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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从故乡到故乡 [打印本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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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3-30 07:02
标题: 从故乡到故乡


      1

       “老杨焖饼”。每忆唐山它便会第一个从我的记忆里跳将出来，满满的一盘，油晃晃，热腾腾，其色颇灿，味道更佳。这是打开记忆的第一道大门，且必因其打开而得见生动活泼的昨日，否则的话便成了看一篇甬长而乏味的流水账，意思就差，回味有限，便容易断片，会混肴我的视听。

       “老杨焖饼”坐落在市焦化厂的南侧，缸窑路和通往六中的那条未名路（应该是我忘了它的名字）的交叉口以东，大概二三十米处。不见招牌，可热爱此店的人却常常蜂拥而至，所以每想膏吻此物聪明的办法便是将自己的饭点调得跟别人不同，或早一刻钟，或索性多饿一会，半小时为宜，否则饿得太昏也不好。可惜当我总结出这番经验之时也快毕业了，且又因吃它无算便也有些腻了，多年后又想起“老杨焖饼”，滋味在心头。

      焖饼的做法，各有其妙。但万踪归源，倘这张大饼烙得稀里糊涂，那就只好等着挨骂了，肯定有人会在心里啐你一口，饼没烙好还敢撸袖子炒菜？激动者便会真的呸你，骂你混蛋蒙人算是客气，不想给你脸的就直接摔碗了，钱肯定分文不给，敢要就是讨打。我好像做过这种事，去饭店与人痛饮，必点鱼香肉丝，差不多该吃完才告诉你，这盘菜炒的不地道，不是偏酸即是偏甜，要不就是每根胡萝卜丝都炒软了，肉丝也老，你能奈我何？只好接受现实，少赚也是赚，只要我还会再来，即便又不能算鱼香肉丝的钱也是不想轰我——况且你敢么？我可是带着人来的，且全都二十啷当正愁还没混出个名头，此诚武装到牙齿的时候。当时的我真敢干，可到底有没有干过这种事呢？实在无从想起，不骗你，无据可查。

       “老杨焖饼”所以好吃也是这个关键，首先在于这张饼烙得可称优秀，小焦，灿灿的金色里透着微微黑点，外层将脆不脆，第二层体现的是嚼劲，第三层则是恰熟，不致令牙齿攻坚太累，这样的一张才算符合，既可焖之，也能好好地烩它，两种做法都不会让它散而无形，哪怕佐料跟火候都欠佳，也不致令人摔碗坏了买卖。

      焖饼之做法，简单到人人都会做，无非炝个油锅，爆香葱姜，继而置入菜蔬，白菜乃上选，其次洋白菜豆芽菜，再次洋葱丝，其它也可以放，但以叶子菜为佳。煸炒到半生，然后放入切好的饼丝，稍拨几下，猛掂炒勺，两分钟后将火调小，喷些水或高汤，盖上锅盖，静焖五分钟足已，揭锅盖，放佐料，再稍拨，或掂，便成一锅美味，当然，这是素炒，素炒已佳，若见盘中还能挑出几根肉丝，那就更妙，妙不可言。

      记忆中的“老杨焖饼”乃此生所遇最好的那盘，简直焖饼中的“战斗机”，可以占领所有的舌尖。好可惜，“老杨焖饼”不可再见，才毕业不久再去寻它，已作不见，其墙已拆，不知踪迹。

   

        2021.03.30。修改于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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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3-30 07:43


      2

       8、90年代的范各庄在我心里仍有魅力，山青而水秀，杨柳婀娜，稻田鸣蛙，湖泊清澈，鸟飞鱼跃。但得晴天，无论旭日东升抑或夕阳西下，仿佛可得天人合一之感，彼时的范各庄不啻田园一般，如诗如画：青纱帐，红高粱，玉米茁壮，土豆肥胖，鱼雀踊跃，骡马精神，艳阳易得，月色撩人，唯嫌雨季晚来，真不怕它连下三天，因雨中的范各庄又会徒换面貌，空气更新。

      每次回唐山，不去趟范各庄真是过家门而不入，虽搬迁至古冶或该十年，可我还是每回必至，否则绝不甘心。可每去每受伤，如今的范各庄面目已非，道路颠簸，尘霾蔽日，种种污染将它包围，烟囱如林，污流暗涌，高炉炼钢，焦炭闷烧，湖泊浑浊，土地蒙灰，真不想形容，也不敢形容，默默地去又无声而归，仿佛我似鬼魅，鬼魅也如我。

      可我还是执意要去，每回必去。

      此去有目的，因我又想到，倘还能将哈喇子流个满地吾便幸福着。

      小罗锅还在，他仍在菜场坚守，默默地无奈着，也仍在默默地数着手里的钞票，支付宝里的余额乃否及时增加了，微信里的零钱有无涨了数目？每次再见小罗锅，总会见他淡定地问我称只大的还是选中？也不必回答，必见他顾自在数十只烧鸡中拣出一只不大不小的来，把在手里往我眼前掂几掂，我也不看，凭他称来，报告价钱，我就马上付款，绝不还价。

      小罗锅谓谁？罗锅就是驼子，谓之“小”乃补充说明，形容他的身材罢了，但这个说明绝对要紧得很，范各庄大概方圆十里绝对很难找出第二个小罗锅，也这般眉清目秀。于是乎，“小罗锅烧鸡”便成了范各庄的一张名片，顶顶呱呱，其味之殊，别家的烧鸡只能站墙惭愧。

      唐山的烧鸡以“万里香”为著，“万里香”也是唐山的一张名片。可唐山烧鸡却不如德州扒鸡著称于世。在我看来，烧鸡扒鸡，做法略同，口感相当，若烧鸡的肉质更烂一些，火候稍费，便也成了扒鸡，无他，我只好这么理解，较之山东人，唐山大汉更爱啃硬骨头！燕赵多壮士，如此联想便想得通了。

       “小罗锅烧鸡”较之“万里香”实则更胜一筹，尤其在不计卫生的情况下，其味之佳更更胜于“万里香”，因它的肉质实在新鲜，每在市场出现，小罗锅未先售罄，那么其它熟食摊的老板便只好望自家的烧鸡而兴叹。罗锅也不广告，数十年来唯有一句表达：“今日鸡今日卖！”此句可够狠，更狠的是，每每被他兑现。

      烧鸡的做法不得详情，所以不可描述。据传“小罗锅烧鸡”里不可或缺的一道工序乃“熏”，耗时颇长，且必用松木制烟，那么好了，剩下的工序和用料便是秘方了，必得知道的话除了绑架他，严刑拷问之，恐怕再无办法，但又的确，燕赵壮士多，万一小罗锅视死如归呢？还是和为贵，还能尝滋味。

      这便是每每不能忘却范各庄的原因：还能尝滋味~还好还好，搬家未远，从范各庄走到古冶我曾走过，耗时两个半钟头，83还是84年呢？我曾从范各庄逃回苏州，因公交不通所以说走就走，戴着外婆寄来的电子表，一去二十多里，头也不回，惹父母骂我许多年，他们那天找我找得真够辛苦，曾为我心急如焚。


      2021.03.30。修改于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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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3-30 08:04


      3

      苏州这边的情形较之范各庄当然好很多，外观先进，古朴之处保护得也好，公厕好多，马路干净，全国人民仍在慕名而来，更有很多来了便不肯再走，于此置业安家，往下得继承的话，第三代子孙必以本土人自居了，也可同现在的我一样，每每遇到外乡人心里总会自觉不自觉地露出些许睥睨之色。这份优越感常常不能与外人道。

      因外族势力此诚愈发壮大起来，不说其他，就说马路上吧，倘两个从未相见的人忽如碰到了一起，若为了某件事而需要进行一场谈话，也许只是三言两语，那么地话，普通话必为谈资之枢纽，无它出面维持便不易达成沟通。但也不妨这么办，情景回到开始，一个家伙从东而来，另一个自西。：

      西边的那个正好内急，却因地理不熟需要问路。这时恰好东边来人，于是觉得问个明白，暗自高兴。东边那位听到有人喂了下他，虽不明就里却也高兴起来，因他恰好是个以助人为乐的人。那么就该问一问了，却又不知问些什么。西边那位看得清楚，若得此人帮助，便能及时解决内急。于是便用普通话问道：“您是苏州人吗？”若另一个也用普通话回答“是”或“否”，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

      可也有万一，真正的苏州土著还有一些虽能听得懂官话却又说不连牵，这就尴尬了，无论官话还是母语经他说来西边的那位便很可能不得要领，更得憋得脸发紫。所以为防万一百分之九十九还多的热心的苏州大爷都会说一口普通话了。于是马路所见之尴尬事其实很少。但笑话却很多，还举此例：西边那位得到了正确答案说完谢谢正转头要走，不料又遇东边来人，那人老远就看见了西边这位，于是急急喊到：“内啊是老王？哪行来介哒了，作啥来哉？”一口苏州乡音。孰料西边这位居然也能立马用同样的语言付诸回答：“偶么窝里木啥事体车来晃晃哟。”于是先前那个东边来人便会兀自在心里咕咚一句：“册哪”。于此情景“册那”的意思可以翻译成这句更长一些的：“真是大水淹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这样的笑话真的很多，现在的苏州与二十年前之不同，此乃最活生生的一幕，常常助我开心，又惹我鼻子发酸不知所哭。

      我家对面，租客新来，观察这小两口俩月多，看他们甜甜蜜蜜，不避不讳，便知他俩来苏未久。进而又感觉到，两个小青年只是同居，尚未领证。

      跟他们无甚交流，因我毕竟土著，他俩又小我很多。所以井水河水，各归各家。孰料他们还是伤害了我，比今年的第一场雪还要早一些。

      两个月前发生了第一次。对面租房，檐下有灯，可以方便进出，却贼亮，灯泡属于节能一类，但绝对抵得过500瓦的普通灯泡。他俩第一次进门后忘了关灯，我没大睡好，因我枕北而卧，此灯正好自南照来。但那次我对他俩未提意见。第二次还不等我叨咕老父先未忍住，跟我诉说昨夜之睡比较糟糕，也是这盏灯太过明晃晃地。于是我不得不在翌日下午特地准时回家等着跟他们相见，打算跟他们提提建议，还是以和为贵，邻居不止一家，都对他们形成看法的话就不好说了。那天还算成功，小两口虚心接受指正，我便不好再提批评了。所以此事一个多月未再发生，我才觉得应该改变对他们的看法。

