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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维特根斯坦的山村】 [打印本页]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3-2 11:46
标题: 【维特根斯坦的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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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    言

      走在一个人辗转的途中,但丁,你所描绘的指引在哪里?四顾茫茫,我只得自己去体会、去发现、去承受,螺旋而上?不!我好像走进更深的尘世现场,几千年来的历史投影笼罩下的权力闹剧般的现实存在,它距离“现代”就两个字的长度啊!

      当公共权力完全隶属于个人时,整个环境的秩序就无从谈起,如果说有秩序的话,那也只是极其狭隘地遵循一个人的为所欲为。生活在其间的人已经麻木,不能再感受这种平静的悲哀,甚至将着平静当作生活的惬意去接受、认可。

      这是一个距离市属城市仅仅八、九公里路程的地方,我想象中因城市影响力辐射的原因应该是一个比较思想上开放的地方。因为在我看来,无论是企业也好、其它社团、人群也罢,距离城市的远近,可以表明它受到代表现代文明的城市的冲击、影响的程度。除非这群人因某种社会力量完全隔绝于这种影响力之外。

      当我置身其间时,才发现完全错了,这是一个在骨子里远离现代文明的地方。其落后、荒蛮程度超过了我的预想,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一个离市区也就八、九公里路程的紧靠大江的地方,一个互联网高度发达的信息时代的今天,为什么还有这样的生态方式的存在?不知道为什么,我总不由想起“夜郎国”这个词语。当然,人们眼前会直观地呈现出一幅夜郎自大的可笑、可悲的场面。但当我们换句话——维特根斯坦的山村,山村一词是否削弱了带有金属特征的“野蛮”、“专制”等词的属性呢?这是我在此地一年的时间里最深刻的感受,或者说“维特根斯坦的山村”一直伴随着我度过那一年时间,也使得我更深地理解、看待我们活在其中的社会、世界,当我们说“不幸”一词说得多么轻巧和缺乏与身俱在的深切感受、清醒洞悉。只有在其中,只有作为一个清醒活着的人方能感受宏观尺度下,我们以怎样的一种状态活着,而毫无知觉。

      我,作为一个外来者(用“闯入者”似乎更恰当一些,任何一个落后的环境都是相对来说比较封闭的,居于这个环境上端的人总是有意无意地希望维持封闭的特征,以期有利于自己已获得的利益、位置及内心的虚荣和满足),一个因反对野蛮而来此地的外来者,拥有更广的视角和自由度,自然在一瞬间即可感知这种因个人体验、经历而产生的对比效应。一度,我曾想帮助他们建立、完善一种更靠近现代文明方式存在的环境。可稍微动一下,他们脆弱的触须即如临大敌,好像我的善意已经影响到他们安享的平静。

      他们乐于编造劣质的谎言而不是老老实实地花时间去学习、研究、发展,或许是其实体距离现代工业文明太过遥远吧!以为这个环境之外的人们真的会相信他们的谎言,他们竟然真的以为自己生活在一个自我吹嘘的高度发达的工业文明中。我只能说,他们已陷入自己的谎言中。让人哭笑不得,同时让人不可思议,我渴望帮助他们的念头落水,显出与现实不相符合的尴尬来。

      而我们之间先前达成共识已注定成为他们生产的众多谎言中的一个。是啊!我早已厌倦环境的狭隘对人的伤害,尤其那些拙劣的将权力当作显然工具的一幕幕场景,丑陋一词被柏杨使用过后,人性的恶、我们共有的劣根性才展现得如此形象、具体。

      最终,我离开那个维特根斯坦的山村,把维特根斯坦的梦想留给后来者。

      注:2016.11.15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3-2 11:48
      1
      我到来的时候,正是四月,天气尚好。

      走在人生的中途,我想起谌容、池莉她们描绘的景色,恍然间拐入一条逼仄未明的道路。我不知道前面有什么,但将心中七零八乱收拾得平稳、清净,我需要在不同的地方找到不同,找到一个新的起点。就像一个人夜泊山林,此身如筏,渡还是不渡呢?不说彼岸,但将此岸所在明了。是啊!读到人生的这一段,总让我想起很多,想起这么多年来我何以要走到维特根斯坦的山村。难道是要将我未及细看的东西更清楚地展示一遍,或者要让我把我之中的东西掏出来,我倒愿意将我的愚钝、痴妄、不悟给全部掏出来。

      我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是我在现实中如何背离自己吗?更像是现实在我身上朝向自个儿的反讽,它表明一个事实:即,在一个相同模式下接受的东西注定指向这种模式的解体,同一种声音说出的是对不听声音的遮掩,是荒谬的佯装。也就是说,在现实中,我和我们必然地走向我们预设的理想框架的相反方向,得耗费大量时间、精力去重建自我。

      这好天气就这样指引着我前行,说放下,其实我是将“放下”拿在手里的。天气给了我某个错觉一样:我能找到该地方。沿着信息和印象中的方向,我努力地找寻着,之前通过百度地图查找了几遍,没找到该单位具体地址,好像就在沿江而下的、离市区八、九公里路程的地方,一片拐弯的河滩上。河滩,给人感觉在晒着什么,是面向天空的敞开的状态。

      不知道从何处乘车去,也不知道将要到达的具体位置。说不知道,对别人是管用的,对自己却不管用,我得走上这段路,距离虽然不远,但因其存在于未知处,一个人像在跋涉一样,是的,我是在跋涉,确定好自己的状态,出发。

      好不容易,找到一辆去过不知所处的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的士。带上自己、带上手提电脑,里面有自己快二十年来的资料、信息,也有我为他们准备的学习字典。带上语法字典是必要的,如果关键时刻语言不通咋办呢?这个地图上找不到的地方对我来说充满不确定的因素,对当地语言不甚了解,我不清楚他们有没有语法字典,就是那种可以让这个外界能确定该地方的一种面向接受城市信息的语言,当然是指与外界沟通的那种。

      由于道路较窄,路面凹坑不平,花了不少时间,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司机已忘了具体位置,迷迷糊糊的,只知大致范围,一路开开停停。我也趁机向他了解这个未名之地,从他口中得知,维特根斯坦的山村是一个叫YL的企业,因为保密得很厉害,故外界对之了解甚少。据说,去过YL的人出来后对里面的情况讳莫如深,并签订严守机密的终身协约。而且,许多人莫名其妙地患上一种奇怪的病,与人谈话时都要悄悄录音备份,然后以莫须有的罪名控告对方,不在乎输赢,他们引以为乐。对此背离现代文明的传闻,我一笑。

      一路颠簸,终于到了YL,的士司机再三确定我是到YL后,带着几分歉意祝我好运!

      注:2016.11.19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3-2 11:50
      2
      一堵满是玻璃渣、刺绳护栏安全网的围墙紧靠公路边上,使YL门前的公路显得很局迫,而且大门紧邻、平行于公路,来到面前,有种被拦住去路的怪怪感觉。而大门里是一条向内呈约45度角倾斜的区内道路,使得里面的世界更显得隐蔽了。走到门口,仿佛站立不稳,人快要掉进去一样。

      一下子走进感觉到处都充满诡异、神秘的大门,围墙背后入眼尽是那种简易的彩钢瓦搭建的工场,几无一块完整的空地,道路窄窄的,大门和围墙形成的刻板被再次压缩,感觉自己想走错了似的。工场建筑的墙角线与干道的路沿对齐、重合,使路成了工场的一部分或说所谓干道只是两旁工场之间的通道而已,给人印象里面无路可通。

      每个路口都安装了摄像头,那些身穿制服的保安开着电瓶车、摩托四处流动巡逻着。这是军工企业吗?不是。这是一个重塑的场所吗?不禁胆寒。他们在眼前晃去晃来的,觉得一个人的活动空间被进一步压缩,根本没有个人空间。

      “保密无断点,保密无死角”两张白底红字的长条标语夸张而又醒目地交叉贴在道旁一面墙上,它到底在提醒什么呢?这里有重大机密吗?之前得到的信息: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基础行业企业啊!难道这里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比如:航空、导弹、核材料、军事实验等方面的?从未听闻。

      我甚至怀疑是不是弄错了地方,当然对自我的怀疑总起源于一种不自信和生活于其间的狭隘,如果不能摆脱狭隘而又满怀理想,那么在无可选择之下注定会怀疑自己。是的,我们都会或多或少地怀疑自己。尽管对自我的怀疑是让人难过的事,可当你陷入环境更大的怀疑时,又如何能反思自己呢你?无论怎样将自我包藏,显示“秘密”的存在即是对包藏的否定。多年来,我一直思考着一个问题:一个人面向自身的藏是什么、在哪里?

      而眼前这个一大堆人圈起来的藏究竟想表达什么样的意思?这个世间真有为藏的东西么?在人群之上的选择和在人群中的选择截然不同,前者有一种人为的故意,而后者只是被动的隐身于别人的表达之下。

      这时间上无断点,空间上无死角的标语将摄像头、巡逻车、保安、往来的人群等组合在一起,表达着对我实践维特根斯坦的无声宣告。这就是进入YL区域后给我的第一印象。

      注:2016.11.20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7-3-2 13:02
据说夜郎国其实曾经是个政治经济文化在当时都确实极其发达的国家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7-3-2 13:03
不过闭关自守现在确实行不通哦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7-3-2 13:03
有点意思,期待继续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3-2 15:27
本帖最后由 无数山楼 于 2017-3-3 09:36 编辑

      3
      走在厂区,每到一处,总有人上前来询问什么的:“你叫什么名字?有无介绍信、身份证?干什么的?找谁?”我得一遍又一遍不断地重复着。

      哦!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为什么来此?忘了交代了。回忆中我忽略了我的文字所面向的对象,这源于我的文字总是习惯性地面向我自己,也只有面向自我才感觉格外的真,这种真又反过来促使我胆怯而又痛苦地面对自己、审视自己。当我描述自己时,觉得挺困难的,特别是在此环境中,我觉得前面那句“忘了交代了”中的“交代”一词非常出彩,我下意识环顾四周。尤其对着“保密无断点,保密无死角”的标语,心底自然而然地想起“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不能骗自己,在我心底浮现的场面。我还真没秘密可言,但觉无从说起,我得好好想想。

      我在某一天突然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人生中一件大事,或者我之为我在此世间的一件大事已经完成,我对自己说:“好吧!对自己作一次告别。”否则,我将无所事事。于是,我彻底忘却过去,忘记铸成现在的我的那些过去,我其实也不知道我将到哪里去。但两件事我清楚地记得:在东晋时,我曾经归隐过一次;后来,民国时期,我觉得自己需要更彻底地告别自己,我出家了。

      其实,还有另一个版本,我老是梦见船翻了,回不了家,飘荡在海面上;又或梦见豹子、狮子、狼拦住去路,此处将这些猛兽换成其它动物也行。总之,它们使得我和昨天割裂开来。为了故作镇定,在回忆里,我已经将种种噩梦打了马赛克。只轻轻松松地带上自己往前走。

      这些能作为交代“我从哪里来”的答案吗?那我是谁?我不知道,我之知道我已经存在于自己面前。也许,某个机缘下,我会想起什么,比如:一个存在于过去的我到底是谁?是什么样儿的?我都在哪些事件中出现过?但此刻,我记不清了。说说现在,好的。一个渴望成为以自我为标识的存在,远离自己地向往美好,使环境变得美好,我得交代:那只是我内心深处不能忍受丑陋的魔鬼驱使着我去改变现状的不美。在潜意识里,我总希望帮助处于蒙昧状态的人们走出蒙昧,使之能变成我们,及可以成为对话的对象。努力地告诉他们,在他们的理所当然之外还有更多的东西,一切并不是显然地存在并合理。

      哦!我记起来一些信息,有一天我在散步的过程中,接到一个电话。告诉我,有个叫做YL的未名的地方,没有任何“见”、“识”、“不同”能进去的地方,需要像我这样的沉默者。说了一大通旧闻联播似的语言,好像我就是电视机前的观众,无论我怎么问,得到的回答没有丝毫新意,很难想象一个人不停地说话居然可以不带入一丝儿新的信息,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啊?我心生好奇。末了,他告诫我:“我们之间的谈话是要严格保密的,不能泄露任何有关的信息”。

      我问YL的具体地点,他神秘地说:“你不用问这么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至于路线怎么走,你来时带路人会出现的,如果没有带路人你永远也到不了这里,那也说明你不是我们要找的人。这是规矩。我们这里所有的手机、网络等信息都锁定在世界的另一维度里,对你毫无用处”。

      在过去的故事中“我”经常不断涌现、又消失,以后故事中“我”还将会不断地涌现。好吧!我们在下面的见中再见,你的成见或许会少一些。

      注:2016.11.21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3-2 15:27
      4
      人来人往如蜂地穿梭着,在一条条巷子里(因两旁的建筑太过靠近,区内通道看似巷子) 。染色剂、酸、清洗剂等气味弥漫其间,刺激着鼻粘膜,眼睛涩涩的。假如,不小心靠近某个工场的门,立马有人上前,警告:“这里是机密的地方。请马上离开!”

