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达拉宫红墙外的风卷起一堆又一堆的雪,迷得人睁不开眼睛。何需睁开眼睛?白天睁开眼睛望见的也不过是这四方的天地,索性闭上双眼端坐经殿于香雾中嘴里诵着梵语,无数次转动转经筒想去触摸你的指纹。心猿意马已踏雪奔赴卿卿。想你时的我负了如来,并未负卿卿。
夜晚,我褪去袈裟,多可笑,雪域最大的王,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提线木偶,冷冰冰的像布达拉宫里的一尊尊泥塑。它们满身华彩,它们经年如新,它们失色了,总有人为它们添彩,它们不说话,它们不哭不笑,它们不嗔不怒,它们不生不灭。人们匍匐在它们脚下。
只有夜晚的我啊,披上假发,换上华服,我只想永远的做达桑旺波,流浪在拉萨的街头,做那世间最美的情郎。
宫殿外的雪积的足够的厚了,双脚陷入雪中,湿了的鞋袜带来一阵阵透彻的凉,我喜欢这冰冷,它们提醒着我的血还是热的。等见了卿卿的面,这双载着那副滚烫躯体的冷冰冰的双脚是功臣,它们将受到来自于你的最高的褒奖,卿卿会怜惜的把它们拥入怀中消了这冰冷。
足尖趋于麻木的神经慢慢活转了,它们隔着衣服感受到一股又一股的暖流源源不断的涌入,通过足尖的血慢慢的往上流,一点都不想对抗,任自己沉沦在这暖里,微闭着眼睛,恍惚回到了14岁之前的某个夏天,牛羊在悠闲的咀嚼着青草,仁增旺姆躺在红成晚霞的格桑花中间望着我笑……我的仁增旺姆已为人妇,我的卓玛现在咫尺之间。
延绵的躯体像起伏山丘,我的双手变成一阵风,起先是温柔的刮着,山丘微微的震颤,风越刮越疾,绵绵的山丘变成一波又一波的热浪翻滚着,灼得我的双手像蝴蝶在抖动着双翅,蝴蝶的翅膀带出整个春天,山泉叮咚,溪流潺潺,一条瀑布倾泄如柱……
雪是媒人,雪也是叛徒。
我的卓玛呀,如果当初我不是只一味的贪着你的气息,我会再机密一些,我不会雪天出行,不会让他们循着一行脚印找到你的住处,还我以两行清泪。我的卓玛啊,这世间的蜜糖你只是浅尝,余下的留给我咀嚼到苦涩。
他们说我有罪,让我伏罪。卿卿,我爱你怎么会有罪呢?我爱你和爱我佛一样。为什么爱你就负如来,爱如来就负于卿卿?我的双眼装得下整个世界,我的胸怀里足以容纳这世间一切爱意,这些爱意流动成血液,供养着我,是我活着的证明。徒步去京城请罪的途中,路过青海湖,在青海湖畔打坐,青海湖的蓝的似你的双眸,慢慢沉溺其中,真暖啊,暖到人再也不愿醒来,不愿醒来回想起那年下得那场红色的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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