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六星网

标题: 师兄散传 [打印本页]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1-9 19:08
标题: 师兄散传
    小记:宋朝版首有个师兄,恰巧我也有一个师兄;宋朝版首为师兄写了一篇小说,我自愧不如,写不来他那样的水平。只能给我这个师兄写个小传,小传呢又有些松散,就叫散传吧。六星论坛换服务器一换就是个把星期,弄得人若有所失。费了周折才摸进来,有点小激动。真不知哪天六星倒旗了,诸多遗老还怎么过法。    以此镇楼,稳稳神再接着捋。


作者: 榆钱漫天    时间: 2020-11-9 19:33
各有千秋,反正比我强。

作者: 座有兰言    时间: 2020-11-9 19:53
帮镇  记得备份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1-10 12:47
榆钱漫天 发表于 2020-11-9 19:33
各有千秋,反正比我强。

前头四个字说的对,后面五个字说的不对。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1-10 12:48
座有兰言 发表于 2020-11-9 19:53
帮镇  记得备份

记住了。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1-10 14:14
    师兄叫沈殿卿,胸宽背阔,三停匀称,赤红面色,长眉高挑,双颧耸起,两唇厚聚如珠。年轻时有术士给他看相,说他是富贵之相,有将帅之才。如今他都七十好几了,还没见动星,我也很纳闷。师兄果如相士所言,无论如何也要拉我一把嘛。
    我和师兄都是拜在当地名医戴明轩门下为徒,其中的缘由很是有些牵扯。当年,我父亲和戴明轩都在国民党第五战区谍报队供职,父亲是安徽霍邱人,戴是河南汝南人,一起当壮丁入伍,集训时被上峰挑中,进了军部谍报队。第五战区是李宗仁、白崇禧的部队,台儿庄大战名义上是个胜仗,实际是杀人一万自损万五的惨胜。战后,部队退缩到信阳一带集结。北面日寇紧逼,江南武汉告急,李宗仁和白崇禧都是滑得像泥鳅一样,赶紧向南方跑路。临走时把谍报队撇在信阳,布置的任务是继续刺探日军情报,及时反馈战事动向。三十多人的谍报队像游魂一样在信阳一带漂流,日寇占领信阳以后,这个谍报队更是日趋艰难,经上峰指示,可以伪装成地方武装,打入日寇内部继续地下工作。
    日本人很喜欢这几十号人,个个形状精干,身手不凡,就把他们编入了皇协军,受日军城防司令部管辖。谍报队吃着老日的喝着老日的,暗地里却干着损害老日的事,年余,老日竟没有察觉。有个队员叫刘治本,吃喝嫖赌的恶习很重,屡经队长训导,毫不悛改,一次夜宿不归,惹恼了队长,用皮带打他个皮开肉绽。刘治本衔恨跑去日本人那里告了密。日本人又惊又怒,调集部队把谍报队的住所包围起来。谍报队二十多人固守在民房里拒不投降;刘治本出头劝降,被谍报队乱枪击毙。日本鬼子就在民房上泼了汽油纵火焚烧,可怜壮士涂炭报国。
    我父亲平时就会做饭的手艺,谍报队的三餐都是他来打理。恰巧这天他去街上买菜,看见住地方向烟焰腾起,跑回来见到房屋已经烧塌了架。房东老大娘满面尘灰,盘脚打手正在院子里嚎哭。问她因由,大娘起身推他快跑,说日本人来放的火,你那二十多号人都烧死在房子里。父亲如漏网之鱼跑出城,往西北方向逃去。到了淮河店,气急败坏地通知设在那里的工作站五个人快速撤离。
    一行六人,逃出生天,来到泌阳。

作者: 五十学易    时间: 2020-11-10 17:52
泌水大哥还有么个英雄父亲。
作者: 五十学易    时间: 2020-11-10 17:52
泌水大哥还有么个英雄父亲。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1-10 19:15
五十学易 发表于 2020-11-10 17:52
泌水大哥还有么个英雄父亲。

他哪里是英雄奥,五七年划成坏分子,害得我高中都没考上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1-10 20:43
    六个人之中就有戴明轩。一起跑到泌阳白云山前一个村落里停脚,砸了电台,藏了派司,盒子枪却没有丢。那时候国共两党共同抗日,这几个人跟地方上的民团和新四军都合得来,可谓是左右逢源。几个人仗着手里有家伙,就去驻马店趸些日用杂货来贩卖,一直到日本投降,日子也算安生。国共撕破了脸,这几个人都如鸟兽散。父亲和戴家伯父去王店街做了生意。
    戴家伯父是祖传中医,当壮丁之前已经会给人治病了。如今重操旧业,租赁个门店开起了中药铺。伯父坐堂行医,父亲司药炮制。伯父在五十多岁时成了家,伯母也五十多岁,丧失了生育能力,父母跟前已经有哥哥和我两个孩子。伯母待我们很好,白天忙着做饭洗衣,晚上就把我哥哥抱过去同睡。五五年城镇遣散人口,伯父和伯母去了乡下,临行前伯父和伯母跟我父母亲请求,说老两口儿太冷清,让这个大孩子跟我们下乡吧,伺候到七八岁回来上学,还是你们的孩子。父亲和伯父是共过命的兄弟,没等母亲允口,他就爽快地答应了。
    伯父家去了王辛庄,离街五里地,老两口儿时常带着我哥哥来街上赶集,吃顿饭,热络热络。后来哥哥长大了,该上学了,老两口儿并没有兑现诺言,哑没悄给哥哥取了名字,姓了他的戴,就近入了学。母亲有说辞,父亲叹口气说,老两口没儿没女怪可怜;孩子跟了他,将来能学成个医生,也有个吃饭门路。五七年整风反右,冷酒后犯,父亲和伯父的历史问题被人指出来,政府说,谍报队就是国民党特务,给他俩戴个坏分子帽子吧。顷刻之间入了另册,成了另类。再后来,三年自然灾害,大食堂,大锅饭,父子不相顾,母亲再不嘀咕要孩子的话了。
    伯父高个子,脸庞并不开阔,深眼窝,老来缺少牙齿,显得腮颊凹陷,医圣先贤的图像里头,他长得最像李时珍。祖上七世中医,尤擅妇科,晚年患了哮喘病,终日不爱说话。乡里人最讲情分,给人家治好了妇科疑难重症,人家就把孩子认他做干老子,伯父总有五六个干儿子吧。逢年过节,这些胜似亲戚的人都拿礼物来瞧看他,生活最紧张的时候,也总有人接济他。
    就在伯父家最窘迫的时候,沈殿卿来拜师学医了。

作者: 座有兰言    时间: 2020-11-10 23:39
第二集片尾曲都起了,才见男一号登场。
作者: 末代愚夫    时间: 2020-11-11 01:30
拜读,盼续。至此,有点叹息,多少英雄遭劫难,不是因为天灾,却是因为人祸。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1-11 13:17
座有兰言 发表于 2020-11-10 23:39
第二集片尾曲都起了,才见男一号登场。

有点厚皮包子的感觉哈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1-11 13:23
末代愚夫 发表于 2020-11-11 01:30
拜读,盼续。至此,有点叹息,多少英雄遭劫难,不是因为天灾,却是因为人祸。

想想这世上的事,漫泐多少人物,湮灭多少事迹。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1-11 14:03
    沈殿卿幼年父母双亡,跟着哥嫂过日子。哥嫂再怎么好,也只是供他吃穿,不给罪受,绝少父母那种无微不至的爱渥。学上到初小,生产队缺少通名识字能打会算的人,就把他从学校要了回来当会计。沈殿卿心思不在这上头,一心一意要学医。他所在的村子离我伯父家隔河相望,它就不管风雨晦暝,过河来王辛庄找伯父求师问医。穷人家的孩子最机灵,会说话还会办事,很得伯父的垂怜。伯父把历经离乱都舍不得丢弃的医书给他看,从药性到汤头,从脉诀到临证用药,耳提面命地教他。作为报答,沈殿卿就利用些微的职权,给伯父三块五块的钱花,半升三合的粮食吃。
    沈殿卿二十来岁的时候,他那个大队党支部把他调到大队副业组当会计。沈殿卿点水滴动的灵巧性格,很得干部们赏识,凑着大队成立卫生室,沈殿卿强烈要求进卫生室,大队干部就允准他去当司药。在此之前,沈殿卿在三乡五里的地界就已经会看头痛脑热的病了。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1-12 07:34
    沈殿卿进了大队卫生所,找他看病的人越来越多,因为很多人都知道他和戴明轩的师徒关系,不久他就转成了医生。这个时候的伯父已经失去劳动能力,慢性支气管炎缠身,暖和天气还能出来走动,天冷了就喘作一团,动弹不得。沈殿卿待伯父愈加恭敬,嘘寒问暖,侍奉吃药,和亲儿子无有二般。
    那个时候,我哥哥在乡下已经上到初中,我在街上小学读书。文化大革命来了,学校乱得牛毛一样,老师们整天像童养媳妇,动辄就被批斗,朝夕自身难保,哪里还敢管学生学习。伯母操持家务时跌了一跤,伤到了腿脚,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伯父就让十四五岁的哥哥停了学,在家维持这一摊子。哥哥很快学会了做饭,磨面,下田劳动挣工分。伯父夜以继日地督促哥哥学医,把自己的学验一股脑地教给哥哥。等到我初中毕业的时候,哥哥已经可以代替伯父给人看病了。
    伯父和我父亲都是坏分子成分,社会地位都在零以下。因为在地方上没恶迹,贫下中农并没有为难他们。父亲陪着走资派游了几回街,伯父更好一些,他大队的干部说他有病,免于参会受批斗。初中毕业的我,因为父亲成分不好,考高中的事也泡了汤。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20-11-12 08:51
许是泌兄谙熟古文之故,行文句式也透着白话文的模样。

其实,民国及之前一段时间,这样的叙事文体是主流,自有一番言简意赅之美。

《师兄散传》仍在继续,回头来评。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1-12 12:54
归隐宋朝 发表于 2020-11-12 08:51
许是泌兄谙熟古文之故,行文句式也透着白话文的模样。

其实,民国及之前一段时间,这样的叙事文体是主流 ...

