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公娶妻同姓违礼,天下皆知,用得着问孔子吗?陈司败明摆着在设套挑衅。原因很简单。陈司败,陈是国名,司败是官名(在鲁国叫司寇),可见是孔子的同行。孔子当年做鲁国大司寇时政绩斐然,现在来到陈国,陈司败自然有无形压力。前有恒魋以砍树相逼孔子离开宋国,现在陈司败难免也有以语言刺激孔子离开陈国的意思,所以想出这么一个刁钻问题让孔子知羞可走。孔子回答昭公知礼,表明自己不知礼;回答昭公不知礼,涉嫌非议国君,孔子还是不知礼。孔子何等冰雪聪明,那会看不透弯弯绕绕。但相比起来,回答昭公不知礼,两者都不知礼;回答昭公知礼,只表明自己不知礼,所以孔子两权相害取其轻,坦然答以昭公“知礼”,马上转身而走。
陈司败既然出招,自然志在必得。他在孔子走后,对孔子弟子巫马期作一个揖,面上礼敬,话里带枪夹棒。先给孔子定性偏袒:“我听说君子无所偏袒,难道君子也偏袒吗?”然后说起事实:“鲁君娶妻吴国公主,是同姓,却称吴孟子。”最后质问道:“鲁君如果算知礼,还有谁不知礼?”
巫马期不知就里,回来学话给孔子。孔子听罢,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丘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我孔某很幸运啊,随便有点错误,人家都能知道。好一句“丘也幸”,其中蕴含的反讽意味,不知陈司败听到如何作想,反正我对孔子陡然起敬,无论任何时候都能不卑不亢,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