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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丁冬在我们当中 [打印本页]
作者: 三拳 时间: 2021-7-15 12:45
标题: 丁冬在我们当中
本帖最后由 三拳 于 2021-7-15 12:48 编辑
之前,我不写青春小说,组长在学习小组上解读了元霸的《丁冬》之后,自己就爱上了青春电影,青春小说。组长用“满满的夏天感”来形容人生岁月中那最美的盛夏果实,那火烈而清纯的夏天,人生的夏天。
作者: 三拳 时间: 2021-7-15 12:47
给我一个吻
课间的时候,丁冬跑到我班,她说,“下了学,你到食品厂门口等我,往大路走。”
我知道大路是什么意思,食品厂边上有一条巷子,听人说,巷子里有鸭子精,我和丁冬打那儿经过一次,巷子很长,一侧有水沟,中间有一段横向的转角,那段很短却特别逼仄,我和丁冬进入转角,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快跑起来,还喊了句,“有鬼!”两人跌跌撞撞从巷子里逃了出来。当天晚上我发烧生病,第二天没去上学。丁冬记住了这事。
食品厂看门的是一对老夫妻,女的爱唱歌。
丁冬说,她唱的那些都是黄歌。
我是个音盲,觉得听着还成,至于唱了什么,不太懂,我就问丁冬,“她唱了啥?”
丁冬说,“《甜蜜蜜》,听说过这歌名吗?”
我说,“没有。”
“《给我一个吻》呢?唉,算了,你更不知道了。”
“太害臊了。”我一边说,一边记下了歌名。
以后,和丁冬去食品厂,我常点那首《给我一个吻》,听多了,自己也能哼几句,“给我一个吻呀,可以不可以,吻在我脸上,留下标记……”丁冬听着,便上来捂我的嘴,“别唱了,唱成坏印象了,全不在调上……”
哈哈,我偏唱,我挣脱开她,往前跑,一面跑一面唱,她后面追着。
我知道城里有这么个食品厂,也是丁冬带着去的,她说,里面的绿豆冰比外面的便宜两分,要是阴雨天,没准还能便宜五分。在里面一边吃绿豆冰,一边点歌叫那女的唱,享受极了。现在是冬天,没有绿豆冰卖,大门也是关着的,那儿离大坝近,丁冬叫我去那里等她,或是在那里等我,聚齐了,我们就去坝上闲逛,逛累了,就坐在堤坝上,没啥说的,就坐着吹吹风,打打哈气,有时冻得冒鼻涕……
现在想起来,最好的相处,不过这样,没啥可说的,可身体离得很近,要能触手可及。
她问我,“以后想嫁什么样的人?”
想了半天,我说,“没想过这事。干嘛一定要嫁人,和你在一起不挺好吗?”
“像现在这样?幼稚。”她看着远方。
“你干嘛说这个?不还有很多学要上吗?”我说。
“不想上了。”她低下头,然后伸出一只手,揽过我。
“不上,没好日子。”我把头靠到她的肩膀上。
“以后我嫁人了,你怎么跟我在一起?”
“那就别嫁呗。”我说。
“嫁了人,有意思的事情多了。”她说着这话,语气里似乎很向往。
现在,我嫁了人,丁冬还一个人,她给我打电话,头句话总是说,“想我没,嫁人真那么有意思吗?”
我说,“有意思。”
新年的时候,我们给对方寄明信片,也没什么可写的,一样的话,“天长地久”。我知道,我们会一辈子。
作者: 三拳 时间: 2021-7-15 12:54
鼠
丁冬来信,信上说,蔬菜很贵,出租屋很小,老鼠很多,就是逮不着,夜里被折腾得睡不好,胡思乱想都没了心情,那老鼠吵得她不得清静,这一天天的像流水一样过去,快得叫自己心慌。
我回信里说,那谷仓里的鼠不多吗?你又是怎么睡去的,睡得学都不上了,饭也可以不吃,还不是因为八万搂着你?你都忘记了。
有时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写信,大概是没有什么是重要的。从内地到香港,这信一来一去,走了半个月,我回信后七八天给她打电话。
“信收到了吗?”我问。
“才收到的,你可是算好了这日子?”她说。
“巧合。”我说。
“结婚有意思吗?”她又问了。
这回,我说道,“恩,夜里呼噜越响,我越清醒。”
“看来,你也睡不好。”她在电话那头的语气像是打赢了一回合。
……
后几日,我开始画猫,这事儿,还没告诉她。
作者: 知音 时间: 2021-7-15 12:55
画面感超强,不管是图片还是文字。
我们心里永远有一个丁冬。
作者: 三拳 时间: 2021-7-15 12:55
丁冬不在
1,“再铲一点儿吧!”我对胖老头说,袋口撑到了最大,这样看上去,底下的三根绿豆冰显得好小气,这么大的袋子装十三根才有气势。
胖老头叼着烟,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又往袋子里加了一铲子的冰,“你要提到哪里去?”