      从这些建筑、室外设备、实施所显示出来的技术含量、新旧程度与他们体现的紧张、保密的重视多么不对称啊!这些室外转动设备、管道多是外面稍微上点规模的企业淘汰的产品和技术。难道这种反向的特别就是他们必须强调的保护对象?迷惑不解。尤其他们脸上显出的北朝鲜似的冷幽默的制度表情,一道无形的最高指示垂直着力于他们眼中,他们的行为本身变成本能的机械式反应。在更大的范围内,我们是否也如此呢?

      站在眼前的事实之外,你会称赞他们的执行力,并不以为然于我这个闯入者的感受,或以为着不过是我对封闭一词的曲解、不适,从而过敏。或说莫不是我看到的只是幌子,另有隐情?我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是我曾经看见过的设备、技术远超过普适情况?那倒不是,到底为何呢?我不理解这种保密最终指向,它要指向何处?进而对带着明显制度痕迹的方式产生的“美丽新世界”感到怀疑,明天会更好吗?一个个体在里面真的存在么?莫须有的恶将我们体内残留的尖锐一并扫荡,这就是他们所说的一致性的美好?

      我想起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那个人与人之间充满机密、怀疑、斗争的环境。想想,人世间哪有那么多机密?真是奇怪哈!最后造成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我打量着眼前这四处都布满机密的幽深,仿佛天底下的秘事都集中于此,他们用一种制度化的机警眼神打量着每一个经过的行人,也打量着“我们”一词的意义

      1984在我们之中解体的“一致性”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所在吗?读史带给我的孤独更甚于原本我之所有,难道文明非要经过这个阶段吗?即:不断地一本正经重演历史,虽然形式千变万化,手段更加隐蔽。

      他们,这些忙碌者还能否感受到刺鼻的气味呢?对这些气味的感受需要保密吗?他们的眼睛把一切可能的表达关闭起来,看我像看异样气味的载体,“闯入”一词能在他们身上引起更多的反应?抑或他们的触须已经麻木以致功能性退化,成了单纯的盾牌,而不再是感知外界的工具。

      我在他们的警告下,立即收回触须,收回探测到的信息,顺便把这些信息也整理。与我先前得到情况对比一下,哈!我也得保密哦!

      注:2016.11.21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3-3 07:44
      5
      一面几十米长的主通道的墙上,诸多的宣传画报之类的引起我的注意,整个一面墙分成三十多个小版块,每个小版块上贴有一位“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名人像,名人像下方是该名人的职位简绍、名言、语录等,如此构成“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名人名言墙。

      而另一些墙上,同样贴满了这个“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较主通道名人职务次之的他们所谓名人的语录(有的真的很于丹、很鸡汤)、形形色色的保密标语(后来听他们解释是为了保护知识产权,提高保密意识,保守机密)。

      标语把原本已经很局促的空间极度压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内容上看无非诸如:只有“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才能振兴YL、绝对服从、军事化管理是最有效的管理、不是军工企业胜似军工企业,细节决定成败、如何做好下级、网络鸡汤文、已沦为鸡肋的卡耐基语录、5S管理(已发展为7S管理,但维特根斯坦的山村仍然使用的形式上的5S管理)、职场规划、心态修炼等,其间居然还有大字报时代的一条标语。五花八门的,显得不伦不类!这些“村民”就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吗?在接下来的经历将有更多奇葩的事雷人闪闪。

      逐一读下来,感到跟我快二十年的工作经历,见过的各种各样的怪事又有极大的不同。觉得时光在倒退,返回到十多年前的情景,大概在十五年前,我所经历的一件事件——某地进行的一场声势浩大的全员参与的运动——人人喝鸡汤,个个学管理。虽已模糊,可记得之处仍如一场噩梦。

      而眼前这面墙较之多年前的那场噩梦还要低阶的多,有点类似沿海地区一些乡镇企业的把式,虽在造型上想要显出“高大上”的姿态,一旦仔细读读内容,立马现出原形。感觉时间被牢牢地关在那扇向内倾斜的大门内,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时间被那一条条的标语用神奇的魔法给定住似的,为外面考古的人提供了第一现场。而此间的人,莫不是在进行利润、效益巨大的潜在的反考古项目么?

      我突然间感觉不对劲,眩晕?呼吸困难?但又具体说不上来,后来在一次乘坐列车穿越南北的过程才明白过来,围墙、保密这些词汇所代表的深刻意义,说什么南北,道什么不同,人生失意无南北啊!令人惊恐的一致性让我怀疑我不是我,或者说我们这些信息的接受者只是人称代词的不同而已,并无本质区别。

      经常可从电视、网络、纸媒上看到,政治人物都喜欢提出以数字为醒目标识的口号来彰显自己的理念,刻意地制造诸如“十条××”、“三个××”、“四个××”等。通常这样做的目的:显示人群之上的某种特别之处,权力是显然地存在,无论愿不愿意、承不承认。

      在我后来离开YL多年后,标语仍挥之不去。在梦中,仍梦见我不过是我们的一块标语,我并不真实,是的,我并不真实,我们都不真实,因为我们只是一块标语。

      注:2016.11.22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3-3 07:44
      6
      轰轰轰,在一片噪音中,我带着我走入必然的迷途。

      我左看右看,找寻着可能用作办公的地方,寻影不遇。后电话联系,电话即以有线的绳索方式钻进密密匝匝的工场中,而回音如蛇吐着信子。好不容易,联系上上次通话的人,神秘的气息通过手机传来,幽幽地带着说话者的回音,有种重声的效应,感觉自己始终在被某个隐形的人重复、自己的话也在被复述着。

      危险地沉浸在那种诡秘的气氛中,突然,晦暗的阳光下一个人影从路旁工场的夹竹桃丛中钻了出来,没一点儿声音地闪现在面前,我大吃一惊.他猫着腰,看不出身高,脸色有些惨白,像是许久不见阳光似的。

      他左瞧瞧、右望望,眼光游离、躲闪着,神情有些紧张,动作有些诡秘,像电影中常出现的地下党人的接头场面一样,他迅速地扫视四周,见暂时没人,于是迅速走近我,并排,低声单单说了一句:“跟我走”,一下子,我仿佛觉得进入电影中的角色。

      穿过夹竹桃林荫,透过工场间漏下的几缕阳光,我看清对方,这时他已经站直身子,约有一米八左右的个子,瘦高,有几分忧郁和神经质。

     “我们先前联系过,你就叫我R1吧!”他说话了:“你果然是我们要找的人,很好!你终于来了。欢迎!”原来是那位之前和我联系过的人事部门的神秘联系人,终于接上头了,可我看不出能成为我们的痕迹。这时,我发现他的声音完全变了一样,怀疑他先前与我通话时采用变声处理。

     “哦!原来是个高个的小伙子”我自言自语,似乎又是在对他说。

      他听了,像触电一样,又立即条件反射似的猫下腰,右手食指放在嘴前,“嘘”的一下,眼光敏感地向周围扫了三遍,低低地恢复我先前在电话中听到的声音:“不要乱说,这里安装了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的监视的,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被录音”。

      我想起我在明代时的一事,有一次,听太祖在大殿推敲“四鼓咚咚起着衣,午门朝见尚嫌迟。何时得遂田园乐,睡到人间饭熟时”.中的“嫌”,改作“忧”时群臣的表情。

      见我满脸不解,他移向旁边一略微开阔的地方,背向树荫,惊惶地说:“这里很多人都在痴长,其实,像我一样很矮的,我们都要努力去看见自己的矮,因为矮才是最科学、最合理的,录音是为了保密,又可以帮助我们这些人正视自己的矮,努力打造科学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

      我越听越糊涂,不就说了一句实话吗?难道他的个子真的不高,是我看错了?借助旁边的梯子,我他看见躬着的身子发出一阵阵无声的叹息。不由地伸手摸了摸口袋中的而语法字典,我能摸出支撑他的躬着的身子的拐杖吗?或,这语法字典能帮助他们走出维特根斯坦的山村吗?

      注:2016.11.23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3-3 07:45
      7
      一路上,R1则不停向我介绍,首先讲了他所在部门:人力资源部。设有部长一名、副部长两名、部长助理两名、办事人员两名。

      到了人力资源部,一件狭小的屋子里,约十一、二平米,四张简易电脑前坐着三个人,其中一张空着,大约是R1的座位吧,每张桌上放着一台老旧的台式电脑,显得格外拥挤。他们各自低头干活,我无意间扫了一眼离我最近的一名副部长之类的电脑桌面一个QQ游戏正开着,见我进去,迅速缩小为任务栏图标,然后一本正经地打着电话,听口气,正与求职者对话,她拉高的嗓门吹出的气流摇晃着头顶的日光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像赶在夏季到来前提早开启的老式吊扇,仿佛在对我示威。

      我笑了笑,真的,我发誓我只是笑了笑。见过了太多类似的场景,我可不认为我会花时间去收集这些远离文件、制度的惯例,作为网上无聊的视频。经过R1的简短介绍后,我掏出手机,像在玩游戏一样,他们才动作一致地把自己放下十字架,同时用眼光热情地把我纳入维特根斯坦的山村村民待遇中。

      R1去向隔壁的部长请示、汇报,折回说部长太忙,要我稍微等一下,可一等就是两个小时。其间,我用等待的时间在门前一小块坝子转了转,了解一番周围情况。

      原来人力资源部所处的位置是一栋上下两层的建筑,掩藏在露天水池、设备、杂草丛中,很隐蔽,即便从外面的通道走过也很难发现。这里原为一个生产车间的操作室,后来因保密的需要,将上层四间改作该人力资源秘密档案室,底层四间屋子,左侧一间作会议室,正中间为部长办公室,靠近部长的右侧一间为副部长、部长助理办公室,最右侧楼梯间正下方那间为两名办事人员办公室。

      办公室周围设备发出的噪音使得“人事”二字面露狰狞,他们口中部长长部长短的,尊敬至恭敬、恭敬几近虔诚,而这虔诚也将人与人之间原本的尊重深深埋葬,也将作为个体的本来遮盖起来,你所虔诚面对的是你渴望的影子,是你希望成其为一部分的目标对象。这种普遍心理恐怖地把更多的人拉进社会意义的恶之中,被当作人生的标本鸡汤一样灌醉更多的人,加大了一个“我”在其中存在的困难,而很多并未觉察这悲哀。我曾亲眼目睹身旁的人们向着这悲哀进发,以致毁灭。如果还可以使用“万寿无疆”、“伟大”、“英明”等词,我一点儿也不怀疑它会再次出现现实中,尤其一个下级在一个上级面前,在权力面前社会化的迷失。

      我曾穿过头悬孤独的日子,在人世的沧桑中,为什么他们要重复历史上的扭曲,我感觉字典里的词语蹦蹦直跳。也曾冷漠地擦肩死亡,在生命的易逝中,一个人回过头去看看,在死亡面前,秘密到底是什么?虔诚到底是什么?你知道吗?一只蝼蚁的秘密、对秘密的虔诚、对人之为人的错位显得多么可笑,一群蝼蚁更荒诞,因为它将个体的悲哀无限放大。你之所谓在他者眼中还是秘密的存在吗?

      我望向快要午休的太阳,“人事”与“人世”之间弥漫着浑黄的工场的酸雾,刺激着昏昏欲睡的人们。

      注:2016.11.26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3-3 07:46
      8
      R1接到一个长途电话,是部长打来的,在R1的带领下,我们来到隔壁的部长办公室,R1向部长汇报后,部长挥了挥手,R1遂转过头猫身离开。

      部长办公室约二十四、五平米,中间放着一张标准办公室,桌上放着一台国产液晶台式电脑,办公桌前方的靠墙放着两个立式文件柜,绿色、类似保险柜样子。见人进来,慢慢站起身,招呼入座,我才注意到这位部长女士办公桌对面放着一把长条椅子,那种机场、车站、码头、政务部门常见的铁质网状长条椅上。

      坐在那种等待的网状长铁椅子上,我在等候什么呢?好吧!像在一个陌生的车站等候理想的班车,等候一个未名世界,或像在等候代表政府的公务员甩过来一把目光的飞刀。而坐在皮椅上的这位部长则像握有大把车票的关长,关长听起来生硬了一些,换个通俗的称谓,春运里的一张不正规的非庄严的面孔,滑稽地将大把大把的车票抛向长条铁椅上的人们。

      我两手空空的,通往远方的两手空空啊!这时,我落座的刹那万古的感受中,方才注意到这位部长女士,长着与环境相适应、相匹配的相貌,约莫四十三、四岁,正跟年龄闹别扭的阶段,一张脸被年龄的熏烤着,浑浊的眼睛挂不住时光之重,好像怎么也拦不住岁月的马车。她说话时,头微微往上抬,保持着一种对长椅之物的逼视姿态,要将长椅上的实在给逼矮矮似的。

     “我叫成形”我尽量放慢语速,要知道,在维特根斯坦的语言中,你的语言所指向的对象不会因为你语速的提高而提前到来、更不会为此使事实变得更清晰或更准确地捕捉到对象本质所在。

     “诚信,好啊!”我的话里留有太多的空隙吗?她甩掉年龄的形态,快速插话。

     “我不是诚信,我叫成形,成为的成,形状的形”我努力解释着,不想为此而让自己变得不诚信,成为一个词语的反面意义的物象而存在。而铁皮椅子的坚硬提醒着我,我的形态这么多年来一直的在,不要问我为什么?万物皆沉坠的时候,一直都在的我的形态,无所谓以他者的喧嚣为依托的存在形态。我身上始终长不出如甲虫一样的绿色血液,这是悲哀吗?

