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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太阳雨（五）（六） [打印本页]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18 20:26
标题: 太阳雨（五）（六）
　　五、不同的休闲


　　电视开着，洗衣机也开着，沙发上散着几页纸。姜桦一会儿去照看衣服，一会儿回来看纸，偶尔瞄几眼电视——只有画面，没有声音。


　　许梦圆走来，在姜桦身边坐下：“妈，你看电视怎么不把声音放出来？像看哑剧似的。”姜桦笑笑：“我要听着洗衣机呢。”许梦圆说：“洗衣服又不是烧开水，要你这么聚精会神地听。”她懂事地分析：“你是怕影响我学习。”姜桦微笑道：“知道就好。”


　　许梦圆想了想说：“我还知道你为什么老开着电视。”姜桦说：“哦？”许梦圆说：“家里人少，我又要看书，你怕孤单。”姜桦摸着女儿的头发：“嗯，妈是怕孤单……”想想又改口：“只要有圆圆在，再孤单妈也不怕。”许梦圆依偎到姜桦怀里说：“爸爸最近跟你联系过吗？”姜桦说：“打过一次电话。”许梦圆问道：“他怎么样？”姜桦说：“还好，他问你的情况，我就说一切都好。”许梦圆不无讥讽地说：“他打多少电话也不回咱们家了，好啊坏的，对他也没分别。”姜桦不想女儿怨恨父亲，便说：“不许这么说，他好歹是你爸爸。”


　　她一径儿出神，想起了许达成说的：“小桦，我们离婚吧！”想起了前年生日那天，同事、亲戚们和许梦圆都在祝她“生日快乐”，桌子上首却空着一个座位；想起了许梦圆在得知家庭即将破裂时的爆发——“咣啷啷”摔碎了大花瓶。那摔破的瓶身上，镌着十个小字：“圆圆考第一，爸妈都开心！”——那往日的欢快的残迹。


　　那天从民政局大楼出来，姜桦问许达成：“你给她买了一幢三室两厅的房子？”许达成躲躲闪闪地说：“现在就别说这些了。”姜桦说：“你这么张扬，也不怕人知道？她比你小十几岁，看上的是你的人吗？”许达成的反应是恼羞成怒：“谢谢你的提醒，我许达成做的事我自己负责！”姜桦冷笑道：“你做的事，当然要负责任。你好自为之吧。”许达成也冷笑：“这种时候你还说这种话，可见我的选择没错：事业型的女人永远是只可敬，不可爱，何况你那工作算个什么事业啊？”姜桦欲待辩解，许达成早抢过话头：“你别总是委屈得不行。一年到头，你在家陪我几天？朋友请客，你陪我去过几次？你能像她那样以我为生活的绝对重心吗？”那一刹那，姜桦是真正被刺伤了，她平生没有那样激烈过。她想也不想，对许达成流水般地讲了一连串的话：“是的，我不会撒痴撒娇，也不会小鸟依人，不会拆散别人的家嫁给一个岁数够做自己父亲的男人，省略了过程，去享受成果！我要自立，要活得有意义，所以不可爱……你跟一个不可爱的女人生活了20年，真是委屈你了！你终于找到符合你审美趣味的好女人了，出去能陪你应酬，在家能给你照顾，但愿你以后的全副家当不会给她‘照顾’光了。祝贺你从此开始新生活！”


　　他的新生活她再没打听过，然而她的新生活呢？就是和女儿相依为命。好在许梦圆年纪渐渐大了，也越来越疼妈妈，算是一星凄清的安慰。


　　许梦圆推推姜桦说：“妈，你在想什么？你又伤心了。”姜桦像往常一样否认。今天的电话里，许达成对她说：“小桦，我以前说你只可敬，不可爱，你别往心里去。人气头上说的话做的事，都不能当真。”她却说：“说的话可以不算，做的事却不可以。”这些话当然是不能给许梦圆说的。


　　许梦圆从姜桦怀里挣出来说：“妈，不是我咒人，我觉得爸爸和……那个人的婚姻一定不长久。”姜桦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圆圆，如果你爸爸又回头了，你还能再接受他吗？”许梦圆偏头想了一下说：“不能。”姜桦叹息道：“我也不能。”


　　许梦圆说：“妈，‘睿航集团’你坚决不去，是因为黄叔叔，还是丢不下现在的工作？”姜桦不防她突然提到这个，当下以不容置疑的口气答道：“当然是因为工作！每挽救一个失足青年，我心里就松快好几天。虽然很累，但我喜欢这工作。就像过滤器，净化生命，净化人心。这不比在你黄叔叔那里更好吗？”


　　许梦圆反驳说：“可是黄叔叔对我们真好啊！我看，你有多喜欢这份工作，他就有多喜欢你这个人。”姜桦说：“圆圆！”许梦圆坚持说：“本来嘛！你为什么不给他机会？你要是接受他那才‘喜大普奔’呢。”姜桦问：“什么‘喜大普奔’？”许梦圆笑道：“喜闻乐见，大快人心，普天同庆，奔走相告。”姜桦说：“这叫什么词儿啊？”笑了一回又说：“感情的事要靠缘分。我对你黄叔叔没感觉，你叫我怎么办？他的确很优秀，白手起家，生意做得那么大。但佩服和喜欢，毕竟是两回事。”