      正作此想，屁股还没有热。前日夜里居然大灯又亮。忍了半会我没忍住。于是付诸穿衣，前去敲门，两部电瓶车都在，料及他俩都在。没料到的是小扣其门不开，稍大还是不开。于是尴尬起来，再用力敲门的话左右上下必都被我吵醒。妈的，肿么办？我挠了挠头，又复。不得其解。团团转而不能。于是猛地抬起头，想问一问老天。

      哈哈~老天不负我心。突然发现此灯乃螺旋卡口，转它几下就能替换。一阵狂喜，办法来了。真是简单，把灯泡往左拧了几下院子顿黑！终于长舒一口气，好欢乐。即刻我便作了打算，先将此事隐瞒，且看他俩反应。吾将随机应变。

      那一刻真仿佛回到唐山，我爱恶作剧。哈哈哈~


     2021.03.30.修改于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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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沈眉珊    时间: 2021-3-30 10:18
帮着把二楼的段落编辑了一下。这么好的文字，排版更好些才对得起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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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沈眉珊    时间: 2021-3-30 10:22
此文大好，过几天置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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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沈眉珊    时间: 2021-3-30 10:23
@六指为挠痒 讲饮讲食的必须给衫叔打个c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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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3-30 10:36

沈眉珊 发表于 2021-3-30 10:22
此文大好，过几天置顶。

几年前的草稿，打算好好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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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六指为挠痒    时间: 2021-3-30 10:42

沈眉珊 发表于 2021-3-30 10:23
@六指为挠痒 讲饮讲食的必须给衫叔打个call

哪里淘腾来的这等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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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3-30 10:42

沈眉珊 发表于 2021-3-30 10:23
@六指为挠痒 讲饮讲食的必须给衫叔打个call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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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六指为挠痒    时间: 2021-3-30 10:55
信口开河，滔滔不绝。表达细致，恰如其分，造词遣句，适到妙处。
虽稍有一点炫技之赚，仍实属小镇最棒文章之一。每天能读有这样文章一篇，于我而言，也得不小补益。
拜读了。
谢谢楼主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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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3-30 11:13

六指为挠痒 发表于 2021-3-30 10:55
信口开河，滔滔不绝。表达细致，恰如其分，造词遣句，适到妙处。
虽稍有一点炫技之赚，仍实属小镇最棒文章 ...

老师过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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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3-30 11:13


      4

      小学四年级的下学期我转到开滦范各庄矿第二小学，离开故乡的时候苏州北塔中心小学的全班同学给我举办了个欢送会，得小礼品，好像有笔记本，还有一盒红双喜牌的乒乓球，五只还是六只装已不可考，唯记得笔记本首页有班主任的题字，总共六个：“胜不骄，败不馁。”当时不懂，所以本子早已付诸涂鸦，尸骨无存。却没想到这句话倒是留在了心里，偶尔从心底忽如蹦了出来，惹我惭愧，默默反省，每念及自己的不对，便觉后背发凉，仿佛又遇到班主任的目光，凌厉极了，小害怕，复萌敬畏之情。班主任姓“佟”，所有的老师里她是最不喜欢我的一个，仅此一个，但凡老师教我，总能被夸聪明，她例外，。

      我小学算数课极好，年级里排到前三对我来说不费吹灰之力。所以教我数学的老师无不喜欢我，初中的时候我代数也好，这跟小学时期打下的基础很有关系，所以很有必要在此感谢那些教我数学的老师，若无你们的赞许和鼓励那时的我岂能常常取得优异成绩？当然更得感谢佟老师，赠我一句冷冷的话，却也让我受益。

      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当时范各庄矿第二小学的校长女儿居然会成为我的妻，这个玩笑开得也太大了，丈母爹竟又是我初中里的学校党支部副书记。冥冥中的事，这辈子跟老师真的很有缘，中专三年若非一篇作文被杨金花老师欣赏而作为全班范文，被她在课上朗读，恐怕也不能使我对文字好感至今。还有那时的孙姓班主任，对我的早恋不仅不提批评，反而给我调桌，让我跟女孩坐在一起。戴春生教导主任也是个不错的老师，你的电工课我一直没好好学，所以结业的时候你故意看不起我，跟我小赌，说我必不及格。于是我猛看了48小时书，从平时的十几二十几分考到了五十九分，当时只觉得是你故意教我输，曾因此忿忿不平，找你理论，现在才懂，你当时已在教我如何面对挫折与不公。真心感谢你们，还有一个我已忘了姓名的老师，当时见我往自己胳膊烫烟疤，你曾在我面前为此叹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音容宛在，可当时我却未予理解，因不知还有下句，下句亦朗朗：“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此际的脑海，人影绰绰，所遇老师仿佛个个出现，唯“好”字可以形容，这场遇见，其中有深意，此际如梦方醒，当时不觉山之仁德。小懊悔。继而却又不悔了，虽说当时反其道而行之，却也助我现在得愈深刻的认识，这肯定也是冥冥中的安排。

     @所有的老师：真的想你们了！


      2021.03.30.修改于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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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3-30 11:34


      5

      又回到苏州，至今已在第八个年头，所以唐山对我来说便成了另一场梦，幸好现今通信发达，铁路便捷，所以梦想容易成真。

      确是不曾惹我因为思念而痛哭流涕，完全可以说走就走，夕发而朝至，唐山容易付诸眼前，若思念更切还可以再快些，坐中午的那趟高铁，当天我就可以在唐山吃上一顿热腾腾的晚餐，并可提前点菜，丈母娘必不负所托。只是我不大落忍，情愿捱到达之后自行购买，或市场，或餐馆，更觉喜欢备至，尤其若能得与三二旧故小酌一番，互称绰号，击碗而歌，喝他个醉醺醺，那才称心。

      在苏州便不得这份惬意，七年多来我竟好像不曾醉过，十之八九，无非应付，不喝点对不起东家也对不起那些远远站起来一伸酒杯要跟我碰一下的人，却之不恭。

      还是阿法观察细腻，某年岁尾驾驶班照例聚餐，他竟将对我的判断昭告于诸位，曰此中弟兄谁也不能敌我，的确唬得我够呛，真怕小子们听者有心，知我者我也，五两正好，八两必醉，哪里架得住他们起坏心啊，万一轮番来劝我岂不完蛋？其实最担心的还在另外，万一惹我煞气侧露那才可怕，不掀桌子即是客气，以后跟弟兄们还怎么混呢？

      七年已逝，第一个阶段的修行好像刚刚结束，这时正在另一个阶段，有跳级的感觉，到底在哪个阶段发生却不得而知，突然醍醐灌顶，所谓七年深感折磨，无非果报，因因相循，倘我不曾造孽的话种种苦恼又能如何欺我？

      稍感得解脱，此诚又觉一个新新境界，与先前所遇很不同。发现过去自己种种的不对，终于愿意接受惩罚。

      我曾是个问题少年，青年愈恶，却总怪父母不大爱我未施良教，实则我自己入了魔障，梦想颠倒了。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此歌萦绕，般若波罗蜜。食五谷杂粮，每个人都会犯不同的罪，凡罪皆可原谅，关键在于你得懂得，原谅自己殊为不易，原谅他人则须化繁为简。每行水穷处，每令良知放出光来，那么，谁能阻你？孰又能欺你？便可避开魔障。

      此时又见真句:“随便，随喜，随安。”摸索颇久，得此方法。众妙之门玄之又玄。


     写于2018年。2021.03.30.修改于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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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沈眉珊    时间: 2021-3-30 11:36

六指为挠痒 发表于 2021-3-30 10:42
哪里淘腾来的这等妙人？

微信群中早相识，没有加私人微信，但小度对我印象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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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沈眉珊    时间: 2021-3-30 11:37

六指为挠痒 发表于 2021-3-30 10:55
信口开河，滔滔不绝。表达细致，恰如其分，造词遣句，适到妙处。
虽稍有一点炫技之赚，仍实属小镇最棒文章 ...

你得每天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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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3-30 14:32


      6

      苏州欢迎你。此话不虚，诚意满满。当然不可否认，苏州的GDP更希望你慷慨解囊，为她锦上添花，这也是欢迎每个来人的目的：在此消费哦。

      因你不大可能在此待够一星期，每每不足七日，若想大体了解苏州的话三五天肯定还嫌勉强，我说的可是自由行哦，大多随团队而来，走马观花已经是个不错的结果，还得趁假日之外的日子里来，否则不如看纪录片来得过瘾，比你亲临还逼真，也更美。

      苏州之可看，当属园林第一，小桥次之，名人旧居又次，吃肆琳琅，但得算算你的时间够不够，所以不妨安排到最后，也可随遇而吃。我诚意满满地告诉你，最好在节假日之外的日子里来，否则便会无趣，有幸的话你还能被别人看成风景，不幸的话你只好如丧而归了。还好还好，普通人只觉来过就好，披风沐雨，这里的空气和阳光，肯定有所不同于别处，又且很多人只是慕名而来，苏州之博大精深他并未打算付诸寻觅和深入考究，此乃游客中的中流，前来时的途中肯定上车即睡，或玩了一路的吃鸡，中流者众，为来而来，大体如此，真正的玩家必存非一般人可以了解的志趣，旺季肯定不见此人。

      生于斯长于斯，此间在苏州又生活了七年多，可我觉得自己对苏州的见识仍属不够，旧貌待追忆，新颜须了解，新与旧的之间发生了一场怎样的过渡？缺失了些什么，哪里又在得到补充？，为何又要新建？夫泱泱大观，倘每种都得付诸思索的话那岂不会累死我？两肩承一喙尔，我只有一颗脑袋，想不过来。

