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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魔舞幻影(连载玄幻小说) [打印本页]

作者: 榆钱漫天    时间: 2019-4-14 06:16
标题: 魔舞幻影(连载玄幻小说)
本帖最后由 榆钱漫天 于 2019-5-22 18:01 编辑

魔舞幻影
文/舞蹈

      1.
      顶着开春以来的一身烂疮,儿童不顾羞臊,趴在草丛………晒太阳。大概是疮臭呛走了蜜蜂,耳朵倒也清静。远处的电线杆歇只绿头蜻蜓,一群蝴蝶在摇戈着的花丛忙碌,日光下美得靓眼。她将身边草花揉碎抹在伤痛处,忽然悟道:蝴蝶原来是在跳舞。只要忍得住疮痛,便起身陪蝴蝶们一起舞舞。
      时光流转四个春秋,此时的孩童已经出落成凹凸有形的大姑娘,无论相貌身段都是人中凤娇。出于对舞蹈的痴狂,附近人送外号:舞魔,也有叫她“舞痴”的。
      这天,十四岁的舞魔立于雪峰之颠、感觉阳光很柔、很暖,雪地一点不像看起来那么冷。此刻的舞魔刚刚承受了一场委屈,发誓要去外面闯荡一番!在皑皑积雪中边舞边进。
      “远方到底……多远?”心在设问。
      “很远很远……”大脑回应。
      心和手脚达成一定协议:去流浪!
      心是真的替舞魔着想,算是有心,手脚是最有力支持者。
      “哪有那么容易?”一股风扯住舞魔衣襟。
      “傻姑娘,快回头!天要黑了。”群山止不住一声闷吼。
      看不清的体内傲有见识地伸出一颗思维的头颅,向四面看了看到:”到回不了头时,看谁还能救得了你?”
      “走下去会不会到地球另一面?还是地球尽头?”大脑还在设问。
      没有声音跳出来回应这些。日光跌落地平线,天真的真的要黑了。     
      “从熟悉的地方,到一个连名字都不曾听过的地方,真的就好玩吗?比如眼前那片高坡居民……”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另一个声音以风的形式跳出来提醒舞魔。还是因为心虚,越往前走舞魔的心越沉,且不说雪地深一脚浅一脚的难行,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能遇见个什么东西半道跳出来,想想都害怕。
      走到半坡一户人家门前,舞魔欲举手敲门,一群夜蝙蝠“呼”的一声惊慌失措地从她身后、头顶、窜过……
      背后有声音问: “你找谁?”
      “我?我想找地方睡一觉……“转身见一男孩。
      “这家人进城了,家里没人。不然你跟我去我家吧,我家就我和我妹妹我娘三人。”
      男孩个头和自己一般大,一双眼睛生得深邃有光。说话间旁边的日头一下子钻进了地平线。
       “你家?你家离这远么……”见日头降落,舞魔忐忑不安地询问。
       “从这过去,对面那个山头下面就是我家。”
      舞魔随男孩手指方向看过去……那个方位上空顶着一轮巨大的月亮,没有睡醒的样子散发出淡淡光晕。隐约看到山下一户人家模糊的院子,好像离这真的不远。
      “好,我跟你走!”舞魔二话不说转身跟男孩走。
      “嗷……”的一声,男孩子兴奋得叫起来,在前面引路。
      “等一下,请等一下……”舞魔连自己也没想到脱口说了敬语,“你走慢点,我路生……”舞魔的脸一红,有点害羞的模样。她以为天黑男孩不会注意到这些,所以平静地跟着男孩走。其实不然,男孩经常在夜里玩耍,早已经练就了夜里识物的本领,舞魔身上所有变化休想瞒过他的耳目。路上,男孩嫌舞魔走得慢,一声不响地拉她坐到自制的溜冰车上,滋溜一声冲进前面皑皑白雪中……好像有双隐形翅膀带她飞起来,惊心、惬意,臆想中舞魔踮起脚尖滑进世界冰上花样比赛现场……舞池音乐掌声充彻着她的大脑。
       “到了,这就是我家。”男孩停下看着她,空灵音乐戛然而止。舞魔惊讶地望着一个更加空灵,带着神秘美感的院落。这是一座彻头彻尾石头砌成的四合院农庄,院子中央有棵嫁接过的老桩桃树,院子本来很干净,被风吹落的桃花盖着层薄薄白霜一样的雪,印出点点嫣红,院子安静得好似百年不着烟火的人间仙境。
      走近正窑,一对剪剪黑燕毫无征兆地冲出来……里面有人对着收音机跳舞。
     “哎,你这跳的叫什么舞?我从未见过?”舞魔还在小心翼翼地跨过那些不忍踩踏的“冰”桃花时,男孩已经入了门,站在当脚地评判自己的妹妹。舞魔进去后根据自己的判断和对音乐的掌控,不声不响地跳起了属于她的蝴蝶舞。
     “你谁?在我们家做什么?”男孩的妹妹显然被突入奇来的场面惊讶到了,望着贸然撞进的女孩,再望望站着无动于衷的哥哥。
     “丫丫过来,哥给你们介绍下……”没等男孩说完,舞魔抢先做了自我介绍:我叫草儿,有人叫我……记不清了。舞魔想到了什么,将自己舞魔的雅号暂时藏了起来。鼻子闷哼一声,不再说话。

     2.
     “你叫草儿?”第二天离开时,男孩斟对草儿名字,放她走。
      到了中午,山连山的结界处,雪一时半会化不掉。草儿有些心虚,因为这会不争气的肚子开始翻腾上了。回一眼走过的烟波村庄,再一眼男孩塞给她的干粮袋子,目光突然放柔,心中满是感激和暖流。在自己有限的人生记忆里,为自己好的人很多,但真正为自己着想的人不多,那男孩算一个。他的良善、不争不抢与人和平相处的生性让她决绝的心多少有些动摇,产生丝丝缕缕的不舍。但还不至于为他停下脚步。
      坐在雪地大口吃干粮就雪水的草儿,望着如日中天的太阳,放下干粮甩开膀子,不管不顾地就地舞动起来……那是她心中尚存的一丝美好,绽放在这尘世上。
      哎,哎,那些奇幻动感十足的舞蹈
      从来就不能称之为舞蹈
      它是人类自身的解码
      没有形式,只有节拍,喜怒皆可为舞
      世间会舞的人比比皆是,不分贵贱种族
      舞蹈门槛本不高,艺术来至自我救犊
      当舞蹈陨落的那一天,人类也就放逐了自我
   
      这是舞蹈心中的歌。远处山丘,一男孩正目不转睛地向这边瞭望。激动地嚷嚷:“妈,丫丫,你们快看,那边那个像不像从我们家走出去的草儿?”
      “哥,像,有可能真是草儿。”她妹妹也很激动。
      拿锄头立在地上的他们的妈妈,向两个孩子指的方向瞅一眼,不发表言论。随后喊两个孩子和她一起干活。女儿低眉顺眼地下地跟着母亲干活,哥哥还站在风里望着。
      舞魔在满是积雪的地上舞累了,蹲地上休息了会。她的目的是远方,字眼里面的涵义带给她新的生机,足够她坚持一阵子的。休息充足的舞魔活了般提起精神继续向远处迈步。下午的时候,草儿已经如愿以偿地站在了临县一片冰雪融化的草地上,聆听附近河流涌动发出的水声,还有校园传来的郎朗读书声,偶有树叶落入风里。眼前呈现出一座断桥、断桥下面那那一望无际的梯田里,有学校……学生们在校园打球。远处公鸡在打鸣,起起落落。天蓝得想流泪。
     “草儿!”忽然有小孩冲出校门,站在她面前。
     “你不记得我了么,草儿?”
     “我,你……”草儿嘴角抽动,一句话说不出。她知道那个夏日故事里的丑小鸭是满身疮痍的自己,只不过今天的丑小鸭还是丑小鸭,没有变化。
     “你要是不走,回头我再找你……我想听你讲故事!”那孩子说完蹦跳着回了学校,留下模棱两可的草儿。她的小情绪又有些波澜状况。




作者: 榆钱漫天    时间: 2019-4-15 00:08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9-5-1 13:54 编辑

