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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我的眼泪在飞 [打印本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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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周不通    时间: 2021-8-20 22:34
标题: 我的眼泪在飞
在过中元节时，我写到父亲，他夸我的字写得漂亮。那时我的眼泪也噙在眼眶里。多大的人，在父母眼里都是孩子，在向往那份久远的父母慈爱。如同我痴呆的父亲，过一久，他就会去叔叔家找奶奶。其实，奶奶都走了八年。奶奶是他和叔叔送下土的。

别看我大块头，我的眼窝很浅，常有泪水漫出来。我记得我母亲曾说过我"打小就好哭！别人家孩子一哭，塞个萝卜就不哭了吃起来。他就不行，哭个不停。"母亲都走了三十多年了，说这话的时候还要往前推，那是四十年前的事。

记忆好是好还是坏呢？云淡风轻，那就是过往的心路。成长就是这样过来的，经历丰富，人生丰富。如果一直放不下来，那就看个人的承受能力了。

儿时，我在外婆家里过了一段时间。多长不知道，我的记忆里是过年的时候我也在外婆家没有回去。年前，外婆村里的大鱼塘抽干水。大人们下去捡大鱼，我就赤脚下去在边上捡小鱼。有个和我一样大的男孩子羡慕嫉妒恨我可以赤脚下去，就捡起坡上的土坷垃砸我。我表姐就呵斥他，他和表姐打起来，把表姐白白嫩嫩的手背上抓得稀烂。

晚上回家，小脚外婆就说教我。大意是父亲很能说，我应该也会说，他像诸葛亮一样能说死人，我应该学他那样说得那个坏男孩无地自容、无力反抗，表姐才不会吃亏……我现在一直记得，外婆在说教我，其实是在说笑我，那时我自己拼命忍着了四五次笑。

这个小脚老太婆太厉害了！与洗完脚自己剪脚指甲时判若两人。皱着眉头剪脚趾的她的小脚趾和我们的不同，居然长在脚心里！她走路都是拄着拐杖，走的不远，颤颤巍巍。有一次摔倒了，郎中在那小脚背上扎针，针就像她走路一样，在外婆脚背上 颤颤巍巍。

腊月二十三，敬灶王。这天晚上，外公在灶膛门口上了三柱香，把三张黄表折成长条状，点燃后跪在灶膛门口。双手擎着纸条，口里小声祈祷，要灶王爷保佑家里的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我听到外公念出的名单里，没有我的名字，我郁郁不欢！外孙终究是外面的，家神是不会保佑外面的人的。

我就吵着要回家，我要和我家里的兄弟姐妹父母团圆过年。舅伯他们一直说没有空，留我在他们那里过年。直到年过完了，快开学了，舅伯才送我回来。

回到家，我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爷爷的厨房里挂着一刀腊肉，那是父亲买回来的。吃饭的时候，我就偷偷看一眼腊肉，感觉满口肉味，于是，碗里的咸菜就吃的非常香。这些，不能让爷爷发现，那要吃爷爷一记筷子，爷爷经常是水拌在白米饭里吃。 我能吃上一片肉，那说明有贵客来了。

爷爷是地主家的儿子，我在他的脸上很少看见笑容。踩死个小鸡、打破个碗我都吓得跑出去。我的上面是两个姐姐，我这个长孙的到来，让他非常高兴。原本不回来的父亲也因为有了我而改变主意回来了。我是家里的太阳，就该我自己发光发亮，照亮家里的黑暗。

奶奶是大脚，那时在养蚕。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白纸包，打开来，里面是黑色的、比油菜籽还小的颗粒。奶奶先是把黑籽放在筛子里，把桑叶切成细丝，撒在黑籽里，一天好几次，几天后，黑籽成了米黄色的小蚕宝宝。这时，奶奶就把蚕宝宝放在簸箕里面，喂食整片桑叶。蚕宝宝大了，白了，簸箕的数量与加多了。我帮着给蚕宝宝挪换新家，感觉蚕宝宝身体很软且冷，脚巴在手有点力。期间，有蚕宝宝死了，奶奶拿出来，说这样是一味药。奶奶一掰那蚕就断了，我感觉这么柔软的蚕宝宝怎么那么脆！

蚕宝宝身体发亮了，奶奶就领着我把蚕宝宝放在没有光的黑屋里，结出白色的蚕茧，收集起来去换钱。换钱的活计很多：有喂母猪了产小猪仔卖、捉小鸡喂大了卖、带领姑姑们到处砍野草晒干了揪成草把子卖……尽管这样，桌上很少有鱼肉，菜里也少油。白米饭倒是有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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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云自在    时间: 2021-8-20 22:42
应该没讲完吧？我现在不太爱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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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隐香    时间: 2021-8-20 22:44
思念的亲人，过往的的日子都被回忆摸索的闪闪亮……
我努力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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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暮霜晓阳    时间: 2021-8-20 22:50
问好爱哭的不通。男儿有泪不轻弹别信，该哭就哭，哭是释放有利健康。
你们养猪养蚕却没有肉吃，不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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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大美丽    时间: 2021-8-20 22:59
我没有见过一个老人，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小时候很羡慕有奶奶的同学，

