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兰亭流觞 于 2024-8-7 14:24 编辑
(八)刘知县老奸巨猾、精于世故,他用冠冕堂皇的言语搪塞推脱迁坟之事,早在梁凤鸣意料之中。梁解元心想,好说不成买卖,这老儿软的不吃也只能来硬的了。
“呵呵,刘知县,我来问你,你近期可去过赵冢村?”
“下官年逾花甲且患有腿疾,再说了,博平距历城有数百里之遥的路程,下官行走多有不便,缘此,已多年未亲自去祭祀祖茔了。”
“那么,前几天赵尚书墓上的洞口是谁堵死的?还有,昨天夜里在郭吕店欲行刺本官的贼人又是何人指使?你是不是把本官当做白痴了?”梁解元双目逼视着刘知县问道。
刘知县闻听此言,犹如被雷击了一样,浑身一颤,继而面色惨白。但他凭着多年官场的历练,很快又使他从惊慌中恢复了过来。“什么洞口?什么郭吕店行刺?学政大人之言,令下官如行云里雾中,不知如何回答。”然后又说:“下官愚笨,还请学政大人明示。”
“呵呵,既然刘知县揣着明白装糊涂、执迷不悟,本官也就无话可说了。待本官回衙后,上奏朝廷,还是请刑部衙门来处理此事吧。”言毕,起身对着两位随从说:“我们走。”
梁解元刚起身走出几步,只见刘知县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哀求道:“下官该死。学政大人大人大量,还请大人开恩,饶过老朽这次吧。至于迁坟事宜,悉听尊便。”
梁解元请刘知县起来说话。他说道:“刘知县近期可择日去一趟历城县赵冢村,到时候咱们共同商仪一下,是将你祖茔迁回原籍山西大同,还是就地再寻一处好穴另行安葬。”
刘知县转动着他那对泛着狡黠之光的小眼睛,思量了片刻说道:“学政大人此言句句在理,只是下官身体羸弱且患有腿疾,不宜长途跋涉,家中又另无男丁可以操办此事。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观学政大人宅心仁厚,烦请大人好人做到底,下官出些银两,就请大人代劳选一穴地就近安葬如何?”
呵呵,梁解元心里想:这老贼是想暗中给我下套啊。这迁坟之事,没有坟主参与,岂不成了掘冢盗墓了吗?自古这踢寡妇门,挖绝户坟,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你想让我背个“摸金校尉”的罪名?但他转念又一想,事情迫在眉睫,也不宜久拖啊。
稍作考虑后他说道:“刘知县所言也是实情,但是迁坟乃是关乎民俗大事,没有坟主在场也多有不妥。这样吧,请你写份委托书,你我、中间人三方签字画押,以防后患。你看如何?”“好、好,还是学政大人想得周全。”刘知县眼看下套不成,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刘知县当场命师爷写了一份委托书,大致是说,因本人疾患在身,无法亲自参与祖茔迁移之事,特委托梁学政全权代行此事,并支付劳务费、购地费白银200两。空口无凭,立字为据。委托人:刘应举;受托人:梁凤鸣;证明人为县衙师爷。三方各自签字画押。
梁凤鸣一行在博平县衙草草吃了午饭,带了委托书便匆匆赶回了历城赵冢村。几日后,他在紫荆山西麓请风水先生觅了一穴吉地,把刘文豹移葬入土。
这日入夜后,他来到了胡家大院。把去博平与刘知县协商及迁坟之事,简单复述了一遍。胡家老少三口得知一切办理妥当,都喜不自胜。胡老伯说:“事不宜迟,今晚老夫就去地府走一趟,你们稍候,我去去就来。”随说着就往门外走。梁解元喊道:“老伯慢走,请把迁坟委托书带在身上,或许会用得着。”
却说胡老汉趁着夜色,不多时就来到地府,他见了冥王拜了三拜,起身说道:“下官墓塚卫砂上的坟墓已经协商迁到别处,请冥王爷与下官办理转世事宜。”阎罗王取了生死簿,翻到赵廉一页扫了一眼,冷笑道:“本王本来欲命黑白无常去传你,你倒自己来了。昨日,刘文豹因你私自托人迁他坟茔,告到了有司衙门。今日本王已收到有司文书,因你私自迁坟有罪,判你们老少三口再延期三世转世为人。”
胡老汉听闻此言,犹如五雷轰顶,直接晕到在地上。稍后,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向冥王辩解道:“迁坟之事,是经过其后人、现任博平知县刘文举同意的。这里有委托文书一份,还请冥王爷明察。”阎罗王接过委托书,草草看了一眼说道:“本王只断阴间之案,这阳间的文书在这里如同废纸。人间三世也就弹指一挥间,你还是回家安心候着去吧。”
胡老汉哪里肯罢休,他自怀中掏出来一张银票递给了冥王,说道:“这是500两银票,请冥王爷喝茶。”阎罗王瞅了一眼,随即就扔了回来,并厉声喝道:“放肆,阴间断案向来依法依据、公正、公平,岂能像阳间那些无耻之徒贪赃枉法!来人,把堂下之物乱棍打了出去。”
胡老汉事情没有办成,还意外挨了一顿棍棒。他强忍着疼痛恹恹地回到了自己府中。
胡老汉回到府中已是三更时候,梁解元看到他满面愁容、长吁短叹,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他们扶着老人坐下。饮过茶,老人把去地府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详细说了一遍,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与老伴相互搀扶着回自己的卧房去了。
梁解元与红玉娘子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们相视良久后,风鸣开口说:“管不了那多了,明日我回家后,把咱们的事情向父母合盘托出。然后,择日迎娶娘子进门。”
“相公此言差矣。相公是个聪明人,难道没有看出我们一家人身上的蹊跷之处?”
“我只知道你们一家时常以狐化人,其他还有什么蹊跷的?”梁解元疑惑地问道。
“相公说的不错,我们一家三口的确可以以狐化人,但是我们因为修行道业不足,又无地府转世文书,缘于白天阳气太盛,我们也只能是夜间化为人形。前边你说准备娶我回家,那我来问你,世间之人岂有娶个白狐为妻的?看来我与相公今生今世无缘,等来世我们再做夫妻吧。”红玉言罢,已是泪流满面。
凤鸣听罢红玉娘子之言,执手相看泪眼,竞一时无语凝噎。世间相爱的人,最怕有情无缘。唉,也罢。凤鸣忽地起身,他对红玉说道:“既然做不了阳间的夫妻,今晚我撞死在这里,就让我的魂魄在阴间与你相伴吧。”言罢便朝墙壁撞去。
红玉见状,用双手死死抱住,嘴里哭喊道:“相公这是何苦呢?况且我们尚有补救的办法。”梁解元原本铁了心赴死,忽然闻听还有补救的办法,便停了下来问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为何娘子不早说出来?”
“不是为妾不想说出,是因为这个补救之策的实施,须得相公历经千难万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