     3.
      情绪不佳的草儿(舞魔)见学校下方有处像集镇的地方,人流不息。拐角处数人围观,传出鼓乐器声,到跟前,一壮汉提着陶罐在人群里穿梭吆喝:“瞧一瞧,看一看!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陶罐散乱地装着零钱,壮汉往里瞧一眼,继续吆喝。
      草儿攥紧拳头度步过去。到现在她本来已经很困了,出于好奇心,想都不想地钻进人群。见壮汉身后小姑娘正在走钢丝,个头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眸子里射出的都是满满的欣赏和羡慕。
      觉察到下面有双无邪的眼望向自己时,走钢丝的姑娘返身一跃稳稳落地,笑一面转身离开。下一个上台的是位仅半人高的女性侏儒,壮汉解说这女子已为人母。话没说完就见侏儒女子骑单车飞速驰来……身子猛地拔起向后一跃,单手支在车靶上,又一跃人已落回原处,吃瓜群众一片叫好。侏儒女身后顺势爬来一短腿小孩,立其头顶,小孩稍一立定马上张开四肢向后翻腾,后背犹如长睛般准确无误地落入座垫……壮汉释说孩子是侏儒子女。
      稍不留神台上又换了人。这次亮相的是个皮相较好斯斯文文的中年男子,左手酒、右手刀的向吃瓜观众一鞠躬,开始往肚里咕咕地灌酒,空酒瓶朝脚底一扔,挥刀砍倒身旁一硕大道具,再将大刀不可思议地缓缓吞下肚子。过程一气呵成,看不出施刀的人有任何不适,看得人惊心动魄,暗暗称奇。草儿的心瞬间被纠起,眼底流露出的担心瞬间转换成道不明的哀伤。直到中年男子表演完毕,壮汉举起陶盆收钱,人群迟迟不见散去。莫名的哀伤在脑子里打转发酵,最终化为暮色里一颗遥不可及的星……因为它们足够远、广、深,才能化去强加在人身上的某些烦恼。
      天黑后围隆看耍的人不断抽离,空气中流转着春日以来的丝丝清寒,草儿的后背就贯穿了这种风。她的注意力集中在舞台上。 此时的杂耍班仅留两位演员撑台,中年男子还在,表情还算活泛,此人口才好技能出众,实属不易!等下壮汉不惜余力地下场子捞钱,落入陶瓦罐的纸币却牵强人意。没了兴致的两个人忍不住丢掉乐器准备收摊,中年男子背着镁光灯一屁股坐进石柱上,撸袖子敞胸肌喝啤酒也是一气呵成,身体一松懈,伏在面上的汗珠滴滴答答落下来,有一句无一句地与人聊天。看情形一时半会不会走。
      第一次近距离见演员表演完的囤像,对草儿的触动很大。原地杵了会儿,想自己无处可去,加上饥肠辘辘不走都不成,心念动脚底慢慢挪动着脚步离,准备离开拐角广场,往人烟稠密的地方去了。戏台在她走后不久就撤了,失去镁光灯的光环整条街暗淡下来。
      正想穿越马路,面前忽地刮起一股妖风,瑟瑟声不断,视角一片模糊,头皮发麻。 待不适减轻,举目再望,原本好好的街道变成了古木参天的林地,松鼠上蹿下跳根本不怕人,天空折射出璀璨蓝光,照得地表雪亮恍若白天,奇幻至极。仔细瞧,参天古木以松树偏多、柳树、榆树、和不知名头的树木相互缠绕生生不息。有的树木还长着“绝情胡须”,在风中飘荡成过眼云烟;松鼠的长相有几分古怪,面相像极了狐狸,咪咪眼宰亮,魅惑妖艳,一股熟悉的气息,让人不由地想席地大哭。

      正自诧异,一只松鼠立腿向自己靠拢,张嘴说话。
      “兜兜转转,还是见面了……”声音尖锐沧桑。

      “谁在那里说话?”草儿扬声问到,她不信一只松鼠会说人话,就像不信鱼儿会上树一样。草儿胆再肥,此时也不敢迎着这东西看呀,假装毫不在意地眼睛四处溜达。 心里悔死了,悔不该当初为件小事负气离家出走。保不住自己的这条小命今晚就撂这了……
      “你眼瞎,看不见谁跟你说话吗?”小东西脾气不好,草儿闭着眼也能感到那股来至动物阴恻恻的本性,挑衅、狠毒、不怀好意……体内不知打了多少个激灵。回不去的过往,延伸不下去的未来,心欲哭无泪,一双眸不知望向哪里。
      旁边磨盘粗的柳树顺下来只碗口粗细,浑身火焰色的蟒蛇,头向着她不肖地看了一眼,压得树梢咯吱响,尾巴从她头顶跃过。草儿连惊带吓,全身仿佛浸泡在凉水里一股。


作者: 榆钱漫天    时间: 2019-4-15 10:20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9-5-1 13:55 编辑

      4.
     “你在人间的寿命可真长,我在下面苦熬苦等终是化不了人型,近不了你……不得不采取些手段请你自投罗网……”草儿中了蛊惑之毒,自己并不知道。
     “你,你……”听口音观面相,草儿其实已经猜到了它是谁,为了证明自己的判断,答所非问到:“高宏梅最终没能嫁给她‘哥哥’。”
     “好好的提那个贱人干吗?切,我哥怎么会要她?我呸,那个婊子!破鞋。”面相狐媚身披灰色毛皮的大松鼠蹦过来,一下子抓住草儿的小手,不分青红皂白地拉着就走。
     “等等,你带我去哪里?”草儿急了眼,想挣脱对方控制。
     “当然是去我府上……难不成你想在这洞房花烛夜?草儿,我跟你说,只要你乖乖听话,做了我的女人,我就会对你好。否侧,老子家法不是吃素的!”毛茸茸的大灰松鼠看向她的目光里除了欲望还多了几分狠毒。
       草儿怒到:“姓高的,你我相识虽然是很久以前的事,但我不记得我招惹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没招惹过?我就不能招惹你吗……”阴恻恻的声音再次响起,灰毛爪带着她风一样窜到它的府上,这个地方到处是它的气味,越往里气味也越重。
       草儿苦着一张小脸终于想起了什么……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当年的草儿还是班里的音乐干事,高宏伟是卫生干事,在一次早读课上突然发狂砸了自己的新文具盒……不知所为何事。那是她和他唯一的交集。后来高宏伟就再也不理她了。
      在松鼠们兴奋得尖叫声中,草儿被高宏伟蛮横地抱进了洞府,那是个貌似树根的盘丝洞,里面的装饰犹如人的婚房。高宏伟妈妈李玉琴立窗前对着她笑……还有高宏伟父亲、爷爷,被他们一家虐待的小脚奶奶,这些狐身人面的长者大都目光真诚思想简单,到了慈眉善目的地步。
     “你们……为什么要助纣为虐?”草儿气得生生把眼泪逼出来,脸颊涨得通红。心里有千般个声音在呐喊,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咋么会有这种事发生?高宏伟,沙沟村,明明是尘封了几十年的事情,如今的自己早已不再了那个地方,生活得平静幸福。而且她还知道,那个村的所有人已经移民,生活过的旧址完全被沙漠吞噬,即便现在回去未必找得到那是哪。草儿是奶奶给自己取的乳名……在那碾寒窑里,妈妈生而不要自己,爸爸消瘦的脸颊……那辆超重的架子车,旧报纸、随处流浪的一家人,还有那个家属院……往事一幕幕突然立起来。大有一股脑儿重新钻进她脑子里的倾向。草儿头疼欲裂,意识一下变模糊。
       等自己清醒过来,头顶阴恻恻地站着高宏伟的那张人脸,除此以外室内一个人影没有。她不想向高宏伟求饶,亦不想向命运低头,睡在床上眼睛巴巴地盯着窗外。鲜红欲滴的纱窗在风中尧戈、尧戈……疑幻疑实。世界上最现实的事情建立在最不现实的虚幻中,像一株盈盈作态的墙头草。

   


作者: 榆钱漫天    时间: 2019-4-16 18:55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9-5-1 13:58 编辑