凑合着能看算了。有些情节我都嫌拉杂,没办法,只有减少写文字。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1-12 13:31
    小的时候,我经常去王辛庄,名义上是看望戴家二老,实际是饿得慌,想去蹭口吃的。初中毕业后再去看二老,伯父就劝我,还是学个手艺要紧,就是去讨饭,也能吃饱些。你哥学中医就有点眉眼了,你也学这个吧。伯父的书籍一部分给了沈殿卿,另一部分书籍哥哥正在学习,我就去新华书店买书看。第一本书叫《药性歌诀四百味白话解》,36开本,一指厚,两毛四分钱。白天干活挣工分,晚上读到大半夜,吃饭的时候也把书本摊到面前看。母亲看我如痴如醉的样子,苦笑着说我是穷秀才。
    伯父在一个初春的早上死了。沈殿卿、哥哥和我都披麻戴孝,跪在灵前哭得悲哀不止。生产队长蹲在地上捧着头发愁,戴大叔是咱这一带的救星,买不起棺材,也不能叫土砸他脸。这样吧,队里出钱卖几百青砖券墓,放倒一棵树做个床,竹竿劈开做弓子,上头蒙白布,打发大叔入土。伯父坟前,沈殿卿揽着哥哥和我,涕泪交流地说,咱弟兄仨都要努力,混出个人样子,才能对得起咱伯。
    自此,哥哥和我称呼沈殿卿为哥,省去了名字,对外称指师兄。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1-13 20:10
    师兄在二十二岁时结了婚,女方是岭北一个村子的王姓女子,伯父在世时扯的媒。起初女方家长不大愿意,说这孩子从小没了爹娘,闺女过去了没个靠摸。伯父劝他说,闺女过了门就当家立事哪里不好。摊个公婆要是像我这样病秧秧,整天死吃不拿老鼠,媳妇心里糟闹不?
    嫂子进了沈家的门,果然是把好手,圈里养了猪,槽上拴了牛,屋里屋外收拾得依南靠北。夫妻恩恩爱爱,没几年生下两个闺女两个男孩。八零年分田到户,村卫生所也散伙了。水库划成旅游区,山门外有一块地盘,紧邻公路,恰巧是师兄家的责任田,师兄就在这块地里盖起了几间平房,村卫生所的牌子挂在大门旁边,刀响肉快地行起了医。
    八几年的时候,国家穷,当官的也急,卫生行业更是没有正经规矩。有一天,县药管所几个人把昌河车停在师兄门前,下来几个夹皮包的人,进门就翻箱倒柜查起来。师兄配制的治疮癣的中药给找了出来,药检所的头头拿着药瓶子说,沈医生,你说咋办吧。没有明确的药物组成,没有批文批号,没有失效期,你这是非法制售药品。按药品管理条例第135条,处罚1000元至5000元!师兄给人家敬烟,不抽;倒茶,不喝,复写笔敲着票夹子就要开罚款单。师兄赶紧拦着人家,弟兄们好商量。都是一家人,和尚不亲帽儿亲。你看我这个小诊所,杀了没肉,剥了没皮,哪有钱给弟兄们啊。药检所几个人气得在屋里来回转走,死活不依。师兄说,这样吧,各位先回,后天我把钱备齐,给你们送去。
    次日一早,师兄去到孙桥村,找到孙德立。孙德立和县卫生局局长是连襟,师兄拿去一箱酒,一条烟,托孙德立进城找局长说事。孙德立说,几个山猫野侯撅杈的不是他啦!这事包在我身上。
    一直到卫生局长退休,再没有人来找麻烦。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1-15 21:22
    八九年的秋天,师兄家种了二亩高粱,嫂子去地里把高粱穗子割下来捆好,师兄用架子车把一捆捆的穗子拉到他的卫生所门前公路上,趁天晴好日头,摊在路面上,让来往的汽车碾压脱粒。下午三四点的样子,嫂子拿着木杈去路面上翻晒高粱穗子,只顾低头做活,不提防迎面驶来一辆拉货的汽车。嫂子一紧张,就往路边躲,猛走两步看来不及,折回停在路中央;司机判断失误,汽车甩个大弯后,直冲嫂子撞来,嫂子脚不沾地被车撞出去四五丈远。汽车司机知道闯了大祸,一点没减速,风一样的跑掉了。
    当我闻讯赶到医院去,嫂子挺在医院走廊下,被子盖得严严实实;掀开被子,嫂子头部走形,面目全非,根本没有抢救的机会,估计是病房都没有进。师兄两腿直拖拖地坐在地上,肩臂下垂,目光呆茫,木雕泥塑一样。我晃他的肩膀,一声比一声急地喊他,许久,他才嗷地一声大哭起来。

作者: 重磅企鹅    时间: 2020-11-15 21:55
泌水 发表于 2020-11-10 14:14
师兄叫沈殿卿,胸宽背阔,三停匀称,赤红面色,长眉高挑,双颧耸起,两唇厚聚如珠。年轻时有术士给他看 ...

汝父他们散伙后应该去投八路嘛
作者: 重磅企鹅    时间: 2020-11-15 22:07
泌水 发表于 2020-11-10 20:43
六个人之中就有戴明轩。一起跑到泌阳白云山前一个村落里停脚,砸了电台,藏了派司,盒子枪却没有丢。那 ...

娶妻当娶年轻滴,学学人家刘诗昆。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1-16 12:33
重磅企鹅 发表于 2020-11-15 21:55
汝父他们散伙后应该去投八路嘛

唉  啥也别说了  他木牛碰上你这样的革命者肿么办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1-16 12:35
重磅企鹅 发表于 2020-11-15 22:07
娶妻当娶年轻滴,学学人家刘诗昆。

这都是命运的安排  所谓死孩子打不过狗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1-16 13:13
    嫂子死了之后,师兄落魄得很,草草打发两个闺女出嫁,把大儿子送卫校去读书,小儿子在乡中念初中。家里没有女人支撑,事事都要师兄亲理。几亩地该种的不能及时种,该收的不能当紧收;白天在诊所里心不在焉地看病,夜里时不时还要应急诊。半年下来,师兄瘦掉半拉。
    师兄的诊所后边有个村子,村东有一片荒坡,有个叫尚长胜的城里人承包了这片荒坡,用挖掘机把坡土倒腾了一遍,种上苹果树苗。搭了几间简易房,和老婆孩子住在里面。尚长胜是个生意人,五十来岁,中等个子,脸大腰粗,满口虎音,样子很凶。早年做生意弄了几个钱,就把原配夫人开销掉,和一个小媳妇黏爪在一起,桃花运过罢就是饥荒山,生意赔了钱,万般无奈,跑乡下来喘口气。苹果树还要几年之后才能挂果,闲在家里心慌,尚长胜就出门去了山西做煤炭生意,三十多岁的小媳妇娘们俩就冷清地守在家里。

作者: 重磅企鹅    时间: 2020-11-16 14:03
泌水 发表于 2020-11-16 12:35
这都是命运的安排  所谓死孩子打不过狗

造化捉弄人。
有位发小,其父也是被国军抓了丁,后来被共军捕获,因会吹号留下来当了司号员。
文革初期,夜晚带领一个车队路过山谷,被造反派探照灯下机枪扫射,牺牲了。
那时部队有命令,不允许还手。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1-16 17:50
重磅企鹅 发表于 2020-11-16 14:03
造化捉弄人。
有位发小,其父也是被国军抓了丁,后来被共军捕获,因会吹号留下来当了司号员。
文革初期 ...

