道歉:“阿姨你别怪我们讲话不上规矩,我是心里高兴。”燕平笑着说:“哪儿能呢,你和姚远都是黄真的好朋友,兄弟姐妹一样,在阿姨眼里,你们都是家里的孩子。”她斟了杯酒笑道:“让阿姨先敬你们一杯,治安维持得好。”难得她轻轻松松地开玩笑,姚、林忙各举杯,一饮而尽。随后二人回敬了燕平,祝她生日快乐,又在黄真的提议下一起敬卞鸿珍。黄真微笑道:“卞奶奶,感谢你培养出燕平这么优秀的女儿,你好福气。”卞鸿章和燕平笑弯了腰。小韩又叫黄菊和他一块敬黄真、林小芨,直喊“哥哥嫂子”。姚远强烈要求“赞助”——带上他喝。小韩响亮地说:“好!敬哥哥嫂子和你……一家三口。”姚远说:“啊?你个缺了德的!”黄菊笑出了眼泪,众人有的互相扶着笑,有的趴在桌上,有的捂着嘴靠在椅子背上,黄真的小舅舅一口汤呛到了,笑得直拍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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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21-11-26 16:23 |只看该作者
日影从房间东边的衣橱移到了中间的书桌,桌上的照片微微反光,邻近却是一道斜斜的影子……表情:陶老师手下无闲笔,此处斜影会对应什么变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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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21-11-26 16:34 |只看该作者

我的天,这一家子,关系也太复杂了……表情: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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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21-11-26 16:36 |只看该作者
从来都是文静的人吃暗亏,嚣张的人得势猖狂……表情:天道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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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21-11-26 16:37 |只看该作者
这四个年轻人,形态各异,却能成为朋友,是取长补短的友谊小船……表情:划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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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21-11-26 16:43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1-11-26 16:23
日影从房间东边的衣橱移到了中间的书桌,桌上的照片微微反光,邻近却是一道斜斜的影子……表情:陶老师手下 ...

说实话吗?就是表示时光在流逝,同时提醒一下读者照片里的人还是蛮重要的。表情:算不算闲笔读者自行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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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21-11-26 16:44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1-11-26 16:34
我的天,这一家子,关系也太复杂了……表情:挠头。

复杂的好玩,写起来兴奋。表情: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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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21-11-26 16:45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1-11-26 16:36
从来都是文静的人吃暗亏,嚣张的人得势猖狂……表情:天道不公。

生活中也是这样的。表情:一起嚣张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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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21-11-26 16:45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1-11-26 16:37
这四个年轻人,形态各异,却能成为朋友,是取长补短的友谊小船……表情:划桨。

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帆。表情:点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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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发表于 2021-11-26 16:49 |只看该作者
看来俞静枫是黄真心里的白月光,大学一见钟情大约是因为那个妈宝男长的帅,这都艰难地熬两年了,怎么还不及时止损呢,是图他的财产吗,不过看这受气包的形象,也不像是爱钱的样子呀……表情:操碎了心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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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发表于 2021-11-26 16:51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1-11-26 16:49
看来俞静枫是黄真心里的白月光,大学一见钟情大约是因为那个妈宝男长的帅,这都艰难地熬两年了,怎么还不及 ...

我很讨厌这个没出息的妈宝男,空有其表,我是难得对笔下人物有明确的爱憎,这个算是例外。表情:祝贺妈宝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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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发表于 2021-11-26 16:55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1-11-26 16:51
我很讨厌这个没出息的妈宝男,空有其表,我是难得对笔下人物有明确的爱憎,这个算是例外。表情:祝贺妈宝 ...