     “诚信,好名字,可以贴在墙上,你今后将发现我们的墙上已经有很多诚信。我叫PZ,你就叫我P部长吧!”她依然故我,纠正着我对解释一词的误判、误用。

     “P部长真幽默!是啊,诚信很好!”我只得苦笑。我们的谈话就这样开始?

      这时,我恍惚间发觉,门前一个影子一闪而过,不!是一再闪过。P部长见我惊讶、不解的样子,敏捷地,从门外拉回自己眼光的猎物——R1在门口留下数次身影。

     “嗯!是R1,刚提拔的部长助理,很会做人,就是太高,再矮一点就好了”P部长有些漫不经心,忽而两肩一振,说:“正式谈话前,我得告诉你,我们今天的谈话将要录像、录音的,这是我们YL集团的规矩。”

      规矩?围墙是不是规矩呢?那么椅子是不是规矩呢?我感觉部长这个称谓像电影、电视剧里其它我们认为自己能够鉴别的真理一样摧毁着我们的认识、锁闭我们的视界,我们的认识宽度不就是一道窄窄的规矩么?

      注:2016.11.27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7-3-3 09:15
好吧,我承认我看的一头雾水,不过我强迫症地说,有些显而易见的错别字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7-3-3 09:16
另外,看在我这么虔诚地一字一句读下来,你能跟我说句话么?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3-3 22:18
    问好北原!谢谢你的认真阅读并指出错别字的问题!

    1、本文主题:写“我”一个企图告别过去的存在,带着未灭理想的人,怀揣维特根斯坦似的想要改造环境的梦,鬼使神差地来到这个我称作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地方。想要实践梦想,但目睹现实的种种平庸的恶之后,终无法融入那种荒诞的、远离现代的极端压抑的氛围,最终悄然离开的山村。此处的山村非山村,为一个叫做YL的公司,在文化上“我”和当初维特根斯坦在山村的遭遇与某些人性方面的相似性,我们都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将环境拉向现代文明。
    2、表达方式:不是那种以说故事似的平坦叙事,这种方式倒是使故事保持显然的顺畅,但对于我来说已经远远不能满足自己想要从个体、群体及更大范围内可能引起的本质思考,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习惯吧!由此给不习惯这种思维方式的读者带来阅读的不便。类似一个人边走边思考,既有现实的故事,也有“我”过去的经历,或者历史典故因某种相似性而植入,愿由此能导出平常里更深刻的部分来。
    3、文本形式:明显,这不是一固有小说形态,至少,我希望能打破小说这个模式化的东西,将更多的东西包含在内。原本每节列了个小标题,后都取消了,虽可在结构上显得更清晰,不过我不希望读者误以为小标题就是文本内容本身,从而抛弃一个可能因某个点引起深思的机会。
    4、其它方面:在用典时未详尽注明,增加了阅读难度,如果那些潜伏的内容引起阅读不快,抱歉哈;语言上采用一种散文化的独白方式。

    再次真诚谢谢你的认真!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3-3 22:27
      9
      我对着屋顶上对角布置的摄像头笑了笑,其实,我想伸手跟它们打个招呼:“嗨!你好,摄像头”;其实,我也想跟那些随着摄像头转动的眼珠打个招呼,我甚至想冲进摄像头去跟他们握个手、问声好,然后说声谢谢。

      待我把自己的情况简介一遍,因为我只得简介,我每说一句都放得平缓,同时我还暂时不准备把《语法字典》拿出来,然而在句子之间的缓冲地带相对平整,P部长总俯冲下来,在上面喷一些鸡汤,换个说法:高屋建瓴的点评。好吧!这对我来说又有什么不同呢?对一个在十多年前已经喝够鸡汤的人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而,为此鸡汤,我的面部肌肉又多活动了二百五十下,为鸡汤配表情。

      我得开始倾听,事实上我原本就在倾听。P部长开始为我展开YL的内容:

      YL公司,全称:国际YL集团公司,标识是一匹狼,是一家民营企业,从事的是跟“衣食住行”的某些方面相关的产业,今后目标是向“衣食住行”各领域全面扩张。

      YL会不会与企业标识(一匹狼)有关呢?“一匹狼”我不由低声念了一句。

      P部长闻言不悦,抢道插入:“这是我公司的机密,不可乱猜。至于YL的丰厚蕴含,有机会的话,你会知道的”。她继续介绍:

     “YL公司的董事长兼总裁叫ZP,当一般当着外人的面或官方平台,我们都叫Z总裁或Z总,Z总是美国西太平洋大学的博士,博学、实诚。在Z总的英明领导下,公司形成六大部、六大实验室、一个中心的宏伟局面。”

     “六大部:内务部、人力资源部、环球战略部、国际金融部、能源部、航天材料部。”

     “六大实验室:C贝尔实验室、林肯实验室、能源实验室、流体实验室、硅谷、光谷。”

     “一个中心:技术中心,即将发展为科技部。”

      晕!我完全被这些名称吓住了,想想:贝尔实验室、林肯实验室可是全球顶级的实验室哦!硅谷、光谷是随便叫的吗?我是不是听错了?我不得不怀疑自己听错了。多大的进出口业务?环球战略、国际金融?我半天反应不过来。

      也许是看见我的窘相,P部长撇了撇嘴,像看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露出几分骄傲:“我们的不是贝尔实验室,而是C贝尔实验室,什么意思呢?就是要超过贝尔实验室”

      直接晕倒!还要超过贝尔实验室!以致接下去的话我完全听不清了。

     “我们YL人就是要有敢于创新,敢于想象,想他人不敢想的事,将我们YL人的版图进行全球化扩张……记住!内务部是我们这儿的办事中心。下设办公厅、特别事务厅、保卫厅、餐厅(5个)、环卫厅等。其它,各个部门的情况……”

      我仿佛看见门外快速闪过R1佝偻的身影。

      人到底有多大的胆?我不知道。一亩地的产量应该有个上限吧!以前看到网上常有连高等数学都不会的人宣称自己证明哥德巴赫猜想、费马大定理等世界难题,觉得不可思议。骑自行车登月球现实吗?感觉胃里有什么东西在一阵阵难过地翻滚着。

      维特根斯坦在黑板上为村里的孩子写下一行行公式时,他意识到什么?这个问题困惑着我。他是从哲学的角度出发,或以文化走进问题,或是一种我在其中自我解脱的使命感呢?还是现代科技的角度?他的理性眼看着就要用完了。虽然,他留下的语法字典一页页铺满山村通往外面的路。

      注:2016.11.28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3-3 22:27
      10
     “你将要去的部门是艺术中心!”P部长的话一下子惊醒了我。

      哪儿又冒出个艺术中心?今天有多少惊讶?看来对这个神秘的维特根斯坦的山村了解不够啊!关键他们保密工作做得如此好,滴水不漏,外界要知道一点信息多么不易,除非他们愿意让你了解。

      P部长有些不满我的表情,继续:“技术中心就是艺术中心,艺术中心就是技术中心。当然,刚来感到惊讶也正常哈!对我们这样面向全球的企业自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在我们这儿,艺术和技术不分家,你会发现,艺术是一门技术活,而只有艺术般的技术才受欢迎,最高明的技术不是科学技术、工业技术、生产技术等,而是社会艺术。一个社会艺术感良好的人一定是个技术高明的人。”

      高论啊!我从事了快二十年专业工程技术,快被这种艺术的喜感给震住了。

     “希望你以后到艺术中心后,及时转变观念,几个月后,能带领艺术中心,能Z总的方针、政策艺术化地执行”她对我的大惊小怪有些恨恨的,像在自言自语:“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啊!诚信?是啊!墙上的诚信已被风雨淋湿,需要更新了。”

      介绍完之后,P部长又给我讲了一段空杯心态,闻着鸡汤就想吐,这可不能怪我。这么多年来,我一边喝鸡汤,一边埋头苦干。而那些曾经的美好一页页脱落,枯萎的枯萎、飘零的飘零,带着唯一的真理走向迷惘,走向我不相信,走向我们不相信。

      在我闻过、喝过的鸡汤中,这样的广场鸡汤已经激不起身上哪怕一丝伪装的感动。出于礼貌,我们感觉面部肌肉今天过分活动,有点发酸。她像在向我进行催眠,推销一种前沿的技术、先进理念似的,不过,或许这已经是维特根斯坦的山村最好的鸡汤了!假如他们也能闻一闻千载之下那些大师们的鸡汤,认真看看简历里的一项,他们就能明白我成形此刻的心情了。

      由于YL集团的Z总不在,与P部长交流一番后,起身告别。突然看见一地的鸡汤,心中恶心不已。孤独再现,像一个人走在满是泥泞的路上,啸声已远,只留下路旁的风车咕噜噜的转动,转动着日出日落。明天?明天会来吗?或它已悄然而过。

      这时,P部长从门后推出一台机器,插上电源,奇迹出现了!一地的鸡汤瞬间消失的无心无踪。我目瞪口呆,P部长得意地对我说:“下面是见证奇迹的时候!”

      只见P部长从机器滤网下的盒子里拿出一块小小方块,这是什么东东啊?我有些好奇。

     “这是回收的固体鸡汤,怎么样?很神奇吧!”P部长扬了扬手中的鸡汤,然后从保密柜里取出一个锁着小盒子,打开盒子,将包好的鸡汤放进去。指着机器对我说:

     “我公司的专利产品——鸡汤回收机,鸡汤的回收利用全靠它。”

      R1不知何时进来,他将带我出门岗。

      告别出来后,我拍了拍衣服,我可不想带着一身鸡汤味穿行在人群中。我何须鸡汤?人群何须鸡汤?鸡汤从何而来?世上本没有鸡汤,骗子和脆弱的人多了,于是就有了鸡汤。

      注:2016.11.28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7-3-4 09:20
无数山楼 发表于 2017-3-3 22:18
问好北原!谢谢你的认真阅读并指出错别字的问题!

    1、本文主题:写“我”一个企图告别过去的存 ...

哈,一下子回了这么多,真让人惊喜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7-3-4 09:21
任何尝试都是值得尊重的,虽然我也不大喜欢这种形式,不过还是期待你按照自己的方向努力下去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3-4 11:07
      11
      “当然,刚才P部长给你讲的都是书面的组织结构,平时我们可不这样叫,还有另一个我们这儿通行的版本”在送我去厂大门的路上,R1神秘地说。

      他打了一个狡猾的哈欠,将身高可以自如变化的特征以褐色的雾的形状投向空中,那些雾飘荡着,如蛇舌、如火焰飘荡着,卷吸着周围的一切,我自己也像被卷吸一空。

      就于这空空中,我突然模糊记起我过去的一些遭遇,想起了归多•达•蒙番尔脱洛,想起那些火焰里杂乱的声音,想起他曾亲口对我说过的话——假如我认为我是回答一个能转回阳世的人,那么这火焰就不会再摇闪。但既然,如我听到的果真没有人能活着离开这深渊,我回答你就不必害怕流言。

      R1的脸上写满将我视为自己人的骄傲,可我真的没有感动,我已作最大的努力去生产感动,完成效率实在不高。他可不管,他需要延续P部长的讲话,作为P部长的讲话的并列存在的另一个版本。他的身子忽闪忽闪地飘荡着,显得特怪异,幽灵一样。

     “听好了!”烟雾中,他拉直身子。

     “国际YL集团公司,标识中的一匹狼,仔细看是一只野狼,该图标与YL对应,YL为野狼的意思,我们提倡一种野狼文化、野狼精神,为生存不择一切手段。为了更隐晦一点,洋气一点,所以在企业名称里使用了野狼的拼音缩写。”

      可我觉得这个解释有些牵强,特别是当我不经意念出“一匹狼”时P部长不悦的、紧张的脸色。管他的,国际野狼集团公司,野狼两个字,我可念不好,要知道,我的川普可是正宗的川普、地道的川普,野狼、野狼,很容易将“野狼”念成一个著名的成语前两个字。

      见我满脸狐疑,R1禁不住机警地望了望四周,压低声音,变成我在电话里熟悉的声音:

     “YL,其实民间还有一个版本,这可是秘密哦!据说内务部下属的办公厅有一位新来不久的办事员WG,有一次去找Z总签字,敲门声太小,走进去后Z总大惊失色,手中的一叠图片全掉在地上,全是日本前首相小犬纯一郎的照片,尽管内务部对此事进行封锁,WG不久即离开。消息后来还是传开了,说Z总是小犬纯一郎的粉丝,企标上的一匹狼和YL就是一郎的汉语拼音简写。所以,我们这儿,都不说‘一匹狼’、‘一狼’,而说‘野狼精神’、‘野狼文化’等。不过,你以后千万别说‘一匹狼’、‘一狼’之类的话,尤其当作Z总。”

      专制未必一定带来一个“唯一”良好的结果,可权力在握时,又有多少人能明白呢?

