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未必要多体贴细致,真实才最重要。否则不知道哪一副面孔可以相信。——【女子就好】
3 过几天费祖迪来约白莲看电影。 “祖蓝有你号码。”费祖迪说,“我闲着无聊,不如一起看电影?” 白莲失笑。小小孩童,青春用来浪费。想起自己和周亚坤,你侬我侬,幸福得天旋地转,最后拍拍屁股,你是我的烟尘我是你的轻风,无相无扰。 母亲担虑她一役后心灰丧气,那年主动回来照顾两月。母女冰释前嫌。白莲搂住母亲娇笑: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她有心思开玩笑,母亲放一半心。白莲又说:吃一堑长一智,懂得宠爱自己的女人,你不必担心她没有未来。 白莲的眉眼弯弯,轻声细语。不像受了重创,倒似乎看别人一出戏,戏里红尘滚滚,她站在栅栏边瞄,锦绣当中的一堆蓬蓬乱草。 她不是丧失信心。只是星移斗转,审势度人的观态,已今非昔比。倘若周亚坤回头,她定然不会靠近他身边。那段烽火连城,哭也好笑也好,都属于从前。 费祖迪问:咦?很意外?——语气颇自得。 你怎么会想起我?白莲问,我听闻你的女朋友遍布七大洲四大洋,随便抓阄,不愁没有人陪。 “我对你好奇。”费祖迪大言不惭,“像你这么好玩的人我见得不多。” 白莲大乐。好玩的人?她?费祖迪果然只是孩子。她假装绷紧声线:好玩?我是玩具? 我眼里,人只分为两种。费祖迪说,好玩的,不好玩的。大部分人都属于不好玩的,朝九晚五,按部就班,没有生活目标更没有追求。 白莲想起瞿有道的话:费祖迪做事往往出其不意,祖蓝曾说她弟弟脑里安插一队天外飞仙。他自己处于正常与非正常的精神中间。 我有安排。没有也宁愿睡大觉。白莲拒绝。
下午艳阳天。一轮红日,两抹白云。安婶去车站接儿子。她念子心切,一大早就出了门。剩白莲孤家寡人。 她发一阵呆。换身衣服出街。不知哪个化妆品牌促销,商场门前摆一硕大舞台布景,模特们荡着细腿走来走去。 一旁两只黑色大音箱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音乐。T台前围一群人,多数男士,眼光直勾勾挂在模特的裸臂。白莲不知被谁推攘着挤到台前,脱不开身。只听轰咚咚声不绝于耳。一位扮相妖娆的女主持拿了话筒哼唧。 事故突然。先是平地生风,顷刻间风从四面奔涌而至,白莲眼前一黑,耳畔通通两声,一块大红地毯迎面扑来。 T台断了。似只剪去前足的昆虫新娘,重心不稳,大红头盖甩向一旁。众人惊呼,四处蹦跳躲避。 白莲迟了一步。左脚踝扭一下,钻心疼。她扶到展台台阶坐下查看。一抬眼,瞥见费祖蓝三步两跳地蹬上展台,指挥众人重新布置。 费祖蓝一身蓝白运动装,头发束起,清新俏丽。 她沉着自若,不一会儿就收拾残局。音箱重新引颈高歌。模特照旧摇曳生姿。 白莲一面揉脚,一面暗暗称赞祖蓝大将风度。人群重又聚作一堆。祖蓝眼光捎到白莲,走到她身边: 白莲,你脚伤了? 没有大碍。白莲说,想起有缘千里来相会的俗语。 我帮朋友盯梢。祖蓝耸一耸肩,事前没有见识到,果然糟到不能再糟。完全没有创新意识和专业精神。 白莲搭不上话,微微笑。 她不懂布展,却知敬业乃是成功第一要素。灵活机变亦不可或缺。