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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红楼梦》的脆弱美——红楼随笔之四 [打印本页]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3-9-9 09:48
标题: 《红楼梦》的脆弱美——红楼随笔之四

　　《红楼梦》是公认的“中华第一小说”，除了人物塑造的成功，情节铺展的“网状结构”，无所不包的文化内蕴，和对现实人生的深刻观照，它另有一项人所难及的特点，即它苦心经营出一种脆弱缠绵的氛围。具体到小说里，就是那座“天上人间诸景备”的大观园。曹雪芹之前，中国小说家还从来没有创造性地用过这样一番心思。
　　一般研究古典文学的人都承认，《金瓶梅》是《红楼梦》的先驱。《金》首次纠正了中国长篇说部对历史演义、神魔仙怪的过度爱好，把目光转向凡俗人间。不靠故事的大起大落，而是凭借对家长里短、饮食男女的戏剧性呈现，作为小说表现的主要手段。《红楼》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而在“行走”的过程当中，它发展了诗意生存与现实污秽两个世界并存的理念。在虽然污秽却很强大的现实世界(●.●)视下，“大观园”里的诗性存在显得极其脆弱。由于二者的对比如此强烈，而“现实”的实力大大超越“诗性”，大观园像恶浪汹涌中的一座岛屿，纵然草木葱茏，奇花烂漫，到底敌不过风急浪高，随时有遭遇灭顶的可能。
　　大观园代表了一种重情、重美、非功利的理想，正因它这样纯粹，才格外禁不起碰撞。“抄检大观园”里，它的局部地反抗根本掩不住总体上的不堪一击。秋风扫落叶般的肃杀带来浓重的悲剧意韵。但是这里有一个问题，就是即使没有外部现实的破坏，没有封建家长的干预，它仍然不能长久繁荣，仍然逃不了被瓦解的结局。它最大的敌人是时间。
　　试想王夫人也如贾母一般开明，试想元妃能给大观园更细致的关照，假设朝廷始终对贾府恩宠不衰，没有抄家的大祸。所有这些蛮暴的外力冲击都不存在，大观园就能青春永驻吗？短期内自然没有问题，过了几年，迎探惜三春免不了纷纷出嫁（或出家），史湘云、薛宝琴、刑岫烟也终于要彻底离开，宝黛钗的婚姻困局也总要有一个解决……一切以最和平的方式向前推进，其结果也只能是、必然是：风流云散、各奔东西。只有李纨、宝玉、黛钗中之一人能够留下——而且他们都会衰老。以宝玉之敏感，到时照样会感到切肤之痛。相比雷霆风暴地致命一击，那慢条斯理地凋零显得更加残酷。
　　反过来说，正因为大观园的繁盛与纯美是眼前的、暂时的、昙花一现的，才格外让人珍惜，让人揪心，让人魂牵梦萦。如果它始终是恒定的美丽安稳，它就失去了悲剧性的情韵，失去了“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的人世匆匆之感。从审美上看，“彩云易散琉璃碎”的脆弱反而使它具备了无与伦比的魅力，虽然短暂，却在万千读者心中化为了永恒。
　　曹雪芹深谙其中奥妙，不断用诗词曲牌、打趣玩笑来暗示大观园的黯淡未来。我们一方面随着那些花团锦簇的文字徜徉其间，如沐春风；一方面又不时被提醒这里的一切是注定要打翻的，是朝“千红一哭，万艳同悲”的方向去的。当下的欢悦与来日大难构成了巨大的张力。
　　曹雪芹的“脆弱美学”直接间接启发了很多后辈。沈从文的《边城》清莹剔透，但不经间就会从如画的氛围中渗出悲音。果然一个少女、一个老人的脆弱平衡因老人的猝然去世而打破，白发红颜的奇特和谐因此骤然消解。它像《红楼梦》一样先用大量篇幅细细搭建起一个世界，在引领读者认识它的过程中一边让人沉醉，一边让人不安；随后彻底击碎了它，让人产生深长的惆怅。