“煤炭公司。”盯着袋子,我恳求他再追加一些,“叔,再来一铲子。”铲子,铲子,一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平勺子,没亲眼见的人,听着“铲子,铲子”叫唤,以为是个多威风的东西呢。
胖老头挑眉瞟了我一眼,往里又加了两铲子,然后用手托了托袋子,一些冰沉了下去,三根绿豆冰被冰块包裏在中间,我开心地朝他笑了,又感激又觉得有趣,我说,“有经验。”算好了钱,拎上袋子,小跑着出了食品厂,六月的秦镇微微热。
身上的衬衣领子,领口有一圈小木耳褶子,从前可喜欢了。自打见了丁冬白衬衣的打扮以后,就开始嫌弃自己的领子。丁冬衬衣上的领子是直角的,本打算拆掉小木耳,可发现木耳边儿里藏着的领角是圆的,连续的挫败令自己感到失望。
穿着这件挫败感的短袖子衬衣,一条黑色的遮住小腿肚子的阔腿裤,拎着冰和冰棍,往煤炭公司急走,那一年,自己十五岁,那一天发生了不一般的事,大事。
煤炭公司宿舍楼是红砖楼,和我想的不太一样,脑子里总觉得这红砖砌的居住楼该归纺织品公司或百货公司,那些单位走出来的女工更适合住在红楼里。可眼前这门楼上的招牌,明明就写着“煤炭公司宿舍”。好吧,也许是托丁冬的福,那么好看的人,怎么舍得让她住在灰不溜秋的楼里呢。
煤炭公司宿舍大院种了四棵白兰花树,正值开花的季节,花香扑面而来,仿佛丁冬的白衬衣掠起的轻风,我以为,也有一种花气。
我在楼底,朝着整幢大楼喊,丁冬,丁冬……
好一会儿,走廊上探出一个脑袋,丁宁耶。哎,有些惊喜,心跳也跟着加速,来不及决定是掉头离开还是迎上去,他已经向我招手了,“上来吧!”然后指了指朝东的屋角,“楼梯在那儿。”
“好……”我应了一声。
2,丁宁站在走廊上,两条又细又长的胳膊落在身旁,我低着头,盯着他手的方向向他慢慢走去,他右手食指与中指前后弹动,好奇怪的动作,我空出的左手试着不明显地弹了弹,好像是个技能,可能是偷着弹,没放开,弹得断断续续……
“丁冬呢?”我预感到她不在,可还是说了出来。
“打拳去了。”他弹动手指的右手举过头顶,抓了抓后脑勺,“一会儿就回来了。”
“来吧!”他朝我甩了一下头,并向我走来,伸出手要接过我手里的袋子。我把袋子掩到身后。
“你带什么来了?”见我不配合,他就扭头走在前头。
“吃的。”
“有我的份吗?”
我想了一下,买了三根,“有你的。”
他没说话,然后我听到他好像是笑了。
我在门口站了一下,他转过头,“进来呀,不关门。”
“你说什么?”那“不关门”三个字不知为什么伤到了我的自尊心。
“不关门啊,你看你,还站在门外边儿,我要关上了,你怎么进来?你是不想进来吗?”他一下子说一连串的话。
我心里想着要转身离开,坚决要离开,可脚却坚决地迈了进去。
“喀!”他咳嗽了一下,“拿来。”
“什么?”
“吃的啊!”
我打开袋子,还行,袋子里的冰没全化,可正慢慢地继续融化。
“傻!宿舍边上的小卖部就有卖的,这绿豆冰哪哪都有,哪有你这样的,大老远提来,这东西能放吗?你说现在怎么办?我可吃不了两根!”
我盯着袋子里变小的冰块,小声地说,“取个碗吧!”正说着,一个大海碗就递到了自己眼皮底下,丁宁早取好了。
“扑哧”一声,我笑了出来。
“想到一块儿了,是吗?”
