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兰亭流觞 于 2024-8-30 21:42 编辑
（二十二）幸福时光总是过得那么快。冬去春来，忽悠已是第二年四月天气。虽然新婚燕尔有红玉娘子百般体贴，但梁解元向往无拘无束的乡野生活之心始终未泯。一夜，梁公子案前习字，娘子一旁斟茶添香。梁公子抬头看了看红玉，欲言又止。
“夫君有话要说？”红玉看出端倪，柔声问道。
“为夫向往乡村生活已久，就怕娘子先前在父母膝下娇生惯养，吃不得苦。缘此，一只未敢言语。”
“相公此言差矣，常言道‘夫唱妇随，妇之德也。’红玉既然与相公结为夫妻，就是相公的人了，相公欲去哪里，只要您不嫌弃，红玉便会甘愿相随。即使是将来日咽粗茶淡饭、身处天涯海角也在所不辞。”
梁公子听红玉回答如此坚定，很是欣慰。他说：“去年也是这个季节，为了采集何首乌曾冒险爬上九龙山鸭嘴洞，首乌得手后曾与家仆进洞探索，在洞穴深处见到有光束投入。当时因为前方有水出现，又因牵挂丹药之事未再前行。日后，那洞内奇异的光束常常在我眼前浮现。我有一种预感，在那神秘的洞穴之外一定别有天地。近来我常想带着娘子一同去探个究竟，不知娘子意下如何？”
红玉说：“一切有夫君做主就是了。”
第二天，梁公子找来家仆嘱咐说：“你我自幼一起长大，名为主仆，实为兄弟。近日我打算与娘子远游，不知归期。自此后，家里的一切事务及两边的父母高堂就有你来替我们照顾了，请多费心。”言罢，向家仆深深地鞠了一躬。
家仆一边急忙还礼，一边说：“照顾双方老爷、太太，是奴仆份内的事情，仆一定尽心尽力，公子与夫人放心去好了。”
翌日，梁解元与红玉娘子拜别了双方父母，带足了行李银两，由家仆驾车向九龙山鸭嘴洞赶来。来到山下，弃车徒步沿溪流往山上走。途中恰遇老樵夫，梁公子向他询问那对巨鹰的情况。老樵夫说：“自从去年那次我们爬上鸭嘴洞后，或许巨鹰感觉到了危险，待幼鹰羽翼丰满后，它们一家就飞走了，至于去了哪里，无人知晓。”
梁解元别过樵夫，继续前行，不多时来到了山崖下。由于去年小路曾经樵夫砍伐，沿路而上还算顺利。来到崖壁险绝处，家仆与梁公子协助红玉小心攀爬，几经努力终于来到了鸭嘴洞口。家仆拿出灯笼点上，交到公子手中，又嘱咐他们夫妇途中一定要注意完全。随后原路返回，自己下山去了。
梁解元一手提灯，一手牵着红玉慢慢向洞内走去。渐渐地他们又来到了去年与家仆因水止步的地方。这次他们是有备而来，梁公子从红玉手中接过一根长木棍，一边试探着积水的深浅，一边慢慢前行，红玉则牵衣紧随其后。好在积水并不深，也就刚刚没过脚面。他们行不多久，脚下积水消失，猛然抬头，但见洞口光亮如白昼。梁公子扔掉木棍，牵着红玉的手兴奋地跑了出去。
哇，只见洞外青山绿水、白云蓝天，一片世外桃源般的景象。他们夫妇呼吸着新鲜空气，稍作休息后，沿路往前走去。不多时前面出现一个村庄。但见村口打谷场上，一群装束迥异于清人的儿童正在唱着儿歌做游戏，他们拍着小手用稚嫩的童声唱道：
“三十三重天外天，白云里面住神仙。神仙本是凡人做，只是凡人志不坚。”
孩子们一个个目若朗星，天真活泼，特别是头顶的日月双髻、身着的前朝服装，都令人感觉恍如隔世。
梁公子夫妇继续沿着村子边缘前行，行至村尾，见有青江缓缓流过。江面上数只渔船横斜停泊，渔民们正在忙着撒网捕鱼；青江对岸，远远听着有樵夫在喊山。声音嘹亮悠长，彼此呼应。忽而江渚白鹭飞过，又见水草丰满的岸边有群群牛羊觅食。再看田野坡地上，男女往来，采茶耕作各安其事。
梁解元夫妇被眼前的景象陶醉了。梁解元感慨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如果能做到了，在耶教，就是天堂；在佛教，就是极乐世界；在道家，就是蓬莱仙岛；在儒家，就是尧天舜日；在老百姓，可说是太平景象。我们眼前看到的，可不就是舜日尧天、太平景象吗？”
“这也就是相公的理想世界吧。”红玉看着夫君微笑着说。“我们带来的银两可观，相公可在这里建一处依山傍水的住所，尔后再置几亩良田，晴耕雨读——即为农夫、也为书生；即可渔樵耕种，也可书画琴棋。往后余生，把生命的乐趣融入自然，将灵魂的诉求汇入天道。虽草鞋布衣，粗茶淡饭，此心安处，便是吾乡。”
梁解元额首称是。
他们顺着江边继续前行，不一会儿，来到了一处不大的市镇。但见镇上酒肆、餐馆小巧古朴，其中就餐、饮酒的客人有说有笑、安闲自 如。街边蔬菜、肉蛋摊位相连。南来北往的人们自信从容，他们互相打着招呼，脸上写满了善意。
看看天近中午，梁公子夫妇向一位行人打听哪里有餐饮住宿的场所。行人指了指前方说：“一直往前走，在江边就有几家客栈。”
梁公子夫妇按指示的方向走来，不多时果然看到了数家客栈。当走到近前时，公子心中不觉一惊。原来其中一家匾牌上，分明写的是“秦里客栈”。就在他疑惑之时，只见从里面走出来一位店小二，热情地冲他们招呼：“二位客官里面……”话未说完，那人竟僵在了原地。公子定睛一看也大吃一惊，原来此人就是狼虎谷秦姑娘店里的那位侍者。