　　沈从文对《红楼》未必迷恋，《边城》的例子也许还是偶然。但《红楼梦》的嫡系传人张爱玲，文风被夏志清称为“一方面是隽永的讽刺，一方面是压抑了的悲哀”。她显然是有意识地做了与曹雪芹相似的选择。张在《传奇》里建立的世界虽是迟慢落伍的，张本人对它也时有微词，但你又分明感觉得到她的留恋。她很明白她所写的这些人这些事终将被淘汰，却不能轻易将之忘怀。她不厌其烦地写家具，写服装，写最微小精工的细节，同时却也预言着它的没落和衰败。表面上看，《边城》的布局更像《红楼》；从精神气质上看，《传奇》才是与之最相契的，只不过没有把将被毁灭的部分作诗意提纯，而是如实写出其华丽缤纷后的腐烂与堕落。张爱玲对“脆弱美学”并非亦步亦趋，倒是有所发展的。其呈现出的艺术面貌，也就更为诡谲。
　　在《沉香屑．第一炉香》中，张爱玲写道：“……海湾里有这么一个地方，有的是密密层层的人，密密层层的灯，密密层层的耀眼的货品……然而在这灯与人与货之外，有那凄清的天与海——无边的荒凉，无边的恐怖。她的未来，也是如此……她没有天长地久的计划。只有在这眼前的琐碎的小东西里，她的畏缩不安的心，能够得到暂时的休息。”这一段文字再好不过地反映出张爱玲对《红楼》式脆弱的认识与继承。她把相对较为抽象的创作理念和人生美学用一个漂亮的比喻给点活了。
　　张爱玲的后辈白先勇，和曹、张一样经历过家族的盛极而衰，也同他们一样敏感细腻。他对生命的悲凉体悟，使他写出了一部与曹、张遥相呼应的短篇小说集《台北人》。其中最精致的一篇（也是分量最重的一篇）《游园惊梦》，一面工笔细描酒宴的繁华热闹，穿插写到女主角的隐秘心事；一面又渗入了“无不散之宴席”的凄哀，使读者对渐次达到高潮的宴会流连难舍。人生如梦，梦也许美丽，但终究会醒。这种对“游园”的爱恋导致对“惊梦”的忧虑，却又偏偏意识到这个转折关头的不可避免。它和“庄生晓梦迷蝴蝶”的豁达形成了异常鲜明的对比。白先勇的“脆弱美”有他推陈出新的地方，即他着重发挥了“今昔之比”。《游园惊梦》没有只停留在“如今”与“以后”，还浓墨重彩地渲染了“过去”与“如今”。由于层次丰富，这个短篇信息量特别大，可供咀嚼的况味也特别复杂，文本也显得特别摇曳多姿。
　　曹、张、白诸家的脆弱美有个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对作品中的美构成终极威胁的，不是哪一个具体的人，哪一个具体的阶级。可能是光阴流逝，慢慢腐蚀；或是社会风习（深层的文化与心理）的演变造成时代气质的大变。主角配角在浩渺的历史、命运的大漩涡中载浮载沉，历经悲欢。即使写的是琐事，也因为背景的宏阔纵深而具非凡的气象。说到底，这“脆弱”并非消极，而是清醒；并非认命，而是冷静。其细腻深邃、空灵飘逸又颇能引发一种东方化的荡气回肠的感怀。尤其重要的是，禀承着这种阅世的眼光，会对笔下众生有较多的体谅与同情，产生某种宗教情怀，不会简单化、概念化、脸谱化地处理角色，从而保持客观超然，达到广大的悲悯（沈从文在这点上比张、白二人逊色，他的“田园意识”使他对城市和所谓“阔人”有根深蒂固的敌意，教授、商人、少奶奶、太太在他作品中，难得有不被挖苦讽刺的。只有写到湘西，他才能保有淳厚中正的平常心）。曹雪芹等人的“脆弱”认知，比起之前章回小说和之后左翼宣传小说将人物的挫折、失败和悲苦尽数推给“坏人”、“昏君奸臣”、“压迫劳动人民的坏阶级”，境界上要高得多了。
　　白先勇之后，新一代作家与传统文化的关系日渐疏离。纯文学倾向于学习西方，连通俗文学也走的是“穿越时空”或《指环王》、《哈利．波特》的路子。在这样“集体向西看”的大潮流下，以《红楼梦》、张爱玲为代表的“脆弱美”族系，更多是学术研究的热点，戏说歪批的对象，而不是写作上可供借鉴的伟大资源。具有独特的脆弱美的当代作品，迟迟不曾出现。也许，以那样精微细致、寄托遥深的美感笼罩全篇，抒发感慨，不大合于现代人偏爱快节奏的口味吧。只不知这状况是一时的沉寂还是从此音沉响绝。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条文脉若能再次成功接续，一定是后起作家在曹氏等打下的基础上引入了新的技巧，充实了新的内涵，赋予其新的质素，像张爱玲、白先勇他们一样，不拘泥，不硬套，活学活用，虔诚而不迂腐，循着从前的轨道走出了自己的道路，开创了一片新的天地。
　　热爱崇敬不等于墨守成规，锐意进取不等于全盘丢弃。这个简单的道理，似乎意外地难住了许多人。　　