      火焰继续飘摇,但丁呢?我感觉周围的火焰正烤着我,烤着我的成形,烤着我恨不得马上掏出语法字典的良知,烤着我生命的醒来,我不认为我的生命属于深渊、属于沉沦。我看见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烟囱正冒着四十多年前的烟尘,冒着社会的回忆,而村民们却毫无知觉。

      尽管过去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没有告诉归多•达•蒙番尔脱洛,我在他那番话里的痛苦,我只得说:“好吧!归多•达•蒙番尔脱洛,你的火焰作为你的业继续摇闪吧!你的摇闪属于你、属于你们的,可我再也不想回过头去看见。”

      注:2016.11.28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3-4 11:09
      12
     “我们这儿,还必须掌握通行的版本,而不是书面的版本。”

     “公司Z总,在我们这儿不叫Z总,我们平时尊称村长,公司面向全球,要把地球建成地球村,所以Z总就叫村长。”R1的话匣子打开:“村长可是国际名牌大学的洋博士,美国西太平洋大学!听说过吗?”

      这是我今天第二次听到“美国西太平洋大学”这个名字。“美国西太平洋大学”的博士,光“太平洋”三个字就可把人吓死,你别说,我还真的不知道这个所谓的“美国西太平洋大学”,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美国知名大学还是略有所闻,但这个出名的“美国西太平洋大学”却没听说,去问问方舟子?莫不是类似“克莱登大学”的?难道Z总是鸿渐兄的“校友”?

      勾起了我的好奇后,R1却又不急着说了,过了一会儿,才说:

     “传言原本在02年村长获得美国西太平洋大学的博士时,嫌YL不够霸气,准备把“国际YL集团公司”改名为“国际西太平洋集团公司”,后美国西太平洋大学出了情况,故未改。”

     “据说,美国政府出于国家战略考虑关闭了美国西太平洋大学,不帮中国培养博士了。村长的文凭虽然是2002年授予的,但“博士”没有母校了,痛失母校,当然伤感。据说当年村长与在YL的众多校友组织了声势浩大的抗议活动,在美国驻华大使馆前游行示威活动,抗议美国政府对母校的镇压,差点造成中美双方严重外交事件。村长与校友发誓要利用YL集团的行业技术优势对美国进行技术封锁。此事件造成巨大影响,尤其在晚些时候的第56届美国总统选举中,这种影响显现出来,共和党选举失败,而民主党籍奥巴马能当选据说就是因为当时共和党总统小布什此事上处理不当有关,该故事一直在YL广为流传、以为美谈。此事足以说明村长及YL集团的国际影响力。”

     “而YL的人们也津津乐道、引以为豪。如果看见你这样的新来者,他们也愿意分享他们内心的喜悦。还有一些消息说,由于此事件美国在亚洲影响逐渐削弱,美国政府后来通过种种渠道,甚至CIA多次派秘密特使向村长及YL集团表达歉意与和解的意愿,表示愿意重建“美国西太平洋大学”,以使得众多的YL集团的毕业生及更广范围的校友有归宿感,但因此事伤害太深,以村长及YL集团为代表的“博士”予以严词拒绝。此后,为防止CIA的渗透、破坏,YL集团保密工作做得很严了。”

      我们对自己之外的人物、事件、事实的评奖过程中,我们自己在哪里?想想金老三的三年之内让老百姓喝上肉片汤计划,令人不寒而栗。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村民啊!你活在你们的传说中,当然,鸡汤或许比肉片汤更美。

      注:
      ①.“美国西太平洋大学”在中国很著名的美国“大学”,它在英文网站已经注明:它“没有被美国教育部任何机构认可”。黑线卫视老板获得的博士学位也是该校授(我疑此字为别字,应为销售的售吧)予的。

      ②.该校在2004年被美国总审计局特殊调查办公室认定为属于标价贩卖文凭的“文凭制造厂”。该大学于1998年9月14日在阿拉巴马州注册,查阿拉巴马州政府公司登记资料,已于2006年4月19日关闭,其网站也已关闭。

      注:2016.11.29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7-3-5 09:39
读过,留痕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3-5 16:05
      13
      当你在人生的中途迷路时,你却看见一幕幕罪恶的展示,看见那些肮脏的灵魂毫无悔意的痛苦挣扎,而你忍受的煎熬远比他们承受的扭曲更巨大,醒着,你一步步沿着梯子向上,书写着我们身上活着的地狱;当你执意前往山区,你看见愚昧和人的劣根性,那些基于口语的元素在道德之外描绘着生的场景,你掏出要将口语变成一种可以通往远方的表达的语法,而他们比划着双手护着他们之所以存在的这样一个结果;当你穿过既定的图案,天空撕裂成一片片的雪,温柔地飘下,轻轻覆盖在死者和生者身上。

      好吧!我们本就是一个勘不破的假象,你看到他们之所以存在的悲哀,生命卑微的存在,你不能探寻这种存在的意义,你无法探寻这种存在的意义,你的这种探寻将会在卑微面前展示他们诧异的生命的完整,意义是个奢侈的字眼。所有底层世界卑微的生不过是构成那些高大建筑的材料罢了,如果非要找出一个意义,那么就从词语的出发处抹去它们意指,抹去高低,或盗取、曲解一节经文。于是意义出现了,将我一个无意义的存在纳入到并不属于我的整体中,逼真得我们都快要相信了。是的,还有什么比相信谎言更轻松、更令人幸福呢?

      但是,我们真的相信什么?我们有什么可以相信的?地狱最真实,它能轻易地将你全部的梦想一扫而光,再多的谎言它也装得下,火焰烧得正旺!把地狱照得灯火通明。我们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各自的地狱,我们关在其中的灵魂面向自己哭泣着、忏悔着,当你将之呈现出来,你感觉自己完成了自己。于是,在地图上根本找不到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情况下,我揣着自己的圣经独自前行。

      我无事可做,原本以为我已经完成了一件大事,完成了一个自己。你要问我到底完成了什么,我也不知道,真的,我不知道。大约是一只蝴蝶吧!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蝴蝶变成了我,后来这个梦为庄子所盗。也好,一个不存在的梦才是一个完整的梦,我们不能拥有完整,我们可以勾勒完整、梦想完整。庄子发挥得真好!比如:梦对地狱的诠释。

      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天空矮矮的,简直可以不用梯子就能爬上去画一幅人物肖像。

      注:2016.11.30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3-5 16:06
      14
     “精彩吧!!!后来此事入选了哈佛管理教材的经典案例,这样案例在我们尊敬的村长身上还有很多很多,以后你会慢慢听到的”R1陶醉在YL人引以为豪的偶像的传奇中,像在喃喃自语:“当这件事传来时,我们感觉特幸福,感觉‘全世界都在羡慕我们’,我记得我们YL的人每人发了二十五元庆祝……”

      他不时假装不经意地瞅瞅道路两旁幽暗处那些不眠的眼睛。我不由想起金将军打下的飞机和三胖打下的卫星,于是笑道:“可是二十五元吃一顿肉片汤还是少了点哈!如果换作鸡汤的话可能还不够哦!”

     “够了!够了!”R1显得有点紧张,本能地弓起身子:“我们这儿生活很便宜的,何况村长的传奇故事就是一道精神大餐了,这可比肉片汤好喝多了。”

     “继续啊”实在不愿看他沉溺于喝汤的神情,于是催促。

      R1回过神来,兴奋道:“由于高度保密的原因,在这儿只能叫代号,由于内容太多,今天我就捡主要的给你讲,下次来在细讲,当然,你来以后,慢慢也会知道的。”

     “YL公司虽然是劳动密集型基础企业,但自动化程度极高,当然也有很多必要的人工作业,整个公司有一千余人,规模宏大,毕竟是面向全球的企业。”

     “先介绍内务部:即公司全球行政中心,下设办公厅(主要负责日常行政事务)、特别事务厅(负责对重、特大项目的申报、处理)、保卫厅(负责公司保卫、安全工作)、餐厅(5个,分别对应不同的部门、职务的人员开放)、环卫厅(清洁卫生、花园管理)。”

     “内务部、环球战略部、国际金融部一同坐落在一个背靠外面公路的山上(注:就一小土包上,放大百倍也就一小山坡吧!YL人夸大为山),山顶叫做‘虎头峰’,为一栋两层小型建筑。至于为何叫‘虎头峰’呢?据传因为公司在一个河滩上,为避嫌‘龙困浅滩’,所以地名里都不起与龙有关的,记住,不要在公司提龙有关的,这可是机密哦。”

     “公司有两间会议室:大的一间,叫‘忠义堂’,大伙排座位、议事的地方;小的一间,正对长江,叫‘观海厅’,这是村长和YL商议、作重大战略决策的地方,千万不要叫成‘望江’、‘蛟龙’什么的之类的哈。”
     “还要记住两个核心部门:一个是航天材料部,YL公司的最主要的生产部门,我们叫‘高密’,就是高度机密嘛!很形象、顺口。”

     “高密、高密,可我听起来像‘告密’呢?比如:‘我要去高密’怎么说呢?难免有‘我要去告密’的谐音哈!总觉得别扭,我要去告密,我要去告密。哈哈!”我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太幽默了。

      可R1却一点儿都没笑,严肃地说:“你说得很对,的确有高度机密和告密两重意思,在高度机密的地方不允许有任何死角,就是要大张旗鼓鼓励大家告密,曝光和堵死任何可能的泄密渠道。所以我们的口号是‘欢迎告密、鼓励告密、人人告密、个个告密’、‘争做合格的告密者’。当然,这是在YL内部哈!跨出大门,就按P部长给你讲的说。”

     “另一个部门,就是你将要去的‘艺术中心’,也就是‘技术中心’,也是YL公司的最主要的部门之一,我们叫‘安溪’,为什么叫安溪呢?据说该中心所在原为污水处理场的操作室,处理后的污水从操作室旁排入江里,我们形容处理后的污水很安静、清澈,像一条安静的小溪一样,所以取名安溪。”

     “可四川人说普通话念出来,‘安溪’跟‘安息’很难区别,我要去安息,你要去安息不?不,我只去要去安溪,你才去要去安息呢!但不会‘人人争做安溪人’吧?!”这也太有喜感了,我喷。

     “你又说对了,确实有‘安息’的意思,就是要让那些妄图来刺探情报的一切可疑分子有来无回,没有存在的地方,就地‘安息’、彻底‘安息’,你的领悟能力不错,嗯!你的确是我们要找的人”R1不怒反喜:“另一个版本,‘人人争做安溪人,我骄傲,我是安溪人’,这也是我们YL的口号,人人都像安静的小溪,多么和谐啊!”

      反倒弄得我不知所措,总觉哪里不对劲,这些名称在哪儿见过,心中隐隐感到一阵不安,或许这些只是R1戏谑的玩笑话吧!但愿如此。

      维特根斯坦,你能听得懂这些你语法外的话吗?当你摇头向你漫步的夕阳,我揣着当初你编写的语法字典来到这个你脚印外的山村。但是,我却仍以你的名字称呼当年你的孤独和你对逻辑之外的不幸的意义,可又有谁能明了呢?如果有一天,我走出你名字的山村,我们见面,我只想说一声:嗨!你好,维特根斯坦!