两人围到饭桌边上,收拾了袋子,把三根都取到碗里。
“索性把纸都剥了,回头看看化成啥样,等丁冬回来了,咱们再匀开吃。”我说。
“成!你剥着,然后坐会儿,我进屋写会儿题。”
这房子除了饭厅,就两间屋,一个屋锁着,应该是叔叔阿姨的屋,另一个屋敞着门,丁宁在里面写题,可不对着我坐的地方,屋里啥样,我也不清楚,有些好奇,于是,我站了起来,悄悄地靠近那屋。
3,才在门口露出一半儿,那小得只容下一个上下铺,一张书桌的屋子就一览无遗了。丁宁并没有坐在书桌边写题,他半躺着,两只手枕着后脑勺靠着床头正看着出现在门边儿的我。有一下,两人对视,都没有说话。等我清醒了,正要转身离去,丁宁从床上起来,喊住我,“过来,给你看个东西。”我见他站到书桌边上,拉开了抽屉,于是神使鬼差地向他走去。
他突然转过身,一个箭步撞到我跟前,“我想你很久了。”那话说得并不流畅,每个字却说得很重。
没等他下一个举动,我一个拳头就砸向他的胸口,体弱的他被我一拳打了个趔趄,摔到了床上。
那一下,我呼吸急促起来,紧张伴着恐惧,即离不开,也不敢上前救他,他侧身趴在床上,我想,完了,我杀人了。
“丁,丁宁……”我颤抖地叫了他一声,他没动。
“丁宁……”我又叫了一声。
我张口喘着气,迈着颤抖的双腿,一步一步靠近他,我踢了一下他的脚,那脚晃了晃,我伸手拉了拉他,不动。
“丁宁,丁宁……”我俯下身去开始使劲推他。又一个突然,他翻过身体,一把把我拉住,瞬间,我摔倒在他身上的,左边大腿砸到床沿的横梁,疼得我叫起来。他不顾及我受伤了,把我从他身上推到床上,自已翻了个身压向我。这个传说中十三中的优等生终于露出了差生的真实面目,同时那多病瘦弱的外表爆发出强悍的力量。刚刚那句“我想你很久了”在我脑海里像走马灯似的,转来转去……
4,“后来呢?”丁冬歪着头看着我。
我低下头,绞着衣角,没有回答。
“他现在过得也不愉快,但愉快和幸福没有关系,是不是这样?你们都各自结婚了。”丁冬的手指在桌面上弹动的,是食指和中指。我看见了,然后笑了……
可我还是不说话。
“如果你和他现在成了夫妻会怎样?”丁冬问我。
我还是不说话,但我认真想了,如果我们成为了夫妻,那这一生就少了一个时常叫自己想念的人。
作者: 三拳 时间: 2021-7-15 12:57
吾日三省吾身 (张明明是个男生版)
楼底下有魔托呼啸而来的声音,紧接着一响油门急刹,是八万和丁冬,我靠近窗口往下看,果然是的。丁冬从后座上跨下来,还没站定,就被八万单手揽到怀里,然后朝她脸上亲去,一定亲得很重,丁冬被揽住摇摇晃晃,我一下“哇”地哭出来,然后跑去开门。
没一会儿,丁冬跑着上来,刚被八万亲过,鼻翼底下蹭到了一些口红,我伸出手指头要给她擦去,一边抽搐一边哽咽地说,“这,这蹭到口红了……”
丁冬很乖地站着,两手垂在身旁,但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他怎么你了,说。”
“他,他,跟别人好了。”
“去找他!”丁冬拉住我,一起下了楼。
一路上我还在哽咽,一边抵抗,“别去,我不想去。”
“必须去,他跟哪个妖精好了?我要会一会。”
秦镇邮局宿舍是一幢石头房子,镇上最早的公家房,那一时期修起的房子都是大青石砌的。张明明住在一楼朝东的一间,我现在脑子里有一个疯狂的念头,我要炸掉他和他的屋子。可我只敢这么想,我甚至不敢也不想再接近那里,去敲那个门。
丁冬戴着手套,白色的线织手套,她有洁癖,我有些感到她要干什么了。
两人在张明明宿舍的门外站定,我向后退了一步,丁冬拉住我,把我拽在身边。屋子里有声音,女人开心的笑声,这会儿才下午三点多钟。丁冬举起戴着白手套的手敲起门,头几声,里面的人没有听见,丁冬加重一些又敲了一遍,女人的笑声停了下来,一个男人不耐烦地问屋外的人,“谁啊?”一边问,一边向门这边走来。
我的心呯呯呯地跳着,丁冬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一些。门开了,开门的是张明明,他还没回过神来,丁冬就拉住我把他堵了回去,一只脚把门踢上,四个人被关在了屋里。