      所以付诸简单，见一处感一念，识一事发个骚。倒也蛮好，心有戚戚焉，也是理解。譬如最近，我好像又对苏州普惠大众的厕所产生兴趣，转来转去，却还觉乌鹊桥边的小巷口处的那间为最好，只是地理位置稍偏，难为外人知，那间公厕里的设施和卫生状况真的堪称优秀。

      不谈以前，这七年之中阅本地之厕也可谓无数，单位，宾馆，私家专用，还是觉得如路边的公厕最能让我为之一爽，真是没得说，若得评比，苏州的公厕一定能领跑全国，放眼世界肯定也称优秀。无他，唯投入可以解释，那可都是看不见的钞票，苏州为此投以巨资，若得公布，肯定会吓到我，也会吓到你。

      乌鹊桥边的公厕所以为我称好，真是因为从未遇见，好几次那里的值守人员都跟我道过早安。

      那天急急如律令地去，哪里来得及选择，况且也没什么好选择的，苏州之厕，我可以拍胸脯保证，你很难在任何一间轻易发现苍蝇的。这个保证甚至可以搭上我的人格。

      真是万万没想到，居然才迈步其间竟有人向我问好，清清楚楚，不卑不亢，于是我顾不得内急也跟他表示了问候。感觉太新鲜，于是我抬头看了看那人，果然是守厕人。解决完毕，才发现这间公厕较之其它真的又干净了不止一丢丢，令人不快的气味几乎全无，每壁每砖都那么锃亮，却非全新之故，看的出痕迹，擦拭颇勤，不嫌脏累使然，可见用心。更惹我好感的是，门口又见一妇正在淘米，用的正是洗漱盆里的水，想必她也在此洗菜，区区之地，在她心里即是生活，未因职业而烦恼，真是一例随遇而安的好例子。向我问好的乃翁必是其夫，苏州的公厕常见这样的搭配，别的地方我虽未见但肯定不多，如此“风景”能不令游人眼前一亮？反正我走心了。

      翌日复去，先在门口见到那妇人正在拖地，听我脚步声来，也是抬起头向我问了个好，感觉自然，亲切。

      所以每每愿意多憋会也要去乌鹊桥那边得解决。每每得解决，身心俱受益。


      写于2018.12.22.苏州。改于2021。03.30。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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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卧云弄月    时间: 2021-3-30 15:38
读到这里似乎我想起了想吃鸡蛋灌饼。都是不同地方特色小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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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沈眉珊    时间: 2021-3-30 16:03
苏州园林，入选中学教材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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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云在眉梢    时间: 2021-3-30 20:15
看这，让人想起那因鱼香肉丝没鱼而拒绝付钱的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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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3-30 20:19

卧云弄月 发表于 2021-3-30 15:38
读到这里似乎我想起了想吃鸡蛋灌饼。都是不同地方特色小吃

谢谢！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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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3-30 20:19

云在眉梢 发表于 2021-3-30 20:15
看这，让人想起那因鱼香肉丝没鱼而拒绝付钱的主来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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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云在眉梢    时间: 2021-3-30 20:20
这语言，文风，有民国时期的味道。很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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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3-30 20:20


      7

      我有姑妈，若她们肯去国外，那么一定会令友邦之国人不吝表扬，三位姑妈绝无一员会去抢购奶粉，更不会不在斑马线上横穿马路。

      三位姑妈中最长者现居上海，老人家轻易不来，但凡下来（苏州人以上海为“上”），便为阖家盛事，家族里的每一位都会不请自到，必去觐见，大姑记性好，族中一员倘这次实因工作忙或不在苏州而未与她谋面，老太君肯定会默记在心，那么下次她来之前必会着人传达意思，想念到你，那么你还好意思不去问个好吗？无论如何也得到位，老太君即是上仙，神一样的存在。“以德服人”这个话就是用来形容这位老人家的，事例太多，每举一例必会又想起三百件，大姑平等待人，和蔼可亲，令人如沐春风，她是个少有的暖心人。

      二姑也善，给我的感觉甚至比大姑更好，因大姑非重要事件（比如来苏参加哪个小辈的婚礼）不能相见，二姑家却距我家不足五百米，每每想念，抬腿即到。坦白地说，亲妈在我心里也远不如她。二姑真肯予我关心和疼爱，在数位甥侄中我最讨她喜欢，予我叮咛最多，不吝在人面前夸我，得她红包的所有小辈中，我之所得永远无人可以超过，这是个秘密，二姑总会悄悄嘱我千万不要说出来。

      二姑其实很苦，细情我是有所了解的，但还是不多说了，二姑又不让我跟别人说，其实我也不想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最近常在微信里得二姑转发来的在她以为很有必要分享众人的一些内容，她觉得要让我们也看看，尤其关于养生方面，但凡她觉得对，既合乎医理，方法也简单，肯定会付诸群发，甚至惠及远在千里之外的我妻，一网打尽似的。二姑亦如大姑，真肯关心每一位家人，所以我每当想念她的时候，每会祝她健康长寿，口是心是。

      姆妈（小辈们对小姑的另一种称呼）亦好，童年时光若不能得她似亲妈一般对待的话，我之童年便会吃不到很多好吃的。所以每每想起她也会说走就走，去看看她是不是还在忙于炊事，乐此不疲的样子是不是一如从前。

      姆妈烧得一手绝好的苏帮菜，浓油酱赤，无不称佳，每尝还是原滋原味。可我却不敢常去，既去便想大大咧咧地坐下来，如狼似虎地猛吃一顿，因为吃完就可以拍拍肚子就走，从不会让我刷碗，心里便觉不忍，便不敢常去，也怕她提起我小时候经常捣乱，偷馋或尿炕，给她添了许多麻烦。

      三位姑妈，每个都好，吾有如此姑妈，越想越确幸。厉害了。


      写于2018年，修改于2021年03.30.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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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沈眉珊    时间: 2021-3-30 22:17

云在眉梢 发表于 2021-3-30 20:20
这语言，文风，有民国时期的味道。很赞！

确实，我准备推荐总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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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兰羽    时间: 2021-3-30 22:23
楼主快成美食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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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兰羽    时间: 2021-3-30 22:24
生活琐事写得很生动，文字功底可见一斑，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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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3-31 06:55


      9

      还是从范各庄说起罢。我既恨它，亦爱得相当热烈。

      从我的脚步第一刻踏上范各庄便开始酝酿种种逃离此地的办法，至我终于付诸行动大概历时一年半。

      小学四年级下半学期我转学至此处的第二小学，当时学习成绩还算优异，尽管人生地不熟却因性格使然我还是很快就找到了可以说话的小伙伴，每每放假可以去他家打牌，一桌四个，每每自午饭后双方父母去单位上班始，及他们下班前，整整一个下午四个弟兄就知道打牌，谁输谁喝凉水，满满一茶缸自来水，必须干了。翌年，在一场游戏中，因我把砖抛得太高，同学也不小心没看见，于是他的头被这个硬物打破了，立刻血流如注，真是吓死我了。

      五年级的寒假，姐姐从苏州来，父亲一直记得姐姐那时也在私底下劝我想办法离开他们，努力学习，争取考到重点学校，那么就能初步达成目标了。不知这个消息是如何泄露的，隔壁之耳究竟乃谁所伸？应该不会是我们的祖母，现在我仍相信，奶奶肯定不会出卖我俩。那么只有吾弟可称嫌疑了。但我又不知道他是怎么听见的。可吾弟确曾偷看过我的日记，把我的心里话全都转告给了父亲，所以日记被查抄，父亲气得暴跳如雷，因为我在日记里骂他像个奸商。

      小升初的时候我果然考上了一所市属重点中学，吾弟与我同班但因学习不如我而只好留在范各庄继续他的学业。学校的名字叫“开滦第四中学”，师资力量当时也算尚可，但仍远远不及我考上的“唐山市第十六中学”。不幸的是我初二刚读完父亲就强行把我转到“开滦第四中学”，因那时我的成绩已从班里名列前茅而转为几乎垫底了，只是父亲并未料到转学的效果还是不佳，至初三复课的下半学期模拟考试前我仍排在全班第四十名样子，大概倒数七八名。及那年通过最后大约六十天头悬梁锥刺股般的恶补我又取得好成绩，其动力也非来自父亲的教导，而是我突然觉得因成绩不好而被同学瞧不起的滋味确实不妙，所以奋起直追又列前茅。中考毕，吾以几近省重点高中录取分数的成绩被一所中专录取，刹那扬眉吐气。

      起初生活于范各庄的那些日子于我而言唯愿赶快离开，越远越好。若不得高飞，那就偷偷地逃跑罢。如果能回到过去我还会这么想。

      小学毕业，父亲为了犒赏我和吾弟特购车票又亲自送我们自范各庄辗转至天津乘上了返回苏州的火车。临上车又塞给我俩每人大概十元零用钱。父亲如何也想不到，那个暑假对吾弟而言真是太不愉快了，我想尽花招骗光了他的零花钱，所以回唐后他哭哭啼啼地告了我一状，父亲大怒，一直训斥到我快要开学。我终于忍不住，于是偷拿了抽屉里的钱，记忆深刻，一共偷了三十块，因为我记得买车票得花二十二块五。

      从范各庄到古冶车站，大概二十五里，我连跑带颠而去，一路担心，怕被父亲发现而捉回去，那么的话一顿痛打岂能轻饶？天不可怜，到古冶买直达苏州的票已经无有，因仅有的那趟火车已经开走。幸亏去天津的车次我还记得，于是买了票辗转至天津。这次逃跑可谓千里走单骑，现在想来仍感惊心动魄，当时的我可才十二三岁哈，瞒天过海，此时忆起还感骄傲，惊险而刺激，在天津的时候我曾被车站的警察盘问过，但还是被我混了过去，真了不起。