作者: 左手之方向 时间: 2023-9-9 22:18
嗯嗯
楼主深谙读书之道
纵横交错
是一名四维读者
~~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3-9-9 22:26
焚香、焚香~~~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3-9-10 09:06

左手之方向发表于 2023-9-9 22:18
嗯嗯
楼主深谙读书之道
纵横交错

四维读者，哈哈，第一次听到这形容。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3-9-10 09:07

江小蝶发表于 2023-9-9 22:26
焚香、焚香~~~

香已散，人可至。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3-9-10 09:13

陶陶然然发表于 2023-9-10 09:07
香已散，人可至。

就来，就来。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3-9-10 09:14

江小蝶发表于 2023-9-10 09:13
就来，就来。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3-9-10 09:15
它另有一项人所难及的特点，即它苦心经营出一种脆弱缠绵的氛围。具体到小说里，就是那座“天上人间诸景备”的大观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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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故，忽而想起另一个名词：桃花源。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3-9-10 09:15

陶陶然然发表于 2023-9-10 09:14

有这么个随叫随到的粉丝，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作者: 论金 时间: 2023-9-10 09:17
我读完小说，都会惆怅。就像看完一个人热闹的一生，结局总是归于沉寂。
我想我没缘分读这个红楼也好，免得我读完了，陷入太深的悲伤里。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3-9-10 09:18
《金》首次纠正了中国长篇说部对历史演义、神魔仙怪的过度爱好，把目光转向凡俗人间。不靠故事的大起大落，而是凭借对家长里短、饮食男女的戏剧性呈现，作为小说表现的主要手段。《红楼》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而在“行走”的过程当中，它发展了诗意生存与现实污秽两个世界并存的理念。在虽然污秽却很强大的现实世界(●.●)视下，“大观园”里的诗性存在显得极其脆弱。由于二者的对比如此强烈，而“现实”的实力大大超越“诗性”，大观园像恶浪汹涌中的一座岛屿，纵然草木葱茏，奇花烂漫，到底敌不过风急浪高，随时有遭遇灭顶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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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观点，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之前从来没把这两个东西放在一起。或许潜意识里觉得是：风马牛不相及。原来竟是一个事情的两个面。这是真的开拓了我的思路了，回头我再想想一些细节话题，或者等二悟读书归来，可以展开探讨~~~~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3-9-10 09:21
一切以最和平的方式向前推进，其结果也只能是、必然是：风流云散、各奔东西。只有李纨、宝玉、黛钗中之一人能够留下——而且他们都会衰老。以宝玉之敏感，到时照样会感到切肤之痛。相比雷霆风暴地致命一击，那慢条斯理地凋零显得更加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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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竟是长痛不如短痛么？？？原来时间才是最公道，也是最残忍的~~~所谓时光不败美人，当真是自欺欺人~~~~陶公这些思维架构和深度探入，竟是衬托得我的肤浅和不切实际了~~~~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3-9-10 09:23
如果它始终是恒定的美丽安稳，它就失去了悲剧性的情韵，失去了“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的人世匆匆之感。从审美上看，“彩云易散琉璃碎”的脆弱反而使它具备了无与伦比的魅力，虽然短暂，却在万千读者心中化为了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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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到过地狱，如何知晓天堂的美好。确实，唯有这些悖论之后，才让泾渭分明里，对比愈发鲜明，而有些注定破碎的悲剧，也更加触目惊心，就此于深处烙下难以磨灭印记~~~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3-9-10 09:27

论金发表于 2023-9-10 09:17
我读完小说，都会惆怅。就像看完一个人热闹的一生，结局总是归于沉寂。
我想我没缘分读这个红楼也好，免得 ...

