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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枫丹白露】（36）旧帖赞助:五月，飞不过忘川 [打印本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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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5-9-18 05:39
标题: 【枫丹白露】（36）旧帖赞助:五月，飞不过忘川


　　【一】

　　娟笑得咯咯的，像下蛋的母鸡，她说：“阿三，你马子来了。”

　　我斜叼着烟，蹲在椅子上，把底牌甩向茶几，对小牛、阿毛狂笑：“给钱、给钱，我他妈今儿算扬眉吐气了，想不赢都不行！”

　　娟嚼着瓜子，胡乱吐皮儿，又叫：“阿三——”

　　“嚎丧蛮，你？”我洗牌、发牌，若无其事。娟呸了我一下，顾自开门去了。门外，是轻柔、节奏的敲击。怯怯的，偏锲而不舍，像探头探脑的耗子。真他妈烦。

　　“你们玩牌呀？”洁随娟走了两步，尴尬站住了。满屋子的乌烟瘴气，地上是烟蒂、瓜子壳、水果皮，她好似找不到立锥之地。

　　我嘴一咧，呸掉烟屁股，语带嘲讽：“不然呢，你以为在干啥？文学青年探讨巴尔扎克？”

　　洁怔住，半晌。娟笑起来，拉了她说：“别理他，他发癫呢。走，我俩聊天。”

　　这让我想笑。娟浓妆艳抹，却衣冠不整，跟个草鸡似的。洁呢，长发披肩，粉色连衣裙，像不食人间烟火。风马牛不相及，这两个女人能聊什么？

　　但是我却错了，她们聊得很好，挤在沙发里，像亲姐妹。时而窃窃私语，时而笑成一团。原来，洁笑起来，也像母鸡似的，肌肉乱颤，咯咯不停。我皱了皱眉头。

　　阿毛小人得志，催促我：“出牌、出牌，刚不是威风嘛？咋啦，这回蔫了？”小牛更肆无忌惮，哼起曲子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

　　我靠。我甩甩头，专注玩牌。娟和洁的笑，还是清晰入耳，弄得我心烦意乱。我把牌砸在地上，恶狠狠说：“玩个球，老子不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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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5-9-18 05:40


　【二】

　　洁再来时，我撑不住了，堵在门口，说：“你来做啥？这里不适合你。”

　　她瞪着我，反问：“这里是龙潭虎穴？”近墨者黑吧，都是娟给教坏了。我愈发要撵她，拿话挤兑她：“你真以为你是我马子？救你一次，你就以身相许，脑袋秀逗了吧？”

　　洁倔强站直，说：“我的事，不要你管。”

　　彼此的僵持。难耐的静默。我决不让步，我坚持说：“真不适合你。”

　　“你们俩做什么呢？”娟过来，踢了我一脚，“你好好说话行不？”

　　我趁势拖了娟在怀里，嬉皮笑脸亲一下，抬头对洁挤眉弄眼：“鱼对鱼，虾对虾，乌龟配王八。看到没？我俩才是绝配。”

　　洁阴沉着脸，转身跑远了。娟又踢了我一脚，狠狠的，咬牙切齿，她说：“阿三，你脑子有毛病。”

　　我没有病。我清醒得很。洁是个象牙塔公主，能被十二床棉絮下的豌豆磕痛，而我呢，甚至提供不了十二床棉絮。我跟她不是一路人，从来就不是。

　　我、小牛、阿毛，还有娟，我们是一群乌合之众。我们卖盗版光碟、盗版书，也干其他犯法事，包括让娟引人上床，我们破门而入敲诈勒索。这些非法收入的钱，绝大部分被我们挥霍掉了，其他少部分，我们资助山区孩子，愿他们能读书有好出路。

　　说白了，我们就是几个小混混，干不了重体力活，又受不了轻贱，只得胡乱混着日子。我这辈子，也就干了两件像样的事：一是把娟的禽兽继父往死里揍，二是打跑了骚扰洁的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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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5-9-18 05:41


　　【三】

　　那女人站在我面前时，我立马知道了她的来历。因为她眼神凌厉，浑身透着寒冰。除了争抢心爱之物，女人，是不该这么怨毒的，哪怕她是个半老妇女，长得也还勉强算过得去。

　　“你是阿三？”她吐字缓慢而清晰，足以媲美咬牙切齿。若非维护高贵、优雅形象，我猜她会冲了来扇我一巴掌。

　　我没搭理她，埋头清点零钞，很认真、也很专注。一片阴影压来，她有些怒不可遏：“问你话呢，你哑巴呀。”

　　“你不是晓得了，还问啥？”我淡然回答，“来找你女儿？我没意见，你带走吧。”