      只是高兴得太早，未料到苏州后刚一见到祖母就被她打了一记耳光，火辣辣的感觉现在好像还在脸上，迄今仍有痛感，隐隐约约，她怎么舍得打我？


        2021.03.31.修改于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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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沈眉珊    时间: 2021-3-31 09:10

兰羽 发表于 2021-3-30 22:23
楼主快成美食家了~

也许本就是美食家，现在才露一角。
六指与他惺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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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沈眉珊    时间: 2021-3-31 09:11

兰羽 发表于 2021-3-30 22:24
生活琐事写得很生动，文字功底可见一斑，学习了~

全坛总顶，好字共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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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3-31 10:40

兰羽 发表于 2021-3-30 22:24
生活琐事写得很生动，文字功底可见一斑，学习了~

谢谢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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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3-31 10:40


      10

      范各庄的美已成仿佛，依稀于心中，似一幅奇怪的画卷，靠的近了反而模糊，退一步却愈清晰：

      树林阴翳，鸣声上下，已而夕阳在山，好像每家都能传来妈妈叫你回来吃饭的声音，也常常间杂着另外一些躁动，有时在猪圈，噜噜噜地，它们也发饿了；时而在铁链，哗啦哗啦地摩擦地面，狗儿警惕，绕来绕去，紧盯大门。

      篱笆上的一颗野葡萄禁不住地心的吸引终也会掉下来，倘我刚好在那小小的田园边停下脚步，便不难听到扑簌一下，最初听到这种声音还以为哪只甲虫从某处不小心跌落，或一只鼠子从暗中忽然蹿出，当然会骇一跳，拳头稍攥，眉头忽锁，目光逡巡一番，耳朵之灵敏此时也可跟狗狗比一比了，结果却发现黑溜溜的那么一颗正从篱墙摔下，滚落脚边，悬心才复，短短几秒，血脉愤张，又复平缓流动，这样的过程难以再现，又不易常常想起，也算一种绝唱吧？

      夏日里的范各庄最惹我流连，湖畔安宁，细柳婀娜，几百步外的水泥路除非上下班的工人们往返于此，也还不起尘埃，十分干净。建筑颇新，只消一场轻雨便不再蒙灰。彼时的范各庄虽因父亲不足慈爱而令我每欲逃跑，却还是给我留下了美好印记，又况我曾于此受人祝福，诞下一女，新婚未久曾把老婆轰走而未被丈人责骂，曾经走心的事反而会被加深于印象，why？

      东小楼5～4号乃二层，顶楼有天窗，缘铁梯而上，掀开木盖，便得蓝天，漫天星斗之时刻，更有似远还近的北湖，那里波光粼粼，至若春和景明，对我来说那里便是胜地，北湖更北，山脉横亘，蜿蜒而去。尤其新雨才停，阳光骤洒，风景如画，美轮美奂。我尝于此顶呼唤自己的故乡，明知传不过去，却仍试了又试，彼时面朝南方，南方予我氤氲气息，依稀而仿佛，大雁常从那个方向飞来，现在想起，感觉还在，我总是不忍看它们又朝那个方向飞去，每每不小心看见，跃跃欲飞，恨不能跟上。

      东小楼往南，此去七八里亦可得见湖面，我也去过多次，大多在夏日傍晚，那里的晚霞尤美，不同于北湖，那里的天空更为绚烂，夕阳红通而不甚耀眼，宜怀古，或喃喃私语谈情说爱，或悠悠荡荡地散漫而行，不顾目的，感觉也佳，乃北湖所不能给。

      南湖因不及北边的这潭更深一些，所以水草便丰，便不大适宜游泳，所以也就不如北湖淹死的人多。

      凭生第一次在水里游泳便在北湖，起初只敢在离岸边不足二十米的地方学狗刨，未知究竟呛了几吨水才能往更深处游去，当然要紧跟着大一些的伙伴才敢往里面游，最好三五成群，那么的话一旦喊起救命才能容易传到大人耳朵，救护车才能及时赶到。每去偷偷游泳，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便是伏于自来水龙头下赶紧擦洗脖子，还有胳膊和大腿，去除味道，用自的指甲先在胳膊上划一下，不会出现清晰的划痕，这样一处理大人回来便不易发现我又偷偷地去湖里游泳，不这么处理一下容易被戳穿，只需大人用手指在你胳膊上轻轻一划，会立刻在胳膊一道白色划痕，不幸的话便会立刻召来耳光，被骂一顿是轻的。

      最令我舒畅的一次也最令我惊魂。那时我已有能力从北湖的南岸一刻不停地游到湖中央。北湖的中间积沙成岛，并且，很奇怪的是，至中的那里常常水不没膝。所以游到那里也便意味着安全得到了保证。南岸至那半岛大概不足千米，但也须奋力才能抵达，最好挟一块面积稍大的泡沫板或一只充好气的汽车的内胎而去心里会更踏实。那天我便挟着一块泡沫板，其浮力我已试过，足以支持我在水中立定而不下沉。

      我的妈呀，平生所见之最大的一条鱼便在那天游至离半岛还有百多米处。我深刻记得，其背露出水面的部分足有九十多公分！当时真把我吓得够呛，以为自己了遇到水怪。传说也是，北湖有特别大的鱼，吃不吃人却却没听说。


    修改于2021.03.31.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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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北冥神功    时间: 2021-3-31 11:44
挺好的，回忆回忆，总有温暖发光的东西。
只是你松灯泡那节不好，万一后来人不注意触电了咋整。搁现在都是感应的，节能又环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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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3-31 12:29

北冥神功 发表于 2021-3-31 11:44
挺好的，回忆回忆，总有温暖发光的东西。
只是你松灯泡那节不好，万一后来人不注意触电了咋整。搁现在都是 ...

没完全把灯泡拧下来，放心吧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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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云在眉梢    时间: 2021-3-31 13:52

坡度 发表于 2021-3-30 14:32
6

        苏州欢迎你。此话不虚，诚意满满。当然不可否认，苏州的GDP更希望你慷慨解囊，为她锦上添花， ...

公厕干净文明就好，有的地方弄得太过富丽堂皇，让人生刘姥姥进大观园的赶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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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云在眉梢    时间: 2021-3-31 13:55

坡度 发表于 2021-3-30 11:34
5

      又回到苏州，至今已在第八个年头，所以唐山对我来说便成了另一场梦，幸好现今通信发达，铁路便 ...

同样从唐山到苏州，从苏州到唐山，疯老爷子应该另有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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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临街卖酒    时间: 2021-3-31 14: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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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云在眉梢    时间: 2021-3-31 16:20

坡度 发表于 2021-3-30 11:34
5

      又回到苏州，至今已在第八个年头，所以唐山对我来说便成了另一场梦，幸好现今通信发达，铁路便 ...

人一辈子都在不断识别自己，校对自己。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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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李不白    时间: 2021-3-31 17:10
很少看上面帖子，今天一抬头，看见老坡挂在最高处，俯览群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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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李不白    时间: 2021-3-31 17:11
我有个坏习惯，站在最高处就喜欢往下面撒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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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云在眉梢    时间: 2021-3-31 17:22

李不白 发表于 2021-3-31 17:11
我有个坏习惯，站在最高处就喜欢往下面撒尿。

一有机会就想超贵州黄果树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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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3-31 17:22

李不白 发表于 2021-3-31 17:10
很少看上面帖子，今天一抬头，看见老坡挂在最高处，俯览群山了。

高处不胜寒，战战兢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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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大蓉儿    时间: 2021-3-31 19:37
等你更新完，我再来看~~~主要是我阅读速度太快，又没有耐心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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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3-31 19:44

大蓉儿 发表于 2021-3-31 19:37
等你更新完，我再来看~~~主要是我阅读速度太快，又没有耐心等更~~~~

宝宝一定快马加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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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远去的烟云    时间: 2021-4-1 04:53
坡度，认识超过十年的老朋友。哈！当然未曾谋面。曾任网易文化散文随笔版主，印象中好像一直挺到网易文化关闭。文字不多说了，来六星就来了个全坛置顶，惊艳全场！不知哪位高人引得这等妙人来小镇？我得感谢一下！还在江南游玩，文当细细拜读！希望坡度老师在小镇玩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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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4-1 05:58

远去的烟云 发表于 2021-4-1 04:53
坡度，认识超过十年的老朋友。哈！当然未曾谋面。曾任网易文化散文随笔版主，印象中好像一直挺到网易文化关 ...