      注:2016.11.30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3-5 16:08
      15
      我们朝着大门的方向往前走,穿过彩色的烟雾,穿过流动保安人员的视野,穿过人群怯生生而又机警的眼光,我们以我们的形式往前走,偶尔有一种错觉:R1是一名不合格的朝鲜导游。那些夹竹桃如梵高的丝柏树燃烧着,但丁,你害怕吗?而你以神曲的方式说着那些火焰的可卑、可怜、可笑,当然你一点儿都没有,为我留下我此刻的笑声,是的,我笑了,笑得那样轻松,像维特根斯坦从山脚下一步步向着山村前行。

      将要去的安溪,安溪对我来说是那么的遥远、陌生,又是那么近。安息,还有比安息更稳当的去处呢?安息才好呢!是啊!安息了才好呢!这莫不是神灵在启示我什么?抑或是那些我曾经为之厌倦的又卷土重来,似乎总这样,且一次比一次猛烈,它炼着我的孤独,推着一个人的孤独深刻地面向自己、面向自己的灵魂。不由地我想起你的战时笔记,想起你越过众多的路之为路的判断,直接指向表达的结果,这与圣者越过八万四千法门和气相似。芒鞋破钵无人识?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假如我们真的在面向自己的话。沿着那些半遮掩的工场的门,我次第而过,就像当初的你走过他们施舍着他们需要的大门。可你知道我不是阿难,也不是但丁,我只是在我以为自己完成一次旅途后卷入另一个世界,虽然我带着我既能进村他们也可出村的地图、语法字典,得承认语法字典是我在一个梦里捡到的,我清楚地记得维特根斯坦掏出一场战争的语法的表情,带着遗憾放置在我冒失闯入的盗梦空间,这样使其成为我的梦的一部分。

      当然,这是大白天,虽然流雾弥漫,我可不敢寄希望星空作为审视自我的背景,白日梦,我这是在做白日梦吗?但我们不做白日梦还能做什么梦呢?人来人往的,他们忙碌着,他们的身体移动着,像要搬起一块石头堵住保密的倾斜大门,可石头老是滚动着,而他们的秘密、他们的梦也为石头保护着、撞击着,秘密和梦的碎片飘满整个山村,谁又能说他们没有一个他们所能想象和设定的梦啊!?

      远天,燕子低飞。哦!燕子,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像燕子,飞越时间的荒芜。R1看见燕子时一刹满脸忧伤,见我望着,旋即抹去表情,像抹去桌面的一滴白开水或窗玻璃上的雾。他似乎有些犹豫,淡淡地说:“明天,明天你会来吗?!会的,一定会的,不是吗?”

     “明天?或许后天,谁知道呢?我还要听你的故事呢!”我忘了告诉他,我的故事也在其中,在明天之中,在我对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体会和理解中。

      很快到了那条向内倾斜的通向厂大门的道路,嗯!进来的路是一条下降的路,出去的路才是上升的路,而上升的路和下降的路却是同一条路。穿过山村的烟雾,出得大门,我属于自己的知觉向R1挥了挥手。

      注:2016.12.1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7-3-6 09:07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3-6 23:14
    16
    我走出围墙的坚固,走出那些高度集中的目光,而他们目光的火力烘烤着我的好奇,或者说我需要在一处平静的山村整理自己这么多年来已经不能自己的纷扰,至少应该收拾一下一个冬天残留的雪景。

    R1诡异的神情、P部长锁住秘密的眼睛及一排排的柜子、玩着游戏的他们刻意拉高的声音、无处不在的保卫、不停转动也不嫌累坏脖子的摄像头、密密麻麻的往来其间的工人、传说中的有大量传奇故事的村长等在我之中打转,有的沉下去、有的浮上来。那些道路两旁的标语多像模糊的记忆深处的场景,我不明白,那些东西究竟要表达个什么意思?能完成一种实质性的企业扩张吗?文化?算了吧!我可见多了。改变了外表的句子,文字及文字原本的指向可没变,在封闭、狭隘的环境中,人们为了显示自己靠近主流或低成本、安全地表达自己,每一个美好的概念、名称、词语出现都将承受被滥用、丑化的庸俗普及。比如:文化,每个行业、领域都在自己的大名后加上“文化”二字,一夜之间,这片神奇大地上覆盖一层文化的恶,自然“文化”不得不承受自身带来的痛苦和扭曲。

    尽管在认识论上,儒家不是我的选择,可我得坦承,我在我们的这个大环境中,儒家的思想基因已根植于我、我们身上,我希望把身边的环境变得有序、美好,同时实现梦想、完成一个社会化的理想的自我。可,这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啊!

    回去的路上,我突然记起那个送我来维特根斯坦的司机,我竟没问他叫什么名字,也忘了问他到过哪些村子,也许他自己也忘了吧!茫茫人海中,我们又能记住多少尘事?江面如飞的电动渔船没有了我心目中配景过渡者的样子,摆渡?摆渡人海中几多红尘客。

    而R1给发来短信,说P部长很满意会谈,让我准备一些下次面见村长的资料什么的。可我是他认定成为一个事实的人吗?远处望去,YL的烟囱正撑着山村低矮的天空,而那片低矮天空下一群人正生活着、忙碌着,我多么希望他们能学习一点语法啊!你说呢?维特根斯坦,他们以生存为借口的活着,让你陷入另一张网中,好吧!我们一起挣扎。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3-6 23:14
    17
    是樱桃红了,不是橘子红了,正是摘樱桃的季节。街上,樱桃占据的地位并不亚于任何一个流行的网红,它们不需要人为捏造某种凸显模特一些特征存在的局部夸张,是它让我们发现一个季节,不借助季节而红。每年都是如此,成了我们的平常的一部分。

    可自我去了维特根斯坦的山村,觉得吧!一切都变了。这街头的樱桃透着几分异样,我在想,会不会也打了农药,诸如催红素之类的什么东西吧?感觉它的红从季节中游离出来,好像不属于季节,属于一场精心策划的网络视觉暴动。

    刚好周末,我在一大片樱桃林里,纯天然、绿色、野生等这些词语本身就带有不自然的意味,不是么?在一个词语里,我将如何靠近自己。简单地活下去,可简单一词远比你想象的复杂,这是为什么呢?我们能将词语从人群中抽出来吗?一个简单的动作带有太多社会附着,以及更多以生为要的命题,它们都是那么合理。

    樱桃,这不是我的樱桃。仔细体会,就如维特根斯坦的山村其实并不属于维特根斯坦,一直都不是,哪怕他带着善意、理想,要将自己的名字冠在山村之前,以把山村从历史深处拉出来,可山村还是山村,这到底为什么呢?
正自烦思,R1从遥远的地方打来电话。通知下周一去YL公司,说Z总出差回来,叫过去面谈。且公司一位分管技术的名字叫做QF的副总(Q总)也要见见,要考考我的专业水准。我说好吧!

    我说“好吧”的时候,仿佛看见那些熟透的樱桃开始往地上掉,落红有情无情?烦恼如影随形,我说“好吧”,是针对烦恼落地吗?枝头阳光明晃晃地摇动着,那些红夹杂、躲在树叶后面,你以为看见,待你走过去却发现什么也没有了。天空,古怪而陌生。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3-6 23:18
    18
    周一一大早,乘通往YL专车去维特根斯坦的山村。P部长告知Z总需要面试、交流的相关事项,由R1按YL公司的制度、程序一步一个脚印带领去Q总办公室。

    Q总办公室约三十四、五平米,中间放着一张小号老板桌、一把旋转皮椅,桌上放着一台进口固定式液晶电脑,左旁边放着一套木制沙发,办公桌正前方放着一把立式靠背凳子,背后放着两个空空的铁皮书柜。

    见我和R1敲门进来,他没有起身,头斜向上方昂着,扫荡着我头顶的空气,我立马感觉空气变得稀薄,呼吸变得困难,他是一台真空制造机吗?寒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R1猫着的身子一下把我衬托的高高的,这个R1的正常的个子可是比我高啊!

    “我叫QF,坐。”他没有起身,说话非常讲究经济效益,连一个“请”字都节约了,更何况两个字的“你好”。
“你好!”我笑了笑,却没有坐下,因为我不知是坐哪里?是坐沙发还是这位QF副总对面的凳子呢?连R1也愣住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位QF副总仍坐着,左手叉腰,右手朝凳子虚空一点。态度极其傲慢,我以为自己走进大英帝国的领地,至少是英联邦的属地,要不一块英国殖民地,幸好,我不会玩穿越,要不一下回到解放前。
   
    坦率地说,尽管QF副总夸张着他的夸张、凸显自己的存在、自我感觉又那么良好,并未引起我的额外的注意。觉得吧!就像有的你从未注意过的人,猛地从路边窜出来一位梁山好汉的副本,李鬼的板斧与李逵的板斧很像,真的,据后来李逵说,当时自己差点认为对方才是李逵。比如这位副总,他似乎不属眼前这个称之为办公室的空间,对了!是以虚拟形态从虎头峰上窜下来的。

    于是,我坐在就差两盏射灯的隔着老板桌的QF副总对面的凳子上,我无法回忆起具体怎样坐下去的过程。维特根斯坦,你知道的,你的语法里逻辑推导不出这个叫做国际YL集团公司的山村的国际,哪怕连山村外半步也无法导出,因为他们根本不识字。当然,你也不必难过,连社会活动能力强大的罗素也做不到,想想当初他是怎么写信劝你的。可他又怎知你在完成一件大事后的想法呢?你需要真正意义上山村的回归,但不是如我一般让他们从基本的礼貌开始,那会花费太多的时间。

    R1猫身立于一旁,我极简地介绍了一下。

    “国内这些所谓大学,哼!”是的,他的鼻孔发出“哼”的一声,我觉得他像说的是英语,因为在我们中国人日常交往中用得更多的是“嗯”、“哈”、“哦”之类的,而这种鼻孔发音的“哼”感觉怪怪的。哦!对了,这是电影里英租界洋人的表情,像我这样享受的“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待遇,很奇怪,他的脖子就这么扭着支撑那颗硕大高昂的头颅不累吗?

    R1及时补充我已听过其讲了一遍的内容:“Q总可是国际名牌大学的,英国南极大学!英国南极大学的高材生!被授予‘大气高层管理博士’学位。”

    “英国南极大学!哦!”仿佛我想起了这所大学、很了解这所大学似的,我不知道我的脸上的仰慕、崇拜的表情是否到位,来YL之前我可从未听说过这么一所学校。

    “英国南极大学!对,英国南极大学!就是英国南极大学!”重要的事说三遍,R1弯曲的身体连发三颗卫星,那眼神仿佛是对我记忆力和表情的嘉奖。

    遇到这样的段子高手,我快要配以手势爆粗口了。要知道,维特根斯坦,你也有拔火棍的时候,尽管我一向以文明要求自己。我至今还记得,我没有发火,我只是十分传统地笑了笑,在我的世界里没有英租界的“哼”声,只有平视和礼貌,现代文明里的平视和礼貌。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7-3-7 08:43
读过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3-7 1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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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以为Q总要考量一下我的专业水准,当话题涉及到他内心深处的如YL一样的英文字母时,涉及到他的骄傲的“英国南极大学”时,他身上潜藏的“弯曲”一下拉伸,超出了他身体的极限冒了出来。

     “南极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它永远属于日不落帝国……”

     “南极是个好地方,它永远属于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

     “南极的大熊猫真大……”

     “南极读书那会儿总是让人怀念……”

      只有在提到“南极”时,他脸上高傲的冰块才愿意反射一丝光线,这也够大方、礼貌的了。后来R1委婉告诉我,这已经是享受最惠国待遇了。

      (我可以笑一下吗?假如你是读者的话,我得请你原谅,实在是忍不住跳出故事笑了。)

      如果不是R1提前告诉我这位QF副总其实是国内一个在本专业范围内叫不出名字的大学毕业,追随Z总的步伐,非移动式留洋,成了“英国南极大学”的高材生,被“授予”大气高层管理博士学位。听那口气还指不定真以为是海龟或至少是国内稍微上点档次的大学毕业吧!清楚记得读书时,同专业几所出名大学的名字,的确里面没有面前这位QF老总所读大学,说实话根本没听说。

      我们接下来的谈话并没有关涉到任何专业有关的问题,东拉拉、西聊聊,在南极和英国之间反复往来。说实话,我不认为他可以和我进行一场专业对话,每每在谈到专业的边缘,他都巧妙地避开,因为所谓“对话”理应是在双方具备对等实力的情况下的一种平等交流,我不知道他除了一副傲慢的面孔还有什么?哦,忘了,还有他念念不忘的温暖的南极,那可是他心目中神圣帝国的象征。

      末了,他一句话让我差点当场喷了。他依旧昂着头:“我们YL集团公司是个高科技公司,小R告诉你没有?我们这儿大多数人都是博士。现在知识不断更新,你距离我们YL的要求还有很大差距,先实习实习看。”

      要知道,在专业领域内,我勤奋了快二十年,一向很自信的,特别是在我已经仔细参观、了解过YL现场的情况下,我很惊讶,这位“英国南极大学”的“大气高层管理”洋博士看过我的简历吗?我倒希望和这位洋博士在专业领域内交流交流,向他请教一二。如果不是P部长之前已有交底,我可能直接将一个背影给了这位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村民的QF,甚至他连说这番话的机会都没有。

      我仿佛看见一大群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博士”正扛着锄头、犁耙,从窗前列队走过。

      肚子觉得涨涨的,我努力控制不吐,真不想浪费粮食,虽然早餐吃得并不多,我也吐不出来,于是结束谈话,到厕所里狠狠地排泄一通。

      随后在维特根斯坦的山村一年时间里,竟然再也没有和这位QF副总打个交道。

      很多人认为说话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可以轻易甚至随意地说出,可你一旦仔细想想在你说的话和你的话语的对象之间的关联、准确性和意义,你将发现说话这种表达并不容易。许多根本没意识到这种表达的难度,当你没有一个适当的表达对象时尤难。而那些轻率说出的话更多的是指向说话者自身、必将指向说话者自身。