　　许梦圆沉思着说：“喜欢一个人，人家也喜欢你，真是好难好难啊！”姜桦拍拍她脸说：“你知道什么？早点洗洗睡吧。”许梦圆抗议：“你别老把我当幼儿园大班啊，我都上高中了！”姜桦笑了：“好好好，大人更不该叫妈操心了，还要妈哄着你睡啊？”许梦圆沉默了一会儿，才下定了决心似地说：“但是……我真有件事想跟你说。”姜桦说：“妈累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过阵子再说吧。”许梦圆赌气不语。姜桦拿起沙发上散落的几页纸，喃喃地说：“适合庞元元的工作无非就这么几类……”她的思维又回到一贯的轨道上去。许梦圆只得转身进了房间。


　　她往床上一躺，双手垫在脑后，无意识地望向空处。这是一间小小的睡房。书桌上有音乐盒、台灯、带锁的墨蓝色日记本。墙上悬着一幅水彩画：山谷中雾气弥漫，林木茂盛，水流涧涧。许梦圆对着那幅画发呆。窗外是一轮清辉流溢的皓月。


　　月光在灯火辉煌的酒店面前就黯然失色了。一排轿车停在外面。透过落地大玻璃窗，可以看见穿着醉红色旗袍的小姐正来去穿梭。大厅中觥筹交错，笑语喧哗。


　　大厅中部，有一条通往斜后方的走廊，铺着葡萄紫的地毯，两侧都是包间。其中有一间“梅花厅”的门打开了，一个喝得满面红光的客人出来方便。“梅花厅”内，七八个人众星拱月般争着讨好贵宾位上英挺精干、气度不凡的四十来岁的男子，他就是姜桦和许梦圆刚刚议论过的黄俊贤。黄俊贤身边是三十来岁的刘秘书，化了浓妆却不显得俗艳，巧笑倩兮，却掩不住遍身的精明与犀利。另一边是他的助手杨经理，淳朴干练，踏实可靠。


　　一人笑着向他敬酒：“黄总，以后小弟的生意全仗你照应。”黄俊贤得体地微笑着，不过分亲昵，也不特别疏远：“哪里，互相照顾！”二人碰杯。那人敬过了酒，引见旁边的人：“黄总，给你介绍个小朋友，才二十七岁，办起事来不含糊，算是青年才俊。我老跟他说，要想出人头地，没别的，就是跟黄总学习。他这两年历练出来了，但是也要有黄总这样的伯乐，他才真正进得了圈子。”


　　年轻人恭恭敬敬地递上名片。黄俊贤接过，看了一眼，放入皮夹，抽出一张自己的名片递过去，很谦和。年轻人受宠若惊地接了名片，仔细看了一下，那神情几乎可说是“拜读”。


　　服务员过来上菜，走路扭扭捏捏，手上的汤也泼泼洒洒，显然是不习惯穿旗袍。黄俊贤等服务员出去，才调侃地说：“从《花样年华》以后，人人都穿旗袍，都学张曼玉。”大家都笑。黄俊贤又说：“不过从众心理对我们商家，倒是可以利用的。”自失地一笑：“我是三句不离本行，落下职业病了。吃菜，吃菜。”


　　先前敬酒的那人不失时机地对身旁的年轻人说：“看见没有？看见没有？又学了一招。我就说，跟黄总一起，随时随地都能学到东西。”


　　话是好话，目的性太强，听着未必悦耳。刘秘书深知黄俊贤的性情，当下便款款起身，想要打岔。那人却快嘴快舌地说下去：“黄总，还有笑话呢：前几天听见人讲，农民是‘小磨’麻油，小市民是‘淘大’酱油，知识分子是半瓶醋——酸，歌星影星甜腻腻的像白糖，咱们经商的像味精——调剂社会。哈哈，您看，还就数对咱们的评价高。”黄俊贤笑了笑：“有些人有小聪明，没大智慧，闲得没事就编段子损人。咱们不说这个。”先前说话那人忙附和：“对，对，这种人说他干嘛？”黄俊贤笑着，但眼神有些寂寞萧索。他的思绪已经离开了包间，离开了酒店，到了姜桦家门口。他恍惚地想要敲门，却又止住了怕打扰她的休息。即使是在想象里，他也不能对她有丝毫的伤害。


　　这一层曲折的心理，就不是刘秘书所能猜到的了。尽管她早就看出“黄总”对姜桦的垂青。说实话，她没觉得姜桦有多出色。长得自然算有气质，心地好，热心助人。但这些普通的好处实在不足以支撑起黄俊贤这么不普通的男人的爱。


　　先前敬酒的男人，同另一个隔得较远的客人艰难地交头接耳，悄悄问对方要不要足疗，又说了一个相熟的足疗店的名字。对方会意，做了个“OK”的手势。


　　席散后，二人果然去了那家小店。粉红色光线笼罩全室。一张沙发，一个电视，三张小床，半新不旧的。内室的门敞着，后面大概层峦叠嶂，另有洞天，黑漆漆的，是张开了的欲望和利益的大口。


　　一人坐上沙发，迫不及待和一个年轻女人打闹，一人却指定“那个穿红裙子的”为他服务。红衣女回过头来，清炯炯的眼神，目光凛冽，正是严芷清。和严正闹翻后，她越发坚定地留下来做这份“工作”，越是不堪，越是体会到报复庞元元和父母的快感。她完全不相信她在人生的旅途上是迷了路的，只觉得她是坚定得很，也正确得很。


　　严芷清按腿捏脚的动作很熟练，脸色却是木然。客人说：“小姐，我看你有点眼熟。”严芷清说：“我长得大众化。”客人说：“不是，就是觉得见过，你说怪不怪？”严芷清大咧咧地一笑：“你还跟我学起宝哥哥林妹妹来了，搞得上辈子有什么姻缘似的。”客人一竖拇指：“小姐你真厉害，还看过《红楼梦》。”严芷清半骄傲半自嘲地说：“我们家那是书香世家。”客人涎笑道：“真的假的？收我当徒弟吧，好好跟你这个国际级的大教授学两招。”他这奉承的神色就同席间敬黄俊贤酒时一模一样。