在六星能遇到你，我也是好开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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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4-1 05:59


      11

      此生最开心的一段是不是在六中呢？是的，每每回顾过去这篇最不易掀过，这段学生时代总会给我一种鲜艳的感觉，五彩缤纷，却也是懵懂的，愚蠢，活泼。

      还可以听见那段日子的声响，操场上的奔跑，课堂上的哄笑，食堂里的铁锅正在吱吱地烙饼，粉笔在黑板上划来划去，姓宋的同学在厕所拍小伙伴解决问题的镜头时时因兴奋过度而不小心栽倒于粪坑，惹我们跟他一起发出尖叫……不甚严厉的训斥，围在圆桌噜噜吃饭，集体撒尿，一起翻越栅栏，跺脚发誓，喁喁私语，对阵相骂，愤而拔拳，跟犯我六中的社会渣子们搏打，场面轰动，惹无数同学为我们叫好，鼓呼，校长的批评……清风徐来，草长莺飞，大吃大嚼，大笑大哭……此时无声胜有声。

      从小学到初中三年级我一贯保持动口不动手的传统，相骂还可以，打架却不中，第一不会抢先下手，根本在于我的胆小，不敢打人脸，所以转学到唐山我就吃了亏，此地民风彪悍，被一言不合的同学揍过几次我才后悔在苏州的时候却以打架为耻，未与人多多较量，没练过摔跤。其实真要是单打独斗紧紧抱在一起全凭力气一决胜负的话我也不大会输，力气我还是有点的，块头也不算小，可偏偏唐山这边不这么玩，要么一声未吭发拳就打，猛地就朝我脑门来一记，要么一哄而上群起攻击。但还好，只要我肯服软他们就会罢手。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也不傻。

      初三毕业我领悟了，今后的若干年或更久，我也要用拳头说话。

      所以当在六中读到二年级的时候我已成了这样一个标杆式的人物：教导主任把我叫做“烂苹果”，我们年级一共有三个，我居其一。周围自然也有一帮兄弟了，想跟谁翻脸就跟谁翻脸。没办法，彼时风气如此，还有一个关键，我比较爱惹事，也是这个缺点教我必须比别人更狠一些，得教别人怕，那我才能得逞，这个时候的我几乎每天都会故意跟人找茬，也是在挽回自己曾经失去的“面子”。

      后来学哲问我，一年级的时候确没发现我会成为一个狠人，怎么忽然到了二年级就可以成为一个跺一跺脚同学都会纷纷闪开的人了呢？我当然告诉了他，办法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找机会请了高年级的几个无人敢惹的同学吃了几顿饭，于是他们吸纳了我，跟他们一起打了几场架，等他们毕了业我的名声固然已经响亮起来了。直到现在我和学哲还有联系，每次回唐山他总会越几个当年合得来的同学一起见个面，喝个酒。

       “蘑菇运”的意思真不必深究，它即是“魔窟运”，也是“马裤运”，总之一旦交上了这个“运”便会脱离正轨，吾妈的意思其实很清楚，就是说那个阶段的我常常让她想不到，匪夷所思，令她颇感吃惊，生气，失望，简直不敢相信十月怀胎居然养成我这么个怪物。因此她很久都不肯原谅我，不提批评。

      直到她前年忽然病重住了院，痴痴颠颠的，除非亲戚前来探视并往她枕边放下一只红包，不拘多少都能令她精神大振，思路兀地清楚起来，这样的亲戚走后老爹每每故意问她，吾妈之回答简直可以教医生马上办理出院手续，因她报出的数目一点不错。

      另一件谁也不能体会的事便是吾妈自那次住院就开始见我就打，咬牙切齿的样子，起初真被她吓了一跳，以为她中了什么邪，每记非打我耳光不可，一边打我一边嘿嘿地笑着，虽然我心中不悦可也只好由着她，默默告诉自己，只要她开心就好。

      不料她却一发不可收，打我打上了瘾，不管有无旁人，在病房还是回到家中，但凡我挨得稍近她便会扬起手甩我以巴掌，虽不大痛，却因不曾防备的缘故而骇然，真想不到她的动作如此迅捷，态度之变化匪夷所思，刚刚还跟我聊的起劲，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突然就变脸，倏尔一巴掌挟风而至，阴冷至极，令我常常为之心跳骤停，必三秒之后才能想起她是吾妈，有时也会更久一些，因那时的吾妈之面目唯“狰狞”俩字可以形容。于是我才不得不发了脾气，一把攥住她的手，狠狠地盯着她看。第一次那样看她足足有好几分钟，直看到她害怕为止，我却一言不发，又看到她露出犯错的表情，怔在那里不知所措。可这时我却莫名地心软了，突然想哭。

      从此再也不曾那么狠狠地盯着她看，恰恰相反，吾妈打得愈起劲我却把脸递得愈近。有时看她打得自己有些累了还会帮她，帮她让巴掌可以准确地打在我脸，直到我感觉她的手有往回缩的意思，表情由兴奋转为尴尬，我才停手。这时的母亲稍露得意之色，微微笑着，略片刻，又复呆头呆脑的样子，顾左右而言他，答非所问，既可爱，也可怜。

      俱往矣，不说了。愿此时的吾妈在天堂里过得开心。

   
      2021.04.01.修改于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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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狗毛毛    时间: 2021-4-1 10:15
我会慢慢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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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狗毛毛    时间: 2021-4-1 10:20
我上小学的时候，去过两次唐山，那时候姐姐在唐山当兵，记得离陡河水库很近

我去的时候没有告诉她，因为之前去过一次，我下了火车准备自己坐公交车去她的部队。当时天很晚了，公交售票员说，你赶紧走，不然赶不上下一趟公交末班车了。那时候那边好像还很偏僻，但是一点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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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沈眉珊    时间: 2021-4-1 10:37

远去的烟云 发表于 2021-4-1 04:53
坡度，认识超过十年的老朋友。哈！当然未曾谋面。曾任网易文化散文随笔版主，印象中好像一直挺到网易文化关 ...

很高兴看到烟云大哥与坡度是故交。
所谓，有缘的人总会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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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4-1 10:48

狗毛毛 发表于 2021-4-1 10:20
我上小学的时候，去过两次唐山，那时候姐姐在唐山当兵，记得离陡河水库很近

我去的时候没有告诉她，因为 ...

我喝。去陡河水库坐十五路公交车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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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狗毛毛    时间: 2021-4-1 11:07

坡度 发表于 2021-4-1 10:48
我喝。去陡河水库坐十五路公交车去的吧？

现在记不太清了，只是在询问坐几路车到部队，售票员告诉我，赶紧去，不然赶不上末班车，于是我撒丫子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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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4-1 11:17

狗毛毛 发表于 2021-4-1 11:07
现在记不太清了，只是在询问坐几路车到部队，售票员告诉我，赶紧去，不然赶不上末班车，于是我撒丫子就跑 ...

告诉你标准答案吧。九路和十五路都能去。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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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我想好了悲剧    时间: 2021-4-1 14:14
唐山人，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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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4-1 15:47

我想好了悲剧 发表于 2021-4-1 14:14
唐山人，赞一下

我是苏州人，但在唐山生活了三十多年，打算退休了还回来。马上五一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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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远去的烟云    时间: 2021-4-1 16:22

坡度 发表于 2021-3-30 11:13
4

       小学四年级的下学期我转到开滦范各庄矿第二小学，离开故乡的时候苏州北塔中心小学的全班同学给 ...

我杂没遇到那个善解人意的孙姓班主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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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远去的烟云    时间: 2021-4-1 16:23

我想好了悲剧 发表于 2021-4-1 14:14
唐山人，赞一下

小想好！你啥时候回来的？惊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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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忽有故人心上过    时间: 2021-4-1 16:26
抽空好好看看，写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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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4-1 16:26

远去的烟云 发表于 2021-4-1 16:23
小想好！你啥时候回来的？惊喜中！

下周办请假手续，打算五一回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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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4-1 19:46


      12

      晚间归来大概十点，打开院子大门之前忽然想起看看老爷子的四轮电瓶车有没有处于充电状态。因此前有事，本该续航五十公里的宝贝才开了三十公里就显示电压不足，老爷子不得不仓皇而回，险些没去看成吾妈。所以被他怀疑，以为我办事不牢，连接电源后未曾检查是否接触不良，于是长了心眼，终于在事后的第三次充电过程中发现插头被人故意拔掉，原来如此。所以这晚又发现宝贝儿未被充电马上就找到了线索，挂在大门的电源插座果然空空如也。

      谁这么操蛋呢？

      大院有矮楼四座，统共二十四户人家，排除起来也不难。老爷子在事发第一次的时候就把怀疑对象锁定于对面卖菜阿姨的男人，因他有点古怪，且数年前曾唾骂吾父，当时吾父忍了下来，但此事却成了一个疙瘩，无望解开了。所以我倒也不曾在心里反对吾父的见解，可还是对他提出了异议，林子比较大，鸟来成群，未捉现行即是捕风捉影。老爷子同意了我的观点，我对他的进步很感欣慰。

      但这次故技重演我倒真的怀疑起那个老头了。因下班回来遛狗，甫一打开大院铁门恰好碰到他欲进来，刚想跟他打招呼不料他却扭头想跑，令我十分骇异。可我也很快就发现了原因所在，狗狗因拐出大门看到世界突然广阔而喉咙头咕噜，还不及欢呼就奋力奔跑起来，它也是不曾料及门外站定一人，所以险些撞到，所以我才看到那个老头慌不迭转身欲逃，这才知道大院里果然有个怕狗的人，原来是他。

      可也没必要跟他道歉，当时我这么想，欢欢的确没向他扑过去，十分的礼让，真的绕他而去。但这晚恰恰又发生了插头被拔的事件，我发现后又重新插上，至早充电器仍在正常工作，且最近几年我家跟诸邻相处和睦，真的想不出哪个值得怀疑，所以这个老头不得不被我划为重点，从此对他格外留意。

      翌日早晨我将此事汇报吾父，却不曾披露相关细节和我的怀疑。吾父对我说，他在第一次事件发生之后便有了主意，无非装个探头罢了，实时进行监控，那么必得真相。可我还是反对了他，尽管其实我也很想对此了解个究竟，若得证据也不妨教左邻右舍看看我的厉害。

      反对吾父实则为了息事宁人小事化了。又得吾父同意，未闻反驳。但这个事却还是在我心里发了芽，若得侦破必得给他小小教训。

      我是认真的，该出手时就出手，才不管那么多。忽然念及当时在唐山，我也曾笑傲于江湖。


        2021.04.01.修改于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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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左眼皮跳跳    时间: 2021-4-1 23:38
碰到了好多的关于苏州，每一种苏州都落落大芳，亭亭玉立，青苔雨巷油纸伞，典雅妩媚，清丽迷人，一下子又蹦不上来具体说的都是什么，只仍记得余秋雨的《白发苏州》，楼主笔下的苏州，空了得好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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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4-2 05:18


      14

      姐姐到底多有钱？一千万？一个亿？大概在两者之间罢？反正在苏州诸亲眼里她肯定是个有钱人。

      跟大多有钱人的特点颇似，姐姐的任性也是在诸亲这个小小圈子里无人能及，好像每个人都得敬她三分，她觉得没错，白手起家孤身打拼，二十多年挣得介许多真金白银直可以使无数人竞折腰。