      注:2016.12.5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3-7 1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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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1尽力向我解释,说我将要去的安溪不属于QF分管,他恐怕是担心自己完不成P部长交代的任务吧!我有些不明白,现在网络时代,一个不了解的信息、问题互联网大多能解决的,而这个Q总为什么就这么不自信?非得以极尽夸张之能事来显示存在。

      虽然,这么多年来,一个人读经、读心、读人、读大量书籍,对那种低端的表演一方面厌恶、一方面又觉得可怜。是的,维特根斯坦,你对那些村民的态度里有我的影子,或者说你在那些山村的事例养活了我的影子,否则,我很难走进你的维特根斯坦的山村,但同时也促使我的宗教般的怜悯有了清晰的轮廓。我们在你的山村相遇,带着各自不同的信仰,而忽略路径的抵达让我们相互看得更明白。假如,你重新来山村,来这个我以你的名字命名的山村,你是否还会狠狠挥起教鞭打着他们的愚昧,你会如我一般传统一笑吗?可你哪里知道,我不想笑,因为笑声可能给了他们一个可以压缩的错误认识,从而走在双方的误区。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读你的书,就如之前读但丁一样,我和我就像两个流浪汉莫名地读着时间放置在那里的你的书籍,有时候我叫自己爱斯特拉冈,时而我称自己是弗拉季米尔。我对另一个我说“不要走在我后面,因为我可能不会引路;不要走在我前面,因为我可能不会跟随;请走在我的身边,做我的朋友”。哦!对了,是加缪说的,不是我说的,我可不敢这么说,虽然我曾经幻想那些话就是我说的,并用那些话对自己说过千遍。我时常懊悔我没有对自己说“不”,我没有去拒绝,寄居在“我”这个巢穴中。这么说,似乎有点激进、有点荒诞。

      好的,一个人修枝园子里的花草树木,使之符合我对未来的想象。在我取下来读你的故事的时候,我也不能确定这就是我的剧本,只是觉得某些相似性让我觉得我一定要读,我希望读出一种面向自我的解释。如果这种相似性也无法把我唤醒,我将完蛋,真的。没带教鞭,我带着你一种可翻译的语法字典,希望将那些荒诞、野蛮翻译成正常文本。这样在我走出维特根斯坦的山村时,你将不再作为一个定语而存在。

      注:2016.12.5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3-8 11:29
      21
      在陪我等Z总的过程中,R1接到P部长一个电话,说工会主席KX(兼任副书记、副总)要见我一见。晕!这铺垫也铺垫得太久了吧!好吧!说不定有更大的震惊呢!

      R1和我敲门进去时,她没有抬头,像正在专研着YL的国际战略大事。扫了一遍,K主席办公室约四十二、三平米,办公室中间略靠后一张中号老板桌垂直于窗户放着、一把固定式皮椅,桌上放着一台进口固定式液晶电脑(比QF的要大一些),办公桌正前方靠墙放着一套木制沙发,办公桌正前方放着一把立式仿皮靠背凳子,侧面放着三个大大木书柜,书柜的玻璃是茶色,看不清里面的辩证。

      过了十秒左右,她缓缓抬起头来,说缓缓,是K主席在以一种电视、电影里常见的慢动作抬起她尊贵的头,典型的维特根斯坦的山村上放置一个“国际YL集团公司”的名字的面孔,约五十岁左右。

     “欢迎、欢迎”她也没有起身,手被鼠标黏住,或许身子舍不得离开她正在研究的YL的国际战略大事吧!我想起我在清朝晚期的朝廷见到的惊人的一幕幕,难道我要行大礼?我没握剑,维特根斯坦,我们的理智的界限到底在何处?连斯坦利•卡维尔都找不到北,惊讶中我释放着自我的习惯。

     “你好!”我又笑了笑,有了在QF副总处的遭遇,我抢在K主席连半个“坐”都还没说,就在KX主席对面的凳子坐下。R1依旧猫着的身子呆立一旁。

      忘了话题从哪里开始,我的重复被省略得越来越少,我得给这位K主席腾出空间,她不断说着,应该说是她和R1共同配合介绍着,比如:维特根斯坦的山村人最得意的他们的博士什么的,总算听明白了。

      K主席也是博士,据说是前苏联的“苏联古拉格管理学院”的社会深度控制专业的博士,苏联解体后该学院改名“俄罗斯远东战略管理学院”。她带着一二三分怀旧的情绪谈及这所世界之巅的顶级大学。又,虽然她和她华夏、朝鲜、古巴的同学们都有着要恢复伟大母校昔日荣光的愿望,并曾联系过俄罗斯总统普京,但看起来这个愿景也不太可能实现了。考虑到国际YL集团公司的实力和美国人在“美国西太平洋大学”事件中遭受的失败,普京不敢马虎,委婉地托人向他们表达了时机不成熟的遗憾。

      对了,她在她的事迹之外还向我介绍YL公司的高科技,这倒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说YL公司自动化程度极高,又问我对YL公司自动化程度最高的能源部有何看法,这就难办了,说实话吧!将他们的骄傲搁在何处呢?吹吹拍拍吧,拖拉机吹成月球车太困难了。于是,我对她的谈话不置可否,而是把一套高度自动化系统、装置应该具备的条件和目前该专业、技术在国内发展情况、先进程度告诉她。我是不是太残忍了?

      不知她是没听懂还是听不懂,继续展示着。有一个词语我被强化多次后记住了——“专利”,YL公司有很多专利,我只得装不懂了,其实我原本想告诉她/他们:专利所展示的不同不等于高科技(后来我所看到的、听到的事实也印证了我的判断)。也罢。有时想,一个山村拿出一件宝贝容易吗?

      我觉得自己比维特根斯坦温和得多,虽然在内心深处我憎恶这种温和,因为在我给出温和的同时却加大了面向自我的难度,也不能因温和而离般若更进一步,般若应离于一切平庸的是与非的判断,或说在这种世俗的判断之上,这样才能从容给出离于怜悯的温和相的温和。有时我问自己:今天你对自己说不了吗?心中顿感难过。

      注:2016.12.6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3-8 11:29
      22
      爱因斯坦,你的高深莫测的上帝为你展示公正是一幅什么样的表情?严肃?兴奋?轻松?神秘?你吐着舌头,我怎么感觉你的上帝是玩幽默的,尤其黑色幽默。你一生都在和你的魔鬼纠缠,可你就是捉不住。如果退回因果论,我更愿退得远一点,跨过孔孟和老庄,直退到佛陀面前,并小心翼翼地绕开欧洲的幽灵,我可不想野蛮地排斥道德,虽然在广义的因果论之上一切无关道德(广义的因果面向一切事物)。我不想在谈到因果时,如同他们一样曲解佛意,虽然在生活的低处,因果的轮子不停地转动,将我们带出凹坑,又把我们推进陷阱。

      我们是否正在接受上帝的幽默,接受一个否定式的自我呢?可我并不认为眼前的这一切就是因果论的证明题,我宁愿相信在这个世界上的更高纬世界里有因果的高阶形式,我相信维特根斯坦也是对这种低阶形式的不满,玻儿的理论不也基于我们所处的世界而言吗?更何况文本和对象世界之间有着太多关联和错位,你看见你能看见的。我也不相信上帝的玩笑,太不厚道了,可我将依旧前行在否定完自我后重建的路上。

      我相信在佛的世界里,有置于因果之上的存在,超越于道德、是非、有无等一组组相对描述的概念的存在。那不是神秘,而是对完整的寻求,我希望能完成自己。

      好吧!上帝打翻颜料,山村的凹陷流淌着如幻的烟雾。看看你的幽默,虽然,YL人用低劣的颜料装饰了整个环境,可那些脱色的栏杆、路沿、墙面等,看上去花花绿绿的,像一件爆出棉花的破棉袄;那些满头大汗的露天设备则急急脱去外套,露出斑斑锈迹;而有机溶剂的芳香绣着山村的花边,为他们高科技的梦想,为“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名人的传奇故事增添了一道迷人的色彩。

      我怀疑我是否真的理解但丁的原意,要不我为什么在听见他们的特殊方言时,会带着朝向时间深处的忧郁和否定。或者他如我一样听见他们火焰般的尖叫吗?你听见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海浪声了吗?但丁定了定,说到“向前”。是我挂碍太多么?嗯!无畏,当我说无畏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特无知加愚蠢。我怎能心事满满时对自己说无畏?

      等,我在这里等什么呢?突然想起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是明天吗?鸦声渲染了山村的荒凉和怪诞,渲染了一个人生命中等待的那些空弦上的孤独。

      注:2016.12.7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3-9 15:50
      23
      也不知过了多久,人力资源部的P部长匆匆赶了过来,告知:Z总在等着了。随即带着去见Z总,R1则满脸遗憾地回去。

      Z总的办公室在QF总和KX主席并排的房间对面,单独占据一侧。为双扇门,门上方墙上钉着一个金色的牌子,上面刻着红色“001”三个字,而没有像通常的那样注明“某某总办公室”。见我望向牌子,P部长左手捂着嘴,右手往门里指指:“这记住!就是1号首长办公室!”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编号,记得好像其它办公室都是以职务来注明的铭牌,后来R1向我解疑,有三层意思:一、公司创建于2001年,故取其后三个数字以作纪念;二、其它管理人员主动不用编号的,因为“首长”只有一位嘛!三、为什么要将编号从001开始呢?因为根据Z总的规划:YL集体的是国际化大公司,目标是面向世界,将来YL的旗帜将插遍全球!需要很多这样的高管啊!)

      P部长敲门,在得到一声“嗯”的回音后,推门进去。Z总办公室约莫五十平米,中间放着一张特大号老板桌、一把特制的可升降皮椅,这桌子和椅子显得有些高大了哈!以致Z总像是蜷缩在椅子里。桌上放着一台进口固定式液晶电脑,右前侧放着一套皮制沙发,一张实木茶几,办公桌正前方放着一把立式靠背皮凳子,背后正对宽大的窗户,正右侧放着一排的书柜,左起三个柜子里稀稀落落放了一些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土特产,比如:麻线、蚕茧之类的。右边三个柜子散放着几排书,什么国际战略管理、全球视野、企业控制、绝对权力、卡耐基、《没有任何借口》等,哦!对了,正中间还放了一套沧桑版的七七年出齐的五卷本《毛选》和一套五卷本的“内部学习,不得外传”六八年出的《毛泽东思想万岁》。

      我和P部长进去时,Z总也没有抬头,像根本没察觉到有人进来一样,多认真啊!及走近一些,才看清椅子中的Z总,长着一副女性化的惨白面孔,像刚从午夜出土似的,冷!夏天完全可以不开空调、节约电费。桌上也堆满诸如书柜里的管理书籍,电脑左侧(及进门的方向)的显眼位置是一本红得刺眼的厚厚《世界名人录•中国卷》。

      桌上右前方放着一个毛笔用的挂式笔架,笔架上没挂毛笔,悬挂着五位核心的像章,就那种挂在车里“保佑一路平安”的小挂件,看上去有点可笑,像一个街上卖挂件、饰物摊上的小货架。笔架一旁则立着一个小相框,相框里是道明兄1990年的剧照,相片下方写着两行字:同学留恋,美国西太平洋大学。日期有些模糊不清了。
办公桌正对面的宽大的墙上,龙飞凤舞写着两行大字:管理者心有多大,企业效益就有多大。是Z总的手笔,落款是“国际YL集体公司 ZP 二00一年”。两行字略微向上倾斜,就像电影里经常看到的大人物向外侧挑起的眉毛一样。

      房间的整个布局托起办公桌为舞台中心,使原本宽敞的空间充满一种以办公桌为制高点的压迫感。冷,就从这屋中高处倾泻而下,迎向大门方向。

      注:2016.12.10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3-9 15:50
      24
      P部长轻声:“村长!”