       5.
       室内确实走得一个人没有,留下的全是畜生,比如狐松狸、蚯蛇蚓之类。
       高宏伟拉下脸赶走了一屋子看热闹起混的畜生,盯着他想妄了几世的女人,一张本就无血色的面皮一阵红一阵绿一阵白的转换着。
       在草儿幼年印象里,沙沟村高氏一族都是自私自利不择手段之流,尤其是高锡祖这一脉是草儿最最最鄙视的一家子!只可惜上苍不管。但是,这样的一家人都到了地府还没被惩罚,就有点想不通了,照今天的情形,这家人在地府这块混得还不错。就拿高宏伟这个冷面无常来说,他好像得到了某股势力的肯定,合人口味委以重任。明明入了畜道还能以人的身份自居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这就是问题所在,精准答案。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说的就是这类人,高宏伟的家人这么快也都有了修行,半人半物的身份应该也是被默许了的。顺道为止,说白了就是一个主子需要看家护院的下人服侍,上面睁只眼闭只眼,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想到了什么,高宏伟扬下眉毛敏感的耳朵一红,咬牙阴恻恻到:”当初为什么要撕毁我给你写的情书?”
     “什么什么?”草儿一听就蒙,到:“哪有什么情书?好平无辜的我的作业本被你毁了一半……叫我怎么理你?”想想又说:“你就是个(>_<)!你知道那作业本是怎么来的吗?是我跟小姐姐上山挖草药根晒干到集镇卖了钱一点点攒下买的作业本,先给我买,然后给姐姐买。就因为你不待见我,我就要付出代价?”草儿负气到,当年的委屈身临其境起来。
       高宏伟静静听完,没发脾气,挑着眉毛淡淡到:“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那是以前,现在你在我手上,虽说我不会有意为难你,但你要识大体做个聪明人,我不会太有耐心,也仅仅对你,至于我的为人想必你清楚。”
       话锋一转:“你大概不知道失去你音讯的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说到这里,高宏伟那张没有血色的脸抽了一下,“你知道我这张脸是怎么回事吗?告诉你也无妨,在你们所有人认识我之前,我母亲为了得到一个儿子,和山神做了一笔交易,将自己生而唯一的儿子,我的一副好皮相交到了山神手里,以后的事情我就不说了。奥对了,我看了玉帝佬的婚帛,上面说今天是我们成婚的黄道吉日,且子孙畅达。”后面还应有一句:过了今天再无婚事,漂泊一世。这是纸面上的意思,没说谁漂谁幸免。听闻,草儿感到非常便扭,一种从未有过的惶恐和羞耻压着胸口。从刮妖风到现在,她觉得她遇见的每一件事都不是真的,甚至觉得她十四岁小姑娘的身份也欠真实,以她沉稳明晰的思维豁达的个性说明她的这种自我感觉是对的,她的年龄绝不止“十四岁”。

       6.
     “那什么,不如我们抓紧点时间把事办了,你知道我这辈子最怕什么吗?”不等床上人回答,那张冷面皮突然就靠了过来,“我这辈子最怕和你永远没关系……这样的事决不能有第二次!为了我们的将来,就算你不高兴我也要……”后面的话全在动作里,草儿的不情不愿也在动作里。见高宏伟那张铁板一样的脸向自己蹭来,猛地向旁边一缩速度滚下床站起,抓住门把手正欲出门,突见路边见到的那条火焰色蟒蛇举头阴恻恻地注视着自己,身子荡秋千似的挂在门框上,吓得噔噔噔后退几步,才发现自己身子已经落入他人怀里,眼前一黑耳旁响起不带温度却十分刺耳的声音:“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投怀送抱了?还是说这原本就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嗯?你最好不要自不量力!啧啧……”
       推开高宏伟,草儿惊愕地发现门框上原来什么也没有,怀疑自己看错揉揉眼睛再睁开时,见高宏伟的脸居高临下狐疑地盯着她的眼睛:“怎么了,嫁给我你就那么的不愿意吗?过去了那么多年,时间久得心都长草了,你还不愿意,我有那么差么?……”说着竟垂下了头缩回胳膊,样子蔫蔫的。正当草儿以为这是个机会抬脚要逃时,身体一紧那人从身后圈住了自己,软语到:“别离开我好吗?”这次高宏伟把身段降到了最低,语气里极尽讨好。
       草儿不禁嘲讽到:“你知道,你在我眼里是什么吗?就是个畜生……你们一大家子没有一个好东西,妄披一张人皮!竟然想让我嫁给你,门都没有!对不起我没自虐症!我今天就要回去,你放是不放?!”草儿想想又到:“如果,我们能冰释前嫌做朋友,我会好好配合你,必定此一时彼一时,但前提是,你要保证以后不能再犯浑。”草儿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自己不能把对方逼得太紧了,必定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要是把对方彻底得罪了今天她就不能全身而退,比起自己的孱弱对方就是个狼的存在。说完静等待对方表态,她以为她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得够清楚了。
       不过奇怪,她刚刚说了那么多激进的话,高宏伟竟然没出声打断自己,孤冷的让人望而生畏。他一点没变,还是那个人称小诸葛孔明的高宏伟!只不过分开那么久她差点把这个人个性特点忘得一干二净,他当年的城府内敛就很可怕……往事过电影一样在眼前闪现。见对方不语一片冰冷,草儿担心时间拖得越长对自己越不利,也只能忐忑不安地回望观察着对方,她今天可能触碰到了对方逆鳞。


作者: 榆钱漫天    时间: 2019-4-17 17:32
谁的电脑好使把我上面的文字放大到4号字位置上,感谢!
作者: 轻言    时间: 2019-4-19 15:45
榆钱,你这好象是四号字了
作者: 榆钱漫天    时间: 2019-4-19 16:26
轻言 发表于 2019-4-19 15:45
榆钱,你这好象是四号字了

我是从QQ复制来的,怎么弄就是不变,后来跟小二虚心学了一招……呵呵,已经变成4号了,谢谢轻言。

作者: 榆钱漫天    时间: 2019-4-20 10:54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9-5-1 14:00 编辑