否则很快被社会淘汰。 你一个人?费祖蓝眼光四周一扫,不见白莲护花使者。 安婶去接儿子。白莲答,我一个人闲着无聊,随处走走。脑里转过祖迪的邀请,他姐姐并不知情。 不如等我男朋友到,一起去吃烧烤?费祖蓝眼睛晶亮,不容白莲抗拒。 白莲说好。她好奇祖蓝男友何方神圣。与她一般热情似火,燃烧整个熊熊小宇宙?或是如水柔情,以柔克刚? 费祖蓝男朋友四点半到。他个子不高,却结实粗犷。也穿一身休闲装。 祖蓝介绍白莲给他:白莲,这是我男朋友方太初。 白莲惊诧:凭祖蓝条件,应该找古天乐那样的型男,吴彦祖也可以。这个方太初,相貌平常,丝毫没有焦点。 祖蓝又说:白莲今天一个人。不如别打球了。吃过晚饭,我们一起看电影。 她挽白莲胳膊,亲密无间。祖蓝个子高出白莲一大截,在她身边有如秀颀苗木,白莲若一株绛草,愈见娇小。
三人选择就近的德寿宫吃饭。脱鞋入座,方太初自己一屁股坐下,招呼侍应点菜。 他叫一堆烤肉。一只海鲜火锅。白莲暗惊太初食量大如牛。 祖蓝洗手间出来,看过餐单,另加点了两碗南瓜粥,一盘西芹百合,一盘辣炒年糕。 这么久,连我爱吃什么都不清楚。祖蓝笑,替自己斟茶:白莲你找男朋友千万别找这样的。没记性。 白莲想起周亚坤,在一起时卿卿我我,将她视如珍宝,不一样说分手就分手? 男人未必要多体贴细致,真实才最重要。否则不知道哪一副面孔可以相信。 方太初表示委曲:我只点了自己爱的。你和白莲都有嘴,想吃什么会说嘛。 祖蓝大笑,朝白莲呶嘴:你看看,一个堂堂大男人,撒起娇来了。白莲抿口茶,目光掠过方太初,他眼内一小簇怒火,转瞬即逝。 白莲感觉悚然。祖蓝却毫无察觉,嘻嘻笑笑,心情大好。 吃完饭看电影。白莲想推脱不去,拗不过祖蓝一番盛情。这天不知什么日子,费家个个请她看电影。不巧又遇见费祖迪,肘上挎了个女式包包,坐在等候厅里东张西望。 白莲想要避开,祖蓝已径自拖她一同迎向祖迪,祖蓝大剌剌坐下: 叫你读书你不去。祖蓝摆足大姐架子:你预备什么时候才正正经经地读书?不然就去找份工作,成天浪来浪去的,老妈被你气死。 祖迪笑眯眯看白莲,所答非问:不是宁可睡大觉么?诺,竟有人喜欢做高压电的。 白莲脸赤到耳根。恨不得掘地三尺以自藏。 祖蓝道:你又在疯言疯语什么? 我说白莲,当你和方太初的高压电。祖迪说,比大灯泡亮堂得多。 祖蓝抓起包朝祖迪头上飞,祖迪一偏首,躲过去了。 “诺,白莲,我姐姐就是朵霸王花,也只有方太初会喜欢她。” 方太初听得眉眼放开,祖迪话语深得他心。他打圆场:祖蓝,祖迪一向这样有艺术家的气质,有些事情急不得的。 费祖迪露面的女朋友,头发染成铁锈红,一对假睫毛扑闪得像风扇。穿一条黑色紧身短裙,缀亮片紧身背心,桃红色开衫。 “祖蓝姐,你好!”她声音娇滴滴。祖蓝拧眉不看她,警告祖迪:你好自为之。 扯着白莲和方太初进5号放映厅。 祖迪和小女友随后也进入5号厅。二十排,与白莲隔着一横排座位。 一场电影,白莲如坐针毡。只觉芒刺在背,处处都是费祖迪的眼睛。 祖蓝完全沉浸到电影之中,方太初一脸木然,不知道在睡觉还是在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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