“干嘛呀?”我想去把门打开,丁冬拦下了,“站着,不许动。”她把我推到一边,然后向张明明逼近了一点儿,张明明有些识相,知道丁冬练过拳,他倒退了一步。可那个无知的年轻女人离开了书桌那里朝丁冬扑来,没等挨近丁冬,就被丁冬伸出的左手一把揪住了领子,同时间她右手一个拳头朝张明明干了过去,张明明一个趔趄摔到了墙角。
丁冬拎住那女人把她凑到我跟前,然后对我说,“好好看看人家,你要向她学习。”
我看了看那年轻女人,整洁,精致,尤其那双眉毛非常好看。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边低下头,一边撞了一下丁冬,示意她放开那女人。丁冬松开手,把那女人甩到床上,然后摘下手套,扔在了地上。
那一扔,激起了我的怒气,“哼!”我抬起脚,在那手套上重重地踩了一脚 ,第二脚,然后两脚轮番地踏上去,直到丁冬拉住我离开,身后留下张明明爬起来安慰那年轻女人的声音,还有那女人的哭声,骂声……
出了邮局宿舍,看见八万出现了,他正靠着那辆红色的木兰50,目不转睛地朝丁冬看来。
丁冬转过身,板住我的肩膀,问,“睡了?亲了?”
我摇了摇头,她举起手做出要敲我头的样子,却只是轻轻地拂过我的刘海,“傻!这下开心了吗?”
“恩!”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扭过头。
“你自己回去吧!”她拍了拍我的脸,然后朝马路对面的八万跑去……
周五晚上,丁宁从南溪电站回来,一回城就来找我,我想丁冬一定告诉他那天我们找张明明算账的事了。
“她又帮了你一回,可这种事,你和我说比跟她说更好。”
“你会打架吗?”我故意说的,其实压根不是为了丁冬帮着去打架。
“你们遇到了一个不会打的,如果对方能打,你考虑过吗?你瞧瞧,她越来越没有姑娘的样子了。”丁宁说。
我想了想,然后到书柜那里,从上面取下那本金装版的普希金作品选 ,金装版,没错,像披了一件金缕衣的精装版。然后在书桌那里坐了下来,撕出一张纸条,在上面写起字来。
我写字那一下,丁宁正翻着那书,他停在了P85那首《小花》上,轻声地读到,“……是为了纪念情意绵绵的幽会?还是纪念命中注定的别离……”我写好了纸条,凑到他身边,然后把纸条放在那一页上。
“我看看,你写了什么?”丁宁压住纸条,念起来,“三日不读书,面目可憎。”
我朝他点点头,然后把书从他那里拿过来,让纸条露出一点点,合好书,又递给丁宁,“算我谢谢丁冬,送给她。”
丁宁笑了。
第二天晚上,丁宁又来找我,说是丁冬也给我带了礼物。
“是什么,快拿出来。”我急切地说。
丁宁从裤兜里取出一面圆圆地东西晃到我眼前,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一下,那圆圆的东西被打开了,是一面化妆镜,他照着我的脸,说着,“吾日三省吾身。”说完,他合上,又打开一次照向我,又合上,又打开一次……
一共打开了三次,他开合得太快,我还来不及省视镜子中自己的丑模样,已经不好意思地笑了。
吾日三省吾身,吾日三省吾身……
作者: 三拳 时间: 2021-7-15 13:00
本帖最后由 三拳 于 2021-7-15 13:21 编辑
吾日三省吾身(张明明女生版,这个版本是我们学习小组的语文科代表解读之后,我改动了几个字)
楼底下有魔托呼啸而来的声音,紧接着一响油门急刹,是八万和丁冬,我靠近窗口往下看,果然是的。丁冬从后座上跨下来,还没站定,就被八万单手揽到怀里,然后朝她脸上亲去,一定亲得很重,丁冬被揽住摇摇晃晃,我一下“哇”地哭出来,然后跑去开门。
没一会儿,丁冬跑着上来,刚被八万亲过,鼻翼底下蹭到了一些口红,我伸出手指头要给她擦去,一边抽搐一边哽咽地说,“这,这蹭到口红了……”
丁冬很乖地站着,两手垂在身旁,但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他怎么你了,说。”