       7.
  “你想和我做朋友?”高宏伟神情一顿。
  “嗯。如果你不逼我,我今天有好多话要问你。”草儿到。
  “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有的是时间。”对方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
  草儿不肖地望着窗外,夜色早没了初时的妖化,天空晴朗星星点点,这是正常的天际。一道闪电,突然将一切打破,空中再次出现靓丽的魔色,并且开始升腾,窗口突兀一张男人狐媚嘴脸,细看身子不像人的身体。声音闷闷地钻进她耳膜:“认不出来我了吧?我就是那条赤蟒精,晚些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带你去见你想见的人,这样你就不孤单了。”她撇撇嘴,狐疑地望着这东西……既然这里到处凶险,而且避免不了,自己害怕又有何用,草儿挺了挺腰杆咳嗽一声为自己壮胆,其实她的适应力还是很强的。
  “到了这种地方你只能选择相信我,虽然高宏伟暂时还不会加害于你,但以你的个性,保不准他一会就改变主意。对了,二姑和二姑夫听说你来了都在松鼠村做好了饭等你呢。”
  听到这草儿的眉头邹得很深:“什么二姑二姑夫?难道说,我死了吗?你嘴里的姑姑姑父是不是我父母?”
  “你没有死,你是被高宏伟那东西惦记迷惑了心智然后引诱到这来的,不妨再告诉你一个秘密,这里至少一半以上的人是活着的,和你一样被蛊惑了。不过你不一样,你是高宏伟的宝,他不会对你轻易下手,但不等于他不加害别人!这地方是一个结界,神魔人畜东西方客窜的地方,高宏伟是这的老大。”说到这赤蟒精灵敏的转下头,身子一跃消失不见,跑得比兔子还快。草儿鄙夷地撇撇嘴。夜色回复正常时,草儿扭头,见后背的高宏伟阴恻恻地注视着自己和窗外……回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自己。蛇会腹语蟒也会腹语这是他知道的,今天下午他的功力才有了大幅度提升不想节外生枝,就没有追究此事。
  “高宏伟,你今天要是放我回去,就算是给后世子孙积了福报,天道轮回还有翻盘的机会……”草儿搜肠刮肚急切地说,也不知道所述对自己有没有用。
   "回?实话告诉你,你已经回不去了……你的命在我手里。”高宏伟不咸不淡地说。
  草儿不知道自己活得好好的为什么会死?除了名字、十四岁以下的记忆她有,但好像忘了之后的事,有关记忆她就是一张白纸、一名空降兵,光着急也没办法。可恨的是,自己竟然没有死亡时记忆?赤蟒精说父母要见自己,说明自己死亡的册子已经到达了地府。
       "好,我不回。结婚这么大的事你不会连丈母娘家都不吱会一声吧?”草儿讥讽。
  高宏伟笑到:“本来,我也很想和你一起去见见岳父岳母……不是忙么,回头我让花猫鼠带你去。”
  听到口令,长着猫脸的松鼠从门外面窜进来,向草儿点点头领着就走,出了门的松鼠立马变大,托着草儿七拐八拐钻出密林,向远处的山丘风驰电掣般冲去,到了山丘脚下放下草儿回去复命去了。
  一到山丘,浓郁的松香扑面而来,还真是名副其实的松树村,村牌挂在一棵又老又粗又挺的树干上,松树村的居民都住松树洞,洞口挂着门牌号。草的爸妈早就在自家门上候着,见了草儿喜极而泣。
  “我的草儿还这么小就,呜呜……”草儿妈见了草儿扑上去抱头痛哭。草儿爸却始终邹着眉头攥紧拳头,一句话不说。身边站着个中年男子,眉宇转动间流露出熟悉的神色。男孩带着一丝真诚定定地望向草儿。
  母女俩哭了会,中年男子出声:“草儿,你还记得我不?”
  草儿看了到:“你不就是后石板的高小四吗?我们是小学同学,你和小时候没什么变化,但你怎么也在这里?”
  高小四到:“算我倒霉,小学毕业那年挖雀痊了一条腿,十八上拦羊被雷劈……我老娘哭了三天三夜求阎王开恩,才投了蛇胎,赶上高宏伟出来作法捡我回去,以后就跟了高宏伟这个混世魔王。”
  听完高小四的话,草儿的心软成了块豆腐,这些事都发生在草儿离开沙沟村的五年内,她竟浑然不知,发生在后来的事就更别提了。
  “我记得,我们两小时候就很能说得来……”小四抿嘴一笑,侃侃而谈,不顾草儿妈嗔怪的眼神。
  “是么?”草莞尔一笑,却是多了一层敷衍。
  “好了好了,等进家再说吧。”草儿妈到。
  “进家?进什么家?!”草儿爸拦住草儿妈,朝自己的闺女突然拍出一掌,喝到:“回去!”掌风之大骇人心脾。

  8.
       草儿一愣,被父亲拍过来的掌风推着往回走,突然又有一股更猛的掌力扦插进来,身子瞬间被腾空、草儿调动全身力气与之抗衡,只觉得头昏脑涨竟是软绵绵的无法自持。被这股掌风推得跌跌撞撞飞了一会,噗通一声掉入不知名地界……凭直觉自己好像还在陆地。
  等眼睛适应了再睁开时,发现自己落在一座荒山上,与郁郁葱葱的邻山比这里简直就是个孤岛。一咕噜爬将起来拍拍土,居然发现自己身上没事。一抬手触碰到石碑,下面方形石桌有股淡淡的香灰味,旁边堆着一堆连根带叶一人高的荒草。月色下细看碑身上竟然有字,年代有些久远。这个地方的风向、花草味、以及周围山峦走势,草儿稍活动脑筋马上想到一个地方,内心激动双腿一软,向石碑连磕数头。就在这时阴恻恻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别忘了你说过的话!草儿知道那人是跟着自己过来的,要是猜的不错这地方离高宏伟的洞府相隔不远。
  误打误撞来到姥姥姥爷的坟上,草儿怕自己的莽撞惊动里面人磕过三个谢罪头起身就走,一股绵风带着一对幻化成人型的松鼠朝自己姗姗走来……见了草儿问到:“你妈怎没来?”是啊,小时候给姥姥姥爷上坟都是妈妈领自己来的,每次妈妈都哭得死去活来回不了家,唯独这次妈妈是真的来不了了,触景生情泪两行。
  草儿摇头,忽听远处有人叫自己,扭头就见西南方向有两个亮点正朝这边赶来。
  到跟前一看,原来是妈妈和爸爸。
     “爸,妈,你们怎来了……”
  “我和你爸不放心你赶来看看……”,看到一旁立着的两个老人,草儿妈竟咦了一声快步上前……老妇举起拐杖正要朝自己的女儿迎头打下去,被跟前人一把揽住,“都寂寞了这么多年还想不开……当初是谁要求女儿把自己的坟迁移到我这里的?既然来了,咱们除了这个多病的女儿没有后人,你不知道吗?就因为只有这一个女儿你我逢年过节惦记怜爱之心日益,孩子活了八十四岁在床上足足躺了四十年,疼儿疼女害人非浅,我们已经造了孽你还嫌不够?”话毕匆忙带老伴离开。草儿妈朝前扑了个空,怔怔地望着那个空地方。
  父母带草儿回家,路上跟草儿唠嗑,“这是乡下,不比你们城里,你爸村长一职卸任了,我们这一片有百十户人家……”草儿的思维一下子蹿到了小时候的沙沟村……旧时光一一再现,只不过换了门厅换了心情换了活法,人心沉稳聪慧已不是当年,村里的老人孩子颇多,人们过着简单干净舒适惬意的生活。



作者: 榆钱漫天    时间: 2019-4-23 16:42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9-5-1 14:01 编辑

       9.
  回到父母家睡了一觉,觉得差不多天亮了,迷迷糊糊听母亲说你内蒙的大舅大姨今天要来,我和你爸准备好吃的招待客人,顾不了你了,要不你先回去吧,别让娃们和女婿等着急了。草儿一咕噜爬起来,揉揉眼,不情不愿到:“妈,来一趟和你们见上一面不容易,你为什么要赶我走?我还没见爷爷奶奶呢,真狠心。”说着眼圈泛红。
  “草啊,妈不留你是为你好,你没看见你爸凶的样子,恨不得把妈给吃了!妈知道强行留下你不好……妈错了,你回去吧,切记以后再不要来了。”说完手一挥,草儿顿感全身透凉,人已经落在了十字路口。借着灯光草儿刚站起走了两步,眼前一黑大脑没了意识。苏醒后
  已经改换了位置,面前多了两双眼睛。一双凌厉、一双淡然,见她醒了两双眼才挪开。
  “醒了?”高宏伟凉凉问,示意下人端碗汤水来。“自己坐起来喝,喝完我们准备完婚。”
  “婚期已经过了……”草儿幸灾乐祸,她现在相当于小大人的智商。
  “离天亮还有个吧钟头,有这个时间点把婚礼仪式完成还是不成问题,天上地下阎王那请帖我也下了爱来不来,所有阴使办事的也都收了咱们的礼,不到场也没关系。过了今晚你和我都能重返阳间,到时候桥归桥段归段……”说到这高红伟犹豫了下,大概是连自己都感到太残酷了不忍再说。
  “光走礼数就行?”草儿乍听高兴起来。
  “哼,想得美!”高宏伟冷冷地看着对方,眼角露出一丝不甘。
  “只要付出代价就能得到重生?”草儿慎重地问,眼里不含杂质。随后就被高宏伟拉扯着换上新娘装配戴上首饰,牵着往一扇大门走去……冥婚并不繁琐,简单的跟啥似的。礼成后两人重新回到高宏伟洞府,坐到那张硕大床延。高宏伟对着草儿一笑,说我们猜拳吧,谁赢了亲对方一下脑门,谁输了乖乖被亲。草儿刚说好,又不愿意了。高宏伟耐着性子说不能反悔。玩累了正要熄灯睡觉,一个不注意两人都着了别人的道,被人点了穴道,草儿被点了哑穴。来人打横抱起草儿就要夺门而出,却被后来人拦住,一双迷惑不解的眼神望着对方,后来人和他用腹语交流了一番,来人才不声不响留下草儿转身离开。
  睁开眼,看到一切安然的高宏伟惊出一身冷汗,向窗口处望了一会,才熄灯。
  从高府转回的祝老爷子愤愤不平地看着自家院内的一棵移栽多年小树,这棵松树已经脱胎换骨即将步成年树的行列,那是自己和夫人的小女草儿在七岁那年种下的一颗松树……祝老爷子一生命运多黎,入土后在佛仙两界走动,日前就算见自家闺女今必有一辱,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这个辱是注定了的哑巴亏,不然依着高宏伟那小子的生性不把天戳个窟窿才怪?罢了罢了,祝老爷子俩眼一闭朝南阿弥陀佛去了。