      Z总如梦初醒一般,跳下椅子(可能是椅子升得太高吧,一个调皮的小孩双脚晃悠坐在皮椅上是什么样的一幅情形呢?可惜小孩换成成人没有可爱只有滑稽),走到桌前。他四十七八的样子,个子矮矮的,也许是他身上的学问太多,已经把他给压得矮矮的,不能再矮了。充满了这里的山村人想象中的顶天立地的正能量。

     “你好!听了Q总、K总、P部长和你的谈话录音,及他们的汇报,效果不错嘛!对加入我们国际YL集体公司有信心吗?!”他像在展示国际这个词的概念和内涵。

      虽然知道他们会监视和录音,但此刻由他们如此天然合理地说出,听来仍不免浑身起鸡皮疙瘩、很不舒服,有种怪异的感觉。隔墙有耳都还隔着墙,对这位村长来说山村根本就没有墙!我望了望书柜正中间的伟人著作,恍然间书中发出万道金光,我非条件反射地顺着书页笑了笑。这么多年来,行走人群,我一直活在学习笑的过程中。

      Z总脸上,第三帝国冰冷的建筑线条电闪而过。旋即,他热情地招呼入沙发落坐,然后自己看似随意地拉过一把藤椅隔着茶几围坐,但由于沙发和藤椅的高差,这样形成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局面。这种小把戏在商务礼仪、商业谈判中惯常使用,它拔高了“矮”,使位置在不知不觉里凸显出局面上的“地位”,对处于较低处的谈话对象形成心理压力。事实上,对一个内心真正强大的人来说,身高、位置并无心理优势可言,比如:矮丑矬的马云不也能够自信地与科比、贝克汉姆站在一起。那些骗人的励志、管理书籍中的招式无非利用人内心卑微,遮掩了一个人的坦然和自在。

      即便如此,我没觉得自己处于下位就得在他们面前畏畏缩缩,需要仰视。每个人都要一个仰视的精神高处,那时信仰,仰视是留给一个人信仰的高处的。作为社会个体无需仰视,需要别人仰视的灵魂自身是没有高度,因为在信仰的高处是神灵居住的地方,在信仰中每个灵魂都是平等。

      难道是我,这个闯入者的错觉,或者以一种惯例来看待眼前事物?我努力与他们一道来理解一个相同的词语并有相同的指向,但正是我所见的事物以文字形式否定着词语原本的意指。维特根斯坦,我发现他们没有用你留下的语法字典。

      村长太平洋的国际梦想将窗外的长江染得蓝蓝的,混着土地本身的黄褐色,流过山村。过去形容江水的句子已经变得不适时宜。

      注:2016.12.12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3-9 1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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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由P部长简要介绍情况,我按套路自我介绍。我成形这个名字自然成了可以延伸的话题,诚信尾随企业的利润奔跑着,至于诚信的道德意义则被替换为企业经济效益,而用不费劲的诚信的外在道德形式成本就低得多。

      接下来,双方按各自想法试探着展开谈话,我感觉Z总似乎在向我打探一种可以为YL所用的人事背景,比如:能否让政府部门顺利地相信并批准山村或有无数个的全球领先的项目,进而为项目争取资金。我把自己过去近二十年的业绩如实告知,我不喜欢在个人履历上进行夸大,在我看来,夸得越大,人品即被稀释的越厉害。何况,我无需作任何夸大。

      Z总有些失望,把一种进驻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可能情况、条件提出来。他告诉我,技术中心(艺术中心亦即安溪,Z总兼任主任)专门负责项目,三个月后,任该中心副主任,目前该中心由一位名叫LP的L总(错位的专业副总,譬如你是可能的甲专业,却担任乙专业的专业职务)负责。

      他说起话来有些阴阴的,故意把语速压得很慢,似乎底气不足,但却竭力用简短的句子来强调语言的力度,又或用空洞无力的笑来把玩幽默,而我却觉得那幽默是刚从作坊破旧的机床上下来的劣质产品,既没有一丝生气也没有半分笑点。关键是缺乏一种对幽默的形象支撑,那种判断性语气下的不自信是对幽默的瓦解。而故作爽朗的笑声里没有明澈,像工业酒精直接掺水的假酒,通俗的说法——水垮垮的。

      我记得陪同的人力资源部P部长是笑了的,我也跟在她后面笑了的,惊讶于她对时间的把握,好像总能在第一时间领会到村长的幽默似的,提前一秒太假,推后一秒太迟,如心里带来一块与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同步的腕表、分秒不差。

      而当Z总兴致方起,偶尔拉开一小段话题,比如心态、励志、管理等,P部长则同步跟进:“村长的话句句在理、一句顶万句啊!够我们学习一辈子了”

      谈兴浓处,Z总时而抬高右手一挥,仿佛正站在虎头峰上,于一首《沁园春•雪》里指点江山,对欢呼的人群演讲。看!这就是我的奋斗!想象村长矮小的个子站在虎头蜂向着村民挥手情形,欢呼声即海潮声,从长江口逆流而上,越过三峡大坝抵达维特根斯坦的山村。

      记起大概十五年前,那时社会上正流行人人喝鸡汤、谈管理、论修炼,各种励志、管理、心态修炼等盛行的时候,我也曾读了一堆,并经常与朋友、同事讨论,争得面红耳赤,仿佛真理就在里面。说什么“没有任何借口”、“绝对服从”,一大堆出口转内销的鸡汤!再配以什么畸形的“老子管理”、“庄子管理”、“孙子管理”。一个人读点历史、学点哲学,这些东西不难作出理性判断,它们与疯狂的社会群体现象同源,不值得骄傲,相反很可怜、可悲。真正能够支撑起、推动团队、群体、社会进步的是理性,而非疯狂,疯狂的麻醉效果很快就会失效。

      注:2016.12.12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7-3-10 08:07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7-3-10 08:08
好像在看一部荒诞片……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3-10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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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总似乎受到鼓舞的缘故,或我这个观众太认真;当然,或许是为了展示国际名牌大学的博士的实力,Z总也会偶尔起身双手挥舞着帝国雄心、比划着国际版图,随之语速加快,语气中的阴冷越发变得尖利,像要刺激听众麻木的神经。

     “……虽然,我们国际YL集团公司,目前还在企业发展的初级阶段,比那些欧美大集团还有一定的差距,但是我们看准了方向、走对了路子,完成赶超只是时间问题。但我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最不怕的就是时间,时间是我们与外国公司相比的优势……”

     “……项目有什么可怕的,没有项目就制造项目、创造项目、发明项目……”

     “……现在我们面临的是一个疯抢的环境:抢人、抢钱、抢政府、抢消费者……”他浓重的地方音说“抢”字的时候,配上手势,身边的场景立马切换为山林野径,露出“博士”骨子里流淌的太平洋的野性,有些大王的气概:“我们就是要发挥狼的品质、狼的精神,说狼都还不行,要发扬野狼精神、饿狼精神,要把每个人都变成一头狼,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没用机会就创造机会,给我狠狠地抢……”

     “……管理者心有多大,企业效益就有多大”他指了指墙上标语“效益是什么?就是管理者的雄心,没有上限、不封顶……”

     “美国西太平洋大学!”P部长宛如行走、陶醉于既在事实场面,感叹于眼前的风景:“美国名牌大学的博士就是不一样!理论水平就是超前,实践能力更是技高一筹啊!”

      我这是来干什么的?我真的了解维特根斯坦的山村吗?想想当初你在你的小屋生出远离逻辑或说以另一种逻辑形式的思考,可以是山村的原始名词、称谓以及他们自身的生态方式形成的对现代语意的转移、借代、错位,甚至肢解,为此,你看见语意的范畴、极限。而这对习惯使用“革命”的人们来说,不构成烦恼,甚而这本身就是一种习惯,一切无需证明的合理,一套天然的语法。当无法合理解释出现的现象时,便套用上“革命”一词,即当然地将当前矛盾融入到合理存在中去。

      比如:存在即合理。作者没看见这些使用者为他提供的阴影。而此时,我正在这种阴影为我提供的合理之下,吃惊地看着变异的现代语境里的分歧,它从每个人的思想、行为、习惯以及社会环境出发,围绕个体、封闭小环境的狭隘为中心,形成所谓有别于你的逻辑、语法、句式的特色。在他们套用的句子中,显出权力过分集中的弊端和听不见回音的悲哀,点赞人群的平庸是一种罪恶。

      警惕,一体化下的流行用语对我们的伤害,因为我们不需要制度化的流行语,那些用暴力机器强调的所谓的流行语不属于我们,我们是被封闭起来进行选择性灌输的受众。

      注:2016.12.15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3-10 21:48
      27
      他们都在谈论道德,一直以来他们都在化身道德谈论道德。面向他者时,他们就是道德的标尺;面向自己时,他们则完成道德超越,将道德抛在身后,甚至不屑于道德;要不就用一具道德的尸体来恶心人。

      自然,我明白,多年后,你完成逻辑的最后一环:面向自我的灵魂和良知。他们不会明白的,围绕现代性的人们将逻辑、理性为标志的思想、事物置于灵魂和良知之上,最终导致自我为逻辑、理性带来的僵硬所囚困。想想霍金为什么开始谈论人类的命运、环境、资源、关爱,他在走向山顶的过程中,看见完成自我拼图的最后一部分。我们感兴趣的是海德格尔的小木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短暂朝向东方后又迅速扭头,我很想知道假如他当初读的不是《道德经》,而是《金刚经》、《楞严经》、《楞伽经》、《华严经》之类的,那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情形呢?我希望看见它们交融后的效果。尽管,在文字之上,我们总能看见类似情形。似乎远了,好吧!回到道德秩序之下,回到人。

      而那些以生存为名,永远为生存而生存者,须知:生存是一个个体存在的重要条件,但绝非存在的第一要义。往往会有这样一种欺骗性的假象:我们必须生存、生活得很好了,才将有可能进行道德思考,才将有精神世界的一切。那“好”又是怎样度量呢?以此为由,守候着身体的城堡,堕落地维持着身体的经营。这种思想里隐藏着一种可怕的内容:即我们只需要活着就行、活着就好!直接略去活着的过程和活着之上的一切。反之,我们将看见我们因“只为活着”而贪婪地呼吸着一大片被人歪曲“活着”本意的精神雾霾。

      我很想去设想,你在完成自我建设后的看见,如:维特根斯坦在无数条道路中穿过一座城市后的想法,跟过河一样吗?当我读到这一段时,叹息不已,何其相似啊!你选择你的路,在众多条的道路中,广义的通达并不指向具体的一个你,而你在其中。

      那么,今天我来到维特根斯坦的山村,怀着相似的梦想或者只是在完成一次逃离后的寻求,寻求一种对过去彻底的告别,而不是为了与元亮相叙东篱。是的,我们都需要在一个新的出发点的环境参考来审视自己。

      注:2016.12.16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3-10 21:49
      28
      话题转到将去的技术中心的工作、任务上去。

     “技术中心,最主要亦即最重要的工作就是项目申报,做好项目的各种政府补助申报工作,通过制造项目,产生效益,创造利润,将项目申报工作产业化,做强做大,让“项目”变成企业重要的支柱产业,大胆创新,创新无止境、创新无极限。”

      我原以为是实体项目,于是告之,自己管理、从事过的各种项目,从筹备、设计、预算、建设、安装、调试到投入运行等一系列过程,也在做实体项目的同时进行过项目的相关政府财政支持资金的申报。

     “我们YL集团追求的是利润最大化,尽量少搞或不搞那些利润薄、不来钱的实体项目,实体留给那些低层次的小企业。并且不要局限于行业、专业,哪行赚钱就搞哪行,政府的资金倾向哪行我们就搞哪行,倾向环保我们就搞环保项目、倾向节能我们就搞节能项目、倾向农业我们就搞农业项目……”

     “村长的这些理论在我们集团内部已经是深入人心,并已在内部发行,今后你会看见的——我们都尊称的《红宝书》,要慢慢领悟,跟上村长的步伐不容易。”P部长见缝插针,许是因为熟了的缘故,也可能将我当作自己人,直接称呼“村长”了。

     “搞项目?!乞乞科夫是个好同志!乞乞科夫是个好同志!乞乞科夫是个好同志!”Z总忽而好像沉浸在一段过去美好时光的回忆中,又像在自言自语:“乞乞科夫申报的项目就是好,特别新颖,有很大的创新性,值得学习、研究、借鉴。”

      见我一头雾水,P部长于是解释一通。

      乞乞科夫原是国内某大学毕业,迂腐不化,后来在村长的开导下,忽然开窍,专门从事项目申报方面工作,表现突出,擅长创造、生产、包装“项目”,深得村长信任。而乞乞科夫以村长为偶像,走留学路线,据传被前苏联的某个戏剧学院授予博士学位,不幸的是在国际YL集团公司的某个重大项目的变故中走失了,也算是国际YL集团公司的“烈士”。

      村长非常感动,亲笔为乞乞科夫题词——向乞乞科夫同志学习!

      在基础行业的实体企业利润越来越薄的时期,国家、社会、企业都面临同样的困难,如何进行产业升级、提高综合竞争力,向产业链的高端延伸、扩张、转移,以赢得更多的利润。但不是对实体工业的放弃,同时国家的政策扶持也应当切切实实地从政策、资金、税收、科技、管理、市场等方面进行考虑,尤其政策方面缺乏宏观的系统考虑,比如:究竟要走向何方?政策与方向一致吗?不是把这些东西简单、粗暴地扔向社会,扔出去了事。

      在村长回忆中,我看见未名的死者和生者联步而行,分不清他们的脸,叫不出他们的名,作为死者他们的名字已经失去意义指向,作为生者他们的名字并不指向他们自身,成为一个为他者所用的符号。一刹恍惚,在普遍意义上呼吸陈旧的我们到底是生者还是死者?