我最好的同学住在我家后排，她奶奶每天颠着小脚忙里忙外，走路摇摇摆摆的，我好几次偷偷问她你奶奶的脚是啥样子的，有次她带着我看她奶奶洗脚，好惊耸啊，整个脚就像粽子一样的形状，除了大拇指其他几个脚趾都是弯向脚心的，尤其是小脚趾就是被踩在脚底，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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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忽有故人心上过    时间: 2021-8-20 22:59
裹脚的老年人是非常痛苦的，脚趾甲的确长在肉里，越剪长得越深，每走一步都会很疼。那样剪就是恶性循环，但又不能不剪。

回忆很耐看，很怀旧，很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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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拍岸浪    时间: 2021-8-20 23:07
很小的时候见过外婆
现在，记不起外婆长什么样了
和小姨婆亲，因为长的最像我外婆
上个月，小姨婆也走了，家里人故意没告诉我
在姨婆家住了两年，感觉就跟亲外婆似的

感觉还没写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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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三拳    时间: 2021-8-21 05:56
深情
昨晚去看母亲
第一次和母亲一起流了泪
以前这种事断不会发生。早，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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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信以为真    时间: 2021-8-21 10:16
写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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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天干物燥    时间: 2021-8-21 20:41
秋天来了，又到了回忆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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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周不通    时间: 2021-8-21 21:51



现在我在家里种了几年地，我发现地里的庄稼和人一样。越是肥沃的土地，庄稼成熟的时候越退后。同样的庄稼，同时间入土，同一块地，那些瘦田地，就是比肥沃田地的庄稼早熟。这也说明，家境富裕人家的孩子，比家境贫寒的孩子要迟熟的缘故。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不是说说的。我七八岁就会做饭了，味道不咋地，但是好过生的、没有吃的。稚嫩的肩膀担起家的责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虽然没有大任加身，但那份成熟、阅历是一种财富。

我的大姐大我四岁，在我和周夫人定亲时，我去接她和姐夫来家里吃喜酒。她那时已经有了一个两岁多的外甥，肚里又怀了一个。来吃喜酒是要随份子钱的，她和姐夫结婚父亲没有同意，三年前母亲过世，父亲就不准大姐回家吊孝，姐夫就不想来。然后她们就吵闹，大姐就喝了农药。

那时接客来家吃喜酒都是提前一个月通知。我和周夫人定亲在八月，接客就在七月，就是现在这个时候。在中元节往生的人，我这里俗称"赴鱼鳞大会"。我当时问奶奶怎么叫"鱼鳞大会"，奶奶说鬼太多，像鱼身上的鳞一样。现在我认为是"玉令大会"。玉皇大帝管仙班，号令这个时候的鬼往生就位列仙班。这样看来，苦了二十多年的大姐是去了西天极乐世界。

也就是说，我前脚进门接她们回来吃我的喜酒，后脚出门她们开始吵闹。她去世了，姐夫那边过来人说口信是中午。我感觉像做梦一样，我认为我的一番好意做了错事！

几年后，三弟结婚。大姑妈和大姑父来吃喜酒，姑父抱着一个婴儿。我得知这个小孩是大表弟的女儿，我给了一个红包。后来听说，这个女孩脑tang，吃喝拉撒都不会，医生说只能活十二年。

两年后的春节姑妈过世，下半年，二十多一点的四弟夭亡。这时我出门在外，得到信息时都已经下葬了。姑父不顾家，表弟只有把孩子托付给岳母，表弟的老婆和外婆一直照顾这个孩子。前天，听说这个孩子走了，她虽然不幸，但总算在这世界过了十八年，比那些亲手毁灭的人性无数。

表弟和老婆其时都在外面打工。接到信，两人赶忙抢票回来。表弟媳抢了一张当天的票，表弟抢的第二天中午才到家的票。表弟媳到长沙后打滴去岳阳，然后再要人去岳阳接回家。到家时凌晨两点。空荡荡的堂屋里停着孩子，她小爷爷和一个人守着。虽然是有心里准备，但想到自己和母亲吃的苦，现在自己一人凄惶回家，越想越伤心，哭了半夜。

第二天清早，我和叔、二姑、小姑去"叫苦"。乡人对长辈、有一定岁数的人过世称为"作悼"；对晚辈、夭亡的称"叫苦"。孩子已成大人，眉清目秀。躺在殡棺里，如同熟睡一样。她的生我看了一眼，现在往生，我又看了一眼，活着就不曾睁开眼睛看过这个世界，侍弄的真的是苦不堪言，这"叫苦"确实名副其实。也能赶上"玉令大会"，不枉母亲和外婆的操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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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周不通    时间: 2021-8-21 21:54

云自在 发表于 2021-8-20 22:42
应该没讲完吧？我现在不太爱流泪了。

确实没有。
如果不去想就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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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周不通    时间: 2021-8-21 21:56