应了那句俗话,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作者: 五十学易    时间: 2020-11-16 18:16
唉,你这师兄还真是命运多舛。少年丧父母,中年丧妻……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1-16 18:38
五十学易 发表于 2020-11-16 18:16
唉,你这师兄还真是命运多舛。少年丧父母,中年丧妻……

可不是嘛。

作者: 南狼坨子    时间: 2020-11-16 19:02
人生不易啊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1-16 19:50
    尚长胜的孩子是老婆带来的,五六岁的样子,瘦得小脸尖削,三天两头有病。离师兄的诊所近,女子经常带着孩子去看病,见面久了就成了熟人。那年秋末冬初的夜晚,天下着雨,师兄偎在被窝里看电视,苹果园那个女子打来电话,说小孩发烧烫人,头不抬眼不睁的怪吓人哩,你快来看看吧。师兄赶紧找了块油布披身上,冒雨去了苹果园。
    女子闻声开了门。孩子睡在被窝里,脸烫热得像块红布,双眼紧闭,呼吸急促。师兄来时忘了带体温计,只好用自己的眼皮贴在孩子额头上试温度,又看了看孩子的指纹,说,孩子烧的不轻,打针退烧快,我回去拿注射器,顺便带着温度计来。
    卫生所离苹果园不到二里地,之间就隔个土坡,师兄很快就折回来。量过温度,39度,师兄给孩子肌注了退烧针后,说,观察一会儿吧,真不行还得去医院。女子很感激,沈医生你赶快坐下,我给你烧茶去!师兄说,你只管抱着孩子,他安生了我就放心了。
    半个钟头后,孩子呼吸均匀了,鼻尖上沁出了微微的汗珠。师兄起身要回去,女子把小孩放在被窝里,急切地说,沈医生你别急,你给我看会儿孩子,我出去一下。师兄思量人家要出去解手,只好返身坐下。不多会儿,女子端进来一碗热腾腾的鸡蛋荷包。师兄推让再三,拗不过,只好吃下。吃过荷包蛋,道了谢,要走人。女子满眼热光地说,沈医生你能再等会儿不,万一孩子再起烧,我一个妇道人家咋办嘞。凳子上坐着冷,你要不嫌弃就坐这床上吧……夜静天寒,你用被子盖着腿呀。
    师兄等得瞌睡,忽然,屋里的电灯灭了。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1-16 19:53
南狼坨子 发表于 2020-11-16 19:02
人生不易啊

易了,就木有故事了。

作者: 南狼坨子    时间: 2020-11-17 04:38
泌水 发表于 2020-11-16 19:53
易了,就木有故事了。

不错,因为不易,才有了感人肺腑的故事。泌水兄早。

作者: 远去的烟云    时间: 2020-11-17 08:55
归隐宋朝 发表于 2020-11-12 08:51
许是泌兄谙熟古文之故,行文句式也透着白话文的模样。

其实,民国及之前一段时间,这样的叙事文体是主流 ...

  哈,我与宋朝兄同感!泌水兄古书没少读,写起文章来也是行云流水,绝不拖沓,很有味道,耐读耐读!

作者: 远去的烟云    时间: 2020-11-17 09:03
  沁水兄写小说也一定是好手!不过,也罢了,会写小说的多了,六星一拔拉一堆,能悬壶济世的又有几位?真的很景仰兄台!
作者: 座有兰言    时间: 2020-11-17 10:02
最关键处,你又起字幕,你咋意思你,不追了,等你更完再来看,这挠我心的。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1-17 13:10
南狼坨子 发表于 2020-11-17 04:38
不错,因为不易,才有了感人肺腑的故事。泌水兄早。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1-17 13:23
座有兰言 发表于 2020-11-17 10:02
最关键处,你又起字幕,你咋意思你,不追了,等你更完再来看,这挠我心的。

挠心不闹心也算可以。
王婆的十大风情俺不会咋弄?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1-17 13:29
远去的烟云 发表于 2020-11-17 08:55
哈,我与宋朝兄同感!泌水兄古书没少读,写起文章来也是行云流水,绝不拖沓,很有味道,耐读耐读!{:1_ ...

我这是粗黄碗盛了臭豆腐。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1-17 13:32
远去的烟云 发表于 2020-11-17 09:03
沁水兄写小说也一定是好手!不过,也罢了,会写小说的多了,六星一拔拉一堆,能悬壶济世的又有几位?真的 ...