      其实我也这么想过，姐姐能够披荆斩棘走到今天确也不易，究竟为此她得付出多少辛酸的眼泪？大概也是盆满钵满吧？反正很多，就像她的财富，谁也不知底细，唯大舅似乎对她了解得最多，因姐姐目前只和两家亲戚来往，大舅乃其一，另一家在我们楼上，那里住着小姨。大舅曾对我父亲说，你啊晓得圆圆（姐姐小名）多有钱？小三（吾弟）和方方（吾）的财富加起来可能不及她的百分之一。吾弟跟我的收入多少大舅可以猜到大概，吾弟事业单位在编人员工资几乎透明，所赚外快也有市场行情，乘以上班年数便可出来大约的数目，我的收入更容易计算，每月五千已接近峰值，我属于劳务派遣工。

      姐姐每来这个大院必去其中一家，譬如今年的冬至夜那天，我便看到她在大舅那里，好像正在厨房跟谁讨论着什么，我刚好从大舅楼下经过，听到热烈的谈话，熟悉的声音惹我不禁抬头，于是看见姐姐眉飞色舞口若悬河的样子，跟多年前她去南显子巷2～4号一样，我曾多次看到她在吾妈的厨房里，眉飞色舞口若悬河。

      当我们还住在南显子巷的时候姐姐跟吾妈已经彻底闹掰。蝴蝶拍拍翅膀也能掀起风暴，姐姐跟吾妈所以从此不相往来的起因现在看来委实可笑。

      那时姐姐忙于事业，常常忙得来不及洗衣，所以不得不叨扰吾妈，拜托她帮忙洗涤并代为晾晒。父亲肯定为此做了吾妈的思想工作，所以吾妈尽管不大情愿可还是承担下来。

      不料数月后母女还是吵了起来。衣物洗净，晾晒多日也已干透，吾妈嘱姐姐来取，她不来。终于等到她来让她临走顺便拿走，可姐姐又是不听，她说有事不便带在身边。所以父亲又做吾妈的思想工作，吾妈又忍。可大概刚到第三次吧？吾妈终于觉得忍无可忍，于是吾妈也吼，姐姐亦吼，从此姐姐十多年来不再进家，和以她为傲的父亲也也不再说话，吃了秤砣似的，她铁了心。

      在吾妈的不断努力下，父亲也不再肯于居中调停，立场转移到了吾妈这边。2011年我又回苏州，父亲的态度仍在眼前，他嘱我不必再做工作，从此跟我姐姐老死不相往来。那时的我跟姐姐虽已不如从前，但得知我回来她仍叫我去她新家吃了两次饭，有一年我女儿也来，她又请了我们父子。我跟姐姐终于交恶其实还不到两年。

     吾妈生病愈重，两年前第一次住院，到现在必须终日以医院为家，期间抢救过三次，若非父亲颇熟医道晓得吾妈值不值抢救恐怕她早已上了西天，或地狱。形势紧张的时候我不得不打破沉默给姐姐发去短信，告知原委，请她不计嫌隙前来见面，实则也为创造机会，万一吾妈重又醒转或会因此感动，得她原谅，母女又好，我家之破碎的面貌还可以改观。

      但姐姐却一次没来，吾妈被抢救三次，花钱如流水，她不会不知却无动于衷。偏偏那时母亲的医保被唐山那边终止支付，因限额已到，须去唐山的太平洋保险公司另办手续才能从这个途径再次报销。印象太深刻，父亲为此急得焦头烂额，小三（吾弟）看在眼里倒是出了两三万，我确也打算帮忙，但九牛一毛父亲也不会要。他为此已作好打算，实在不行就卖房。吾虽经济方面能力有限但还是可以尽些人力，所以动员吾妻从唐山来，总共大概五次，每次视吾妈转危为安的时间长短为决定，少则半月，多则月余，绝没想到吾妻真敢端屎端尿毫不嫌弃，此情此德令我没齿不忘。

      姐姐终于肯来，不知听了谁的劝说才使她心软。可这时的母亲已经不会说话了。唯偶尔可以跟父亲略示表达，吐字稍微清楚便让父亲欣喜若狂，必转给我听，我不得不信，因我太了解，吾妈唯爱父亲，所谓爱情的力量在这事上得到了印证。

      所以我为今年的年夜饭而纠结，姐姐要请客，去否？


写于2019.1.9.苏州。修改于2021年0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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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4-2 05:35


      13

      皮市街派出所往南，趋百步，再移半步即是东花桥巷，于此交叉路口的东南隅有饺子馆，老板夫妇纯东北人，究竟来自东北哪儿旮瘩我未详问，因觉得再问便成多嘴，又且此处距全国顶呱呱的文明模范派出所近在咫尺，想必二位俱为良民，于是对我来说这些信息虽然有限但也够了。

      每每怀念饺子，心头一热便会毫不迟疑地抬脚便去，踱入其堂，感觉亲切，却也有点奇怪，仿佛那里有人在等我，所以每每落座必先环顾一番，看看有无熟悉的背影，或面孔。

      这样的事当然还不曾发生，诚如前篇我所感悟，梦想成真实在微乎其微，所以每去膏吻吾之内心总有准备，淡淡地落座，必不教别桌的食客轻易看出我乃老饕，亦会轻轻起身离去避免发出声响，帐，当然在点餐之后马上给付了，所以我之离开可谓潇洒，吾悄悄地走了，亦如吾悄悄地来，真敢确定，倘与某位相遇此间已多于三回他也未必立刻能够察觉。

      去过数次之后老板娘即以大哥叫我，听得出来，此情款款，落落大方，毫不矫情，也非客气，发乎肺腑，吐于唇齿，一气呵成，纯粹至极，老板娘既待我若一般的食客，又予我不大一样的礼遇，感觉挺好的。“好吃不如饺子”，每次去吃，都会让我想起这个话。

      此店名曰“香香源东北饺子馆”，大字鲜红，底色却稍暗，所以这个店招便透着些许粗犷，店名也普通，不似另有分号的感觉，有些土气，土气里又透着三分香艳，予我撞见即入的感觉，不大会在此虚度光阴。感觉果然正确，吃过三种不同馅料的水饺后我就不肯再尝别家，这里的饺子已够地道，判断已出，又何必再做比较？

      白菜肉，芹菜肉，香菇肉，韭菜鸡蛋……大份十五小份十块，十块的约三两，大者半斤，目测如是，喂到肚中也较吻合。此去若无酒相佐我便吃它半斤，有的话便另点一份什锦菜，凉拌的，有煮好的花生米，有腐竹，胡萝卜块儿，芹菜，海带，豆腐皮……大概十或八种，可以自己点，任凭搭配，几乎每次唯花生米腐竹胡萝卜三样，若缺其一才会抬眼看看老板娘，让她做主。小菜也卖十块，堆在八寸平盘，常常予我巍峨的感觉，再添三两风韵犹存热气腾腾的水饺，好像自己对面的空座坐着一个唐山老友，与这个影子喝酒，跟他畅谈，一起骂街，嘻嘻哈哈。

      所以我每来“香香源东北饺子馆”绝不喝二锅头，因为此酒的味道太过熟悉，过于热烈，所以改喝“劲”牌，却究竟还是忘了，从哪次始，每去“香香源”若想稍感尽兴必揣此瓶，味道烈于黄酒却不及二锅头。


      写于2019年，修改于2021，0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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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离离    时间: 2021-4-3 12:47
坡度真是文艺青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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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离离    时间: 2021-4-3 12:47
这字写的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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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4-3 13:39

离离 发表于 2021-4-3 12:47
坡度真是文艺青年啊

大叔。请叫我大叔。加个好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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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4-3 13:40

左眼皮跳跳 发表于 2021-4-1 23:38
碰到了好多的关于苏州，每一种苏州都落落大芳，亭亭玉立，青苔雨巷油纸伞，典雅妩媚，清丽迷人，一下子又蹦 ...

这个跟帖让我有压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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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离离    时间: 2021-4-3 14:07

坡度 发表于 2021-4-3 13:39
大叔。请叫我大叔。加个好友吧。

加个好友也不先叫声尊称：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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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4-3 14:12

离离 发表于 2021-4-3 14:07
加个好友也不先叫声尊称：阿姨

这意思是我平辈喽。好吧，心里默默叫一下，你好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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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离离    时间: 2021-4-3 14:24

坡度 发表于 2021-4-3 14:12
这意思是我平辈喽。好吧，心里默默叫一下，你好妹妹。

你好坡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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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花中的花    时间: 2021-4-3 14:37
曾经我有个朋友说养老和死在苏州是最好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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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4-3 14:52

花中的花 发表于 2021-4-3 14:37
曾经我有个朋友说养老和死在苏州是最好的去处

我心安处是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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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再折长亭柳    时间: 2021-4-3 17:08

云在眉梢 发表于 2021-3-30 20:20
这语言，文风，有民国时期的味道。很赞！

你用吴侬软语说一句：你偷了我的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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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4-3 17:36

再折长亭柳 发表于 2021-4-3 17:08
你用吴侬软语说一句：你偷了我的萝卜

啊切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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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再折长亭柳    时间: 2021-4-3 19:50

坡度 发表于 2021-4-3 17:36
啊切勒？

记得有个笑话，说苏州那边的人说“你偷了我的萝卜”发音为“侬偷了我个老婆”，哈哈。

【原文】
吴人有灌园者，被邻居窃去疏果，乃大骂曰：“入娘贼，春天偷了我婶（笋），夏天又来偷我妹（梅）子，到冬来还要偷我个老婆（萝卜）。”
【译文】
吴地有个菜农，被邻居偷去蔬菜，于是大骂道：“入娘贼，春天偷了我的婶（笋），夏天又来偷我妹（梅）子，到了冬天还要偷我的老婆（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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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4-3 20:04

再折长亭柳 发表于 2021-4-3 19:50
记得有个笑话，说苏州那边的人说“你偷了我的萝卜”发音为“侬偷了我个老婆”，哈哈。

【 ...