隐香 发表于 2021-8-20 22:44
思念的亲人，过往的的日子都被回忆摸索的闪闪亮……
我努力不去想！

问好隐香！

如同伤疤，好了你再去揭，会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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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周不通    时间: 2021-8-21 21:58

暮霜晓阳 发表于 2021-8-20 22:50
问好爱哭的不通。男儿有泪不轻弹别信，该哭就哭，哭是释放有利健康。
你们养猪养蚕却没有肉吃，不公啊！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尝尝眼泪如雨下的滋味。

那时的农村，还没有解决温 饱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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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周不通    时间: 2021-8-21 22:03

大美丽 发表于 2021-8-20 22:59
我没有见过一个老人，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小时候很羡慕有奶奶的同学，

我最好的同学住在我家后排，她奶 ...

这是封建社会的毒物，追求三寸。

奶奶就幸运，奶奶说是她父亲走了的缘故。也是，我就见姨奶奶是半小脚。姨奶奶的裹脚是舅姥爷逼着裹的，她比奶奶大，裹 了一两年舅姥爷就走了，所以是半成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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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周不通    时间: 2021-8-21 22:04

忽有故人心上过 发表于 2021-8-20 22:59
裹脚的老年人是非常痛苦的，脚趾甲的确长在肉里，越剪长得越深，每走一步都会很疼。那样剪就是恶性循环，但 ...

谢谢阿飘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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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周不通    时间: 2021-8-21 22:06

拍岸浪 发表于 2021-8-20 23:07
很小的时候见过外婆
现在，记不起外婆长什么样了
和小姨婆亲，因为长的最像我外婆

在外婆家就是去解馋，我们五兄妹，每人都在外婆家呆了半天。因为如此，才有"女儿是赔钱货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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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周不通    时间: 2021-8-21 22:10

三拳 发表于 2021-8-21 05:56
深情
昨晚去看母亲
第一次和母亲一起流了泪

共同赶到伤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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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周不通    时间: 2021-8-21 22:10

信以为真 发表于 2021-8-21 10:16
写的好

就一口述文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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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周不通    时间: 2021-8-21 22:11

天干物燥 发表于 2021-8-21 20:41
秋天来了，又到了回忆的季节

中元节就是追思先人的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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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老剑    时间: 2021-8-21 23:52
挺感人。
命运多舛，且行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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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云自在    时间: 2021-8-22 09:41
大姐最苦。
我大姐也大我四岁，隔四岁。
文笔极约，不带感伤，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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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李熙    时间: 2021-8-22 14:35
真实的文字，撼动人心。
那个时代，农村人民更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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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云自在    时间: 2021-8-22 16:06
我在农村长大，也是七八岁领着妹妹和弟弟在家负责伙食，在夏天双抢的时候。
不管好不好吃，管熟。
再大一点就要去田去帮手。稻田里的活成年女子能做的，
我都可以跟着做，我父亲美其名曰：文武（文是读书武是
指干农活）全能，包括趴在水田里耘禾，我也跟着母亲一起做。
大概父亲不用种菜。我只跟我姐栽过一次菜，好像就是扦红薯秧？
至今我连颗葱也栽不活。除非像红薯这样好养活的。
同一个年代的经历，说一句就能够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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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云自在    时间: 2021-8-22 16:10
文中大姐三年前母亲过世，父亲不让奔丧。
您父亲太过严苛。
大姐无法回去与母亲告别，无法告别哀伤。
应该是三年前之伤。
大姐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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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周不通    时间: 2021-8-22 21:10

老剑 发表于 2021-8-21 23:52
挺感人。
命运多舛，且行且珍惜。

命运多舛，是成熟的必然，强大的基础。


其实，每个人都不是一帆风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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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周不通    时间: 2021-8-22 21:11

左手之方向 发表于 2021-8-22 00:30
仔细读完了全部，唏嘘~~

嗯，应该多向我学习，咱手机就是能打这么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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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周不通    时间: 2021-8-22 21:13

李熙 发表于 2021-8-22 14:35
真实的文字，撼动人心。
那个时代，农村人民更辛苦。

嗯，所以毛公号召人要去广阔的农村，那是大有作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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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周不通    时间: 2021-8-22 21:20

云自在 发表于 2021-8-22 16:06
我在农村长大，也是七八岁领着妹妹和弟弟在家负责伙食，在夏天双抢的时候。
不管好不好吃，管熟。
再大一 ...

我小气，就回你一个。
我在农村，犁、耙、耖、磙、车，这五大农具都会。车是水车，从沟渠取水上田的，一个人一拉就是一天。有的地方是两个人，用一个桶弄水。
除了插秧我很慢外，所有农活，我都拿下。

父亲脾气暴躁，这是我目前在照看他不能原谅的原因，周夫人说我过了，毕竟，他现在这样，孙子和儿媳妇在家，不能做坏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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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秦川梦回    时间: 2021-8-27 17:58
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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