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杜鹃

秦川梦回

　　我去凭吊安卧在蒙马特公墓里的Marguerite Gautier，有人问起，只说去了狡兔酒吧。我坐了飞机换汽车地来到这座小城，对人说去访三月杜鹃，其实不是。

　　我在老城狭窄的小街里踟蹰徘徊，找一个货架上摆满盒装光盘，名叫“蓝色雪佛莱”的小店。我走走停停，不放过每座镂空楼梯间，底层有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老楼。与去蒙马特时的口是心非一样，我找的其实不是它们，也不是与之相关的那些男女。

　　我在找一个人，一个何多苓笔下那种长着大得有些夸张的眼睛的女人，穿着复古风格的白上衣，藏蓝裙子。

　　甚至我找的也不是她，而是她讲的那些私密、遥远、似曾相识、散发着夏天气息的故事。不论虚构，还是真实，都与另一些时空的另一些阿蒙、另一些卡尔、另一些“蓝色雪佛莱”异曲同工。

　　男女事无非相遇相爱相思相怨，有的转化为亲情沉淀为泥沙，有的不言不语相忘于江湖，有的藕断丝连至于无尽。浓墨重彩，如火如荼，起承转合，万宗归一。哪一个自以为独一无二的人物、背景、前因、后果，不是被前人今人演绎过万亿兆次？人间天上，每个人的活法、各自的细节光怪陆离，粗看似有无限不同、无限可能。细细想来，实则大同小异。如果说世间发生的一切都经过设定，则这种设定的参数和表现形式尽管盘根错节、数量巨大，却又一无例外是有限的、可再现的，恒河沙不是没数。

　　卡尔是做平面模特的，来时总戴着头盔，穿着少见的粉色牛仔裤，骑着辆与她体态相得益彰的本田250。她高冷，也有例外，猝不及防就大叫起来，教人好一阵手忙脚乱。至于半夜悄悄起身，一丝不挂坐阳台上，浴着月光，吸着沉睡中的男人的万宝路等行为艺术，已属见怪不怪。

　　我提醒她不可心存侥幸，女人心中的白马王子没一个不是食饱则飏的大猪蹄子，如愿成婚的罗密欧怕也免不了七年之痒，可惜她总不信。她笔下的男主，一无例外纯得要命，干净得像实验室的老鼠。

　　这些故事可以编辑，可以删改，可以演绎。无拘无束，恣肆汪洋，在虚拟的错觉里俨然其事地起伏跌宕，引导着读它的傻子时悲时喜。

北原

让我想起一个就不联系穿着粉红色牛仔上衣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