       10.
  祝老爷子前脚走,后脚一个东西凉丝丝潜入,刚进去见窗口黑影一闪,一道光线射进门缝,来人竟是地地道道的人类男子。那东西只好趴地上装死。男子进门先查看床上人情况,见草儿被施了法睡得正沉,脸蛋红扑扑睫毛扑闪闪转动着像是在做梦,嘴角难过的一抽装漾要哭,转眼翻了篇。男子俯身亲吻床上人,随后在床上做了一张软屏障。
  人类男子一离开,床下弓起一根柱子,光溜溜身子托着颗大脑袋爬上床,在二人间转了一圈,定格在高宏伟那张皮笑肉不笑的冷面皮上,幽幽道:“真能装……人都走了还装。”
  “我不装怎么知道都有哪些人和我作对?凡是蓄意破坏我好事的人,我一个都不放过!”转头凌厉地看着赤莽精,“你还不走?”
  那蛇精吐着芯子,嗤嗤啦啦地爬走。高宏伟用法术关闭了洞府所有通道,对床上屏障懒得看一眼,走过去直接揭开被子伸手向床上人摸去……
  大雪天阴山脚下,瑞雪棺材铺,老板不在家,来了位叫张校友的年轻人,个子不高少年白头人到是机灵得很,眉宇间藏着一股焦躁和忧愁。听说棺材是买给他妻子的,其妻是名孕妇一尸两命。刚选好棺材,家里来人说你妻子醒了,叫他赶紧回去。年轻人听后反倒大哭,边哭边往家的方向急走,嘴里怨到:“这么想死为什么早不死,祸害人!?”,半道遇见棺材铺的老板,听了到:“活的好好的谁愿意死?年轻人,话不能这么说,你妻子一定是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难题,你回家好言开导,万不可动气。像方才的气话就不要说了,说了伤人!”张校友愣了下。
  回去已是日上三竿,院子里设的灵堂全部撤下。走进自家院子,先到母亲房坐会,才起身回了自己房里。他当时带着复杂的情绪面对妻子,对这个女人的排斥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在脚地上来回走了几圈,企图平复心态寻找两人可谈的话题,但他的确是什么也不想说。可恨的女人想抛下自己一走了之!她可曾为自己想过?一双忧郁的眸子瞟向窗外时,隔壁传来父亲那充满火药味的谩骂声,和当年的爷爷何其相似,但爷爷的性情还没父亲暴。想到这眉心陷得更深,张校友见怪不怪地往妻子床前走近了几步。
  听到一声声怒吼,犹如平地起了狂风暴雨般,身体不由地打了几个冷战。草儿扑腾着睫毛慢慢挑开眼皮,一眼便看到满头银发的丈夫站在自己面前,那样憔悴失神的眼帘,让她忍含不住想大哭。直到感觉丈夫的手抚上自己的脸时,才抽抽嗒嗒哭出声。想起棺材铺子老板对他说的话,张校友对妻子草儿保持了一种不得不宽容的态度什么也没问,必定夫妻间要面对很多事。他不问,草儿也没说什么,太多的枝节矛盾、复杂的家庭背景,都是猝成她选择自杀的原因,其实她本人也真说不清楚为了什么,会那么冲动,会有那样偏执的想法。经过这件事她累了,只想睡觉,睡它个一万年不多。



作者: 榆钱漫天    时间: 2019-4-28 11:51
本帖最后由 榆钱漫天 于 2019-5-10 02:02 编辑

       11.
  看到妻子在自己面前孱弱得睡着,张校友的心被什么施拉得痛了一下,他们夫妻生活一年不到还没从骨子里真正爱上对方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理智地说服自己接受一个不成熟的妻子事实,担负起丈夫应尽的责任。张校友在草儿面前坐了会,天际呈现出一片晚景,起身向院子走去,由于草儿的事他已经向单位请了一周的假,今天到期不得不去单位打声招呼。
  听到门响,草儿从床头直起身,透过玻璃窗户望着远去的背影,哭的泪眼婆娑,都是自己的错!不想活是自己的事为什么要连累无辜?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这辈子最不想伤害的人!怎么办?那个人为了自己一夜白了头,以自己的生性这辈子都别想过得安生。如今摆在自己面前的是道选择题,要么一辈子当好他的女人,要么直接离开。
  想到这,草儿低头看了一眼微微隆起的小腹,那里已经孕育了五个月大的生命体,他的来临让她吃尽苦头丝毫不觉得为人父母的快乐,使得自己本就孱弱体质更加孱弱,简直度日如年,但那是个鲜活的生命啊,她不能像母亲那样对待自己的孩子。正歪着头想心事,胃部一阵翻江倒海般难受,想必是饿了的缘故。草儿赶紧摸索着下床,打算到厨房看一眼有可吃的没。
  到厨房揭开锅盖一看,张校友临走倒是给她留了半锅小米粥。饥饿的草儿顾不上文明啥的,顺手在墙上摘了把勺子抖着手腕一口气把锅里的粥全部喝完,竟然还没觉得饱。眼睛四处溜达,结果让她失望,整个厨房除了那口米粒啦渣的铁锅什么也没有,不禁哑然失笑。可能这段时间睡眠太长,整个脑袋不是自己的似的晕晕乎乎,不得不重新考虑躺回床上,脑袋一触枕头马上进入梦境。
  梦里的场景既熟悉又陌生,诺达的集市人头窜动,集市旁边有个“交易所”,能听到潺潺溪流声,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这个交易所:一大群人围着卖猪的商贩站在那讨价还价;有些猪安稳地在草地上吃着主人带来的饲料和野草;有些猪狂躁不安拼命嘶鸣逃跑,害得它的主子不得不把它绑成粽子丢在一旁;有的猪谈好价钱当场敲掉生殖器筛粗糠般抖着全身的痛被拉走。空气里弥漫着暴力留下的血腥味刺人鼻息。
  一个穿戴通红的女孩立在桥上望着发生在桥墩下的一切,转着圈圈找不到回家的路,这么大个找不到回家说给谁信?但她确实忘了回家的方位,眼看夕阳浸染了整个无定河畔,帆船上搂草的汉子哼着信天游经过时向女孩投来几瞥无辜眼神……女孩的眸子更红了,强忍住自己的崩溃举头对着背后墨染过的群山咬破嘴唇。
  正兀自尴尬,桥头缓步走来蒙古族装扮的中年妇人,一开腔满口汉话。
  “小姑娘是不是迷路了?”妇人走到红衣女孩面前弯腰握住她冰凉的小手,语气平和,如夕阳里漏下的一缕阳光。
  “大娘我,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女孩绷紧上下颚,无可奈何到。
  “真的找不到了吗?你不会不是本地人吧?”妇人没有恶意地回望着她。“要不,再等会,看路上能不能碰到熟人带你回家?”
  女孩“……”
  妇人很有爱心地站在桥上陪着女孩……可是,所有路过的人里没一个她认识的。
  “大娘我……要不你先回吧。”女孩谐谐地到。
  “天马上要黑了,要不你先跟我回家……明天再来路上等,你看如何?”
  “嗯。”女孩望着已经模糊了的四周点点头。

       12.
  女孩垂头丧气地跟着蒙古族妇女,不知道她将自己带往何处家住何方,会不会带自己去附近投宿?眼眸不安地向四周望望。
  妇人见了笑:“小姑娘你放心,大娘我是好人,来镇上赶集顺便走了趟亲戚家,回家迟了,明天一早再走。”
  路上,为了赶走女孩心里的不快,妇人扯开嗓子哼起了草原之歌《卓玛》:

  草原的风草原的雨
  草原的羊群
  草原的花草原的水
  草原的姑娘
  啊…卓玛啊…卓玛
  草原上的姑娘卓玛拉
  你有一个花的名字
  美丽姑娘卓玛拉
  你有一个花的笑容
  美丽姑娘卓玛拉
  你像一只自由的小鸟