“他,他,跟别人好了。”
“谁,去找她!”丁冬拉住我,一起下了楼。
一路上我还在哽咽,一边抵抗,“别去,我不想去。”
“必须去,是哪个妖精?我要会一会。”
秦镇邮局宿舍是一幢石头房子,镇上最早的公家房,那一时期修起的房子都是大青石砌的。张明明住在一楼朝东的一间,我现在脑子里有一个疯狂的念头,我要炸掉她和她的屋子。丁冬戴着手套,白色的线织手套,她有洁癖,我有些感到她要干什么了。
两人在张明明宿舍的门外站定,我向后退了一步,丁冬拉住我,把我拽在身边。屋子里有声音,女人开心的笑声,是张明明!这会儿才下午三点多钟。丁冬举起戴着白手套的手敲起门,头几声,里面的人没有听见,丁冬加重一些又敲了一遍,女人的笑声停了下来,一个男人不耐烦地问屋外的人,“谁啊?”一边问,一边向门这边走来。
我的心呯呯呯地跳着,丁冬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一些。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男人,他还没回过神来,丁冬就拉住我把他堵了回去,一只脚把门踢上,四个人被关在了屋里。
“干嘛呀?”我想去把门打开,丁冬拦下了,“站着,不许动。”她把我推到一边,然后向张明明逼近了一点儿,张明明有些识相,知道丁冬是丁宁的姐姐,她倒退了一步。可那个陌生男人想逞强,他朝丁冬扑来,没等挨近丁冬,就被丁冬干了一拳,一个趔趄摔到了墙角。丁冬抻出另一只手一把揪住了张明明的领子,把她凑到我跟前,然后对我说,“好好看看人家,你要向她学习。”
我看了看张明明,整洁,精致,尤其那双眉毛非常好看。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边低下头,一边撞了一下丁冬,示意她放开张明明。丁冬松开手,把她甩到床上,然后摘下手套,扔在了地上。
那一扔,激起了我的怒气,“哼!”我抬起脚,在那手套上重重地踩了一脚 ,第二脚,然后两脚轮番地踏上去,直到丁冬拉住我离开,身后留下陌生男人爬起来安慰张明明的声音,还有张明明的哭声,骂声……
出了邮局宿舍,看见八万出现了,他正靠着那辆红色的木兰50,目不转睛地朝丁冬看来。
丁冬转过身,板住我的肩膀,问,“睡了?亲了?”
我摇了摇头,她举起手做出要敲我头的样子,却只是轻轻地拂过我的刘海,“傻!这下开心了吗?”
“恩!”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扭过头。
“你自己回去吧!”她拍了拍我的脸,然后朝马路对面的八万跑去……
周五晚上,丁宁从南溪电站回来,一回城就来找我,我想丁冬一定告诉他那天我们找张明明算账的事了。
“她又帮了你一回,可这种事,你和我说比跟她说更好。”
“你会打架吗?”我故意说的,其实压根不是为了丁冬帮着去打架。
“你们赶上不会打的,如果对方能打,你考虑过吗?你瞧瞧,她越来越没有姑娘的样子了。”丁宁说。
我想了想,然后到书柜那里,从上面取下那本金装版的普希金作品选 ,金装版,没错,像披了一件金缕衣的精装版。然后在书桌那里坐了下来,撕出一张纸条,在上面写起字来。
我写字那一下,丁宁正翻着那书,他停在了P85那首《小花》上,轻声地读到,“……是为了纪念情意绵绵的幽会?还是纪念命中注定的别离……”我写好了纸条,凑到他身边,然后把纸条放在那一页上。
“我看看,你写了什么?”丁宁压住纸条,念起来,“三日不读书,面目可憎。”
我朝他点点头,然后把书从他那里拿过来,让纸条露出一点点,合好书,又递给丁宁,“算我谢谢丁冬,送给她。”
丁宁笑了。
第二天晚上,丁宁又来找我,说是丁冬也给我带了礼物。
“是什么,快拿出来。”我急切地说。