“哎呀，原来是梁公子！这位是？”小二从惊讶中清醒过来，他紧走了几步前来问候。
“哦，这是我家娘子。”梁公子回答。然后问道：“这位兄弟，什么时候来到这里了？”
店小二苦笑了笑，说：“一言难尽啊！快、快请公子、夫人店里说话。”
梁公子夫妇被安排到一个较为僻静的桌位上。小二立马沏了壶好茶，给他们斟上。他自己也坐下来欲与公子讲述往事，又见红玉同坐。于是，他转过头来对公子说：“夫人在侧，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碍事的，夫人是通情达理的人，有话如实道来就好。”公子答道。
店小二清了清嗓子说：“去年四月里公子走后，秦姑娘思虑过度，渐渐茶饭不思，后来竟一病不起。秦老板并不知晓其中缘由，他四处给姑娘请医诊治却始终未见起色，大家自是心急如焚。一日晚间，滴血崖的白须老翁来店里就餐，他问我怎么多日不见秦姑娘了。老翁是本店常客，我就把事情原委如实告诉了他。白须老翁听罢，沉吟了片刻说道：‘老夫在山中修行多年，略通岐黄之术。’他扫视了一眼四周又说：‘店里人来人往多有不便，这样吧，你找人把姑娘搀到她寝室近临的雅间里，老夫给她瞧瞧，或许有效也未可知。’
我见老翁仙风道骨，态度又十分诚恳，再者也实在担忧姑娘安危，便按他的吩咐去做了。两老妪搀扶着病容憔悴的姑娘来到雅间，与老翁相对而坐。老翁伸手把脉，片刻后，他说：‘姑娘脉弦长达鱼际穴，此非伤寒，乃是阴动不得阳之症。老夫诊断此症为思虑过度伤及心脾所致。病不瞒医，姑娘如果认为老夫所言在理，就请点头示意’。姑娘面露羞涩，微微点了点头。
心病还须心药治，解铃还须系铃人。姑娘心思老夫已明了，实话给你说，你所思念之人，既不是什么张公子、也非青州茶商。他本姓梁，是济南历城县人，乃当朝辛丑科钦点探花郎。’姑娘听罢此言，脸上立刻现出惊喜之色。老翁又说‘我观姑娘面相，你与那梁公子是有夫妻缘的，不过好事多魔罢了。
姑娘要想与梁公子相见，老夫实能助你一臂之力。但需姑娘自即日起振作精神，调整饮食、睡眠，先把身体养好。一会儿，老夫再给你开几剂中药调理一下，以加快你身体的恢复。’老翁稍想了想又说：‘今天是四月初一，待十五初更你带上足量的银两衣物，携一男一女仆人到滴血崖老夫寒舍，到时候老夫定能设法让你与公子相见。切记，切记！’
我拿来纸笔，老翁蘸墨舔笔、略略思考后提笔写道：当归、川芎、白芍、生地黄、陈皮、白术、酸枣仁、柏子仁……。他说：‘此方主旨养血安神，每日一剂，连服六剂病可痊愈’。
我家秦姑娘听闻白须老翁如此一说，病症已去了一半。她起身向老翁再三道谢。
十五这天，我与一女仆带上行李，陪伴着秦姑娘来到了滴血崖。月上中天，老翁对着滴血崖静默片刻，然后只听得‘啪’的一声响，老翁从口中吐出一颗泛着荧光的内丹，只见内丹在崖壁上画了两扇门。这时，又听得老翁说了声：‘开’。说来也奇，那崖壁上门洞打开，洞内灯火通明。
老翁收起内丹，对秦姑娘说：‘你们从此洞中走出去后，左转行数百步就可见到一条江，你们就在江边租房开店，店外务必悬挂一块‘秦里客栈’的招牌。如此，一年后便可与梁公子重逢。’
谢过老翁后，我们主仆匆匆启程，后来就在这里开了这家客栈。没想到，至今整整一年，果然又与公子相见了，莫非冥冥之中是上天的安排？”
梁公子夫妇听了小二的叙述，相视啧啧称奇。
“秦姑娘在哪里，快请她过来相见。”红玉有些兴奋地说。
“姑娘带了仆从去江对岸进货去了，傍晚便可归来。”店小二答道。又说：“你们先吃午饭，然后我与你们安排房间休息。待晚间姑娘回来了，咱们再叙话。”
不多时，小二端来了几样本店的体己菜，一壶好酒，请公子夫妇就餐；饭后又给他们安排了宽敞的房间休息。
秦姑娘晚间是什么时候回店的，他们三人相逢后又是如何面对的，因作者不慎与那店小二失去了联系，后来他们演绎的故事也就无从得知了。只是坊间传说，一年后在离客栈不远的青江岸边，有人建了一座小小院落，院内遍植芭蕉、翠竹。芭蕉叶下、翠竹丛中，常见一男二女弈棋抚琴、诗酒唱和。黄昏时分，又见三人常在江边兜风散步，看夕阳西下，听渔舟唱晚……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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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卡
发表于 2024-8-29 1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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