  …………歌声一起,女孩竟然跟着节拍在身后舞起来,舞得有板有眼,重点是她曼妙的舞姿有股魔性。妇人十分惊讶地看着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孩,问到:“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
  女孩接话:“我叫草儿,住沙沟村,我不是那的人,我奶奶说我们是祝大将军的后人,祝将军战死后就埋在我们脚下的无定河里——”
  轰!草儿从梦中惊醒,浑身湿寒梦中的红衣女也叫草儿,那女孩莫非就是自己?看模样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纤细白嫩的肤质,适中个头……她想睁眼,实在是困得不行,头一歪倒下迷迷糊糊又入了梦境。
  梦中,妇人停止了哼唱,目光眯起来,望着和桥身连在一起公路两旁巨大的榆树行,思索着什么。小姑娘看着怪可怜的,她怎么会突然失忆找不到家了呢?还是说她只是单纯意义上的路痴?她心里有此疑惑。这时候一大一小两个人已经到了集镇车站旅社门口,昏黄烟雾缭绕的窗口伸出来一个脑袋问:“要几间?一间十块。”
  “一间。”妇人掏出现金丢进去,拿起笔签了字,领着房牌率先走进旅社那条狭长与窗口同样昏暗的走廊。女孩的内心并不平静,第一次住进这么高级的旅店,充满了猎奇,一路上东张西望。到了他们的房间,妇人只好站下等,看着缓慢移动脚步心不在焉的女孩,脸上露出母性的容忍。
  到了床上,女孩的睡眠本就轻又来到新地方,她的眼睛一直睁着,离无定河那么近耳膜里全是滔天水声,除此外就是沙漠吹来的“狼嚎”,似有无数匹战马蜂拥而至。



作者: 榆钱漫天    时间: 2019-4-28 11:52
刚上电脑急着码字。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19-5-1 14:05
榆钱厉害!玄幻啊!
编辑排版用3号字就行,以后这等粗活由我来做就好,我已经重新拍了一遍。。。
作者: 榆钱漫天    时间: 2019-5-4 06:55
归隐宋朝 发表于 2019-5-1 14:05
榆钱厉害!玄幻啊!
编辑排版用3号字就行,以后这等粗活由我来做就好,我已经重新拍了一遍。。。

首版辛苦!我近一周都很忙上不了电脑,有劳大家了!

作者: 榆钱漫天    时间: 2019-5-5 17:14
本帖最后由 榆钱漫天 于 2019-5-9 14:34 编辑

13、
  镜头一转,女孩华丽丽出场,站在礼堂前领舞,没有一丝怯场迹象。当小提琴音乐响彻礼堂时,女孩将整个舞池当做了她的后花院,而她就是那只穿越花丛的彩蝶,带着她的舞伴杨柳折腰巧笑如烟沉醉在花与舞的海洋……随音乐忘我舞动,舞蹈与自然呈现出致幻至纯之美。当然,舞艺是由小提琴的乐感质地决定的,编程时女孩吸纳了世界上最古老舞族元素,加上现代舞的洒脱随意性,加上蝶衣本身千般变化,使得整个礼堂光色瞬息万变,如成千上万只蝴蝶翩然指尖间……
  台下万人呐喊:“舞魔!舞魔!舞魔!”
  呐喊声惊动梦中人,草儿一只胳膊在空中抓了一把,踢翻被子醒转过来,一看墙上的吊钟指向了六,忽听大门咯吱吱作响,张校友那辆破自行车就停在坑院当中人去向不明。忽听隔壁有人说话,传来陌生而甜美的女音,“……请我吃什么?”张校友的声音回答:“你想吃什么?”笑声洪亮愉悦,两人很能聊得来。草儿头重脚轻地爬下床关了门窗,把一对男女热情洋溢的对话关在门外,心想双耳不闻心就不会乱。尽管如此,呼出的气息还是有点散,她想再次回到梦里去,最起码梦中的自己暂时还是快乐的,躺在床上紧闭双眼,装漾睡去。睡着后身子进入一个国度,春天的花好多开得满坡……草儿正在斜坡上练舞,一个男孩渐入她的领地。男孩个子不高,着黄色中山洋装,看起来很帅很干净,一步步朝她走来……扯着嘴角结结拌拌到:“草,天马上黑了,你一个人不害怕吗?”草儿望一眼西边残红笑到;"我不怕黑,你怕黑你回去吧。”说着舞动的速度慢下来。
  “疑,草,你在跳舞?我没看错吧。”男孩没走,反朝着她的方向健步走来,身边有一道光彩护着。
  “嗯。”草儿应声,停顿一下又情不自禁地舞起来……
  “草,你舞的啥舞?”男孩抚着脑袋问。
  “想想蝴蝶……”草儿窃笑,眉眼弯弯,因为晚风的缘故好多蝴蝶飞走,现在的她只能靠想象起舞。
  “草,我们去看落日吧!”男孩盯着夕阳伸手慢慢拉过草儿的手。男孩的手如此温暖,让草儿忘记了刚刚过去的冬天。
  “我们快跑……看谁先到达山顶!”草儿狡猾一笑,忽然甩开男孩奋力跑起来。
  如男孩所愿,山上的风景甚好,夕照明亮暖心。
  “草儿”,男孩喃喃自语:“你跟我去我家好吗?”
  “为什么?”
  “我妹妹想让你去我家……她和我妈在山下等咱们。”后面的话草儿没听清,因为当她看到夕照时忍不住跳起了舞……她的舞引来了几只散飞的蝴蝶和一只蜻蜓。不经意间,发现坡下站着桥头碰到的蒙古族妇人诡异的朝自己眨巴着眼,一只硕大的彩蝶直直朝自己飞来,绕着自己一圈一圈地转。
  一只直挺挺朝她飞来的蜻蜓360度转动着大脑袋:“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不明白人类为什么会跳我们昆虫的舞蹈?”
  “……”草儿盯着这只大脑袋看,似懂非懂,不知如何回答它。而她身后,那个男孩已经落寞地走掉。
  “你怎么会说我们人类的语言?洞悉人类的思想……”草儿奇怪地问。
  草儿下山的时候天黑如墨,男孩离开多时,丛林草蛇闪动着银鳞摇摇晃晃结伴舞蹈,头顶有晚归的夜莺。