　　严芷清因为他父亲严正的关系，听不得“教授”二字，手停了下来：“你说什么？”客人呆住了，不知哪一句话得罪了她。严芷清恨恨地说：“我最讨厌人家提教授！就你这副熊样，也配说什么先生学生、教授论文的？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你还恶心到家了你！”在这样的场合，出现这样疾言厉色的场面，任谁也想不到。那客人一时没想到生气，而是惊诧莫名。另一个年轻女人忙做好做歹地把客人稳住。


　　严芷清“霍”地起身出门。清凉的夜风拂过脸面，她这才感到门内的空气是那么混浊。望着楼顶上的月亮，一瞬间多少往事涌上心头，眼眶也潮了。但她立刻咬紧了嘴唇，倔强地想：“人家无情无义，我要是流一滴泪就是窝囊废！”


　　黄俊贤等三人与众人道别后，去了一家全市著名的温泉，疏解身体上的疲乏和精神上的紧绷。那一带得天独厚，背依青山，地下水含着丰富的矿物质，稍作整修，就能对外开放了。


　　温泉分室内室外，室内上方是蒙古包般的巨大穹顶，水蓝玻璃镶着点点碎钻，做成夜空群星的效果。下面是四五个池子，每个里面浸着药袋，旁边有饮料桶和纸杯，小圆桌和躺椅。一棵棵人造的棕榈和芭蕉四季常青。


　　刘秘书殷勤地为黄俊贤倒饮料、换浴袍，对杨经理就留着分寸，亲切中含有矜持。


　　杨经理是实在人，不能体会这其中细微的差别，黄俊贤看在眼里，并不多言。他对杨经理和刘秘书同样的信任，同样的倚重，说是左膀右臂亦不为过。杨经理的实干稳健，加刘秘书的精细灵活，恰成互补，为他省下了无数的精力。不出意外的话，他将在年内战胜董事会里仅存的对手，摆脱他们的羁绊，安排杨经理担任副总，让刘秘书任总裁助理，级别与副总一样。如此才对得起他们对他的忠诚和多年辛劳，也方便把公司往他设想的方向力推。


　　他和杨经理之间情同手足，和刘秘书男女有别，稍有避忌。刘秘书对他的尊崇和倾慕，他只以上司的亲和与威严来化解。他心里的位置，早给姜桦占住了。在温热的池水中半浮着，听杨经理、刘秘书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他自顾自地想到和姜桦初见时的情景。


　　那是一个上午，罗国兴带着姜桦和一个刑释青年来找他。罗国兴试图说服他接受那青年做职工。他乐意帮忙又踌躇不决。一来员工中出现一个有案底的人，叫人难以放心；二来传了出去，有损公司的声誉。杨经理是主张接受，刘秘书则竭力反对。在僵持中，一直没开口的姜桦对他说：“黄总，可以和您单独谈会儿吗？只耽误您几分钟。”


　　在那几分钟里，他发觉她有相当了得的表达能力和一下子抓住问题本质的清晰思维。他没有立刻答应她，但留了余地，随后又接触过几次。他原想借这个过程把她争取到公司里来，激发她的潜力，做一个中层。哪知主客易势，他反被她的人格魅力打动了。她不是把工作当职业来干，是当成毕生志愿来付出的。高薪挖角在她那里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罗国兴的风骨固然令他钦佩，姜桦因是女性，且年轻一辈，却更多了柔韧的质地，多了沟通的默契。他接受了那个服过刑的青年，与姜桦顺理成章地做了朋友。当他得知她单身离异还带着一个女儿时，一半是怜惜，一半是欣喜。他窥见了自己心里的秘密。


　　他没有明说，但行动上表现得非常坦率。姜桦始终不明确回应，甚至不正视现实。是怕感情上再受伤，还是怕拖累他，就不得而知了。


　　“黄总，我们去外边泡吧。外边凉快。”


　　氤氲水气中刘秘书的笑容朦朦胧胧。


　　杨经理也说：“里头虽然有空调，还是比不上自然风。”


　　披上浴袍，三人坐电梯下楼，过透明阶梯，来到室外。先是选了“薰衣草”的池子安定心神，又换了“玫瑰汤浴”说是养颜美肤。刘秘书随身带了手机和两个不怕水的袖珍音箱，这时就在池边高处搁好，接线，选歌，放出柔美抒情的音乐来。


　　杨经理笑道：“你想得还真周到。”刘秘书笑着说：“黄总有名言，忙的时候多享受工作，闲的时候多享受生活，我是牢牢把领导的话记在心里的。”黄俊贤笑了：“小刘永远这么会说话。”刘秘书说：“我也三十朝外的人了，您还小刘小刘的叫，弄得多有代沟的样子。”杨经理笑说：“这倒怪了，人家生怕被喊老了，只有你，算你是‘小刘’你还有意见。”刘秘书一笑不语，无声胜有声。她是不愿黄俊贤在心理上与她拉开差距。


　　黄俊贤故作不知，指指远处说：“看那。”


　　室外的温泉建在小山头上，隔着长长的沟壑，对面的山峰上是一片浮雕，当中唯有一朵硕大的莲花凌空凸出，分外立体。这边的灯光从最刁钻的角度遥射过去，那面的浮雕和莲花就似真似幻，若隐若现，缥缈幽丽。刘秘书和杨经理顺着黄俊贤的手势看去，伴着音箱里潺潺的乐声。