会夸的如尊兄,殊不知我这是不务正业。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1-18 23:57
    此后,女子做了啥好吃的,就打电话叫师兄来吃,师兄也乐此不疲,省了烧锅撩灶,夜来还有暖脚的。
    忽如一夜,女子的门响起了砰砰的敲击,尚长胜的粗喉咙喊得能听去几处院子。一对野鸳鸯顿时惊慌失措,想来想去没处藏,女子就把立柜拉开,将光脚的师兄硬塞进去,随脚把师兄的鞋子踢进床底下。
    尚长胜进得门来双手掐腰,耸着蒜疙瘩鼻子,东嗅嗅西嗅嗅,皮笑肉不笑地说,奶奶个腿,我咋闻着有个生人气哩!掀开垂着的床单往里看,伸手把男子的鞋掂出来,扬手朝女子的面门摔去。咋解释你说!女子看遮掩不住,用手指了指立柜。尚长胜拉开柜门,劈手拽住师兄的头发,师兄跌趴在地。尚长胜嘿嘿一阵冷笑,小报告早就给我打过去了,不是生意忙,我立马跑回来要了你们这对狗男女的命!沈医生,你看这事咋办吧。
    师兄吓得失魂落魄,满脸冷汗顾不上擦,嗫嚅着说,一步走错嘞,老尚兄弟你说咋办就咋办。老尚咬牙切齿地说,文的官司武的捶,两条由你拣,快决定吧。小媳妇蹲在地上捂着脸哭道,丢死八辈子人啊……沈医生你快说个囫囵话吧。
    缓了缓神,师兄说,老尚兄弟,咱俩都是市面上人,这号事情传扬出去,你我都不好看。看看有补救措施不,你指条明路,我眼不眨就去走!老尚说,我这人在江湖上混得也是没脸没面,不在乎这一章子。女人嘛属褂子的,谁穿都是穿。官司可以不打,人我也不想揍你;我打这上头气出病来谁负责?我终生戴这顶绿帽子谁给我摘掉?法院里有句洋气话,精神损失费,这个你得赔吧!
    师兄频频点头,合情合理,合情合理,你咬个牙印吧。老尚拉把椅子坐下,耷拉眼皮想了想说,钱的事好说。实话讲,这几个脏钱净是辱没了我的人格。这样吧,你得写个保证书,以后不准再来骚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纸笔递给师兄。师兄凑着饭桌写了起来。老尚边吸烟边监督。伸头眯眼看了看,你不要写勾搭成奸的过程啦,不是做三篇文章考状元!
    师兄写毕,双手呈给老尚。老尚略微扫了一眼,叠几折装进口袋里。哈哈!空口无凭,有字为证。这回你可掉深坑里了!精神损失费五万,一个字角都不能少!师兄告饶,我孩窝大小的,卫生所的生意也不景气,哪有这么多钱给你啊。老尚脸迈得瞅斑鸠一样,哼着鼻音说,没大屁股别穿八幅裤子,没钱串子别去嫖女人。木匠顶枷,自作自受。你要牙嘣半个不字,我先去公安局,再去卫生局,看人家怎样处理你!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1-20 15:02
    师兄自打吃了这回哑巴亏,益见颓废起来。捆住驴嘴捆不住人嘴,走邪场子的事暗暗地传播开去,也影响到了他的行医。年轻女子来看病的少很多。
    大儿子在城里上卫校还没毕业,不同老子知道,和几个半大小伙子一起偷偷地去了广州,打工去了。气愤之余,师兄自忖,横竖看这孩子也不是学医的料,随他去吧。停了一年多,大儿子寄回来三万块钱,师兄很高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孩子这样顾家,我不能随便花这钱,凑机会给儿子成个家,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后来师兄听人说儿子在广州并没有进厂打工,买了一辆摩托车开着拉客。拉客也可以,但他抢人家的包儿,手机、项链、耳环,啥都干。师兄焦躁起来,一天打几回电话,叫儿子回来,有话问他。儿子说,有啥话在电话里就能说。师兄就把担心的事说给儿子。儿子起先支支吾吾不说正话,问急了,儿子说,爸,你管恁些淡闲事干啥?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儿。你到老了,不让你冻着饿着还有钱花,哪儿不好?切,操心大了不吃年岁!还有事不?没事我挂了哈。
    有一回,孙桥村的孙德立来看病,小感冒,不要紧,师兄给他包了几次西药。孙德立问师兄有开水不,我凑着喝一包。师兄给他倒了一杯开水。孙德立就和师兄拉起了家常,殿卿哥,你这出来进去一个人,孤雁一样,就没打算再找个人儿过日子?师兄叹口气说,咋不想哩。闺女儿子都不在跟前,一天三顿饭都得自己做。这边锅底下火正在烧,那边来人看病,等病号走了,锅里的饭也煳了。单是夫妻间的那些事儿不讲,有个伴儿也能说些体己话,遇事也有个商量不。
    孙德立来了精神头,我倒给你虑料一个合适的人儿。关爷庙沟俺有个表姐叫余建梅,今年四十大点岁,前年个我那表姐夫出车祸死了。跟前撇一女二男三个孩子,大闺女出闺了,一个儿子也结婚了,老三在上高中,赘子不大。俺表姐干净利落,人模样也不错,还识字,接过来给你司药帮厨,哪且不好?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1-21 19:49
    师兄听过孙德立的一番话,对他说,剩饭难烫,后婚媒难说。你去女方探探话音儿,看人家有意抄个门槛不。我呢,再征求一下孩子们的意见。说的是再嫁由自身,方方面面的事多着哩。    师兄跟女儿商量,两个女儿没意见,跟两个孩子说,他们说这是你的事,自己做主吧。孙德立也很上心,往他表姐家跑了两趟,表姐半遮半掩地说,我打听打听再说吧。
    余建梅的女儿女婿以前在北京打工,后来在郊区买了房子,开了个小超市;儿子媳妇在南方进了厂,撇一个两岁的女孩在家跟着奶奶。小女孩身子弱,容易感冒,不停脚儿地跟诊所打交道。余建梅感到很劳烦,一遍又一遍地打电话,要媳妇回来伺候孩子。媳妇一肚子窝火回来家,自此婆媳之间叮叮当当老是生气。经孙德立一来二去的点拨,余建梅一狠心,拿了两身换洗衣服,烟不出火不冒地来了师兄家。就这样,余建梅就成了我第二个嫂子。
    开初,余建梅倒也勤快,做饭洗衣做家务,还喂了一头猪。师兄没有后顾之忧,心里有了希望,迎来送往就有了喜脸儿,来看病的人慢慢多起来。年底下,师兄请屠子来杀猪,二百来斤的大猪按到案板上很费力,嫂子就上去压着猪的后腿。屠子把刀攮进猪脖子里,那猪就拼命地弹蹬,冷不丁把嫂子踢了个仰面朝天,顿时动弹不得。猪杀死了,屠子烧水褪毛,师兄慌忙把嫂子背到屋里去。给她打针吃药都没效,日夜腰疼得哭叫不迭。送到地区医院拍片子,腰椎压缩性骨折。做了手术,上了钢板,月余才出院回家将息。
    嫂子回来家,师兄伺候着,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嫂子有些讨愧,有事无事就给师兄说,把我送回俺家去吧,一个肉骨碌子躺床上,天天让你端吃端喝,俺心里过意不去。师兄瞪着眼怪她,你说这算啥话!哪儿是你的家?进了我的门,就是我的人,这个时候我要把你送回去,脊梁沟子不被人家捣烂。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1-22 14:42
    又过了一月多,嫂子能起床下地了,自己晃荡着从内室到外间的诊室里坐着。师兄在诊桌后给人看病,嫂子时不时在旁边插言帮腔。有一回,一个女子来看病,对师兄说,沈医生,你上回开的三付中药,我吃过后这病一点也不绽纹,是不是药材不纯正啊?我从药里面检出来几个老鼠屎呢。嫂子接过嘴说,这可不能胡扯,俺这中药都是从县里药材公司进的货。你那病没好,只能怨病夹杂。病号不如意,横着眼说,我给医生反映情况,你从旁边斜插一杠子,咋显着你嘞!嫂子说,我是这家的人,就有发言权,你能上来捂住我的嘴不!病号很恼怒,倏地站起就走,到门外扭回脸说,沈医生,你咋拾掇个这样的女人在家里!师兄出门送人家,连解释带赔不是。女子并不理会,扬长而去。师兄回头数落嫂子,嫂子一兜儿理,这号病人你就不能由她的意思,你这边说话软撇撇的,她出去就败说你!师兄摇头叹气,这可好,你一拒呛她,她出去就不败说了么?
    师兄看过病还要去发药,就想着让嫂子帮忙。嫂子初小文化程度,二三十年没跟文字打过交道,发西药还勉强可以,发中药就很难为。找不到中药位置,老是拿着药戥子站在药柜前臆怔。处方上如果有十味药,师兄就要起身去替嫂子找七八味,两头张忙,费工费时。心里一急,就对嫂子说,去去去,一边歇着吧!嫂子招了没趣,气嘟嘟回内室去了。到做饭的时候她睡床上还没起来。师兄扳过肩头看她脸儿,嫂子正在挤眼泪。无奈,师兄就去下厨做饭。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1-23 13:38
    一零年秋天,有一天突然有电话打来,师兄接过电话,那头开口就喊叔,你还得过来一下哩,俺模糊哥进去了,现在关在樟木头公安分局。师兄闻言大惊,问咋回事。那头说,三言两语也说不清,这边俺几个正在想办法往外扒他,你来了咱好一起商量。
    师兄的这个大儿子小名叫模糊,小的时候整天不爱说话,七八岁了晚上睡觉还尿床,在校学习成绩也不好。不知谁送他这个小号,从此算喊开了。卫校逃学后,几个半大孩子一起下了广州。不走正道抢人东西的事,师兄原是知道的,责怪了几回,模糊还是不回头,师兄鞭长莫及,只好由他去。听到模糊被拘押的消息,师兄就估计十有八九还是从这方面栽了跟头。
    师兄就跟嫂子谈这个事,嫂子说,你得赶紧去看看。家里有我呢。师兄叹口气说,你在家不也是骡子球么,一不会看病,二不会抓药。嫂子说,我总比个铁锁强吧。师兄说,有人来看病,你就对人家说我出去旅游了,三两天就回来。手艺就得守着,长时间不在家,生意就汤黄了。
    师兄带了几千块钱,从城里坐长途大巴去了广州。坐在车上,师兄就想,原来那个孩子娘是何等的贤德,如果她活着,我根本不会跑岔子,大儿子也不会混到这个地步。想着想着,眼泪像泉眼一样涌出来。赶紧掏出手绢擦干泪,咬咬牙,我这人咋恁菜气嘞,七尺高个男子汉,让别人看见啥来头。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1-24 13:56
    大巴开进广州流花长途汽车站,师兄下了车,随人流向出站口走去。大门外有个黄头发的年轻人凑过来,你是老沈叔吧?师兄有些奇怪,咱俩没见过面,你咋认得我的?黄头发说,你来时不是给我打电话了嘛,我估计这个时间该到了。你的面相和模糊哥相似,我也是冒问问。黄头发接过师兄的提包,领他在天桥下坐上出租车,曲曲拐拐地走了半个钟头,在一个院子的门前停下来。院子很大,很破旧,靠院墙的地方停着几辆挖掘机、拉货的汽车什么的。一溜单层简易房,有些房间的门窗都残缺不全了。黄头发推开一间房门,师兄也跟了进去。屋里有几个年轻人正在打扑克,见二人进来都把纸牌丢桌子上,站起身跟师兄打招呼。