丁宁从裤兜里取出一面圆圆地东西晃到我眼前,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一下,那圆圆的东西被打开了,是一面化妆镜,他照着我的脸,说着,“吾日三省吾身。”说完,他合上,又打开一次照向我,又合上,又打开一次……
一共打开了三次,他开合得太快,我还来不及省视镜子中自己的丑模样,已经不好意思地笑了。
吾日三省吾身,吾日三省吾身……
作者: 三拳 时间: 2021-7-15 13:01
紧紧地扣上
1,到煤炭公司找丁冬,碰上的却是丁宁的那一年夏天,我十五岁,丁宁十八岁。突如其来的心灵禁果破开,我们在那张架子床的下铺推搡了许久,没有成功。我是说,我们连亲都没有亲上,却像两团泥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地揉到了一起,注定一生彼此进入的印迹在那一天铸下了。
后几个月我和丁冬还玩儿在一起,丁宁和从前一样,从来不是我们一起玩耍的必要人物,他忙学习,忙抽烟,忙成长中的烦恼,可我无时不刻地想着他。
中秋的燥热将尽未尽,我仍然是白色的短衬衣,黑色的肥腿裤打扮,那裤脚像五四青年女学生着的裙装那样,正好盖住小腿肚子。大家约好了,晚饭后到坝上看月亮,吃月饼。
我去得早,还有两个人比我更早些就等在那里了,丁冬,八万,丁宁仨儿还没到。那两人里有人对我说,“你也过来坐吧,他们说是买西瓜去了,马上就到了。”
虽然一起玩儿过,但没怎么对过话,丁冬不在,我显得有些生怯,便搓着肚子说,“我就站这儿吧,才吃的,有点儿撑。”
没一会儿,听到了自行车的铃声,两部车的铃声串在一起,确定他们到了。丁冬坐在八万的后面,手里抱着个西瓜,我就迎上去,掠过先停下车的丁宁,丁宁也没说话。
“等急了没?”丁冬从后座上跳下来,问我。
我摇了摇头。
随后,大家在石凳上忙着铺开纸,摆上月饼,西瓜。
“你们饿吗?”我说。
“先分上,不急啊。你不过去看月亮吗?”丁冬朝丁宁的方向示意。
“恩,就坐这儿看吧。”我说。
丁宁离大家十多米远,八万把分饼的刀子交给丁冬,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两根烟向丁宁走去。
我从这边瞄过去,见丁宁接过烟,接上火。然后又看向月亮,八万朝着我们又走回来。
没一会儿,月饼和西瓜就分好了,没想到还真有饿的,就嚷着开吃。于是,丁冬就喊丁宁,问他要不要过来。丁宁朝我们看了一眼,没有动。
“拿一块儿。”丁冬拿了一块月饼给我,“吃了大家就永远不分开。”我有些犹豫地伸手接了过来。
这时,丁宁突然跑向我,他从我手里拿过月饼,然后掰下一小块儿往我嘴里塞。
“你干嘛?”丁冬叫起来。
“她吃不了这么多,我也不饿,我和她和着一块儿吧。”
我不敢抬头看丁宁,这是继我们在煤炭公司宿舍亲近后第二次如果接近,这一次没有了抗拒,矛盾,感到和月饼一样小心翼翼的甜蜜。
丁宁又掰下一块儿,送到自己嘴里。我看了他一眼,他正一边嚼着,一边盯着我。然后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听见了吗?吃了,就永远不分开。”
那一晚,没有很欢乐,至少没有得意忘形的手舞足蹈,可于我来讲,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感。
2,两周后,我们又在一起玩儿,八万说,要带丁冬去工人俱乐部看球,问其它人去不去。因为丁宁在,我没心思玩儿,丁宁看出了什么,就说,“不想去,就不去,我送你回去吧。”
我跳上他自行车的后座,跟着走了,可行了一段路,发现他并没有把我往卫生院的大院带,而是又往煤炭公司宿舍去。
“还早着呢,去我家坐会儿。”他说。
我有些挣扎,就在后座上扭起身子。
“别动,摔着了怎么办?”丁宁很瘦弱,丁冬说他心脏不好,天生的心缺,虽然是最轻微的,但也够怆。可十八岁的身体里仍有一股铜筋铁骨的天然劲儿。我一点儿不担心自己会摔着,除非我不配合地使坏。
“再有半年,就要高考了,你紧张吗?”上楼梯时,我跟在他后面。
“不紧张。”
“有把握是吗?”