　　情境如斯美好，连杨经理也感应到了：“跟黄总打江山这么多年，能像今晚这样谈谈天，看看风景，也就够啦，不求别的了。”刘秘书笑说：“难得我们老杨也感慨起来了。这会子是挺浪漫的。”黄俊贤说：“浪漫也好，现实也好，一辈子能有你们两个贴心的朋友和得力的属下，能有公司今天的规模，总算圆满。”唯一的缺憾是爱人早逝，而姜桦不愿接受他的情意。


　　刘秘书轻轻扑起一朵蓝色的水花，看那荡漾的余波，眼角里扫着黄俊贤说：“黄总，您再盯着看，那莲花可就活了。”黄俊贤嘘了口气说：“莲花在佛教里是有说法的，具体象征我说不上来……”刘秘书倒听说过这方面的知识，但老板不了解的她怎么能说知道？既为了黄俊贤上司的脸面，也为了他男人的自尊，刘秘书一言不发。她暗想：“聪明的女人会适时的装傻，只有傻女人才无时无地不卖弄她的聪明。”


　　黄俊贤没留意刘秘书和杨经理，顺着说下去：“……不过关爱大众的人不一定是出了家的。”


　　“他又想到了那个人。”刘秘书心中一酸，同时也灵机一动：看来黄俊贤之钟情姜桦，一个重要的因素是她热心公益。那何不由自己倡议，策划一个大型的慈善活动来讨他的欢心呢？这般打算着，她瞄了一眼那朵莲花。以她的条件和手腕，她不信九色莲座上端坐的会是别的女人！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18 20:27
　　六、邻居


　　山上密密的满是墓碑，虽然丽日当空，空气清新，鸟鸣啁啾，依然觉得一种非人间的气氛——与世俗的一切拉开了距离。人走在这里有一种不应该的感觉，仿佛会打扰了谁似的。


　　罗小杰回头向罗昌明说：“有点阴阴的。你们觉不觉得？”罗昌明不答。罗国兴却说：“我只觉得到这儿来一趟，人会看得开些。作恶也是一世，行善也是一世，为什么不多做点好事，造福社会？”罗小杰说：“今天是来看我妈的，不是上思想品德课的，快走吧！”他脚下像装了弹簧，一路蹦哒在前面。罗国兴喊：“哎，别瞎跑啊！你认不认识啊？”罗小杰笑说：“自己的妈还找不到？”上坟上得像他这么欢天喜地的,也是少见。


　　罗昌明手里拎着篮子，听儿子说“自己的妈”，眉头一皱：“你说小杰会不会反对我再结婚？”罗国兴觉得罗昌明是多虑：“这孩子调皮归调皮，还不至于这么不懂事吧？过几年他也要成家了，难道留下你跟我作伴儿？”罗昌明忧心忡忡地说：“我就怕我带人家回来，他要捣蛋。”罗国兴说：“我看是你扯蛋。我们老罗家的子孙，没有这么不讲理的。”两人边走边说。罗小杰已经找到了母亲的墓碑，在那儿等着父亲和爷爷了。


　　罗小杰说：“爷爷走不动，爸你也走不动啊？这么半天！”俨然是为他捷足先登而得意。


　　罗昌明不理他，径自看着妻子的墓碑，百感交集。阳光透过松树的松针撒在他脸上，没哭也像是满脸泪痕。罗国兴无声地站在后面。罗小杰为这肃穆所慑，也安静下来。


　　太阳蓦然间躲到了云背后，山上罩上了一层阴晦。


　　罗昌明把篮子里的酱牛肉、生煎包等等都拿出来，用报纸垫着，摆在墓前，轻轻地说：“这都是你爱吃的。”罗国兴说：“好媳妇，我和你男人、你孩子又来看你来了。小杰，来，给你妈鞠两个躬，说说话儿。”罗小杰三步两步跑上来，也不顾地上有灰，趴下来磕了三个头，嘴里念念有词。罗昌明诧异地说：“你干嘛呢？”罗小杰说：“祷告！”罗昌明问他：“祷告什么？”罗小杰说：“讲了就不灵了。”他站起来拍拍膝上的灰尘。


　　罗昌明对墓碑说：“你看看，小杰都长这么大了，你刚走那会儿他还拖鼻涕呢。”罗小杰见爸爸提到他的“丑事”，瞪了罗昌明一眼。罗昌明续道：“我现在一切还好，爸身体也好。你爸你妈前两天我才去看过他们，二老也挺健康。只要我在一天，我一定代你把他们照顾得好好的，你就别担心了。”


　　罗国兴把带来的食物收回篮内，把一枝绸扎的天蓝色假花递给儿子。罗昌明把花小心地放在墓前，看了看，又扶扶正。罗国兴在身后慈爱而伤感地看着儿子和“媳妇”，暗想：“你保佑昌明再找一个好的，上孝敬父母，下抚养小杰，和昌明长长远远地过完下半辈子。”


　　他念头才起，太阳破云而出，满山晶亮。他从不信什么预感、征兆的，此时也不禁为了这恰到好处的阳光感到高兴。


　　沈慧欣在阳台上看看太阳，又抬头向楼上一瞥，便拿了包去上班，叮嘱保姆小敏：“我走了。你马上上医院看看爷爷。”小敏应了。沈慧欣手扶着门把手，微笑转头：“小敏，你说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会不会哪天医院打电话来，说爷爷自己清醒过来了？”小敏没有把握地说：“应该会吧。”沈慧欣笑得有点勉强了：“他这一躺也有了年头了，不知道哪天才能恢复知觉。”小敏傻傻地笑着，想投合沈慧欣的期待说两句好话却不知怎么表达。