    中午,黄头发和另外几个人陪师兄去餐馆吃饭,几个年轻人给师兄敬酒,师兄强颜应酬,实在喝不下,草草地吃过饭,几个人就回到了住处。黄头发给师兄泡了一杯茶,接着就言归正本。黄头发对师兄说,俺这几个弟兄和模糊哥都是过命的交情。这一回失手,就因为那辆商务车。得手后开到安全地界,不防车主的定位装置设置得很隐秘,车没等到出手呢,老警就堵着门子了。一个弟兄逮进去了,另一个翻窗跳楼摔死了。模糊哥从来就不伸手,他只管联系下家。出了事,模糊哥大着胆子去扒人,被捕的那货暗地里指认说模糊哥是主谋。就这,模糊哥没动窝就被留那里了。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1-25 20:30
    师兄满脸凝重,听黄头发说完,问他,模糊和另外那个孩子现在情况啥样了?你们几个也得想些办法往外扒他们呀。黄头发勾下头呐呐地说,事发后,俺这几个人被追捕得蛾飞一样,前两天才挪到这个郊区的破地方,有几个胆小的跑回老家去了。虽说钱来的易,花的也易,住宾馆,下歌厅,还有几个人好那一口儿,款子花的也不剩啥了。拘留所有个看大门的是咱老乡,找到他打听情况。他对具体细节不了解,只是知道这案子在东莞市挂了号,樟木头分局成立了专案组。连着找他了两趟,他生怕受连累,说他帮不上啥忙,你们以后别来了,我混砸了饭碗找谁说理去?师兄听到这里,长吁一口气说,天底下那么多年轻人,没干这一行也没见饿死几个。听你这话音,这个纰漏戳的不小哟!赶明儿我去看看吧。
    第二天一早,师兄吃过饭就要去看模糊,黄头发跟出来说,叔,我也去吧?师兄说,你去干啥,难不成也想搭进去!你想办法给我安排个住处,这大半夜亮着灯,几个人还臧臧叽叽说话,我睡不着。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师兄拉开车门坐进去。车子往公安分局驶去。
    出租车停稳,师兄付过钱,下了车就朝铁栅栏旁的边门走去。岗亭里出来一个穿公安制服的人拦住了他,哎哎,你是干啥哩?师兄一听口音,估计这人就是黄头发说的那个老乡。麻溜从兜里掏出纸烟,揭烟盒上的封签塑纸,揪了几下还是没弄开,索性连烟盒递给岗警,讪讪地说,广州出的这烟,俺不咋吸过,盒子都掀不开了。那人听师兄说话,一脸严肃减了几分,说,烟你拿着,我不会抽。你上这儿有啥事啊?师兄说我是模糊的父亲,从家乡来看他。岗警往四下里望了望,低声说,外头说话不方便,进屋说吧。二人进了岗亭,岗警拉过凳子让师兄坐下,空间狭仄,岗警只好站着说话,都是老乡不是外人,依我看你也省了这份心吧。模糊关进来这事我知道,我就是个值班的辅警,老水牛掉井里,有力使不上啊。模糊这事儿不轻啊,市里专案督办,这阵子不管黑天白日,车进车出都是在忙乎这个案子。眼下正是浪子头上,我就是放你进去,你也见不着他,办案人员麻搅着你还要祖宗八代地盘问,何苦嘞。
    师兄这才感到贸然而来有些唐突,和岗警攀了乡关,说了些闲话,就告辞出来了。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1-26 19:32
    师兄坐上了回头的出租车,心里就想,听黄头发和这个岗警说的话,看起来模糊这案子不轻。原打算给模糊送进去几个钱,看这情况钱肯定到不了他手里。一个整天木木呐呐的孩子,怎么陷进这个泥潭里恁深哩。
    出租车停在院子门外,黄头发跑出来迎着,叔,情况啥样?师兄摇摇头说,见不着面。这个时候去探监,根本就是石头上扎猛子!黄头发听师兄话里带气,只好怏怏地跟进屋里。师兄接过一杯茶喝了几口,把茶杯往桌子上一顿说,你在家里这大半天,给我安排住处了不?黄头发赶紧说,已经联系好了。樟木头星海电子厂的老板和模糊哥交情很厚,他今天上午才从香港那边回来,我给他通话,他说很想和你见面。不然的话,咱现在就动身去他那里?师兄站起来说,走吧。
    师兄自早饭后到现在水米没打牙,心里气得鼓噔噔的,几个胎毛没干的孩子,不懂得人情世事,就翻腾这犯法的事情,真是活作死!车子跑了两个多小时,进了樟木头镇,黄头发坐在副驾驶座上指路,不一会儿就进了星海电子厂。二十来间的三层楼房,除了门窗,没有任何装饰和附件。楼下大门前,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个子不高,微胖身材,八字眉毛,鼻子扁平。黄头发给司机付了钱,师兄二人就下了车。男子趋前几步说,黄毛来了,这位是……黄毛赶紧介绍,这是老沈叔,模糊哥的父亲。又向师兄说,这位是陈总,这个电子厂的老板。陈总上来握手,沈叔沈叔,久仰久仰!三人进了楼房,穿过忙碌的流水线车间,登上三楼。陈总客气地说,这就是我的办公室,请进。客主落座,陈总把早已备好的茶水双手捧给师兄,这是今年的雨前茶,稍微有些冲,沈叔喝不惯的话,我再换叶子。师兄砸了两口,嗯嗯,怪好,这就行。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1-27 20:21
    说了一会闲话,陈总切入正题,既然模糊这个事惊动了沈叔,我也不好再瞒着你。事情是不小,公安方面都是当成大案要案来办的。不过也不要紧,分局里我有个朋友很贴心,我已经委托他上下打点。拍胸脯子说,只要拿钱能办的事,那都不算什么事儿。要说模糊这个小弟,我两个就差一个姓,亲兄弟一样。当年我开这个厂子,所在地的村委会硬要往厂里塞进来一个厂长,我没有答应,这下惹恼了他们,几十个人来闹事。当时模糊是我的保安队长,吆喝一声,百十个人一涌而出,光膀子给他们干了一场,打得那些人抱头鼠窜。派出所和分局都来了人,也没评他们村委有理。打那以后,场内场外有事我都倚仗模糊去处理。模糊跟我借钱说要买一辆摩托车,我对他说,何用去买呀,我那一辆太子摩托你尽管骑去。不长时间,他弄回来一辆金杯车子,笑着对我说,哥哥,摩托我给你骑坏了,一马顶一卒,拿这辆金杯抵账啦!我觉得味道不对,就问他,哪来的这部崭新的车子?他说,这你就不用管了。砸上个车牌子,马上就能开出去。我提醒他,弟,没钱花只管说一声,江湖乱世,你可不要陷进去深了。
    我也留心他的行踪,差不多时间他都在值班室呆着,并没有到处乱跑,只是不住地摆弄手机打电话;偶尔出去一趟,半天就回来了。哪里想到他的买卖做的这么大。像黄毛这样的马仔,他手底下有十几个。有一回我们两个在一起吃饭,酒喝到最后我问他,实话告诉哥,你暗地里都干些啥东西?模糊拍拍我的肩,没事的哥哥,弟儿扛不住的时候肯定找哥哥帮忙。说话不及,他就戳个这么大的窟窿!
    师兄两手捧着茶杯,目光呆滞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黄毛有些发憷,吞吞吐吐地说,当着陈总的面说话,咱都不是外人。我领着弟兄们出去踩点办事,得手后模糊哥去找下家、谈生意。虽然也有走险道的时候,但都打过去了。这一回算是栽到这部商务车上了。
    陈总长吐一口气,模糊真是好样的,凭想象他是在里面吃了不少苦头,如果骨头软招了口供,我不是也要牵连上么。
    师兄窝坐在沙发里,一阵眩晕恍惚,手里的茶杯当啷掉在地上。可把陈总和黄毛吓得不轻,二人偎过去,又是晃膀子,又是掐人中。须臾,师兄醒悟过来,推开他们的手,说我可能是低血糖犯了,中午饭还没吃呢。陈总瞪眼问黄毛,咋搞球的,你管不起沈叔饭啦!黄毛慌忙说,只顾着急模糊哥的事哩,忘了问老沈叔吃饭没。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1-29 14:09
    陈总赶忙叫黄毛去楼下食堂里拿白糖来,沏了满满一杯子,让师兄喝下去。又拿手机拨通小车司机,让他马上把车开到楼下等候。待楼下响了两声汽车喇叭,陈总和黄毛一左一右扶着师兄乘车去吃饭。
    三人来到一家宾馆,进了一个单间,陈总点了一桌子饭菜。师兄也不谦让,兀自吃起来,黄毛不住地给师兄夹菜,陈总叼着烟摆弄自己的手机。师兄还没吃完饭,陈总起身离去了一会儿,他回来的时候,师兄和黄毛已经吃罢了。陈总吩咐黄毛,你去喊服务员来收拾餐具,顺便泡茶上来。,一边对师兄说,这家宾馆的老板和我是同乡,我给他说过了,你就住在这里,三餐饭到后边小餐厅和员工一起吃。
    陈总和师兄回到大厅里,在茶几旁坐下,服务员端来了茶具,黄毛把茶斟上,陈总对黄毛说,你出去玩会儿,我有事跟申叔商量。陈总端起茶杯咂了一口,嗯,龙井,味道还可以哈,师兄点头应和。陈总说,我早就听模糊说你是个医生,精通中医。我有个打算说给沈叔听听。樟木头闹市区新建了一所“荣登”商厦,占地五十亩,楼盘二十层,对外招租。我原来就有个想法,在里面租个店铺,把您请来当医生。还没和模糊商量呢,他就出了这档子事。如今您来了,我就有了水到渠成的希望了。
    模糊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惜一切力量要搭救他!看样子一时半会难以理出个眉目来,你是尊长老师,有你坐镇给我指导着,营救模糊就不会出差错走弯路;光住宾馆里,虽然吃住无忧,时间长了你也闲得慌。我在商厦租个铺面,您坐在里面当医生,一来你的职业不荒废,二来还能有可观的分成,再者,凑机会您和我随时可以去看模糊。凭我的想象,这些事都相当完善,就是不知道沈叔您想法如何。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2-2 20:18
    陈总跟师兄说了租铺位开药店的事,师兄沉吟了一会,点头说这样也可以。模糊的事有个大事小情的,几千里地我来回跑着也不容易。不如就在这儿待一阵子,把药店给你执掌着开起来,真是以后我离开了,你还能另请高明。就是家里那个诊所没人料理,中药还可以存放个时间,西药效期短,放个一年半载就都失效了。陈总听罢咧嘴一笑,我不是给你说过嘛沈叔,药是用钱买来的,说到钱上都不是事儿。我把损失给你补出来。你办个银行卡,我先给你转过去五千,不够再补。话说到这份上,师兄只好点头应允了。
    陈总很快办到了个体药店的执业许可证,证照一到手,就去找荣登商厦的老总租店面,一边定制药柜等一应家具。樟木头镇就设有中西药批发公司,设备齐全,中西药品都由公司忙不迭地送了来。陈总又招来三个女孩子当店员,在师兄的指挥下,半天功夫,摆设齐整。正午时分,商厦老总亲自来剪彩,烟花爆竹,咚咚啪啪地燃放起来,烟雾腾腾,人头攒动;致贺的花篮牌匾把药店的柜台前摆得满当当的。师兄心里暗暗道,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陈总衣装革履满面春风,不停地拱手点头。喧嚷热闹已罢,一行人在陈总引导下,去了大酒店。摆了五桌宴席,陈总把师兄拉到上座,向各位来宾介绍一番,言过其实的词语夸得师兄脸红脖子粗。师兄在老家虽然没见过这样大的场面,但他五官朗阔,身材魁梧,外观上一点也不猥琐。家乡话拿不到台面上,只有站起来向四下里拱手致谢,好在这个场合也不需要他过多的言辞。

