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风】猫。 - 北斗六星网

[一]

　　笼子里的幼猫上星期只要看见有人经过就左突右奔地哀鸣求救。
　　嗓子都喊哑了。
　　这星期它依然在左突右奔。
　　但不再是奔向自由。而是奔向一片被热风裹着滑过眼前的小花瓣小叶子。或者是靠近它的时候包包上晃动的小饰物。
　　它已经渐渐适应香甜猫粮充足和有软布秋千架上卧眠的优渥生活了。

[二]

　　昨天刚看过下大雨。
　　今天中午就迎来一场瓢泼。几分钟水就漫过路阶。从这边过那边。踩下去。一脚水。
　　猫也被困在车库里望雨兴叹。平常这时候是它的放风时间。一枚草叶，一颗果树上掉下来的果子。都够它追着玩儿半天。
　　叫它。跑过来。摆出舒服的姿态就地躺平。享受给它挠脖子摸肚子的服务。有什么轻微响动。立刻竖耳朵。
　　大雨下了半个多小时才停。

[三]

　　周五早晨不见猫。中午也不见。
　　世界这么大。它不会是跟着三只社会猫跑了吧。连小鱼干也不要了吗。
　　傍晚突然出现了。
　　原来被关进另一间车库里。可能嫌热去乘凉。也可能追着一颗掉落的松塔滚进深处。在黑暗里把松塔折磨的体无完肤。结果玩累了抬头一望。四顾无门。
　　等到下午有人去取车。卷帘门刚提起一条细缝。它从里面窜出来。
　　晾着一碗猫饼干不去动。历尽艰辛扑跳到玩具架最高处晃动的圆盘里。努力保持平稳并狠命甩头撕咬小鱼干的包装袋。
　　包装袋太厚。只有侧面被猫牙戳破了几个小孔。

[四]

　　周一早晨猫没出去。
　　在笼子旁边的空地上逮一只玻璃珠一般大的白色圆球状物体。
　　两爪交叠。又挠又拨。捧不住掉下去。弓着背左右包抄断它后路。扑棱棱推到墙角。好奇的我蹲下去看它在那儿卯着劲儿抠。神情专注。抠了半天。抠烂了。白色小球被撕裂成好几瓣。絮絮的半摊半黏连。既不会滚也不再弹。
　　它顿时失了兴趣。
　　一抬头看见我。喵呜叫一声。娇气软糯。跟整治小球时的暴烈判若两猫。我马上站起来去看猫碗。饼干和水都还有。
　　它比我更快。三跳两一跃就已经登上水碗。
　　中午猫也没出去。
　　它跳起来扑玩具架子上垂落的星星。它在柱子上磨爪子。
　　如此反常。一定是受到了惊吓。被关在车库的那个白天经历了绝望的哭嚎。重回老巢之后不敢再乱跑。暂时只在自己地盘附近逛。
　　下午猫终于出去溜达了。

[五]

　　今天早晨看见猫的时候。它正在路对面散步。我停下来。它也停下。我看它。它看我。
　　我赶紧蹲下。它立刻会意。溜溜地跑过来。卧倒。伸出脖子。眯起眼睛。卑微的我迅速献出双手轻轻给它挠下巴。
　　立秋之后天气渐凉。凉风吹动我的阔腿裤边。软纱乱舞。
　　猫悄悄地睁开一只眼。同时伸爪子拍一下。吓的我站起来跑开。这家伙指甲锋利。别给我扯坏了。
　　一路走一路回头。总觉得脚下有风。疑心是它还跟着扑腾。但是回头又看不到。
　　余光里瞥见半只蓝耳朵一抖。原来它已经搭着路阶把头探到绿化带矮灌木丛的缝隙里歪着嘴去啃一枝没有除尽的野生狗尾巴草叶子去了。

[六]

　　八月的风。终于。把热烈的夏。吹上了天晴。天晴是鲜嫩的。翠蓝。由眼前。向远方。恣意流淌。
　　淌过栾树花。淌过银杏叶。淌过深棕色高层楼顶。淌过高速公路的灰线和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