好像吴梦龙的小说有些事例真的蛮搞笑，我好像记得，因为他是苏州人？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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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再折长亭柳    时间: 2021-4-3 20:04

坡度 发表于 2021-4-3 17:36
啊切勒？

苏州方言独具特色，虽然平翘舌音不分、前后鼻音不分，但一些独有的词汇说起来让人忍俊不禁，跟苏州小屋头斗嘴你可斗不赢，跟苏州男小佬喝酒你可以胡吃海吹。
苏州人与外地朋友的日常对话
外地朋友：你们苏州话里螃蟹怎么说？
苏州人：哈
外地朋友无奈的问：那你们鱼怎么说？
苏州人：吁
外地朋友：那你们苏州话里的鸭，是怎么说的？
苏州人：啊！
外地朋友很无奈的最后问：那你们苏州方言虾怎么说？
苏州人：呼
每个苏州人都有过的学话经历
奶奶指着钥匙说：来，跟奶奶念，压死！开门个压死
又指着扫帚说：继续念，刁贼！扫地的刁贼
奶奶指着毛毛虫说：来，刺毛！碰到要痒死的刺毛
最后，指着番茄：跟这念，翻嘎！中午偶哩吃格翻嘎草蛋
老苏州方言土语
形容人的性格脾气
刮皮生（吝啬）
罗不生（赌钱人）
开扁生（小混混）
贼留穷（顽皮）
肉头希希（不果断）
痴头兴哄，蟹里蟹欠，十三点希希（有点痴）
持头麻子（讨厌不受欢迎）
搞七捻三（做事马虎）
厚子勒得（烦不完）
有劲勿刹（做作，好象有事）
老勒涩气，大勒塞海（自以为是）
洋条虎（自夸自大瞎吹）
促里促客（动坏脑筋）
洋径帮（一窍不通）
充老相（不懂装懂）
拉带坯（不爱清洁）
已嘶肉麻（过分注重小节）
大天不对五六（相差得很远）
形容人的神态
广火（发火）
刹憋气（动气）
吊儿郎当（做事马虎）
呒么心相（不定心）
像个危灶猫（没精神）
恨头六劲（倔强）
寻吼势（没事找事）
摆嘘头（弄虚作假）
看戏卖麻团（心不在焉）
抽昏（打呼噜）
翘辫子（人死了）
形容人的身体部位
馋吐（口水）
脚骨浪（脚踝）
清馒头（膝盖）
雀子斑（雀斑）
面盘子（脸）
尼光（耳光）
嘴巴只（脸胧）
综合类
佛局色（有点不好了）
佛碍紧（不要紧）
你难减缠格（为何如此）
息角老列（已经停了）
拎佛清（不了解）
把细点（小心点）
造白相（闹着玩）
吃生活（挨揍）
拖油瓶（带子出嫁）
白擦只（小偷）
老马（妻子）
老管（丈夫）
洋盘（外行上当）
勿上台盘（出不了场）
瞎串腻先生（搞错）
瑞星（女朋友）
十格乱盘（话多）
拆空老寿星（做事落空）
实脚（跛子）
差龙（走人）
作屎拉带（无赖）
轧拼头（搞不当男女关系）
祸闹热哄（凑热闹）
噢佬（后悔）
呒清头（不懂事）
女娘姑（成年女子）
推板（差劲）
男女家 （成年男子）
触壁角（揭短）
充累（打瞌睡）
清汤光水（所剩无几）
刮拉崩脆（清脆）
赤得滥软（酥软）
一埸刮之（所有）
拆刮拉新（崭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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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4-3 20:05
还有张爱玲，她的语境很难被人模仿也是因为她的句子里不乏吴侬软语，这是真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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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再折长亭柳    时间: 2021-4-3 20:06

坡度 发表于 2021-4-3 20:04
好像吴梦龙的小说有些事例真的蛮搞笑，我好像记得，因为他是苏州人？哈哈。

冯梦龙，不是苏州人，应该是他搜集编撰的一些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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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4-3 20:37

再折长亭柳 发表于 2021-4-3 20:06
冯梦龙，不是苏州人，应该是他搜集编撰的一些笑话。

冯梦龙故居在苏州浒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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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泌水    时间: 2021-4-3 20:54
说苏州话，做苏州人，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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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4-3 21:07

泌水 发表于 2021-4-3 20:54
说苏州话，做苏州人，有味道！

二哥好。幸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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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再折长亭柳    时间: 2021-4-3 21:46

坡度 发表于 2021-4-3 20:37
冯梦龙故居在苏州浒关呀。

嗯，老冯是苏州的，我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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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泌水    时间: 2021-4-4 13:04

坡度 发表于 2021-4-3 21:07
二哥好。幸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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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沈眉珊    时间: 2021-4-4 13:51

再折长亭柳 发表于 2021-4-3 20:04
苏州方言独具特色，虽然平翘舌音不分、前后鼻音不分，但一些独有的词汇说起来让人忍俊不禁，跟苏州小屋 ...

柳二哥可以去看看兰羽昨天发的《亮亮家乡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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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闲暇    时间: 2021-4-4 14:45

坡度 发表于 2021-3-30 08:04
3

      苏州这边的情形较之范各庄当然好很多，外观先进，古朴之处保护得也好，公厕好多，马路干净，全 ...

好像口述故事，自然、朴实、流畅，高水平，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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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再折长亭柳    时间: 2021-4-4 19:39

沈眉珊 发表于 2021-4-4 13:51
柳二哥可以去看看兰羽昨天发的《亮亮家乡方言》。

吴侬软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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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4-4 21:30


      15

      每天晚间六点不到一些，五点四十分之后，我总能在详符寺巷22号的大门外遇到小姨夫妇俩正往东园那里去，吃过晚饭他们要去那里散步，这个习惯于被他们于三年前始于培养，坐两站路的公交车，下车后百步之遥便可遇公园大门，出示过老年卡便可尽情地迈开脚步徜徉其中了，印象大概不错，两年前的某个黄昏我下班回来遇到他们，得闻计划，不仅口头上对他们进行了鼓励，在心里也默默地对此表示过赞许，所以印象不灭，又因为那时的吾妈还能在我的搀扶下远赴大院门外，跟对面的阿婆打个招呼，互致一声“饭否？”，远亲不如近邻，这一幕便是很好的说明。

      昨日遇见小姨，后来想起才发现不对，他们本该往西走，至人民路的接驾桥坐301路公交车，这次却反向而行，虽然白塔路的第四人民医院也能乘坐301路，却较人民路这边要多走不止五百步，忽然想起这个有些令我不解的情节，我仿佛听到第七只靴子落地的声音：甫一见到小姨她便告诉我一个本以为会令我颇感吃惊的消息，她对我说，经检测和化验她已被判定为糖尿病人。小姨继续说，从这天起便可以同我们一起分享经验了，表情嘻哈，又令我为之默默地赞许了一番。

      呃喔～外婆做事果然公平，她的三个子女至此终于无人可以例外，全都血糖高，现在终于可以定论，罹患此病拜外婆遗传，医学方面有论证。呜呼呀～靴子还会继续落地，当我发现小姨像一只落地的靴子的时候又想到下一只又会是谁呢？但我却并不急于听到，十分愿意再等一等。

      其实外婆临去天国以前便有种种症状符合糖尿病的表现，她突然就消瘦了许多，但没有一个人对此引起足够重视，包括医院里的专家，在姨舅们对我描述的自外婆发病至死去期间的种种变化，又结合我听到的别人的经验和自己的种种感受便能判定那时的外婆肯定患上了糖尿病。颇为蹊跷的是家中两位副主任医师却在外婆病重期间不曾对此提出任何异议，尤其吾妈，也曾当过医院的内科主任，见识也算不少，却唯沉默乃表示。此际不得不念及外婆正彷徨于鬼门关的那段日子，诸位之表现又被我怀疑起来，当时的他们在想什么？

      答案好像渐渐浮出，但我还是不大相信：外婆之死可以尽快促成分家。那么的话也就可以解释小舅为啥不肯等主治医师决定而擅自拔下外婆的输氧管了。这个猜测当然不可证明诸位当时曾达成某种默契，但它肯定可以成为答案之一。

      人在做天在看，冥冥之中有决定。其网恢恢，疏而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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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沈眉珊    时间: 2021-4-4 22:04

坡度 发表于 2021-4-4 21:30
15

        每天晚间六点不到一些，五点四十分之后，我总能在详符寺巷22号的大门外遇到小姨夫妇俩正往东 ...