　　沈慧欣不再说什么，拉开门出去，刚到门口，楼上陡然一阵极大的乐声劈头盖脑地砸下来。沈慧欣吓了一跳，小敏顿时愤愤不平：“他倒是挺准时的。这才几点您看看，又跳上了，就不知道是一个人跳还是一帮人跳了！”沈慧欣没作声。


　　楼上的住户程天已经从楼梯扶手上滑下来了。他见到沈慧欣，一笑说：“沈奶奶，衣服掉你家了。”这个“从天而降”的出场并不影响沈慧欣对他的客观：一个中等个子的少年，很俊秀的一张脸，皮肤雪白，穿得时尚前卫且有品味，把实际年龄提升了好几岁；然而在沈慧欣阅人无数的慧眼中，不难看出他事实上比罗国兴家的小杰大不了多少，与姜桦的女儿许梦圆约略相仿。这时段的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心思百转千回，神经高度敏感，自以为成熟却常做出幼稚的举动，总体上青涩偶尔却有不亚于成人的锐利眼光。与罗小杰不谙世事的顽皮有异，程天即使满脸笑容，还是从不知哪里渗出一些凄楚。


　　小敏去阳台上拿了衣服还他，没好气地说：“麻烦你以后顾顾邻居，音响声音开小一点。”程天说：“没问题。”又向沈慧欣客气地说：“再见。”沈慧欣也说“再见。”程天挥挥手，很有风范地上楼去了。


　　小敏在家打扫卫生，洗洗衣服，又往外晒。正在那儿夹木头夹子，楼上忽然一阵“天女散花”，落下很多糖纸、果皮。小敏气得大骂，上面音乐声震天，也不知听见没有。小敏无奈，把衣服收进来重洗过了，看时间已经不早，就按每天的惯例到医院去。


　　林院长身上插着输液管，小敏便在一边剥桔子吃。海蓝色的窗帘，一扇小小的白屏风，病房里陈设得洁净爽目。


　　不知不觉已是下午六点，沈慧欣走进来。小敏站起来说：“您下班了？这时间过得可真快。”沈慧欣说：“爷爷今天怎么样？”小敏说：“挺好的，查房的说呼吸、心跳都还平稳。”沈慧欣点点头。小敏却告状说：“就是楼上那个男的实在讨厌，家里不知道来了些什么人，瓜皮果壳朝下瞎扔，我刚洗的衣服，又弄脏了。”


　　沈慧欣却未显出半分愠怒，心平气和地说：“那孩子叫程天，父母都在国外，又有钱又没人管。”小敏说：“程天？不如改名叫‘成天逃学’吧。我帮他仔仔细细算了一下，他一个星期只上一天学。”沈慧欣倒笑了：“你怎么算法？”小敏掰着手指头算给她听：“每天早上，他是要开音响乱蹦的，这个只能当闹钟了；但是每天下午三点多钟，大概他是睡午觉睡到那时候才醒，也要起来摇滚几下子，头都大了。哪有学校三点钟就放学的？肯定是逃学在家里玩了。”沈慧欣明白了：“你是说七天里只有一天下午是安静的？”小敏说：“是啊！”沈慧欣道：“说不定安静的那一天，他是在外面玩呢？”小敏说：“倒也是，反正是个不学好的。要在我们那儿，就叫他‘二流子’了。”沈慧欣阻止她道：“别这么说。我看他脾气还好，见了人也知道打招呼，不是那种没有教养的。”小敏说：“这在我们乡下叫‘骗子嘴’。”沈慧欣笑着说：“别说了，哪天我再找他谈谈。上个星期我上他家去过一次了，他态度不错，有什么事也不隐瞒。”小敏说：“也只有您，有这样的好耐性三番四次去同他磨。”沈慧欣说：“这有什么？我晚上还要请他来吃饭呢。”小敏张大了嘴，合不拢。


　　当天晚上，程天第一次来到沈家做客，打量着沈慧欣窗明几净的家，半晌才说：“沈奶奶……”小敏说：“嘴倒挺甜。”程天故意加大声音喊：“沈奶奶，找我什么事儿？”沈慧欣随意地说：“没事，叫你下来吃顿便饭。我想你一个人在家，也不会高兴烧饭。”程天说：“那倒是。我经常下馆子，不然就买点熟食回来吃吃。”向着小敏说：“你是小阿姨吧？今天的饭是你做？谢谢你啊！”


　　沈慧欣说：“什么小阿姨，跟你也差不了几岁，叫他小敏好了。”对小敏说：“你去吧，菜用我下班刚买的，新鲜。”小敏说：“哦。”背着沈慧欣，白了程天一眼。


　　程天说：“沈奶奶，小敏的眼睛有点不对。”沈慧欣说：“是吗？”程天说：“她眼白太多。”小敏气道：“你才多。”程天很真诚地推荐：“有一种眼药水你可以试试……”还没说完，小敏已经进厨房去了。


　　沈慧欣问他：“你平常喝什么饮料？”程天说：“我随便，越冰越好。”沈慧欣“哟”了一声说：“那可不行，夏天贪凉，老喝冰的，损伤胃粘膜。应该先把饮料拿出来放一会儿再喝。”程天说：“您是医生吧？”沈慧欣说：“从前是，后来回国没几年就到‘关工委’去了。”程天问她：“‘关工委’是什么？”沈慧欣加重语气说道：“关心下一代的机构啊！”程天摇头说：“没听说过。怎么没看见爷爷？”沈慧欣勉强笑笑说：“……出长差去了。”程天问她：“爷爷是做什么的？”沈慧欣说：“跟我一个单位，他是院长。”程天笑了：“您的上级。”沈慧欣笑了一笑。