妈宝男脸上阴晴不定,不知是该欢喜还是悲哀……表情:刘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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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发表于 2021-11-26 16:58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1-11-26 16:55
妈宝男脸上阴晴不定,不知是该欢喜还是悲哀……表情:刘昊然。

这表情为啥是刘昊然?人家又不是妈宝男。表情:我欣赏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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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发表于 2021-11-26 17:04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1-11-26 16:58
这表情为啥是刘昊然?人家又不是妈宝男。表情:我欣赏的好孩子。

因为他长的帅呀,他演妈宝男才有理由让女人爱的不行宁可受气也不离婚,观众也能恨铁不成钢地一边扼腕叹息一边熬夜追剧,换别人演,说不定就换台了……表情: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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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发表于 2021-11-26 17:04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1-11-26 16:45
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帆。表情:点唱机。

是白塔不是白帆……表情:我爱记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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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发表于 2021-11-26 17:05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1-11-26 16:45
生活中也是这样的。表情:一起嚣张起来吧!

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的……表情:嚣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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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发表于 2021-11-26 17:07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1-11-26 17:04
因为他长的帅呀,他演妈宝男才有理由让女人爱的不行宁可受气也不离婚,观众也能恨铁不成钢地一边扼腕叹息 ...

刘昊然还显得很有主见和很有追求,我觉得张艺兴那种长相更适合这个角色。表情:就是他了,让他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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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发表于 2021-11-26 17:08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1-11-26 17:04
是白塔不是白帆……表情:我爱记歌词。

这个跟贴应该加密。恼羞成怒但假装豁达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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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发表于 2021-11-26 17:13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1-11-26 16:43
说实话吗?就是表示时光在流逝,同时提醒一下读者照片里的人还是蛮重要的。表情:算不算闲笔读者自行判断 ...

我不信我不信,平常风景都有对照,这么明显的一句怎么会仅仅是对时间流逝的感叹呢,我觉得是四个人的友谊要出现误会或裂缝了……表情:唯恐天下不乱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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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发表于 2021-11-26 17:18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1-11-26 17:07
刘昊然还显得很有主见和很有追求,我觉得张艺兴那种长相更适合这个角色。表情:就是他了,让他演吧。

张艺兴五官量感那么大,演撒娇听话的妈宝男好像包藏祸心等待时机反扑的那种歪嘴龙王,不过,脸型不够演技凑,张艺兴就张艺兴吧,你长的帅你说了算……表情:听人劝,吃饱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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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发表于 2021-11-26 17:19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1-11-26 17:13
我不信我不信,平常风景都有对照,这么明显的一句怎么会仅仅是对时间流逝的感叹呢,我觉得是四个人的友谊 ...

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表情:女人心海上花,风一吹就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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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发表于 2021-11-26 17:20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1-11-26 17:08
这个跟贴应该加密。恼羞成怒但假装豁达的微笑。

不对,刚才是我眼花看错了,现在再看,你写的明明就是白塔呀,不是白帆不是白帆……表情:这是一个神奇的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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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发表于 2021-11-26 17:20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1-11-26 17:18
张艺兴五官量感那么大,演撒娇听话的妈宝男好像包藏祸心等待时机反扑的那种歪嘴龙王,不过,脸型不够演技 ...

妈宝男嘛,是清秀稍带点女孩子气,但不娘,那种。艺兴哥好像更合适。昊然脸上棱角分明,不太像。表情: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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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发表于 2021-11-26 17:20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1-11-26 17:20
不对,刚才是我眼花看错了,现在再看,你写的明明就是白塔呀,不是白帆不是白帆……表情:这是一个神奇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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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发表于 2021-11-26 17:23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1-11-26 17:19
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表情:女人心海上花,风一吹就发芽。

你怎么知道我可爱的都发芽了……表情: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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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发表于 2021-11-26 17:25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1-11-26 17:20
妈宝男嘛,是清秀稍带点女孩子气,但不娘,那种。艺兴哥好像更合适。昊然脸上棱角分明,不太像。表情:专 ...

听你这么一分析,果然觉得艺兴来演更合适……表情: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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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发表于 2021-11-26 17:29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1-11-26 17:23
你怎么知道我可爱的都发芽了……表情:歪头。

盲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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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发表于 2021-11-26 17:29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1-11-26 17:25
听你这么一分析,果然觉得艺兴来演更合适……表情:导演。

就他了就他了。明天下午让他来试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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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发表于 2021-11-26 18:54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1-11-26 17:29
就他了就他了。明天下午让他来试戏。

已经让秘书通知他了……表情:画分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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