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雾鬓新梳绀绿 于 2025-5-21 11:01 编辑
[一]
我醒来是因为电话铃震天的响。
睁眼望向窗外，阳光已经把淡黄色窗帘照的几乎通透，看样子至少已经有九点钟。
我举起胳膊伸一个懒腰。
电话铃还在当啷啷的响个没完，我大叫一声，拿被子蒙住头。
这只固定电话的号码除了父母以外，只有本市的老潘知道，这个时间打过来，必定是老潘无疑。
本来这只号码是亲情热线，周末休息关掉手机，耳朵夹着电话与妈妈聊几个小时，不用举手机举到手指困。
而且抱着电话像极了小时候，小时候妈妈工作经常加班晚归，睡前一定要拨电话听到妈妈声音觉得安心才肯去睡觉，长大后仍然十分怀念。
但老潘说他是我在本市唯一老友，例举了诸如我会摔倒滑倒或突然四肢瘫痪等等骇人听闻的可怕现象而手机关机又不在手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身边正好只有这只电话。
老潘说我一定会向他求救，而大义凛然热心助人洁身自好一生清白的老潘，他是不接陌生电话的。
说的我一时动容，把电话号码抄给他。
[二]
在这种假期睡到自然醒的好时光里，我是不会爬起来接电话的。
但我的美梦被吵醒，也不能再继续了，老潘打不通固定电话，接下来肯定会打手机。
老潘这只鬼灵精，他打固定电话的目的根本就是吵醒我。
果然，电话响完手机响，我从床头柜摸到手机，按下接听键。老潘声音宏亮：“张小雪，快起床，我陪你去跑步。”
我在床上翻一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电话那边的老潘哈哈大笑，像个煞星。
我哀求他：“老潘，我天天加班做到累死累活，好容易有假期，让我睡死吧，求求你，饶了我。”
“不行。”老潘一副法官口吻，“就算你不打算起来活动，你总得吃东西，给你三十分钟时间，我在楼下等你。”
我本想再拒绝，但是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响，“好吧”，我投降，“十五分钟。”
[三]
老潘并不老，全名叫潘安，啊哈哈哈，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也足足笑了五分钟。
诚然，老潘相貌堂堂剑眉星目潇洒英俊，据他自己吹牛从初中就开始收女孩子们写的情书，但一个人自称潘安而不脸红，也的确胆气可嘉。
我与老潘是大学同学，毕业后我留在本市，老潘也留下来。
不不不，我留下来不是为他，他留下来也不是为我，其中曲折，一言难尽。
总之，遥远异乡，华丽散尽人来人往，最后只余我与老潘相依为命，这倒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
我从未曾想过与老潘谈情。
人世间情分凉薄，若修不成正果，只能老死不相往来。
只有情谊才能绵长无期。
老潘是难得一遇的好人，我不想失去他，最好状态便是维持友谊，我与老潘，友谊地久天长。
[四]
阳光下的老潘神采奕奕，我忍不住赞美他，“真是精神矍铄，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二百五十岁。”
他显然心情十分好，我这样损他，他也只是笑，并不打算同我计较，喜孜孜的打量我：“越来越像老太婆，连妆都不化，也太不尊重本绅士了。”
“你工作时候更绅士，你会要求手术台上患者化妆尊重你？”我抬起下巴，“再说了，姐姐我天生丽质难自弃，化什么妆呢，浪费。”
他拉开车门：“来，走吧走吧，吃饱了再抬杠好不好。”
[五]
吃的很饱，老潘又不准我回去，不征求我同意就拉我到游泳馆，说要展示他的八块腹肌以及超帅泳姿——简直是绑架，太过分了。
结果老潘精力旺盛如一只小兽玩儿的不亦乐乎，我只捧着头打磕睡。
终于老潘玩儿累了，
他清清嗓子：“明天民政局上班，你的户口本有没有带在身边？”
我点点头。
我等这一句话，等了有几个世纪那么久。
老潘可没我这般镇静，他的喜悦藏不住，紧紧握住我的手。
突然我想起来，“你的那些追求者们怎么办？”
“全部拒绝。”老潘微笑表态，继而得寸进尺，“你的呢？”
我眨眨眼，“我？我根本就没有追求者。”
老潘也眨眨眼：“我觉得也是，你这么笨。”
习惯了飞扬跋扈漠然独行，后来再遇见他，却肯降低姿态事事听话，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又觉得自己处处都好。
我把手枕在脑后，深深的吸气，十分放松，越发做懒散无知状，非常享受这种被骂成笨的感觉。
[六]
就这样了吗？就这样了吗？
我揣着户口本跟在老潘后面进了民政局的大楼还在心里嘀咕。
登记的办公室在四楼。
为什么是四楼，简直是给恋人们反悔制造时间嘛。
我一边爬楼一边给老潘提问题，“如果办公室门打不开了呢？如果小本本正好用完了呢？如果电脑死机打不开了呢？”
老潘低头瞪我一眼：“闭嘴！”
“最后一个问题。”我拽着老潘的胳膊摇一摇。
他停下来，示意我可以说话。
我松开老潘的胳膊，满脸堆笑，盯着他的眼睛，两手握成拳轻轻对碰一下，声音尖细而激动，“你的私房钱都藏在什么地方？”
老潘又瞪我一眼，没有说话，伸出右胳膊掐住我的腰，凌空提溜起我就往楼上走。
我猝不及防的突然两脚离地，彼时楼梯上有旁人来来往往，我又羞又急，恨不得突然一下子变成老潘拎不动的那种体重两百斤的胖子。
“暴君！”我一边捶他一边小声抗议。
老潘停下来，把我放下，自顾自地往上走，把我晾在楼梯中间。
“喂！”我沉不住气，跺脚，“等等我。”
老潘回过头来，冷清清地看着我，一副“你再捣乱我就不要你”的表情，但嘴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我噘着嘴，又忍不住要笑，蹬蹬蹬地跑上去，笑眯眯，挽住老潘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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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25-5-21 1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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