　　程天的问题比常人来得多，有点打破砂锅的劲儿：“您刚才说‘回国’，以前是在国外的？”沈慧欣点头。程天说：“我爸妈也在国外。”沈慧欣说：“你为什么没跟着去？”程天却换了一种古怪的声调说：“不是我不去，是……是因为我想独立。”沈慧欣笑了：“是不想有人管你吧？”程天一笑：“这个只占很小的部分。信不信由你。”沈慧欣循循善诱，把话题朝自己预先的计划上引：“身边没个亲人，感觉是不是真的那么好？”程天想了想说：“也不全是。好比说……”


　　沈慧欣代他说出来：“好比开家长会的时候啦，生病躺着的时候啦，夜深人静的时候啦。”程天惊奇：“你怎么知道？”沈慧欣脱口而出：“我儿子以前就这么跟我说的。”这个回答却不是她事先想好了的。她语调减缓，慢慢地说：“我跟我爱人在外国，我儿子也是自个儿在家里。”程天说：“他现在人呢？在外地呀？我从来没见过他嘛。”沈慧欣出神：“我也有好久没见他了。”程天把头搁在桌上，小小年纪，竟也大有愁态：“我也好久没见我妈了。开家长会倒是小事，反正我也不怎么上学。不过生病和半夜刮……嗯，有时候感觉的确不大好。”


　　小敏出来说：“煤气好像有点问题。”沈慧欣回过神来说：“明天我请我们单位的罗主任来看看，他会修。你先用电饭煲和微波炉对付着烧吧。”小敏刚要走，沈慧欣又叮咛：“把煤气关好了啊。”小敏答应了。程天叫住她说：“小敏。”小敏鼓着嘴说：“小敏是你喊的吗？”程天说：“我是想告诉你，有一种眼药水叫‘润洁’，治你的白眼可能有效……”小敏叽咕一句“神经病”走了。


　　程天说：“沈奶奶，小敏好像不喜欢我。”沈慧欣趁便说道：“那也难怪，比如说吧，你如果是她，辛辛苦苦洗完了衣裳……”程天笑着道歉：“沈奶奶真对不起，我朋友就这素质，下回一定不了，他再乱扔东西我就训他。他们都听我的话。”沈慧欣直觉他不是吹牛，这孩子是有几分首领的架势，举手投足还有点小小贵族的味道。


　　小敏忽然跑出来说：“还有，你们家的音响，地震似的，而且一天震几回。”程天打趣她说：“对，常有邻居上我家抗议，不过都不像小敏姐你说得这么文雅，”他看着小敏土气的穿着，接下去说：“像大家闺秀一样。”


　　小敏朴实，沈慧欣却听出来话音不对，岔开去说：“菜好了吗？”小敏说：“就好了。”程天叫她：“小敏。”小敏捂着耳朵说：“不听不听。”程天说：“说正经话。你每天早上不是买菜吗？”小敏警惕地回应：“干嘛？”程天绕着圈子说：“菜场附近有个花店。”小敏说：“怎么了？”程天说：“花店右边是个药店，店里有一种眼药水叫‘润洁’……”小敏拔腿就走。程天闷着头直笑。

作者: 浅泠    时间: 2022-2-19 09:00
我本来觉得姜桦出场太正，但看她和前夫吵架后改变想法了，挺让人心疼的一个女人，越发显出背叛者的无耻。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2-2-19 09:03
留个脚印，继续睡。。。补假期之后的上班综合症。。。。
作者: 浅泠    时间: 2022-2-19 09:06
姜桦又一次拒绝了女儿的倾诉，她一定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作者: 浅泠    时间: 2022-2-19 09:09
黄俊贤其实也是个理想化的存在吧，低醉金迷的诱惑里保持初心已不易，还有钟情，谈何容易，我又悲观了。
作者: 浅泠    时间: 2022-2-19 09:14
务实点说刘秘还挺适合黄俊贤
作者: 浅泠    时间: 2022-2-19 09:16
感觉爱情就是每个人都试图追逐自以为适合自己的。
作者: 浅泠    时间: 2022-2-19 09:55
老罗还有两幅面孔，嘴上反迷信，心里……呵呵
作者: 浅泠    时间: 2022-2-19 09:58
程天……哎哟，又有熊崽子出没。
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时间: 2022-2-19 10:41
孩子们没有成型，在生长的过程中需要推一把外力扶正，中老年人何尝不需要关心爱护呢，否则他们只能拔着自己的头发往直了抻……表情：跺脚。
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时间: 2022-2-19 10:43
浅泠 发表于 2022-2-19 09:16
感觉爱情就是每个人都试图追逐自以为适合自己的。

爱情就是执着地非要追逐眼目前暂时得不到的那一个……表情：眨眼。
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时间: 2022-2-19 10:45
浅泠 发表于 2022-2-19 09:55
老罗还有两幅面孔，嘴上反迷信，心里……呵呵

老罗还是古代的大家长，娶儿媳妇就是让人家孝敬老人照顾孩子……表情：捋胡子。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19 11:55
浅泠 发表于 2022-2-19 09:00
我本来觉得姜桦出场太正，但看她和前夫吵架后改变想法了，挺让人心疼的一个女人，越发显出背叛者的无耻。