作者: 信以为真    时间: 2020-12-3 08:25
好故事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2-3 12:54
信以为真 发表于 2020-12-3 08:25
好故事

你只要信以为真,他就是好。

作者: 座有兰言    时间: 2020-12-4 20:40
还有多少? 我三斤瓜子吃完了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2-4 20:50
座有兰言 发表于 2020-12-4 20:40
还有多少? 我三斤瓜子吃完了

哄谁撒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20-12-8 18:01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2-8 18:56
归隐宋朝 发表于 2020-12-8 18:01

近日进入书屋有几位朋友的力作,要全身心为他们服务我的这个等等再续


作者: 座有兰言    时间: 2020-12-8 19:07
有没有超前点播功能 卖了我家养了一年的猪  咬咬牙   我付费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2-8 19:24
座有兰言 发表于 2020-12-8 19:07
有没有超前点播功能 卖了我家养了一年的猪  咬咬牙   我付费

你家那头猪卖亏了
我是狗腿扯到狼胯上,临屏打字,鲜发热卖,偏偏不收你的费

作者: 远去的烟云    时间: 2020-12-8 19:27
留个脚印继续追剧!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2-8 19:42
远去的烟云 发表于 2020-12-8 19:27
留个脚印继续追剧!

你不鄙弃,我慢慢写

作者: 远去的烟云    时间: 2020-12-9 05:48
泌水 发表于 2020-12-8 19:42
你不鄙弃,我慢慢写

  不急,所谓好饭不怕晚!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2-12 08:42
    荣登大厦里这个药店,师兄在里面是坐堂医生。师兄在九五年考的乡村医生证,这样的证件是不好在外地亮证执业的,所以有医政部门来检查的时候,师兄就给陈总打电话,由陈总出面摆平这些麻烦。时间久了,医政部门也就越门而过,不在追究了。
    药店里有三个店员,都是女孩子,其中有两个在自己家乡就干过医务工作,另一个是应招来的。三个女孩轮班倒,都会发药也都会收费。师兄一直值班,没有节假日,但逢有事,可以出去办事,不用请假。女孩们也喜欢师兄出门办事,这样她们谈笑就自如些,还可以分次逛街或者拍拖什么的。最重要的是,师兄出门去,他们三个能做些小动作,捞点外快。师兄有感觉,只要哪天他一离店,当天的营业额就减少许多。师兄是何等样聪明的人,他从不去查较这些事,虽然陈总把药店兴衰荣枯的责任推给了他,把奖罚黜陟的权力给了他,他也不会当个被人厌恶的臭老鼠。但是药店的大局他还是要掌握,毕竟老板是指望医生捞钱的,况且自己的提成都在营业额里头。弄得不像话,既对不起老板的希望和信任,也减少了自己的收入。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2-12 13:43
    师兄让老板买来十六开的账本,零售药品笔笔记账,合计处方上的金额,日清月结,师兄并声言要每个月底盘点,收支不平衡要追查责任。这样一来,陈总很满意,夸奖师兄管理严密,三个店员也不敢再造次了。
    师兄第一个月因为要去跑模糊的事,不够满勤。月底结账,按总营业额的百分之三十提给师兄,得了工资五千多元,三个店员也分别得到两千元的工资。两千年伊始的时候,进厂打工的男女,工资都在一千元左右,三个店员轻轻松松拿到这么多,都很喜欢。师兄在家乡行医,虽然没有算过账,但他有个估摸,每个月的利润也达不到五千。师兄把五千的工资和陈总赔付的五千元药品折损,一起寄给老家里的嫂子。打电话给嫂子,把模糊的情况告诉给她,并说在陈总开的药店里坐堂行医,一边挣钱一边等待模糊的案子结果。嫂子说,在哪儿都是挣钱,你要保重身体。家里你也放心好了,附近有人来买个琐来屑去的小药,西药我都给它销个不剩啥了;药厨里的中药也不多,发霉的虫蛀的,我都掏出来扔掉了,质量好的还保存起来。将来你回来了再做处理吧。

作者: 座有兰言    时间: 2020-12-13 12:27
大水大水大水大水   有米人想我啊   
作者: 座有兰言    时间: 2020-12-13 12:28
你这师兄还在转啊  好像攒了好多集了  待我慢慢看  你快点更   更更更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2-13 13:00
座有兰言 发表于 2020-12-13 12:27
大水大水大水大水   有米人想我啊

咋不想哩,因为想是很道德的事。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2-13 13:01
座有兰言 发表于 2020-12-13 12:28
你这师兄还在转啊  好像攒了好多集了  待我慢慢看  你快点更   更更更

别急,馍不熟气不匀。

作者: 座有兰言    时间: 2020-12-13 14:07
泌水 发表于 2020-12-13 13:00
咋不想哩,因为想是很道德的事。

我就想知道啥是不道德的事?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2-13 14:15
    三个店员里头有个江西的女孩叫大荣,二十五六岁,因为逃婚从家乡跑出来打工,她上过卫校,开过诊所,来樟木头时恰逢陈总创办药店。大荣看了广告来应聘,师兄问了她几个医药方面的问题,回答的相当满意,师兄就留用了她,并让她当了店长。另外一个是湖南人,还有一个是广东清远人。这个清远女孩师兄很满意,因为师兄的方言土话广东人听不懂,有这个女孩在身旁,缓急之间可以作个翻译解释。三个女孩一开始称师兄沈医生,没多长时间就改称沈叔了。
    大荣长得很漂亮,人也机灵,还是医药方面的熟练手,平时和师兄说话交流也多,师兄也很喜欢她。日子久了几个人就熟不拘礼。大荣从收费的抽屉里拿钱出来,让湖南女孩去买东西吃。湖南女孩也会来事,她们三个买来冰淇凌吃,给师兄买的是奶茶或是啤酒。清远女孩往往笑着说,你是长辈啊,我们都要孝敬你啦。师兄对她们说,买饮料买小吃我不反对,老板也不在乎。关键是大钱不能动。老板对咱们大方,咱不能做对不起老板的事。
    师兄的住处就在药店里,药柜后面扯了蚊帐,一张简易床,床顶一个小风扇;早餐出去随便吃一点,中饭由大荣出去买来吃。大荣很卖力,顿顿饭都征求师兄的意见,变着法给师兄调剂饮食。只要是师兄想吃的,不管多么难买,大荣都不辞劳苦地跑去买来。师兄心里很感激,经常跟大荣拉家常谈人生,交流医药方面的知识。
    有天中午,店员只有大荣在值班,师兄在蚊帐里午觉。大荣悄悄过去坐在床上,轻轻地抚弄师兄的下身,喃喃地说,我将来找个对象像沈叔这样的该多好啊。师兄一个激灵坐起来,揉揉睡眼,立马想起和尚长胜老婆的事。轻轻推开大荣,妮儿,可不兴这样。咱都是出来打工的,挣钱养家是第一任务。不说守身如玉了,起码你要找个年龄相当的。像我这五十跨零的人,和你父亲年龄差不多。咱可不能错打主意啊。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2-13 14:18
座有兰言 发表于 2020-12-13 14:07
我就想知道啥是不道德的事?

师兄如果答应了大荣,开始勾而麻扯,这就是不道德了。

作者: 座有兰言    时间: 2020-12-13 14:25
勾而麻扯   大水用词精到!!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2-14 15:09
    自那以后,大荣很少自动和师兄说话,两个人无形中有了一种莫名的隔阂。师兄心里倒是实落,对待三个女孩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
    塘厦镇有个男子慕名前来看病,男子五十多岁,患高血压病八年多,头昏头痛,面部升火,吃了很多降压的西药,效果不理想。师兄给他量了血压,号了脉,看过舌苔,说他是肝阳上亢,胃肠积热。依照病症机理,投中药“镇肝熄风汤”加减,照方取了七付。患者吃过第一付的时候,发生拉肚子现象,初不介意,再吃第二付的时候,暴泻如水,晕厥在马桶上,家人急忙送去医院,输了五天夜才得恢复。那一天,患者带着剩下的五袋中药来了药店。气愤地把药摔在柜台上,对师兄说,看看你给我弄的什么药,差一点没把我吃死!师兄陪着笑脸,给人家上茶,不喝,递烟,不抽。无奈只得解开药袋,逐一查看。找出处方,一拨一拨地对照。原来处方中开的石膏,药袋里却是芒硝。石膏是清热泻火药,而芒硝是泻下药。三十克石膏变成三十克芒硝,南方人胃肠绡薄,怪不得拉得提不起裤子。
    师兄把中药里的白色粉末一点点拨拉出来扔掉,对患者说,兄弟,真是对不住,原想泻火通便的药对你的降压有帮助,不料你的胃肠功能那么差。这就好了,把通便的药去掉,再吃就没有妨碍了。那人楞起眼睛叫道,哟呵!话说得比吃灯草灰还轻。我拉肚子昏倒在洗手间,身体的损害怎么说?住了几天医院,经济损失怎么说?你要怀疑我故意找茬,这样吧,我去买个煎药的锅,把你开的药煎一付,沈医生你喝下去,如果你稳如泰山,我只字不提;万一你也是不停脚去拉稀,这官司咱可有得打啦!
    药店前围了很多人看热闹,很多人七言八语地乱喳喳,眼看事情要闹大。师兄握着患者的手低声说,有话好商量,我把药费退给你还不行么。患者甩开手说,你当我是叫花子来求财的么?干脆找个评理的地方说道说道!师兄看谈不拢,急忙给陈总打了电话。陈总开着小车马上到了。先把围观的人劝散,然后揽着患者的肩背,先生消消气,是谁的责任我会弄清楚的。尊我三分薄面,找个地方我们坐下来谈谈好不唻。
    找了一家茶馆,陈总、师兄和患者三人坐下,听了一通患者的道白,陈总弹弹指上的烟灰轻声说,对你的身体伤害和经济损失我深表同情。长话短一截,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你一些经济补偿。说着,从文件袋里取出三千元钱,放在桌面上,用指头压着钱往患者座位前移了一下,面带笑容地说,真要不满意,我也没办法,只有任你去了。荣登商厦我占了旺铺位置,想象一下我也不是吃棉花糖长大的。爬堂证供,官断十条路,未必就是你一人能说得算的。患者皱眉摇了几下脑袋,然后拿起钱数了数,居然收下了。
    陈总和师兄回药店的路上,师兄愧疚地说,七付中药才三百来块钱,这下陪给人家三千,这生意我给你做的亏大了!陈总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沈叔你不要往心里去。事出有因,回药店仔细核查一下吧。
    处方的医师签名是沈殿卿,配方发药的签名是大荣。陈总当即决定开除了大荣。时届该月的上旬,师兄跟陈总说情,给大荣发了满月的工资。大荣洒泪而别。