“当然。”
“丁冬呢?”
“你没看出来?她也不紧张,我是有把握不紧张,她是反正没戏,所以,不紧张,忙着搞对象呢。”
“真难听。”
“什么难听?”丁宁扭过头看我。
我没回答他。
“噢,你是说‘搞对象’不好听,是吗?可不嘛 ,可还能怎么说,你教教我。”丁宁看着我笑起来。“你还小,等上了高中,各种难听的,听多了,你也能说。”
然后,他又补了一句,“学习上,要加油,上好的高中,考大学就有希望。”
“嗯。”我答应了他一声。
……
进屋后就沉默起来。我有些尴尬,正想开口说,“我想回家了。”丁宁却一下把我堵到了墙上,然后,两瓣温热的嘴唇落在了我的嘴唇上。这即突然又像是被期待了许久。他亲了亲我的上唇,亲了亲我的下唇,亲了亲我的嘴角,……每一下都很轻很轻,像一个在哭的人仅有的气力。我听到他停下的一瞬,吐出两个字,“雪碧。”后来,又停下了一次,“纯正的雪碧,那味道……”说话间,哈出的热气扑在我的脸上,有淡淡的烟味儿。
至于我,大概是被施了魔法,任由他来回亲着,直到他的身体越来越沉向我压来,才开始集中注意力,用手推开他,他握住我的手不放松。轻轻的吻开始有些疯狂,似乎想咬住我的嘴唇或更深入一些。
我用力一些,推了他一把,从他胸膛底下逃了出来,听到“噗”的一声,他倒向墙,那声儿不大,我拉开门,冲了出去。
起初,这心里各种惊慌,恐惧,碰撞到一起,到后来,越来越难过,越来越难过,终于绞成了一股痛楚。中秋夜,“吃了,就永远不分开。”那句话像藤蔓一样在身体里生长起来。我终于哭了起来。
我在人民剧场的广场上徘徊了很久,鬼始神差地往回走,糊里糊涂地又走回了煤炭公司宿舍。门还开着,我出现在那里,丁宁正趴在饭桌上。关上门,我径直走上去,站到丁宁身边,开始解开衬衣的纽扣,丁宁醒了,抬起头,看见我敞着衣服,露出花点背心,一下把我抱住,他抱了我很久很久,我的眼泪,鼻涕唰唰唰地跑出来,全都沾在了他的衬衣上。直到他终于放开我,在我嘴唇上又亲了一下,然后一颗一颗地帮我把纽扣扣上,一边扣着,一边说,“傻瓜。”
那天正好是寒露,丁宁帮我扣上扣子后,跑进屋,拿了一件丁冬的衬衫又给我穿上,他似乎要给我穿上许多许多的衣服,密密地包裹我的身体。
(完)
作者: 三拳 时间: 2021-7-15 13:02

送回丁冬的娘家
午安
作者: 知音 时间: 2021-7-15 13:13
有一种时光叫丁冬不在
作者: 花中的花 时间: 2021-7-15 13:14
文思泉涌啊
我这天太热
脑子就不好使了
作者: 知音 时间: 2021-7-15 13:14
非常美
作者: 暮霜晓阳 时间: 2021-7-15 13:20
美才女
作者: 金牌打手 时间: 2021-7-15 14:12
最好的夏天
作者: 三拳 时间: 2021-7-15 14:57
我听到了最美的回复
“有一种时光叫丁冬不在”
作者: 三拳 时间: 2021-7-15 14:58
我的脑子比较稳定,没有特别好使,也不会锈住
花花好
作者: 三拳 时间: 2021-7-15 14:59
萱妃也来窜门啦
萱妃好
作者: 三拳 时间: 2021-7-15 14:59
最好,一辈子只有一次
作者: 楚门的世界 时间: 2021-7-15 16:33
跨班级手抄本,最美好的青春纪念章



作者: 楚门的世界 时间: 2021-7-15 16:44
作者: 春江潮水 时间: 2021-7-15 16:48
著名的大艺术家三兰兰来了。。。
作者: 三拳 时间: 2021-7-15 16:54
想到一块儿去了,我想了好一会儿,正想问你配个什么歌好。昨天见你给很多帖子配了音乐。青春的纪念章,记住了,楚门门
作者: 楚门的世界 时间: 2021-7-15 17:03
拳拳好,小说从头到尾看了,写得真好,想贴一首中学时代的霹雳舞的歌《青春脚步》,你会唱吗?青春脚步,我的目光为你追逐,哦青春脚步我的吉他为你倾诉
作者: 三拳 时间: 2021-7-15 17:07
你不能跟我说话
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话,下一次,要装看不见,因为你是我们家的敌人
跟辞人说话,那是违反纪律
作者: 三拳 时间: 2021-7-15 17:08
不费唱,但你昨天帖 的渔光曲我费唱

作者: 楚门的世界 时间: 2021-7-15 17:15
声乐班同学考级的曲目对吗?