搞这行的，都挺正，不过正里也有许多性格的小侧面，不得已和心酸。然后，觉得你真的像在看新书，不像前面几部，一评论就是过来人的感觉。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19 11:55
江小蝶 发表于 2022-2-19 09:03
留个脚印，继续睡。。。补假期之后的上班综合症。。。。

睡美人。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19 11:55
浅泠 发表于 2022-2-19 09:06
姜桦又一次拒绝了女儿的倾诉，她一定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所以才导致了后来的种种。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19 11:56
浅泠 发表于 2022-2-19 09:09
黄俊贤其实也是个理想化的存在吧，低醉金迷的诱惑里保持初心已不易，还有钟情，谈何容易，我又悲观了。

这种人有，我见过，不过是少得可怜。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19 11:57
浅泠 发表于 2022-2-19 09:14
务实点说刘秘还挺适合黄俊贤

我个人很喜欢刘秘书这个角色，尽管在生活中她可能并不讨人喜欢，但从文学形象来说，尤其是在这么正的一部小说里，她有独特的光彩。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19 11:58
浅泠 发表于 2022-2-19 09:16
感觉爱情就是每个人都试图追逐自以为适合自己的。

自以为三字极好，受伤往往因此而起。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19 11:58
浅泠 发表于 2022-2-19 09:55
老罗还有两幅面孔，嘴上反迷信，心里……呵呵

这样也显得他比较真实。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19 11:58
浅泠 发表于 2022-2-19 09:58
程天……哎哟，又有熊崽子出没。

多可爱的孩子，哈哈。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19 11:59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2-19 10:41
孩子们没有成型，在生长的过程中需要推一把外力扶正，中老年人何尝不需要关心爱护呢，否则他们只能拔着自己 ...

表情：拈须点头，深深赞许。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19 11:59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2-19 10:43
爱情就是执着地非要追逐眼目前暂时得不到的那一个……表情：眨眼。

用了“暂时”二字，证明小雾还是比较乐观的。表情：洞若观火。
作者: 浅泠    时间: 2022-2-19 13:33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2-2-19 11:55
搞这行的，都挺正，不过正里也有许多性格的小侧面，不得已和心酸。然后，觉得你真的像在看新书，不像前面 ...

说真的只记得一个细节，刘秘的心理活动，看着宝相庄严的高坐莲台的菩萨，将之比拟成姜，想着取而代之
作者: 浅泠    时间: 2022-2-19 13:34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2-2-19 11:58
自以为三字极好，受伤往往因此而起。

嗯，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以为
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时间: 2022-2-19 13:37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2-2-19 11:59
用了“暂时”二字，证明小雾还是比较乐观的。表情：洞若观火。

乐观并留有退路……表情：旁观者清。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19 13:47
浅泠 发表于 2022-2-19 13:33
说真的只记得一个细节，刘秘的心理活动，看着宝相庄严的高坐莲台的菩萨，将之比拟成姜，想着取而代之

后面那场宴会，你肯定没忘。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19 13:47
浅泠 发表于 2022-2-19 13:34
嗯，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以为

是的。表情：悲泣。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19 13:47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2-19 13:37
乐观并留有退路……表情：旁观者清。


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时间: 2022-2-19 14:36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2-2-19 11:55
搞这行的，都挺正，不过正里也有许多性格的小侧面，不得已和心酸。然后，觉得你真的像在看新书，不像前面 ...

太难了，评论还要分过来过不来……表情：过不来。
作者: 浅泠    时间: 2022-2-19 14:47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2-19 14:36
太难了，评论还要分过来过不来……表情：过不来。

就是，记得记不得都不对。表情：太难了
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时间: 2022-2-19 14:54
浅泠 发表于 2022-2-19 14:47
就是，记得记不得都不对。表情：太难了

别喝他灌的迷魂汤，小心被忽悠瘸了，只要封口费一天不到账，该揭老底儿还得继续揭呀……表情：抛媚眼。
作者: 浅泠    时间: 2022-2-19 15:07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2-19 14:54
别喝他灌的迷魂汤，小心被忽悠瘸了，只要封口费一天不到账，该揭老底儿还得继续揭呀……表情：抛媚眼。

我想起跟这个文有关的一个事，但我不能说，我怕你哭。
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时间: 2022-2-19 15:29
浅泠 发表于 2022-2-19 15:07
我想起跟这个文有关的一个事，但我不能说，我怕你哭。

快说你快说，我先哭为敬……表情：眼空蓄泪泪空垂。
作者: 浅泠    时间: 2022-2-19 15:48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2-19 15:29
快说你快说，我先哭为敬……表情：眼空蓄泪泪空垂。

我决定了，那么惨绝人寰的事，还是得多蕴酿会，这样才能哭得更久。表情：愉快的决定
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时间: 2022-2-19 18:05
浅泠 发表于 2022-2-19 15:48
我决定了，那么惨绝人寰的事，还是得多蕴酿会，这样才能哭得更久。表情：愉快的决定

不急，等一会儿再讲，我都哭脱水了，先去喝两桶可乐补补水分……表情：吨吨吨吨。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19 18:56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2-19 14:36
太难了，评论还要分过来过不来……表情：过不来。

这也被你发现了。表情：加倍谨慎。
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时间: 2022-2-19 21:49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2-2-19 18:56
这也被你发现了。表情：加倍谨慎。

已提醒浅妹成功识破你的伎俩并酝酿八卦悲伤故事中……表情：雷锋。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19 22:23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2-19 21:49
已提醒浅妹成功识破你的伎俩并酝酿八卦悲伤故事中……表情：雷锋。

