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菜生下四崽,留在我家的这只叫叨叨,名字是我取的,音相近而意相远,别人都以为此字为“刀”,有一种开心叫你既然不问我也不便解释。“叨叨”究竟何意其实我也不甚清楚,只记得当年给它取名的时候字从口吐,未假于思索。
叨叨为四只小畜中最后一个降生,其它三只皆顺产于头颅先出,叨叨的离开娘胎方式则殊,内子亲见了这个场景,叨叨来到地球却先示人以自己的屁股。因这份特别所以我建议把它留了下来,于是叨叨未遭跟自己的亲妈分离之苦。菜菜这个狗名也是我给拟的,亦未苦思冥想,迄今不曾在公园或广场发现一条与它同名。
初次与叨叨见面的时候它才出生三个月,相当于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所以从苏州回唐逗留数日的我在它大脑的“气息库”里储存的数据便很有限,有限得让再次(分别将近一年后)跟我相见的叨叨经过几近整日相处才又同我熟悉,现在想来当时的我在它眼里又无异于陌生人了。
每次回来俱以短暂为著,最多半月,少则七天,自此一别又是经年,所以总觉跟叨叨不是很熟,想必小畜亦存同感。叨叨很难被我招之即来,内子为此予以解释,她告诉我,因叨叨十分淘气女儿便经常唬它,待它如鼠那么捉弄它,所以经常会把叨叨吓得东躲西藏浑身发抖,于是造成了叨叨胆小和敏感的性格。然而兹事证明孩子没错,女儿只是通过吓唬狗狗的方式证明自己渐渐强大起来,她也是向更弱者“挥刀”而已,可我们却没有想出方式予以阻止令她及时改正。坏孩子的养成多半出于溺爱,我不能独怪吾妻,因为我知道自己在对女儿的教育上应负责任,示范既不足,诚意和耐心也不够。我的确偷懒了。
前晚女儿又把叨叨抱至自己的卧室与她同睡。据女儿称半夜醒来仍发现叨叨弃床而逃,却因为门所阻而不得出,于是兀自呆立于地面很久,想来小畜的心情十分凄惨吧。
昨天请女儿和她男友吃饭。本该阖家开心的事又被我破坏,为了一桩小事。去吃饭时快到小区门口忽闻内子发语惊讶,于是我也才看见女儿身着风衣而穿着一条花色秋裤,足登运动鞋。所以心情便已不大好,女儿如此不羁,说她满不在乎,诚因她男友马上要出现眼前所以不便继续怪她。饭将毕,又念及这条不该示人的秋裤,所以又向女儿提起,这时我已喝了一小瓶劲牌加三瓶啤酒。孰料竟惹女儿勃然大怒,大声跟我说自己爱怎么穿就怎么穿。真因初次见她男友不便发作所以忍到家我才摔了手机(有点假装的那种),女儿还想辩解,我一边用手指着一边让她不要跟我说话。于是各散,于是又在黯然中想到女儿是不是也把我当成一部赚钱的机器了呢?
此时仍感闷闷。天却亮了。一会要去范各庄接父亲回来,昨天跟女儿翻脸前也约了她和那个男友同往,我有主意,的确想让父亲帮我观察一下,参谋参谋,竖子是不是配当我的女婿。
叨叨仍在大床,只要我回来,菜菜它俩便被允许上床睡觉,这个坏习惯的养成即为溺爱所致。我喜欢每一条狗,只要它们愿意跟我相处——我有缺点,很难跟无辜的眼神进行抗衡。这次回来发现叨叨较前两次更愿意同我亲近,来我身边,出没于神奇。
此刻,又莫名地欢喜起来,心声如此:该来的总会来。
2021.05.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