作者: 三拳 时间: 2021-7-15 17:18
还有云雀,也费唱
二十多年没有唱了
一毕业改行了一段时间,然后没多久,就到图书馆了。
作者: 楚门的世界 时间: 2021-7-15 17:23
我跟私教老师上了三年声乐课,参加了一次大合唱,哈哈
作者: 三拳 时间: 2021-7-15 17:33
我们市里也有爱乐团,到台湾和国外都演出过,我没有参加
我真的就是城市里的隐士
图书馆最适合我
平常只和家人相处,一个朋友都没有,从不参加任何社会活动和单位的聚会,习惯了,你那天说的我看了,许多事,对我来讲,来得太晚了。
我要出去拍夕阳了

作者: 楚门的世界 时间: 2021-7-15 17:34
开开心心



作者: 南沙贝 时间: 2021-7-15 17:38
听着悠扬的乐曲读着美文,悠闲又一时刻
作者: 春江潮水 时间: 2021-7-15 17:48
焦财猫会七掉你的细不细?
作者: 三拳 时间: 2021-7-15 17:50
才不是,我们家是自由 民主 开放的
是我自己比较自律
就这样
作者: 三拳 时间: 2021-7-15 17:51
谢谢南沙贝鼓励
出去玩儿去了
作者: 春江潮水 时间: 2021-7-15 17:54
偶也挺喜欢你们家缸的。
日式极简风。
都快能支箩逮家巧了。
你家家长也挺顾家的
天天不是烤鸡蛋
就是暗示晒泳衣
蒸屏啊
作者: 春江潮水 时间: 2021-7-15 18:07
哈哈哈,小三拳要是为难,我就删了35楼的跟帖。。
作者: 杨逍逍 时间: 2021-7-15 18:54
左三拳,右三拳,脖子扭扭,屁股扭扭,让我细细的看~~~
作者: 楚门的世界 时间: 2021-7-15 23:46
春江潮水 发表于 2021-7-15 17:54
偶也挺喜欢你们家缸的。
日式极简风。
都快能支箩逮家巧了。
我咋没看到呢?在哪呢?
作者: 楚门的世界 时间: 2021-7-15 23:47
杨逍逍 发表于 2021-7-15 18:54
左三拳,右三拳,脖子扭扭,屁股扭扭,让我细细的看~~~
小坏蛋~
作者: 知音 时间: 2021-7-15 23:48
楚门的世界 发表于 2021-7-15 23:46
我咋没看到呢?在哪呢?
哈哈哈,艾玛,笑的不能睡觉了
作者: 春江潮水 时间: 2021-7-15 23:48
楚门的世界 发表于 2021-7-15 23:46
我咋没看到呢?在哪呢?
哈哈哈
作者: 楚门的世界 时间: 2021-7-15 23:51
春江潮水 发表于 2021-7-15 23:48
哈哈哈
晚安,阳光大男孩。
作者: 春江潮水 时间: 2021-7-15 23:52
楚门的世界 发表于 2021-7-15 23:51
晚安,阳光大男孩。
好
作者: 楚门的世界 时间: 2021-7-15 23:52
知音 发表于 2021-7-15 23:48
哈哈哈,艾玛,笑的不能睡觉了
晚安,阳光男孩的亲姐姐~
作者: 知音 时间: 2021-7-15 23:53
楚门的世界 发表于 2021-7-15 23:52
晚安,阳光男孩的亲姐姐~
晚安糊涂宝mua
作者: 我是潜水的 时间: 2021-7-16 22:26
知音 发表于 2021-7-15 12:55
画面感超强,不管是图片还是文字。
我们心里永远有一个丁冬。
这样心动的文字,竟勾起了我青春的记忆
作者: 合理冒泡 时间: 2021-7-18 13:26
不会评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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