果然处处都是江湖。表情：上了一课。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2-2-21 08:51
许达成早抢过话头：“你别总是委屈得不行。一年到头，你在家陪我几天？朋友请客，你陪我去过几次？你能像她那样以我为生活的绝对重心吗？”
========
有时候我会想，为嘛总有人奢望成为别人的重心，甚至全部呢？为何不能各自都独立，各有各的世界，却又遥相呼应，成为彼此的支撑？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2-2-21 08:54
姜桦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圆圆，如果你爸爸又回头了，你还能再接受他吗？”
=========
这也是一个怪圈。就是男人义无反顾辜负一个女人，然后又发现了这个错误，并在愧疚和不甘中试图纠正，从而继续辜负下一个女人，而最可笑的是，第一个女人还觉得事情就该怎么走向——凭什么呢？既然已经辜负了第一个，就不应该再辜负第二个，否则，那就是最自私最不要脸的人，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2-2-21 09:00
她暗想：“聪明的女人会适时的装傻，只有傻女人才无时无地不卖弄她的聪明。”
===============
努力对号了一下。都不知道我是装傻，还是真傻~~~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2-2-21 09:03
看来黄俊贤之钟情姜桦，一个重要的因素是她热心公益。那何不由自己倡议，策划一个大型的慈善活动来讨他的欢心呢？
==========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真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现实里就知道一个，某老板，妻子因病去世，很多年轻姑娘要嫁，人家愣是全瞧不上眼，说想找个过日子的踏实女人，结果就看上了我同学的寡娘。弄得周围人都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但人家不管不顾还真就恩爱了一辈子——到现在还恩爱着呢~~~~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2-2-21 09:13
望着楼顶上的月亮，一瞬间多少往事涌上心头，眼眶也潮了。但她立刻咬紧了嘴唇，倔强地想：“人家无情无义，我要是流一滴泪就是窝囊废！”
====
年少轻狂的感觉真爽啊！或许只有到我们这个年纪了，才能以如此心态来旁观孩子们的叛逆吧~~~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2-2-21 09:20
浅泠 发表于 2022-2-19 09:00
我本来觉得姜桦出场太正，但看她和前夫吵架后改变想法了，挺让人心疼的一个女人，越发显出背叛者的无耻。

缘分就那样吧，也说不上什么无耻不无耻的。男人们在骨子里，多是指望被人仰慕的，谁知道却不是妻子的重心，自然会失落会自然而然寻求外来慰藉——感觉就像七年、十年之痒，没找到正确的沟通方法而导致的偏差~~~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2-2-21 09:21
程天说：“花店右边是个药店，店里有一种眼药水叫‘润洁’……”小敏拔腿就走。程天闷着头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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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活泼又顽皮，还挺懂事，骨子里也有教养。我挺喜欢的~~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21 16:02
江小蝶 发表于 2022-2-21 08:51
许达成早抢过话头：“你别总是委屈得不行。一年到头，你在家陪我几天？朋友请客，你陪我去过几次？你能像她 ...

人人像你这么想，世上就没有不和谐的关系了。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21 16:03
江小蝶 发表于 2022-2-21 08:54
姜桦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圆圆，如果你爸爸又回头了，你还能再接受他吗？”
=========
这也是一个怪圈。 ...

如果第二个女人开始是以第三者的姿态出现的，那么我认为她不值得被善待，就算再被辜负了也是罪有应得。有因果的。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21 16:04
江小蝶 发表于 2022-2-21 09:00
她暗想：“聪明的女人会适时的装傻，只有傻女人才无时无地不卖弄她的聪明。”
===============
努力对号 ...

答案是你根本就不傻，而很剔透。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21 16:04
江小蝶 发表于 2022-2-21 09:03
看来黄俊贤之钟情姜桦，一个重要的因素是她热心公益。那何不由自己倡议，策划一个大型的慈善活动来讨他的欢 ...

多好啊！这才是真正的浪漫。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21 16:05
江小蝶 发表于 2022-2-21 09:13
望着楼顶上的月亮，一瞬间多少往事涌上心头，眼眶也潮了。但她立刻咬紧了嘴唇，倔强地想：“人家无情无义， ...

严芷清是个独特的存在，倔强而脆弱。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21 16:06
江小蝶 发表于 2022-2-21 09:21
程天说：“花店右边是个药店，店里有一种眼药水叫‘润洁’……”小敏拔腿就走。程天闷着头直笑。
======== ...

像个促狭版的小王子。
作者: 江小蝶    时间: 2022-2-21 17:18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2-2-21 16:03
如果第二个女人开始是以第三者的姿态出现的，那么我认为她不值得被善待，就算再被辜负了也是罪有应得。有 ...

你这么说，倒也是有道理的。但，如果第三者也是无辜的呢？甚至是被渣男蒙骗的呢？更何况，我始终觉得背叛婚姻的男人，比插足他人婚姻的女人更可恶，毕竟传统的婚姻家庭关系中，男人本该是一个家的砥柱。要知道这个世间原本就是诱惑无处不在的，而婚姻的大厦坍塌却是从内而外开裂才会经不起外力的摇动~~~
话说回来，不管第二个女人是不是无辜，都不能成为男人一再辜负的理由——当初选择的时候干嘛去了？挑肥拣瘦成瘾了还！凭什么他想背叛就背叛，想回头就回头？简直太不要脸了~~~~




作者: 陶陶然然    时间: 2022-2-21 22:39
江小蝶 发表于 2022-2-21 17:18
你这么说，倒也是有道理的。但，如果第三者也是无辜的呢？甚至是被渣男蒙骗的呢？更何况，我始终觉得背叛 ...

第三者总之是难以原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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