　　“你——”女人愤怒了，偏噎得无语。我笑眯眯帮她接话：“一个地痞流氓，是吧？我将来要有个女儿，敢跟小瘪三鬼混，我得把她吊起来往死里打。”

　　“阿三，不许跟我妈这么说话。”洁站了出来，带点惶恐，却也坚定。

　　“要怎么说话？”我沉默半晌，笑了，“那我跟你妈说，这些日子你赖着不走，并不是缠我，而是缠着娟？”

　　“女儿，你没怎样吧？”女人焦急询问，舐犊之情溢于言表，“你老师说，你请了几天假？”

　　“妈妈，你瞎操心。我身子不舒服，在这边休息几天嘛。”洁拽着她妈的胳膊，娇滴滴摇晃。女人脸色缓和了，拍拍女儿手背：“那你跟妈回去，以后不许来这种地方。”

　　“娟，你他妈的傻了是不？‘这种地方’狗窝似的，是能留人的么？”我站起身，冲屋里怒吼，“不赶快把人的东西拾掇出来？想被告拐卖妇女等着蹲局子不成!”

　　娟急匆匆跑出来，差点摔一跤，她把换洗衣服往洁怀里塞：“快回去吧，啊——”

　　两个女人，拖拽着，慢慢消失。我低着头干活。娟说：“阿三，洁在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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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5-9-18 05:42


　　【四】

　　我把账目分好，把我的那份揣了，我说：“我要走了。”

　　小牛、阿毛沉默。娟问：“你去哪里？”

　　我笑笑：“哪里都一样，总能活下去。”

　　娟说：“我跟你走。你嫌我累赘不？”我笑起来，我说：“不行。除非你嫁给我。”

　　小牛、阿毛跳起来，大声嚷嚷：“好，好，买酒去，给你们庆贺，也践行！”

　　喝多了，多到呕吐，还能醉醺醺吼歌。小牛高声大气：“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我哈哈大笑，拿酒瓶敲他脑袋：“唱得真难听，他妈的，跟狼嚎似的。”

　　阿毛声嘶力竭：“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娟笑得眼泪喷涌，她端了酒杯，就往阿毛嘴里灌，倒得满脸、满脖子都是。

　　我笑得直打嗝，指着娟和阿毛笑骂：“你两个奸夫淫妇，敢在老子面前眉来眼去，是不是活腻了？！”

　　娟滴溜溜跑过来，挨着我蹭了蹭，捏着夹子音卖嗲：“我不敢了啦。夫君，你饶我这次吧。啊——……”

　　伸胳膊搂了娟的肩头，摇晃着站起来，我醉醺醺乐：“他妈的，娟你咋做女人的？撒个娇听着都别扭得要命，以后老子得好好教教你。”

　　相互搀扶着，我和娟走在夜色里。凉风吹来，舒爽、惬意。

　　娟说：“阿三，你真肯娶我？你知道的，我、我，我给那畜生糟蹋过。”

　　拧了她屁股一把，我色迷迷笑：“你他妈的敢反悔？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奸了你？”

　　“去——”娟打了我一下，又说，“你是爱洁的，对不对？”

　　“真他妈啰嗦——”我伸嘴过去，咬了娟一口，“啥爱不爱的？能当饭吃不？你个草鸡，配老子这地痞，正好，天生一对，地造一双，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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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5-9-18 05:43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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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城又倾杯    时间: 2025-9-18 07:46
睡得晚，但起得早啊，这精神，拉一火车赞给文字圣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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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烟雨箬笠    时间: 2025-9-18 08:19
先点赞占楼问好我家蓉宝，感谢支持！辛苦啦！亲，我先去搬砖，一会来读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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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阿牧    时间: 2025-9-18 08:32
文字版<天若有情>
无情更比有情苦
王朔的<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也是同类故事，不过写得很残忍
男主是痞子，但无比清醒
理性的爱把女主折磨得死去活来
自己用最感性的陪葬给孽缘画下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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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阿牧    时间: 2025-9-18 08:33
文中的流氓话出自豆豆笔下
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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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有期啊    时间: 2025-9-18 08:47

江小蝶 发表于 2025-9-18 05:43
完

给你点10086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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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缥缈城主    时间: 2025-9-18 09:15
感时花溅泪，
恨别鸟惊心。
不知怎地，就想起了这句，无关主贴，可能只是心境的漂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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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5-9-18 14:52

阿牧 发表于 2025-9-18 08:32
文字版
无情更比有情苦
王朔的

慧眼如炬。就是那篇的延伸版——想要提前挽救女主~~~表情：兔死狐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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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5-9-18 14:53
忙，单位事，累够呛~~~其他就不回复了，一并感激。敬茶，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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