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杰（小说）

秦川梦回

　　涛声响起的时候我似睡非睡。夜深人静，显得格外响亮。像洪荒时代悉瑟的枯草，像来自地心的苦闷呼号，像天与地的撞击抽离。

　　我醒了，这才发现不是涛声，是我设定为鼾声的手机铃声。我正躺在万山丛中抱朴阁的客房里。落地灯依然亮着，照着茶几上的一个酒杯，一瓶格兰杰牌威士忌。

　　鼾声依然不休不甘地响着，是个国外的号码。

　　我掐断电话，望着对面墙上那幅表现主义的裸女油画，脑子里冒出元稹《春晓》中一个教我困扰了很久的字：是“猧”，还是半世纪前读《西厢记》时见到的“左犭右圭（wa）”？所以困扰，因我个人更偏爱吉娃娃，也更偏爱那个左犭右圭的字了。

　　便听到一个声音在问：“秦爷后悔吗？后悔也晚了。”

　　我知道那是种评论性的幻听，通常发生于宿醉状态。此外还有种谵妄性的幻视，也因为喝了酒。

　　我在心中回一声道：“顽皮。”

　　他又说：“这点得向我学习。”

　　我心悦诚服地答道：“没错，只是现在学也来不及了。”

　　我深知其咎在我，痛心疾首，简直不像个从心所欲不逾矩的糙男人。

　　我坐起来，点燃一支香烟。

　　袅袅的烟气里出现一个女孩，渐渐清晰了。那是由暗夜、威士忌、我的意念在独处的酒窖里发酵而成的。娉婷的身段，乌黑的长发，迷离的眼睛很大很黑，梦游似地朝这边姗姗而来。

　　我有些紧张，盖我惯于在三五米外的距离上观赏美女，一种理性的，艺术范畴的嘉许：“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再近就不行了，因为我很怀疑自己的定力。

　　她走到茶几那儿就停下来，像只好奇的猫似地拿起酒瓶，观察着瓶中金色的酒液。

　　她歪着脑袋似乎想了想，给自己倒了一点点威士忌一饮而尽。

　　四十多度的格兰杰冲得她哈了口气，她晃了晃瓶子，又倒了一点儿。

　　这回她没哈气，放下瓶子，猫洗脸似地在两颊、耳垂上挠起来了。

　　电光石火间她把一样东西—大约是小食品—往嘴里一塞，而后做了个鬼脸就消失了。

　　我深知这女孩连同那两瓣嘴唇全是我的相由心生，却依然想知道那个瞬间她送进嘴里的是什么。盖我素来有种近于强迫症的好奇心。如上个世纪丢失的花皮球去了哪里，哪位作家在哪篇文章里写过句“办你！”……直至她刚才送进嘴里的小食品，都会教我心心念念，一日没搞清一日不得心安。

春水秋霜伊人

井冈

小说就是要有想象力。

井冈

赏读！

流火都城

同样的中文，老秦写出了不同的效果。

花中的花

这种幻视不嫌多

秦川梦回

春水秋霜伊人 发表于 2025-9-17 12:10

秦川梦回

井冈 发表于 2025-9-17 13:11
小说就是要有想象力。

突破形式的一次尝试

秦川梦回

流火都城 发表于 2025-9-17 13:22
同样的中文，老秦写出了不同的效果。

我这叫信口开河。

秦川梦回

花中的花 发表于 2025-9-17 13:56
这种幻视不嫌多

女人也会有幻视吗？

井冈

秦川梦回 发表于 2025-9-17 14:44
突破形式的一次尝试

花中的花

秦川梦回 发表于 2025-9-17 14:45
女人也会有幻视吗？

女人有幻想，幻视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