想不到你这自诩小和尚的，竟是这样一个伤春悲秋的文艺男~~~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3-9-10 09:36
表面上看，《边城》的布局更像《红楼》；从精神气质上看，《传奇》才是与之最相契的，只不过没有把将被毁灭的部分作诗意提纯，而是如实写出其华丽缤纷后的腐烂与堕落。张爱玲对“脆弱美学”并非亦步亦趋，倒是有所发展的。其呈现出的艺术面貌，也就更为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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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把张爱玲给看透彻了的。张爱玲给我的感觉，也是骨子里的悲剧情结。给陶公点赞一火车，这样的阅读交流，思想碰撞，真的让人涨姿势~~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3-9-10 09:37
暂时读这么多。有个聚会需要出门。回头抽空上来，继续接受思想的沐浴和洗礼。哈哈O(∩_∩)O哈哈~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3-9-10 09:41

江小蝶发表于 2023-9-10 09:15
它另有一项人所难及的特点，即它苦心经营出一种脆弱缠绵的氛围。具体到小说里，就是那座“天上人间诸景备” ...

有点像，又不完全像。桃花源是一种自洽的完全与世隔绝的地方，有自得其乐的淡泊愉快。大观园是相对独立但不能完全脱离现实的所在，再唯美精致，也有随时被倾覆的隐约的压抑与悲哀。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3-9-10 09:42

江小蝶发表于 2023-9-10 09:15
有这么个随叫随到的粉丝，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

低调，低调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3-9-10 09:43

论金发表于 2023-9-10 09:17
我读完小说，都会惆怅。就像看完一个人热闹的一生，结局总是归于沉寂。
我想我没缘分读这个红楼也好，免得 ...

你说的这种感觉一般是读完了长篇容易有，中短篇限于篇幅，不太会有这感觉。红楼你要是看完了，何止惆怅，简直有人生如梦的空幻。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3-9-10 09:44

江小蝶发表于 2023-9-10 09:18
《金》首次纠正了中国长篇说部对历史演义、神魔仙怪的过度爱好，把目光转向凡俗人间。不靠故事的大起大落， ...

希望二吾早日出关，共读经典。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3-9-10 09:46

江小蝶发表于 2023-9-10 09:21
一切以最和平的方式向前推进，其结果也只能是、必然是：风流云散、各奔东西。只有李纨、宝玉、黛钗中之一人 ...

最无情的是时间。红楼里对时间的流逝极为敏感，从而对青春的推崇也极为显明。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3-9-10 09:47

江小蝶发表于 2023-9-10 09:23
如果它始终是恒定的美丽安稳，它就失去了悲剧性的情韵，失去了“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的人世匆匆之感。从审 ...

确实是矛盾的，或者说是悖论。短暂的美，却更慑心入魂。文学艺术作品中尤其如此。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3-9-10 09:49

江小蝶发表于 2023-9-10 09:36
表面上看，《边城》的布局更像《红楼》；从精神气质上看，《传奇》才是与之最相契的，只不过没有把将被毁灭 ...

这也是张特别迷人之处，师从红楼又不囿于红楼。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3-9-10 09:50

江小蝶发表于 2023-9-10 09:37
暂时读这么多。有个聚会需要出门。回头抽空上来，继续接受思想的沐浴和洗礼。哈哈O(∩_∩)O哈哈~

我也下楼散步去，下午在家用投影看看经典老片，晚上和朋友小聚（我不喜欢大聚，不知你怎样。人多了，或规模大了，一个个拼酒了，我就头疼）。

作者: 风吹麦浪 时间: 2023-9-10 11:06
欣赏，鼓掌。与其说脆弱，不如说是道法自然，事物发展之规律，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这世上有什么是不脆弱的。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3-9-10 11:41

风吹麦浪发表于 2023-9-10 11:06
欣赏，鼓掌。与其说脆弱，不如说是道法自然，事物发展之规律，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这世上有什么是不脆弱的 ...