差点以为是在电视剧剧情。
这么残忍的事情果真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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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云在眉梢    时间: 2021-4-5 15:29

再折长亭柳 发表于 2021-4-3 17:08
你用吴侬软语说一句：你偷了我的萝卜

我不会吴侬软语，二哥说一个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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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再折长亭柳    时间: 2021-4-5 15:51

云在眉梢 发表于 2021-4-5 15:29
我不会吴侬软语，二哥说一个来听听？

阿拉 以 八为 岗（我也不会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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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4-5 16:22


      16

      前天将要下班的时候，丁二老板照例把他那形同麻将的身躯往我们办公室门口一堵，态度如一，这个表达有两层意思：一个表示邀约，请我们中的一个跟他一起走到单位大门那里，然后互道拜拜，再各奔东西；另一层代表观望，也有一点挑衅的意思，就是想看看我跟小新疆谁敢比他先走一步。

      这时大多同事会在心里觉得有些尴尬，距下班铃传来耳畔顶多还有五分钟了，是走还留？万一这次又被领导撞见还能即兴抛出一个较为应景的表情包吗？

      其实办法简单，因为总有人会跟领导请假，也有人不惧踩雷，一百多人的单位每天总会有那么几个敢于早走，只要你能保证抢在自己之先至少还有三位，那就大胆地走好了，我保证此时的你已被好运加持，绝不会被扣奖金，更不会独独被领导批评，积二十年上班经验，我错不了。

      丁二老板与我所见略同，所以我绝不怪他每每此时堵于门口挡我去路。惺惺相惜，这个成语付诸意会予我有更美妙的感觉，此时无声胜有声，每见麻将堵门，我总会在心里微微笑。

      同事们对我印象深刻，每天早晨八点以前我一定会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迟到”这个词但凡我还在这里上班便不能在单位考核的时候作为给我减分的依据，不必信誓旦旦，你去调取监控罢，那么更会教你吃惊不小，其实每天七点左右我就来了。

      我也是个坚强的人了，但绝会不跟你比谁憋得更久。很久很久不曾尿炕，不在床单画龙可以做更有意义的事，看看旭日东升，大街在扫，公厕里的气息正在换新，小鸟啾啾，风吹大树，细雨缠绵，最最本色的中国大妈已在公园，这个时刻大多来不及化妆，孰丑孰美一目了然。台词也还未多，可以跟人打招呼于真诚，为什么还不肯起床呢？

      只好以为你不敢起来了，因为你不想这么早就面对真实世界，譬如今天，窗外凄风苦雨，五点半了，路灯却还亮着，把脚缩在被窝睡会回笼觉罢，你对自己说道，一边又按亮手机扫了一眼，朋友圈也是静悄悄的。这个动作每天三或四点我也做过，所以每每不到五点回笼觉已毕，赶紧起来遛狗，令欢欢满意，我必须快走，趁父亲正戴着耳机在床上听他喜爱的广播，以免还得跟他请安，看见他的脑勺，稀疏中有一小片光秃，似长着一只怪眼。怕他又提起让我参加年夜饭的事，前天回家的时候他告诉我，今年的年夜饭姐姐主动提出请客，可能凑成两桌，在白塔路的小园楼。

      真不想去，可又必须去。


      记于2019.1.11.改于2021.04.05.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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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4-6 10:11


      17

      因傍海故，所以丰南、滦南、乐亭诸地之水产便颇为丰富，季节不同产出亦不同。唐山之海鲜以螃蟹和皮皮虾为最著，此二物又唯春秋两季产量最丰，因冬夏乃休渔期，相关部门严禁捕捞，万物生长必有规律，老饕们的舌尖须顺应自然，那么的话才能不失其味，维持最佳，譬如阳澄湖的大闸蟹，无上妙品，可假如西北风不吹的话它便难登大雅之堂，真正的老饕会对它不屑一顾，螯爪未坚，不足为牙齿攻，咀嚼之乐倘不能在下口之际遭遇些许抵抗的话，那么不如改喝哇哈哈，有营养味道好，还能替你省下大把的时间，时间即金钱，你懂的。

      98年下岗潮席卷全国，吾积极响应号召，主动为更需要工作的人腾出宝贵的岗位，离开了唐山市第一陶瓷厂，从此踏上豪掷三年的自谋职业之路。但因吾妻与我远见不同而留在工作岗位之故使我们的生活仍有保障，所以这一次的下海对我来说不啻小孩在岸边戏水，唯感好玩而不觉凶险，关键还在吾妻大方，真舍得把自己的工资卡交给我，任我开销，每每花光，不以为意。

      所以但凡可以避免提起这段时光我便故意不说，绝不主动念及那时候因她经常加班而使我必须等她回来才敢睡觉，家中必留一盏为她点亮的灯，时而路上堵车，更须去半路接她，尤为恶劣的是，那时候曹妃甸的填海工程如火如荼，范各庄到古冶这段乃重载卡车们的必经之路，我曾粗略掐算过，高峰若来，十分钟左右这段路的车流量几乎过百，双车道哦，倘用一个成语来形容这热闹的马路，喻车为人的话，一句“摩肩接踵”最是恰当。

      真记得有好几次，全程皆堵，那时又没手机，所以能在浩浩荡荡的车流里将她找到实属非易，更令我敢怒不敢言的是，她居然在轰鸣的马达声里进入深睡，呼唤她的时候便不得反应幸亏就那么几趟班车，还算好找。最坏的运气曾扰我大概三次，古冶到范各庄大堵，她坐的那辆被阻在古冶毫不能动弹，于是便得骑摩托车去那里接她，夜黑风高，扬尘四起，回来一照镜子，我俩俱成黑鬼，跟她相视而笑。

      那三年里印象最深刻的两件事终身难忘。

      一曰跑海，我成为一名贩夫。家父赠我五千块（他很清楚，我虽言借却必不会还）。三千五买了辆二手正三轮摩托车，东风牌的，连人带货可载千斤，余钱则为本金。大半年后本金殆尽，破车却在，将它卖掉还值两千五，我私吞未还，怪就怪在家父知我创业失败却好像从未问我这笔资金的最终流向，此事迄今仍疑，也是我不敢跟他提及。

      所谓跑海即是去海边将鲜货运至市场，低买高卖，赚取差价。这个活挺辛苦，尤其如我，此去海边单程须耗时两个半钟头，因我的运输工具较人落后，所以必须掐好时间提前出发，先人百八十里，才能跟他们同时到达，才能得购跟其一样新鲜的货色，价钱也差不多。采购又得迅速，赶紧跳上渔船，不拘哪条，但凡新鲜占它两筐再说，又得赶紧找船老大谈好价钱，急急把钱付掉，以便又可以跟别人同时抵达菜场，在效率上我便不大输人，只有一次摩托车链子半路因松而掉，等我回到菜市只看见人影已去，可我倒也未曾捶胸顿足，因所贩有限，又因我有人可请，请人与我同嚼，趁皮皮虾仍新鲜，也是一桩不亦快哉的事，远高明于翌日只好卖个半价，那才叫我卵疼！

      皮皮虾为何物？你去百度罢。我的知识里唯“好东西”乃恰当的说明。

      另一件事可以令我骄傲，却不敢与人道。彼三年的另外两年我在QQ斗地主，昏天黑地，废寝忘食，终于从包身工升级为帝王。所以吾妻因此常常后悔当时把工资卡交给我，不敢怪她。


      记于2019.1.15.修改于2021.04.06.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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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沈眉珊    时间: 2021-4-6 10:43

坡度 发表于 2021-4-6 10:11
17

        因傍海故，所以丰南、滦南、乐亭诸地之水产便颇为丰富，季节不同产出亦不同。唐山之海鲜以螃 ...

因是海边人，读这段特别有感。

另，小度真是驾驶高手，没啥车不能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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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4-6 16:39

沈眉珊 发表于 2021-4-6 10:43
因是海边人，读这段特别有感。

另，小度真是驾驶高手，没啥车不能开的。

加个好友吧。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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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哈保奎诊所    时间: 2021-4-6 21:09
会吃能写，满足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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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4-7 07:01

哈保奎诊所 发表于 2021-4-6 21:09
会吃能写，满足人生！

谬赞了。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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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4-7 07:01


      18

      晚间十一点模样到家，很有些日子对我的脚步充耳不闻的欢欢好像一只炮仗突然被谁点着。

      是夜狗崽子忽又变脸，隔着两道门我已听到它的喉咙咕噜咕噜，不要太熟悉哦，这是一种主权不可侵犯的警告之声，倘我置若罔闻继续铤而走险的话那么小畜必会向我冲来，示我以利牙，欲扑还咬，嚣张至极。

      小畜还是没把我这个二号人物放在眼里，仍唯家父乃瞻。倘父亲万一下令让它把我歼灭的话那么它会先从哪里对我下口呢？我当然做过种种预演，位置，光线，风速，空气中的含氧量，湿度多少，小畜的体能，牙齿的穿透力……若它果然敢于发动攻击的话我该如何抵挡？拔以老拳立刻痛击其面呢？还是运力飞踹它的心脏？或拎起扫把断其一腿？为此我的确颇费脑筋，倘能不使用暴力的话还有哪种方法可以令小畜脱胎换骨痛改前非？

      此事颇难。鞭子我也抽了，食物我也喂了。每晨每昏，必带它去遛遛，毫不必命令，一声呼哨它便狗影立现，绕我乱蹦，欢呼不已，视我若伙伴，待我似知己，两情相悦，此处省略一万字……

      规律的确被我发现了，但凡不见老爹，欢欢便对我毕恭毕敬，唯我是尊，听话得很，匍匐而来，但闻我轻轻冷哼便夹尾而去，蜷于角落，楚楚可怜。可老爹若在的话它马上就全副武装，对于所有的声响，除老爹之外都被它视作意欲图谋不轨，立刻警惕起来，喉头一阵咕噜，扭头便往老爹椅下蹿去，仿佛我家大门以里于对欢欢而来说即是“12海里之内”。

      老爹的座椅之下真是它的餐厅，亦乃堡垒：此处可乞食物，三餐免费，应有尽有，老爹待它若嫡孙，但有余粮估计我会被饿死，欢欢却不会。是地也是最后的防线，老爹的脸面即是它的至上法宝，每每我欲打它，老爹的座椅便是小畜的保护伞，我进它退，我退它进，嚣张得很，我却无可奈何，简直了，每每跟它对峙，仿佛遇到狗神。

      咳咳，不是冤家不聚首。万万没想到，欢欢既来便已不能被我教养，它可真是狗中另类，不似其它，但凡跟我对视，十只之九点九只马上可以跟我成为朋友。呜呼，怪事咄咄！

      2019年1月13日，将近子时，泡完吾足才欲睡觉，突然醒悟，当时欢欢强作攻势果然有原因，老爹起床看我有没有回来，若我再迟一刻钟到家老爹浑然于彼梦中的话，欢欢听我进门便将另改态度了，它会悄悄地从里屋摇尾而来，头颅贴我，舌头舔我，其爪攀我，此情绵绵。

      特么的。狗精。


      记于2019.1.。。修改于2021.04。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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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斯文扫地    时间: 2021-4-8 10:35
好多年没回唐山去了，读来倍感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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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4-8 22:46
请斑竹撤销置顶吧，暂时停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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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坡度    时间: 2021-4-8 22:47
衷心感谢大家跟帖。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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