作者: 阿九    时间: 2020-12-15 21:14
石膏和芒硝怎么能弄错,医者应该细心呀。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2-16 12:16
阿九 发表于 2020-12-15 21:14
石膏和芒硝怎么能弄错,医者应该细心呀。

石膏和芒硝两种药都是白色粉末状,如果斗谱相邻,二者极易弄混。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2-16 13:07
    辞退了大荣,又招来一个女店员。这个女子三十来岁,是师兄在家乡的女儿介绍来的,她和女儿是初中同学,上过卫校,但没有开过诊所。师兄经常和女儿通电话,女儿得知这里药店缺一个店员,就把她的这个同学介绍过来。既是老乡又和女儿亲厚,师兄待这个女子很热心。女子也把师兄当成父辈看待,洗衣买饭,照顾起居,各方面都无微不至的。
    盛夏的一天下午,嫂子突然来到,在樟木头长途汽车站给师兄打来电话,让师兄去接她。师兄给陈总通了电话,陈总把车子开过来拉师兄去车站接嫂子。车站外,师兄一眼就瞅见嫂子,下车就招手,嫂子看见师兄,自然是喜出望外。师兄问,你咋跑来了?嫂子说,不是想你了嘛。师兄接过她的提包放车上,给陈总做个介绍,陈总忙不迭的给嫂子握手问候,打开车门抚嫂子坐在副坐上,三人一同回了药店。
    晚饭陈总请的客,上了满满一桌子菜,最后又上了一煲蟹米粥。蟹米粥稀稠可口,里头有蟹黄、红枣、山药、莲子、百合,放了糖,香甜糯黏。嫂子一连喝了三小碗犹不尽意,用手遮住半拉嘴趴师兄耳朵上说,南方这碗恁龟孙小,我还想喝,不好意思嘞。师兄呵呵笑起来,那不要紧,以后咱俩天天来喝这个糊涂!陈总大概听出了意思,迈脸吩咐服务员,喂喂,拿几个袋子来,打包。
    三人出来饭店,陈总将车开到药店附近的一家旅馆,陈总进去不一会儿就去来了,手里拿张卡片递给师兄说,二楼三零四房间。今天晚上你和师娘就住在这里。我抓紧时间在附近租房。这回好了,有师娘给你做饭吃,沈叔的健康更有保障啦。

作者: 水流云在    时间: 2020-12-17 08:40
我担心师兄和这个女店员会出事
作者: 榆钱漫天    时间: 2020-12-17 09:27
没了吗?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2-17 12:37
水流云在 发表于 2020-12-17 08:40
我担心师兄和这个女店员会出事

出事不出事就在我了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2-17 12:41
榆钱漫天 发表于 2020-12-17 09:27
没了吗?

听你的。想看了我就再写点,不喜欢看我就煞尾。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作者: 土匪丫头    时间: 2020-12-18 10:37
神医,我来看你啦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2-18 13:08
土匪丫头 发表于 2020-12-18 10:37
神医,我来看你啦

闺女来了我很高兴!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2-18 20:06
    第二天中午,陈总老早地来了药店,请师兄和嫂子去吃饭。师兄对陈总说,昨天已经接过风了,今儿个不去了吧。陈总说,吃饭是其一,还有事情要跟你商量呢。说罢,回头给新来的女店员郭英说,你是沈叔的老乡,来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坐一起说话,你也去作陪吧。郭英有些扭捏,师兄说,理应我请客,既然陈总的盛情难却,我就借花献佛了。四个人一起来到昨天吃饭的那个饭店。陈总拿过菜谱让师兄点菜,师兄谦让一番,都不是外人,你就随便点几个算啦。陈总笑笑说,我看咱们昨天点的饭菜很合师娘的胃口,不然的话,主食还上一道蟹黄粥?嫂子接嘴说,中中,那个粥好喝!
    饭菜还是昨天的模样,只是更丰盛些。陈总去门外车上抱过来一个酒坛,对师兄说,正宗的金门高粱头烧,现在的大型宴会都用这个。咱们尝尝,看对不对你们口味。陈总把酒坛启了封,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四个人面前的酒杯都斟得满满的。嫂子捂着嘴滴滴的笑道,我是不会喝酒,妮儿你会喝不?郭英答道,我也不会。陈总举杯站起来说,模糊兄弟和我情同手足,他的父亲就是我的父亲。这第一杯酒我先敬沈叔!师兄起身回应,陈总抚肩把他按坐下,两个对饮了一杯。陈总又说,沈叔医技高超,有你坐镇药店,几个月来营业状况十分良好。这第二杯酒,敬沈叔德高望重,祝沈叔和师娘身体健康!陈总用纸巾擦了下嘴,又举起了第三杯,祝药店生意广开鸿基,四路来财!也祝愿和沈叔的合作愉快!三杯酒下肚,冲得师兄张嘴哈气,连连摆手,好了好了,你赶紧坐下。陈总呵呵笑道,这酒七十多度。虽然壮了些,不会上头翻胃的。
    陈总端杯子到嫂子跟前,师娘千里迢迢来到广州和沈叔一起生活,各方面我都照顾不周,还望师娘多多包涵!这杯酒敬师娘万事随心,夫唱妇随,共同办好药店!嫂子吓得和郭英攀肩交颈,一个劲地说,俺是农村人,嘴头笨不会说。俺不会喝酒,不会嘛。郭英也赶忙打圆场,俺婶儿和我一样都不会喝酒。师兄对陈总说,他两个都不会喝酒,这一杯我代表她们喝了吧。    蟹黄粥上来了,嫂子给郭英盛了满满一碗,妮儿,咱娘俩喝这个,味道好着哩。让他俩说话,咱吃咱的。陈总燃着一只烟,深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烟雾,沈叔,我在药店附近给你和师娘租了两间房子,以后你就不用住在药店了。吃饭都由师娘给你做,家常饭菜肯定可口,对你的健康也有好处。师兄吃惊地说,你婶子也就住个三天两早起的,她一回去,一切不都照常了嘛。陈总说,我有个长远的打算。咱两个脾气投缘,你的技术水平没说的。如果能长期合作,肯定能互利共赢。我整天就想着解决你们夫妻两地分居的难题,这次师娘来,哪里还能再让她回去。师兄叹口气说,我的处境你是理解的,模糊的事是我心头上压着的一块坯。公安上一直不杀不放的。等熬出个结果,我还是想回去。故土难移啊,家里一敞百荡的。陈总探过头来接近耳语地说,模糊兄弟的事我上着心哪,听分局里的朋友说,模糊真是好样的,吃了那么多的苦头,硬是不招不认。如果他乱咬起来,我还能把药店办起来么?咱爷儿俩还能在这儿吃安生饭么?那个朋友说了,还有几桩相关的案子没落实,这就需要时间。模糊为我两肋插刀,我岂能坐视不管。我把打点的钱送过去了,看案情能不能往轻处发落。
    师兄眼圈红红的,拿过纸巾擤了一下鼻子,这样吧,我和你婶子商量一下,等明天我给你回话。
   
   


作者: 水流云在    时间: 2020-12-20 21:12
还好,师兄没和女店员出事
催更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2-20 22:57
水流云在 发表于 2020-12-20 21:12
还好,师兄没和女店员出事
催更