  14、

  被愉悦的声音吵醒,眼前浮起一团亮亮雾状的东西……睁眼,草儿看到一男一女两个人站在脚底上。
  “你好幸福,连饭都不用做。”说这话的人弯腰瞅着她,喷了她一脸鼻息。草儿不适应灯光,将蓬松的头躲进被子里。
  “哎,起来做饭!来人了,听到没有?别只顾着睡觉。”张校友的气息带着一股大蒜味。
  “嗯,知道了。”草儿从床上爬起来,往厨房走的路上还觉得头重脚轻困得很。进了厨房又出来,问张校友做什么饭,看到丈夫对自己拉着个脸没敢多问,卷起袖子下地窖拾了一筐土豆、攥了把黄葱上来。
  “吆,你怎么下窖了?”女的讨好地问了一句经过的草儿,转头换了一副面孔和张校友说话。那女人和张校友在一个单位工作,平时张校友没少在草儿面前夸奖他麾下叫翠翠的出纳,今天一见闭着眼睛都知道是她,根本不用问。张校友跟自己说过,这女人只和异性打交道,一个混迹在男人世界里的女人。看得出张校友和翠翠这个女人在一起比和自己在一起还熟还自在。
  站在厨房脚地上的草儿眼睛是红的,窗户不小心溜进来的歌声让草儿觉得厨房就像谁的天牢、缺氧、油腻、肮脏、坚不可破,压得她上不来气。
  月亮探出头来,叫翠翠的女人在草儿家吃过晚饭被张校友送走。好不容易睡着,一股妖风从西南方向突然袭来,草儿他们家的大梁拦腰折断,水电停止供应,天地一片浑浊什么也看不清……草儿被断了的梁木打中昏迷不醒,身体向西南方飘出去……撞入一个人怀抱,那人色相冰冷杀气腾腾,用意念和怀中人交流:“我们到家了。”
  睁开梦里的眼,草儿看到自己躺在一座别墅的双人床上,身边立着来不及变身的赤莽精呼呼地吐着芯子。
  “我说我咋那么容易就勾到了你,原来是你的好丈夫在做推波助澜的事,你看不上我怎就看上他了?眼瞎不是,这个男人长得比我还丑对你又三心二意,我说草儿,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高宏伟气得脸都绿了。草儿说:“张校友其实对我很好的,是我做错了事惹他不高兴……”心想男人嫉妒起来也是很要命的。
  高宏伟下一个结论出土:“事已至此就让我来照顾你吧……出了这样的事那个家已经容不下你了,别不信……我查过的,那天你要是死了就等于白死,人家没对你动过一个手指头!”
  草儿到:“可我的命是人家张校友救的……医生说晚几分钟一尸俩命没得救了。因为我,张校友几乎一夜白了头,是我连累的。我看我这一生都要好好报答人家张校友……”说着,泪又流出来。第一次很真,心的方向撇左。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继续和张校友在那个鬼地方待下去,还是离开跟我走……”高宏伟满怀期待。
  “我不知道”,草儿弱弱地说。
  “你不是号称舞魔吗?多潇洒的名字,多飘逸的个性,再看看你现在……皮肤粗糙、弯腰驼背、着衣邋遢,哪像个舞者?连一般市井俏妇都比你强,一个重男轻女男尊女卑口口声声孝道至上的家庭能给你带来什么?简直是自取其辱自我毁灭!如果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现在就可以选择跟我走。”高宏伟耷拉着眼皮说。
  草儿到:“”“肚里还怀着那人的孩子,我已经很对不起他了,我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所以不能跟你走。你听明白吗?”
  草儿决心不回头,耳膜被一连串的声音震到:“舞魔!舞魔!”。下意识地扶上头顶那块淤青……半醒不醒地回到现实中来。
  


作者: 轻言    时间: 2019-5-5 17:28
榆钱好样的,现在书房流行写长篇,加油
作者: 榆钱漫天    时间: 2019-5-5 17:36
轻言 发表于 2019-5-5 17:28
榆钱好样的,现在书房流行写长篇,加油

目前的书房的确适合写长篇,很少躁动,波澜不惊。
作者: 轻言    时间: 2019-5-5 17:37
榆钱漫天 发表于 2019-5-5 17:36
目前的书房的确适合写长篇,很少躁动,波澜不惊。

你做好东

作者: 榆钱漫天    时间: 2019-5-6 11:03
轻言 发表于 2019-5-5 17:37
你做好东

这个我尽力吧。

作者: 榆钱漫天    时间: 2019-5-9 16:55
本帖最后由 榆钱漫天 于 2019-5-10 22:57 编辑

15、
  在医院里醒来,发现身边多出一个人。那人摘下口罩到:“高宏伟不放心你,让我跟来看看,你怎么样,还好吧?”原来是沙沟村的高小四,那条惹眼的蛇尾不知道被他藏哪去了。
  “谢谢他的好意,我不需要。”
  “嗯,没事就好,我可以回去交差了。”来人站起来准备走。
  “麻烦你带口信给高宏伟,以后,我的事不用他管。”草儿神色淡然,她虽然涉世不深在世仅仅二十年悠悠岁月,而且时时面临失忆带来的尴尬,但横在眼前的危机还是能看得清一二的。高小四听到脚步声时就消失了,空荡荡的病号房只有草儿一个人,随着脚步声出现的来人并非张校友,而是草儿在这座城市唯一的娘家人。
  “听校友说你住院了,我赶紧过来看看。”
  “我没事,二妈。”见到娘家人草儿的心情好了很多,脸上堆了笑脸,倍感亲切,眼睛变得闪闪发亮。
  草儿问:“张校友在医院,你怎么见的他?”
  “校友去M中学给一个学生办转学,碰到了我。哎,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哪有饭盒,我去给你打回来,这家医院的伙食不错。”
  “哦,我说呢。不用了二妈,我不想吃。”草儿听说张校友出现在学校,心里难受起来,捂着嘴爬在床上干呕了半天,心想他肯定又在为那个叫翠翠女人的事奔波……
  “你看你,都瘦的不成样子了,还不吃饭。”二妈说着就要起身,草儿用手在肩膀上按了按,“不用了二妈。我没胃口。”
  “见过害喜的,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往到底害,真是百人百样,校友领你看过医生吗?”
  “看过,开了一挎包针剂,说是打一个月的针……估计打完我就变成筛子了。”草儿嘻嘻一笑。
  婶侄女拉了一趟话,张校友总算回来了,脸色也较之前愉悦了好多。但沉重两个字还挂在眉梢之上的邹纹里,配着与年龄极不相称的少年白头,让人有股悲泣感。
  送走二妈,草儿问张校友刚刚去了哪里,张校友瞬间收走了脸上全部的笑容,爱理不理地到:“有事出去了一会。”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非常认真地看了起来,好像忘了吃下午饭这码事。过会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你吃过饭了吗?”
  “那你吃了吗?”草儿反问。
  “我早上吃撑了,到现在都不想吃……你没吃的话我给你打一份回来,想吃什么?”
  “想吃的很多,害怕吃了又吐浪费钱……算了!不吃了。”草儿歪着头说,忽然就心事重重起来,再怎么饿也已经没有了胃口。
  “随你。你先睡一会,醒了我们就出院,手续我已经办好了。”
  “嗯。”草儿弱弱地应着,身体已渐入梦。这次的梦很沉很重,以至于整晚都无法从梦里醒来。
  梦里,草儿不知道自己是谁,就像现实中得了失忆症时的自己,双手抱着木桩眼前是风驰电掣的风和轿车……不敢松手,一棵一棵地数:“1、2、3、4、5、……”自言自语数着,一直数到太阳落山,还是记不起自己是谁,家住哪,叫什么……眼睛空洞得流不出一滴眼泪,只知道自己还很年轻、怕遇到坏人,哪怕再渴望找到家,也不敢暴露自己的行踪,一路遮遮掩掩地前行。
  梦里的草儿来到一片密林,月光如昼,那里的飞禽走兽都很善舞,一时霓裳漫天晴空绮丽。飞鸟列队迎着她叫:“舞魔!舞魔!”蝴蝶围着她飞,地上坐着吹箫的女人——那个蒙古族妇人,出声到:“我的孩子,你终于来了……让为娘看看你,这几年是不是荒废了舞蹈……”

  16、
  妈妈……你是妈妈?草儿心中一酸,感觉就要脱口而出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她与母亲离多聚少还是比较生疏的。
  “我说你为什么会不认我,原来失忆了……你这失忆症是怎么得的?”
  “我也不清楚……我小时候记性特别好。那个时候学校经常组织演出,别的同学需要老师手把手地教半天,我则不需要那么麻烦,看一眼耳朵听一听就会。七岁那年,目睹了养父被批斗的经过……当时我正在批斗会附近玩耍,玩性正浓,突然被视线下的场面震惊到了,只见生产队高高的麦场挂着横幅,批斗会场声势浩大……台上站着父亲和几个不认识的村民低着头,喇叭里传出大队长的声音:“打倒XXXxxxx……”,雨萌兄妹父母也在场,为了不使我难堪,两个人跑来用身体挡住了我的视线……那之后我发现自己开始变笨,甚至不爱与人交往不愿意发言,如果不是他们缠着我,我可能真成了孤家寡人。雨萌兄妹你见过的,就是后来的丫丫和她哥哥燕城,他们随母亲嫁到了临村,几年不见我们竟然认不出对方,幸好有我养母是他们表姑这层关系,否则我们的友情也就散了。十四岁以后的事我记不大清……
  “……当年市面谣传我生了个死婴,其实我把你放在了祝老家门口,造了个假象迷惑世人,当年我的问题非常严重,马上要关禁闭,不得不把你暂时送走……祝老师和你父亲是高中同学,我们两家的关系非常要好,我也是怕连累老朋友才在襁褓里没留下任何证物。知道他们家收留了你才放心离去。祝老当年也惹了麻烦,但他的问题比起我们家的问题要轻得多,他只是被下放而已……我得过三年疯病,没能即时要回你,误过了你的黄金成长期。草,我没能及时出现在你生命里……你记恨妈妈吗?我病好后返回寻你,你已经失去了部分记忆,所幸你对音乐还很敏感……和我小时候很像,我们是一样的人。所以我决心培养塑造你。”
  “我有种预感,你所看到的很可能不是现在的我……你明白吗?我走了很长的夜路……”
  “草,我咋听不懂你的话?如果这就是真相,那我们是不是还停留在某个时间点的断层里,出不来?”
  正自疑惑来了群打扮得像蝴蝶一样的女孩子,这些女孩随音乐跳起了比印度舞更柔美律动的舞蹈,撩情酣畅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很接地气。有声音脆生生到:“舞魔,你也来跳吧……”
  “跳吧!跳吧!”虫鸟跟着起哄。草儿进大帐换了行头重新走出来,看到人头窜动中的高小四,有高小四的地方必定有高宏伟的身影,他居然追妻追到了这里?真是执着的一对主仆!草儿赤着脚丫脚丫拖着铃铛,露出腹部和双肩的光洁,随音乐做了几个骆驼招式,浑身卖力地抖动起来……谁中间扦插了招魂术,一张天罗地网就那样毫无征兆的撒落下来……