说得是。感谢阅读。

只是从曹公哀婉的笔致看来，他可能还没有这么超然与淡然，也许他联想到了他的家族盛衰，以及他熟悉而后来终于调零了的一批人。

作者: 风吹麦浪 时间: 2023-9-10 11:59

陶陶然然发表于 2023-9-10 11:41
说得是。感谢阅读。只是从曹公哀婉的笔致看来，他可能还没有这么超然与淡然，也许他联想到了他 ...

再读红楼，我觉的曹公写红楼梦，下笔之时已具超然之思，只是身历过荣辱盛衰胸中丘壑难平，随编述铺排，娓娓道来

作者: 吾二悟 时间: 2023-9-11 16:32

陶陶然然发表于 2023-9-10 09:44
希望二吾早日出关，共读经典。

好的，我心大了，以为一个星期能翻完，慢慢看吧，一个月吧，看完后到时再重头翻一遍红楼梦。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3-9-11 19:19

风吹麦浪发表于 2023-9-10 11:59
再读红楼，我觉的曹公写红楼梦，下笔之时已具超然之思，只是身历过荣辱盛衰胸中丘壑难平，随编述铺排，娓 ...

相比他的悲欢离合，他在努力超脱，而悲悯情怀也由此而来，可以说已经胜过了大多数人。但天才毕竟也是人，他还是不能完全摆脱对往事的追怀，对青春易逝的感慨，对家族的黄金岁月的叹婉，所以我想，他是百分之八十的超逸，加百分之二十的伤怀——如果百分之百的超脱了，可能小说的情感力量也会有所削弱，不动声色和无声色可动还是不一样的。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3-9-11 19:20

吾二悟发表于 2023-9-11 16:32
好的，我心大了，以为一个星期能翻完，慢慢看吧，一个月吧，看完后到时再重头翻一遍红楼梦。

作者: 风吹麦浪 时间: 2023-9-12 08:47

陶陶然然发表于 2023-9-11 19:19
相比他的悲欢离合，他在努力超脱，而悲悯情怀也由此而来，可以说已经胜过了大多数人。但天才毕竟也是人， ...

是的，如果彻底的淡然，看破红尘，就空负了上天眷顾的一身才气，认清了生活的真相，依然热爱着生活，所谓的痛并快乐着。

作者: 风吹锦衣印梨花 时间: 2023-9-12 09:53
想起演红楼梦的剧组人员，当时也是风流聚会，都是十七岁左右的孩子，演完经典后几十年后再聚会时，真是沧海桑田了。当时的参演也是一个美丽的梦一般的故事
……^_^

作者: 风吹锦衣印梨花 时间: 2023-9-12 09:55
红楼梦把当时的二年时间的故事慢摇幻化成一个小说，算是保留了时光岁月之美的片段吧

作者: 风吹锦衣印梨花 时间: 2023-9-12 09:56
陶然由红楼又联想到许多作家的风格，互相印证，更显摇曳多姿
……^_^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3-9-12 14:47
曹、张、白诸家的脆弱美有个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对作品中的美构成终极威胁的，不是哪一个具体的人，哪一个具体的阶级。可能是光阴流逝，慢慢腐蚀；或是社会风习（深层的文化与心理）的演变造成时代气质的大变。主角配角在浩渺的历史、命运的大漩涡中载浮载沉，历经悲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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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公这剖析真是到位。不得不服气了又服气啊！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3-9-12 14:48
沈从文在这点上比张、白二人逊色，他的“田园意识”使他对城市和所谓“阔人”有根深蒂固的敌意，教授、商人、少奶奶、太太在他作品中，难得有不被挖苦讽刺的。只有写到湘西，他才能保有淳厚中正的平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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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作品我也看了不少。竟然没留意到这一点，惭愧啊。回头再多翻阅，仔细品品~~~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3-9-12 14:53

陶陶然然发表于 2023-9-10 09:50
我也下楼散步去，下午在家用投影看看经典老片，晚上和朋友小聚（我不喜欢大聚，不知你怎样。人多了，或规 ...