大概不会出事,但误会也可能难免。

作者: 远去的烟云    时间: 2020-12-23 07:09
  我也感觉师兄这一生可能受色所累,嫂子来了好!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2-23 21:52
    师兄第二天回应陈总可以留下来,陈总立马给师兄和嫂子去租了房子。房子离药店不到五百米,两间平房,客、厨、卫安置停当,常用家具一应齐全,伙食菜金从药店支取,另外每月给嫂子五百块钱零花。嫂子夸陈总安排得周到,师兄也很满意,工作起来更加卖力。
    嫂子来的这个月底,师兄发了工资,九千多元。晚上,师兄把钱从兜里掏出来给了嫂子。嫂子自来没见过一次入手这么多钱,喜欢得只吸溜嘴,把钱又拨捻一遍,才小心翼翼地放进柜子里。二人冲过凉躺床上,嫂子问,你能有恁些工资,药店有多大的来脉啊?师兄说,女人家别打听这号事,不愁你吃穿,不愁你钱花,操这闲心干啥。嫂子说,九千多块钱有角有棱的,咋开的工资,我就不兴问问?师兄有些不耐烦,咋开的呀,百分之三十。嫂子扳过师兄的肩头,百分之三十是多少?师兄说睡觉睡觉,操闲心不吃年岁!说着就关了电灯。
    第二天嫂子去菜市卖菜路过药店,招手把郭英喊出去,悄悄地问,妮儿,百分之三十是多少啊?郭英说,你问这干啥啊婶儿?嫂子说,我就随便问问。你叔他不给我说。郭英说,咋说呢,也就是个比例数,从一百份里刨出来三十份就叫百分之三十。嫂子点头笑了,哦哦,我知道了。你忙去吧。
    中午师兄回去吃饭,嫂子把一张纸拿给师兄看,师兄看到纸上密密麻麻净是小学生算式,整整三十多道题。嫂子用筷头点着算式说,这边是你的九千多,这边是老板的三万多,对不?师兄恼了,把纸揉成团扔到垃圾桶里,闲得慌给我挠挠蛋痒也比弄这强!嫂子喜怒两不是,看你这人,三脚猫脾气又上来啦。我想着就你这把手,咱自己开个药店,钱不都叫咱赚了嘛。师兄把碗顿在桌子上,没有钩钩嘴甭吃瓢里食。你以为药店是任谁都能开起来的?办个证没个十万八万不下场,医药监督所三天两头来找事,店铺租金、店员工资、物业管理、水电开支,方方面面都得钱来打致。白天做个饭,夜里做个伴,这就是你的活儿。睡着地摸着天的事别去想它!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2-23 21:52
远去的烟云 发表于 2020-12-23 07:09
我也感觉师兄这一生可能受色所累,嫂子来了好!



作者: 水流云在    时间: 2020-12-24 10:29
泌水 发表于 2020-12-23 21:52
师兄第二天回应陈总可以留下来,陈总立马给师兄和嫂子去租了房子。房子离药店不到五百米,两间平房,客 ...

这嫂子不像干大事的人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2-24 12:18
水流云在 发表于 2020-12-24 10:29
这嫂子不像干大事的人

嗯嗯,有点儿。

作者: 重磅企鹅    时间: 2020-12-24 17:57
泌水 发表于 2020-11-16 19:50
尚长胜的孩子是老婆带来的,五六岁的样子,瘦得小脸尖削,三天两头有病。离师兄的诊所近,女子经常带着 ...

本山叔的话,艾玛,有收获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2-24 18:51
重磅企鹅 发表于 2020-12-24 17:57
本山叔的话,艾玛,有收获

你也有过这样的收获不?

作者: 重磅企鹅    时间: 2020-12-24 18:58
泌水 发表于 2020-12-24 18:51
你也有过这样的收获不?

木有手艺啊
作者: 重磅企鹅    时间: 2020-12-24 19:32
泌水 发表于 2020-11-29 14:09
陈总赶忙叫黄毛去楼下食堂里拿白糖来,沏了满满一杯子,让师兄喝下去。又拿手机拨通小车司机,让他马上 ...

江湖上混,遇上陈总这样的老板还是不错的。
作者: 重磅企鹅    时间: 2020-12-24 19:52
泌水 发表于 2020-12-14 15:09
自那以后,大荣很少自动和师兄说话,两个人无形中有了一种莫名的隔阂。师兄心里倒是实落,对待三个女孩 ...

芒硝不会是大荣故意使坏吧,我小人心小声问。
作者: 重磅企鹅    时间: 2020-12-24 19:57
泌水 发表于 2020-12-16 13:07
辞退了大荣,又招来一个女店员。这个女子三十来岁,是师兄在家乡的女儿介绍来的,她和女儿是初中同学, ...

这一节有别字:抚。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2-24 21:27
    一直到年底,师兄的工资逐月见涨。腊月二十,药店要放年假,陈总跟师兄商量,看春节期间能不能留下。如果师兄同意,再和郭英商量,让她给师兄帮忙。陈总对师兄说,你们两个都留下的话,从小年到正月十五,每人每天补助一百元,工资照发。师兄说,我也了解附近这几个厂为了赶货春节不放假,在外过年的人不会少了。趁各个药店关门过年,咱正好瞅个空挡。就这样定了吧,郭英的工作我去做,那妮子听我的。
    师兄有自己的想法,老伴也在这里,二儿子下学后给人家开大车,最近给他再寄一部分钱回去,让他去姐姐家过春节。老两口子真的跑回去,来往路费不说,亲戚邻居都要来看望,万一问起模糊的事,没法答对。还有个打算就是最近和陈总一起去公安分局看看模糊,送些钱物给他。过年哩,离孩子近些,心里也是个安慰。
    师兄跟郭英说了留下的话,郭英也同意,在哪儿过年都一样。回去花钱,在这挣钱,哪有这划算。师兄说,那两个女孩回去了,你就不用开火做饭了,你婶儿咱仨一起吃。郭英很感动,也好。我兑伙食费。师兄瞪她,说的啥话!咱爷儿俩就差一个姓,你跟我亲闺女一样。
    腊月二十二,另外两个店员打点行装,坐车回了老家。店里就剩师兄和郭英两人营业。
    二十三过小年。傍晚时分,陈总来到药店,没进柜台在外边对师兄招手,沈叔你出来下,我给你说句话。师兄随陈总出了商场大门,二人傍着大理石柱子。陈总低声说,这个事已经几天了,我犹豫着没给你说,又害怕你以后埋怨我瞒着你。师兄觉着不是啥好事,紧追着问,啥事啊,你不妨直说。陈总耷脑垂目地说,还是模糊的事,判了。师兄急问,多少年?陈总眼圈红红地说,十五年。我托人打听监狱管理局,人家说把模糊分拨到你们省西华劳改场服刑,春节前后可能解送。师兄一阵头目眩晕,顺着柱子出溜下来蹲在地上。陈总急忙扶着,扳肩头问他,沈叔沈叔,你不要紧吧?徐久,师兄缓缓抬起头,我不要紧。该来的谁也挡不住,迟早都会有这一天。陈总说,我搀你回去休息吧。师兄站起来说,你先回吧。我去药店把今天的帳目绾住。陈总走出几步停住说,有哪儿不舒服,你及时给我打电话。
    师兄目送陈总走远,擤了把鼻涕,掏出手绢擦擦泪,正待回药店,迎面刮来一阵风,卷起的尘土直往身上扑。师兄就觉得眼里进了沙土,瞬间双目难睁。强忍着热涩刺疼回了药店,郭英急忙迎上来,你这是咋了叔!师兄用手娟捂着眼说,眼里进沙子嘞。你快给我找一支眼药水点点。郭英扶师兄去药柜后面的床上躺下,慌忙出来找到眼药水,拧开盖子,剪去密封,跑进去给师兄点上。师兄说我自己点吧。郭英说你睁不开眼点不准确。
    停了一会儿,师兄说,这不行,眼窝都淹满了,还是疼,还是磨。妮儿你找棉签过来给我往外搌搌。郭英拿来一包棉签,坐在床沿上,搬起师兄的头,用棉签轻轻捺入师兄的眼睑里,缓缓旋转棉棒,药水和泪水顺着师兄的面颊淌下来。擦了十几只棉签,郭英问,好些不叔?师兄说,好像还不管用哩。郭英忽然想起主意,我小时候有一回弥着眼,俺娘掰住眼皮猛吹了几口,很快就不疼了。师兄苦笑了下,那你就给我试试吧。郭英把床上的被子叠起几折,掖进师兄背部,使他半躺着,用手指翻开眼睑,凑近师兄的脸,用力吹了一口气。
    怎么这样巧,怎么那么寸,就在此时,嫂子掀门帘进来了。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2-24 21:41
重磅企鹅 发表于 2020-12-24 19:32
江湖上混,遇上陈总这样的老板还是不错的。

陈总也有把柄在模糊手里攥着,他有一辆金杯车是模糊给他搞的。
模糊在号子里死不招认这回事,陈总很感激,所以就转而善待师兄。

作者: 泌水    时间: 2020-12-24 21:46
重磅企鹅 发表于 2020-12-24 19:52
芒硝不会是大荣故意使坏吧,我小人心小声问。

我也不知道,可能不会使坏吧。
芒硝和石膏都是寒凉药,多是储存在药柜底层,还老是斗挨着斗。





欢迎光临 北斗六星网 (http://bdlxbbs.top/) Powered by Discuz! X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