作者: 榆钱漫天    时间: 2019-5-13 17:08
本帖最后由 榆钱漫天 于 2019-5-22 17:18 编辑

17、
  两个来月,草儿头上的伤好得几乎看不出什么来。
  八月、天高云淡,节令的转换使得风雨并肩走来,空气里散发出果实成熟后的醇香。这天,不怎么显怀的草儿一大早就觉得肚子不舒服,身底流出黏黏糊糊的黏液,肚子一直痛到下午还没有收敛的迹象。正想找张校友说这事,张校友有预感似的没等天黑就赶了回来,领草儿去了趟门诊,大夫检查了说要生了。
  怀孕七个月居然要生产?张校友委实想不明白,但也没办法,所谓天要下雨妻要生产等不了!路上割了肉,回家两个人急急忙忙做了顿顺口饭吃了,为的是生孩子时有力气。但就连这最后一顿好饭,草儿也没捞进肚子里,吃罢尽数吐了出去,原因吗可能是吃得太快,也可能是做饭时弯腰的次数太多导致的,总之肚子里和平常一样空,估计孩子在肚子里也是饿得实在是受不了提前出来找条活路。
  那晚,草儿其实是没力气生孩子的,跟快死了一样苟延残喘而已。拼尽全力也只能保持下面不闭合状态,最后还是张校友于心不忍贿赂接生婆下面挨了一刀,小人儿才屁颠屁颠的出来投生……护士姐姐好心地用棉花团包了,脚下铺块热毛巾一并裹了,交给坐在床沿筛粗康似的抖个不停的张校友妈妈。
  生了小孩草儿的身体便昏厥了过去,被张校友一路背回家。
  清醒了问:“我重吗?”
  “就你?不重。我背你从医院楼上跑下来的……你看看你,除了吃就是睡……像头猪。”
  “我……我为了给你生孩子,怎么用猪来比喻我?”草儿假装生气,扭头骄傲地查看放在床沿上襁褓中的孩子。儿子可真是小啊,只有他父亲一个鞋耙子大,肤色白得渗人,四肢修长,身上长着很长的绒毛,风一吹就动。别人家的孩子一生下来哇哇大哭,她的孩子生下来没有力气哭,和她一样嗜睡。
  “哎,我饿了……”草儿朝对面喊了一声。等来的,却是阴恻恻的声音,抬起头望,地上立着个人,神情像她婆婆。
  “饿了?饿就对了,我给你做饭去……”回答她的声音却不像婆婆的,鼻音重。因草儿知道她婆婆的命金贵,从不踏月房,在医院里另说。
  说也奇怪,听了婆婆的话她又瞌睡了,一觉醒来,饭已经放在茶几上,没有人,厨房的灶台上也没有热度。吃过饭迷迷糊糊又想睡觉的时候,发现墙上的美女画像朝她眨眨眼,醒来时那画像还在动……像有微风吹动的感觉,美人隐去的眸子对她颇多怨言,更多的是无奈。


18、
  
  “出来!”草儿想到一个人,“你什么意思?”
  “哼!”高宏伟从墙面闪出,样子冰冷,衣着高雅,浑身透着不俗两字。不肖地向她瞥一眼,转望窗外。外面,他的小弟赤莽精正用眼睛怪异地盯着草儿,目光含着复杂的情绪,一瞥即逝。
  眼前是她打小认识的高宏伟吗?感觉陌生,是长大成熟了吗?还是自己的眼光不岌看走了眼,说不清楚。糟糕的是,她至今看不清高宏伟的真面目,甚至不知他是人是鬼,是魔是妖?记忆里好像没听说过高宏伟去世或者发生意外的事,只是凭空消失了多年而已。通过观察,她发现高宏伟好像跨越了生死,他出入天界人界魔界三界如履平地,他面纱似的行径暴力的骚动,直指一股暗藏的洪荒之力,她恍恍惚惚感觉到,高宏伟四周伏着绵绵不断的阴魂,一代名将万骨骷……高宏伟这个人太可怕太不一般了!她在心里叮嘱自己:以后一定要远离此人。以前她老以为别人不敢惹高宏伟的主要原因是他是出了名的“难缠”,惹他的人没有好下场。现在看来,自己是被高宏伟缠上了!其实她连自己也不了解,何况是这么一个多年不见阴晴不定,现在是男人的男同学。
  见她不动,阴恻恻声音又到:“怎么不吃?不是说饿了吗?要我喂你吃不成?”接下来,高宏伟对草儿择偶眼光表示出了强烈的怀疑和不满,语言也犀利起来。“你对张校友了解多少?别看同是北方人,你在东他在西,你的祖籍河南他祖籍山西,盗和偷本来是匹配的。可惜他张校友家庭背景复杂,加上当地人观念守旧从不轻信外人,要想和平相处都难,何况是一辈子……作为曾经的老同学别说我没提醒过你。听此话,草儿的眼神突地呆滞,还有一个人在她即将和张校友成婚时说过和这类似的话,那个人就是过逝的母亲。想到母亲,草儿的泪忍不住流下来。母亲的话她至今记得,故意不在意,她其实不在意的是自己,在众多姊妹中,为了不给父母添加负担,她草儿离乡背井自谋出路,拿青春换了粮食,但所幸选择的丈夫还算不错,有责任感,又能保护自己,不以貌取人,还能理解自己远嫁的孝道,这就够了。“你想过他们家为什么要找你这样的吗?我记得你嫁人的时候村里人说你母亲,我二姑不愿意可有此事?可你没脑子执意要嫁!我想知道为什么?还不到法定年龄就……难道你就不为自己后半生想想嘛?后石板我二爸大女被她男人及家人活活打死了……你知道她生前受到了咋样的家暴吗?坐老虎凳、钉竹签、吊打……”话说多了,草儿的注意力就不怎么集中了,她看看墙上的吊钟到,“张校友快回来了,你赶紧走吧。我的事不要你管,你只要记得他是我丈夫就对了,而且我们还有了孩子……我们是一家人。”
  “是么?你确定那孩子就是张校友的?”高宏伟远远撂下一句话影身而去。草儿一愣,半天回不过神来。
  目睹该走的人已走,草儿下地倒掉茶几上的饭菜,重新回到床上。张校友回来的时候,见草儿趴在床上哭鼻子。
  问怎么了?草儿说饿的。张校友开始马不停蹄地洗手做饭,忙得不亦乐乎。饭熟,草儿已经饿到了极限,抖着双手恨不得把饭拦头倒进肚子里。草儿这会狼吞虎咽吃起来,吃完跟狗一样舔净碗沿,将空碗递给张校友,“还有没?我还想吃。真的,你什么时候走的?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这顿饭是她怀孕以来吃得最香的一顿饭。
  “我赶时间上班,让妈过来给你说一声。还想吃?”对方的眼神亮了,脚步迟疑地离开地面,向外走。出了院,骑着他那辆破自行车,来到街口小吃店,店主夫妇是米脂人,做的一手好面食。


作者: 榆钱漫天    时间: 2019-5-22 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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