开学伊始，各种忙乱。今儿才能静下来，继续读完了后半部分。聚会，无论大聚还是小聚，我都不太喜欢的。我更偏爱一个人的时光。只是作为群居的人，情非得已，大小聚都必须参与——这样的话，我还是宁愿大聚，至少我可以躲一边，由得别人闹腾啊。小聚，……很多时候，不得不被拎到前台来，半点轻松不得，头疼~~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3-9-12 22:26

风吹麦浪发表于 2023-9-12 08:47
是的，如果彻底的淡然，看破红尘，就空负了上天眷顾的一身才气，认清了生活的真相，依然热爱着生活，所谓 ...

是的。庆幸有一部红楼梦，极大提升了我们的长篇小说在世界小说中的地位。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3-9-12 22:27

风吹锦衣印梨花发表于 2023-9-12 09:53
想起演红楼梦的剧组人员，当时也是风流聚会，都是十七岁左右的孩子，演完经典后几十年后再聚会时，真是沧海 ...

是的，有时甚至不忍卒看。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3-9-12 22:28

风吹锦衣印梨花发表于 2023-9-12 09:55
红楼梦把当时的二年时间的故事慢摇幻化成一个小说，算是保留了时光岁月之美的片段吧

留住了作者最想留住的，以及少数不想回忆但不得不回忆的残酷。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3-9-12 22:28

风吹锦衣印梨花发表于 2023-9-12 09:56
陶然由红楼又联想到许多作家的风格，互相印证，更显摇曳多姿
……^_^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3-9-12 22:29

江小蝶发表于 2023-9-12 14:47
曹、张、白诸家的脆弱美有个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对作品中的美构成终极威胁的，不是哪一个具体的人，哪一个 ...

面对这样真诚的赞美，有种欲谦虚还休的纠结。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3-9-12 22:30

江小蝶发表于 2023-9-12 14:48
沈从文在这点上比张、白二人逊色，他的“田园意识”使他对城市和所谓“阔人”有根深蒂固的敌意，教授、商人 ...

我总觉得沈从文被高估了，他是优秀的，或一流的，但不是绝顶的。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3-9-12 22:30

江小蝶发表于 2023-9-12 14:53
开学伊始，各种忙乱。今儿才能静下来，继续读完了后半部分。聚会，无论大聚还是小聚，我都不太喜欢的。我 ...

我喜欢一个人，也喜欢小聚，因为能小聚的人，都是让我惬意自在，关系真正好的人。

作者: 风吹麦浪 时间: 2023-9-14 08:50

陶陶然然发表于 2023-9-12 22:26
是的。庆幸有一部红楼梦，极大提升了我们的长篇小说在世界小说中的地位。

红楼梦是一部百科全书，四大名著之首，反复读之不厌。第二喜欢西游记，没人说西游记呢，读着特别喜感，轻松。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3-9-14 21:35

风吹麦浪发表于 2023-9-14 08:50
红楼梦是一部百科全书，四大名著之首，反复读之不厌。第二喜欢西游记，没人说西游记呢，读着特别喜感，轻 ...

我也喜欢，四大我唯独不喜水浒。纯属个人性格。哈哈。

作者: 一笔情话 时间: 2023-9-15 20:03
我突然很感谢六星了，否则就陶然这样的咖，我坐小板凳，等一下午，也未必等来签名啊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3-9-16 08:40

一笔情话发表于 2023-9-15 20:03
我突然很感谢六星了，否则就陶然这样的咖，我坐小板凳，等一下午，也未必等来签名啊

哪有啥大咖小咖，谈得来就是朋友。借论坛（其实是借论金）认识你们几个我很开心，至情至性，有时候觉得比生活中的一些人，相处起来反而更自在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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