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老了 - 北斗六星网 - Powered by Discuz!

首先是样貌。65岁的时候头发肯定是全白了，因为现在两鬓处已经有稀稀拉拉的白头发，而十年前我还经常为拥有一头乌黑的秀发而骄傲呢；头发白的速度会越来越快，况且还有二十多年时间，足够它慢慢的白下去。我是大长脸，就像传说中牛头马面的马面，本来额头窄，颧骨高，下巴又窄，上帝再把我的脸拉长一些，如此纺锤形的脸庞实在算不上好看；年轻时还好些，到了中年可能由于喜欢吃肉或口香糖，总是多嚼，腮帮子肌肉日渐发达，居然有些突出，所以脸的底盘又略显得圆一些，这下就更像怪兽了。待到65岁，肌肉萎缩，皮肤枯涩，缺乏血肉的充盈，整体脸型更接近骨型；如果六龄牙再掉几颗——牙弓两侧由内向外第三颗磨牙，六岁左右长出的恒牙，因为长的早，用的多，也最早开始脱落——那么两个腮帮子也许会瘪塌下去，面部底盘又恢复到出厂设置。至于五官则不好进行详细揣测，反正肯定是不再光鲜了，不说也罢。那么此时，我的脑袋整体就像一个干瘪的柠檬，且顶部还长了一片白色霉斑。

再想象一下形态。我身高一米八零，单就身材而论，年轻时绝对是高大威猛型帅哥，至中年稍有发福，大概因为肚子里的才华日久蓄多，所谓怀才就如怀孕，因为里面有货，肚皮少不了要骄傲膨胀起来——以上纯属吹牛。到了65岁，饮食日渐清淡，我又是天生瘦人体质，因此，身材肯定逐步消瘦下去。背部应呈现轻微的驼，一辈子没有高调行事，连走路都有些低背塌腰，老时肯定更甚；如此也好，我可以效仿《鲁迅的鼻子》中的手法，自豪的对孙子说：“爷爷的背为什么有些驼呢？是因为爷爷背上承担着重重的社会和家庭责任呢！”拐杖我也少不了，因为两个膝盖骨经常会有些疼。几年前的冬天，爱人给我买了两条绒单裤——里面有绒毛的单裤（废话）——据说更加保暖，因此那年冬天我没穿毛裤，里面只穿了套厚保暖内衣，当时只觉得膝盖略有些冷，结果来年只要天气稍稍发凉，膝盖就会疼。后来我搞明白了，原来那是“老寒腿”。俗话说孤木难撑，待到老年，一双寒腿也伶仃啊；所以，一双寒腿加一根木拐，恰恰小猪佩奇。老寒腿是拜我爱人所赐，她要为此负责，等我老了，必须让她多扶一扶。为防止她将来赖账，从上年开始，只要膝盖疼我就提起那两件绒裤！综上所述，我65岁时，远远看上去是一个弓背消瘦、孱弱无力、拄着拐杖的老头，像什么呢？对，就是一根细弱的绿豆芽，无风自抖。

当然，我还会有自己的爱好。65岁的年纪，没有太多的负担，也就意味着拥有更多自己的时间。首先我必须有个小院子，院子里必须有个小池塘。从小生活在三面绕河的乡村，近水而居的乐趣如基因般镌刻在灵魂深处。人类所谓的“亲水情结”因人不同而相差迥然。一般所谓的亲水情结，较为功利性，因为人的生存离不开水，其发轫之初更多出于生存的考量；而对于在水边长大的人来讲，亲水情结更多在于情趣。沙漠中的少年看到水源惊喜狂热，亟不可待的去喝水、洗澡；海边的少年看到水源，更多的是去游泳潜水、摸鱼捉虾；不同的生活场景赋予人类对水不同的期盼与感受。我之热爱水塘，就在于能够养些鱼虾螺蟹，能够种植水草莲荷，不仅为赏心悦目，更为营造并保持一份儿时的自然与纯真，似乎那些物种是你幼时的伙伴，缺之如同食而无盐。目前，我住的地方有一个很小的花园，因场地所限，只能放置一口大缸，费了近一个月的功夫在废弃的古玩市场买到的，笨重榔槺，花了一百多购买，运费近二百元（不足5公里），搬进小园时三人相抬，差点累坏我的破腰。我之痴念如此这般。水缸里养了鱼虾田螺，种了睡莲鱼草，可惜养不了螃蟹；螃蟹需要清浅之水和乱石泥岸，我为此遗憾不已。所以，池塘必须要有，面积七八平方即可，池塘底部部分为泥，用来种植亲水植物，局部铺设大小卵石，用来养蟹。池塘需水循环系统，边角设置假山，通过太阳能动力造出清泉从假山喷涌而下，流入植物区过滤，再进入池塘水面，如此保证水质长清。

当然，院中必不可少开辟出小块菜田，我喜爱厨艺，菜田中要种些香菜、小葱、蒜苗等常用配菜及青菜、生菜、韭菜等普通蔬菜。结婚之前，我从未曾想过自己竟然会热衷厨事——我一向认为这不是男子汉干的事情，自从爱人怀孕，我便开始研究各类汤菜，保证爱人孕期营养；等到孩子出生，更开始研究烹饪，为了让孩子吃好喝好；不知不觉间，为了家人，厨艺竟成我的爱好与特长。所以，人不要轻易给自己定性，你不知道生活会将你改造成什么样子。有时我也会奇怪自己这般巨大的改变，思来想去明白了，为了家人只是脸上贴金的说法，更多的是为人逼迫——谁让他们做饭那么难吃呢？！我做饭讲究而挑剔，该需要的佐料配菜一定得有，所以普通蔬菜必须常川有备，伸手可采。院里也必须有一些花卉，茉莉桂花取其香，芍药海棠取其艳，含羞吊兰取其趣，兰花荷花取其雅，多肉（俗不可耐的称呼）花卉取其巧。花卉之外，应搭建有一个葡萄架，作为乘凉休憩之所。目前所住小园也有一个葡萄架，惜乎又矮又小——每年葡萄成熟时，稍微抬头就能嘬一颗到嘴里，此谓“活吃葡萄”——因此难以为乐。葡萄架下必须有套石头桌椅，桌面上雕刻棋盘，以供我将来与儿孙对弈。我已经计划周全了，该儿子谈婚论嫁之际，我也不逼婚，我就跟他下棋，将他的双象藏起来，然后质问：“你那对象呢？你对象都找不到，还跟我下棋？！”我看他怎么回答。桌椅边上必须设置折叠躺椅，闲来无事坦腹横卧，听听相声晃晃小腿，人生无恙。躺椅旁还得放几本书，万一哪天跟爱人吵架，憋的心慌，就躺在躺椅上翻翻书。老婆虽好，却不如书，看书就像听人讲话，那些话不仅好听有趣，而且还不用你费一点点口舌，是不是比老婆好多了？葡萄架下还须挂一个鸟笼，鸟笼里必须有只鹦鹉，那鹦鹉是我从小上手养大，招之则来，挥之则去。打住！不再说了，否则爱人会骂我痴人说梦闲扯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