      注:2016.12.17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7-3-11 09:41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3-12 16:46
      29
     “没有乔治•华盛顿就没有美国,只有乔治•华盛顿才能救美国!” 联想到这个句子时,我看见约翰•亚当斯、托马斯•杰斐逊、詹姆斯•麦迪逊、本杰明•富兰克林等这些从《独立宣言》、《美国宪法》中走出的人一脸茫然,乔治•华盛顿满脸惶恐。他们理解不了这种奇特的句式。

      我也一脸茫然,因为我此刻听到另一个版本。

     “没有村长就没有YL,只有村长才能救YL!”P部长一脸虔诚。

      当职业经理、MBA等名词流行的时候,一夜之间,神奇的大地上到处是经理、MBA,好像企业的利润就是这些管理人员带来的似的,疯狂来得快去得也快!是啊!一种现象所表达的不是现象本身,而是演绎现象的主体通过现象呈现的自身和其环境的存在,即便换一种现象登场其所隐含的意义指向,或者说现象内在的本质是一样的。如果仅仅将现象作现象解,那么这种泛滥开来的现象无疑是将被我们忽略现象本质放大、扩展给我们看。可是,如果我们一味回避看见,最后在诸多现象消散,留下将必然指向我们自己。

      一个人居于职务上所带来的社会贡献,是职位(机制)产生的还是越过职位的管理者带来的呢?想想华尔街的高级经理、职业经理的空虚吧!他们并不能真诚地面对灵魂说:“我为这个世界创造的价值比一个园丁多!”他们给人的印象、传递出信息,好像这个世界的价值、意义都集中在所谓精英身上,好像这个社会的财富是这些所谓精英创造的,仔细分析这种恶的社会取向其实不过权力者为了掩饰空虚的道具,以精英的形式存在的寂寞的社会道具而已,为此合理地拥有更多。

      当我们利用社会的恶时,我们也成了恶的一部分。我们在套用一个句式时,我们能明白这个句式的意义指向吗?恶!正是通过我们最终成为我们遭遇的个人不幸,成为更多人的集体苦难,成为更大范围的深重灾难。

      一路走过来,我曾亲眼看见一个个恶的句式的使用者,一步步变成恶的一部分。我不认为自己非得变成恶的一部分,我也不愿意变成恶的一部分。

      一个人的心到底有多大?这名为心者,是我的吗?走吧!继续向前!一个文本里的荒诞不比一个现实更荒谬!或许,我真能编一本教材,像你一样,为自己,也为他们。虽然要修正他们惯常使用的句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注:2016.12.17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3-12 16:46
      30
      Z总开始突出技术中心的地位,强调保密工作的重要性;Z总和P部长开始突出技术中心的地位,强调保密工作的重要性;我仿佛也在向自己突出技术中心的地位,强调保密工作的重要性。从国际YL集团公司的国际战略高度出发,用全球视野,勇于担当。当前形势十分严峻,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对我公司的技术时时进行刺探,虽然我们屡次破获他们的阴谋,但仍得提高警惕。当然,还得防国内同行的窥视。所以说,技术中心的担子很重,在保密工作尤重,严格按保密程序进行,没有例外、没有断点、没有死角。

      然后,他们又举出破获的保密的案件,比如:一个清洁工在安溪的垃圾箱中竟然发现一张完整A4纸,虽是一张皱巴巴的沾满茶水痕迹的纸,但下次可不能保证是白纸;某人在厂区发现一块儿橘子皮内有一滴废水……这些可不是小问题,万一为竞争对手掌握的话,对国际YL集团公司就大大不利。

      也许是难得见村长脸上破冰一线的笑,P部长也变得活跃起来,举了一个保密工作的先进事迹:高密(航天材料部)的两名员工GM138和GM250,两人原本不熟,一次在高密的某一洗手间相遇,无意中两人聊了起来,不知为什么,两人观点相左,GM250立即掏出手机的录音对质,而GM138也不甘示弱,拿出手机录音证据来检验。至此,能同时拿出录音的GM138和GM250相视一笑,两人相互引为知己。此事被内务部保卫厅的人知道了,作为保密意识好、保密觉悟高、保密方式佳的先进事迹的上报集团公司,YL公司对两人进行了公开表彰、奖励,对他们这种时刻保持警惕的行为进行嘉奖。

      村长像在听一段自己的故事似的,也许太过熟悉,面色平静。我却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我的大脑不需要记住生活中那些琐碎和无聊,我想起汉娜•阿伦特这个奇女子以怎样的洞悉力敏感地抓住人们身上的恶,以形态化的冷出现在我们身边的恶。而封闭为恶提供方便,使我们相信所谓普遍事实的合理。

      他们的机密向我涌来,机密本身就是令人窒息的东西,而那种过分扩大化的机密无形中造成对个体自由的限制,当机密绝对化了以后则形成一种致人于死地的力量。可为什么他们会认为自己拥有很多机密呢?在你的视野之外空无一物,你感觉你的拥有是珍贵的、秘密的,是置于他人之上的巨大社会价值的存在,同时也是一种权力的存在感。而为这种机密兴建壁垒的人是可耻的,他们只不过在狡猾地利用机密的堡垒为自己服务,为自己的权力和利益服务。神化的集权者,总是可以在机密的堡垒内以机密之名自由取舍而不必担心合理与否。

      注:2016.12.18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3-12 16:47
      31
      我惊于维特根斯坦的山村距离城市仅仅八、九公里路程,而他们以绝缘的方式将自己锁闭,屏蔽城市一切可能的干扰,在城市影响的地理范围之内构筑堡垒,自我构成山区特征。以前总认为山区应该是一个相对于城市遥远的地方,尤其冠以“边远山区”的字样后,更显示出地理距离和思想、文化、行为、习惯、开放度等方面的综合距离。可维特根斯坦的山村距离市区仅仅八、九公里,按说很近呀!可我感觉不到城市的一丝儿存在的气息,整个山村的时钟被某种无形的神秘力量给按停了。是的,维特根斯坦的山村不是某一个具体的地方,它普遍性地指向时代的荒原。

      维特根斯坦,我不知道当初你是否也有这样的感受:我们约定成俗的、通行的某些词语、句子、句式等,并不适用于那些朝向自我完全封闭的环境,他们或许另有一套语法,或者类似语法的其它表达方式。比如:像YL人口中冒出的“国际”、“公司”、“集团”、“管理”等……无法将之与现代语境下的词意对应起来,我口袋中的《语法字典》里找不到的,每次从他们口中听到国际一词,我就想到他们的概念中江水等价于大海的“观海厅”。当然,所有的语法规则是源自生活展示和生命的存在,但是面向他者的交流迫使我们改变封闭起来的语言。

      有时候,我会惊讶于胡塞尔的眼睛,可你应该看到我们难以处理他们的语言、思维,在我和维特根斯坦一同看见的现象中发生了什么,或者单就我在这个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目睹的一切现象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它们如此本然地存在。作为我/我们(相信你来也将看见如是情形,要不,你问问维特根斯坦,我可没撒谎)的能对象归纳出什么呢?

      基于山村发生的一切,让我记起一个善良的、有良知的人。巴金,以前读巴金的《随想》、《真话》等晚年的回忆文章,体会不到那些文辞简朴(甚至有点简陋)的文本的分量。而今想想,嗯!说得很对,对比看看就会明白的,历史并不仅仅是历史,尘封古道,“历史”一词应作动词解,不是一个静止的东西可以随意抛弃,想扔就能扔掉的,它就在我们身边,我们每个人带着一身历史残留,出现在人潮拥挤的十字街头,抑或一个人的歧途。

      注意!有时候,你就是他们中的一人,可你竟然没能发现,经过有意无意的巧妙伪装,你潜伏在他们之中。悄悄地打量着一幕又一幕,和他们保持同步的微笑、迈着整齐的步伐、念着自己都厌烦的台词,平行握手于被操纵的呐喊。你和他们整合成一块儿,那时,你们多么和谐、多么幸福!

      可你明白,这不是你,你也不喜欢这样的你。微笑是对这个世界发自内心的回应,是自我情绪在社会宽度上的溶解,不是一群人组织化、规模化的展示,群体效应的微笑是对微笑的否定,它将我们一并拉到自我的对立面。好吧!我其实也夹道于人群中,你、我在那一刻和他们一起笑了,相同的幅度、频率,我们一同走出产品库房,奔向人群黑压压的广场。

      仿佛我们内心真的开心的样子,一齐挥手、欢呼,微笑、再微笑,然后以一场运动的欢笑掀起人浪。台词即悼词,翻开历史,我们一同痛哭悼念已逝的时光。

      注:2016.12.19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3-12 16:49
      32
     “安溪是个好地方!”村长在一通高论后,不住感叹,像在对我暗示什么,又像在山村峰顶把玩着一件艺术品的YL,比如山村的某个特色产品。亦或登高于中年的地位,感叹出一番事业的骄傲。每个从基层做起的人,能达到多高呢?这位兼职“安溪”的主任身上,更大一群人身上,企图脱去的文化、思想基因的内部存在已经由所在的环境、来路及先辈的传承,根植于每个人内心的隐微处。这种内部的存在具有两面性、多面性特征,保留了属于我们的过去,而我们往往借此保持一种惯性的连续性发展,就好比你能隔断连接着你的属于你、你们所在群体、部落、族群、社会阶层的文化脐带吗?一剪子下去,你离开了,可一个属于自己的存在仍然被连接着。看,他们和另一个时空连在一起,形成一幅奇怪的画面。当然,在这里用奇怪这个词之于我频率有点高,并会越来越高,二他们似乎满足于给外界的这种奇怪,好像奇怪的程度与其国际化程度成正比一样。是啊!乱世总不断有奇葩出现,奇葩本身也印证乱世,正所谓乱世乱象吧!

     “安溪是个好地方!”P部长即时感染于谈话氛围中,作为土生土长的维特根斯坦的山村村民,作为成功的国际YL集团公司的人力资源部部长的PZ,她都需要某个表明态度的感叹:“YL是个惊人的奇迹!公司了不起的团队!村长是个伟大的舵手!”我不知道P部长的感叹是否会成其为奋进的鸡汤,她的感叹更适合制作成标语或广播稿。对了,我还真发现整个国际YL集团公司到处安装有广播,安在保密无遮的摄像头旁边,广播和摄像头齐头并进,它们一一对应的数量应该恰好等于村民人数减去首长的编号数,这样一来,广播成了可以代表村民讲话的工具,在摄像头之下他们又能说出什么呢?他们想说的话早已经由广播统一口径给说出,更何况在这个离市区仅一步之遥却又远隔千里的维特根斯坦的山村,也许他们想说的只是感慨幸福、感激村长、希望村长不要太累之类的话;也许他们会准确地背出村长的《红宝书》中的一段话。如此说来,安溪真是一个好地方啊!

     “安溪是个好地方!”在文字中的安溪有一个具体的面目吗?作为一个句子的寓意,想想:安静的溪流。在没有特定指向的情况下,安静的溪流无不给人以静美的印象。而在文本之外,听到村长和P部长口中说出的“安溪是个好地方”这个句子时,我却有些犹豫了。他们口中说的不是一个地方,而是一种行为方式和思维习惯,我能否在此思维、行为下赞叹呢?就像我的名字无论作“成型”还是“诚信”解,之于我,它单单地指向我,不需要额外的解释。可我就说不出这句“安溪是个好地方”。

      好吧!如果你没有走开,还在听着的话,你应该明白,我只是把我在一个事件过程中经历的一切看见、听见、想到的告诉你,你可以当成梦呓什么的都行,这没什么,真的,就像我与维特根斯坦跨越时间来到山村,即便他不在,这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什么?故事断了?当我描述一件事情的时候,我总害怕突然断了,于是不停地说呀说,可我知道在一个碎片思维时代,我所说注定是一个个碎片,如雪的碎片。我会像加缪一样把手记串起来或置于一个你爱听的故事中么?没有笑声的荒谬。可这里发生的一切从本质上看与我有关吗?是的,或我只是一个局外人,在宗教之有抵达前独自前行,去接受一个我从不存在的事实。

      注:2016.12.21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7-3-13 10:48
好吧,思考多于故事,看的好累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3-13 21:40
      33
      出于读书的比较,我很好奇:我们常常引用的“非常道”怎样在以物理、几何等为特征的现代意义之外抵达事物的本质?更奇怪的是,我们对经典的解读不是站在现代立场去理解、认识,而是将自己拉回过去,一种更低层次社会形态中去,借以展示经典的永恒性,或者说是这种古老文明的持久的活力,也就是说一个现代环境的人活在低层次文化生态境地里而毫无知觉。但假如能如T•S•艾略特对传统的定义来理解经典,那么,我们就不必活在权力拥有者无意义的权术形式下,也不致使个体生命变得毫无价值。

      这时,响起两三下轻轻轻的敲门声,村长咳嗽一声,从外面闪进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性,她敏捷地猫着腰、蹑手蹑脚地走到村长旁边,悄声:“村长,一年一度的全球动员大会揭幕的时间到了”。像一只小猫请安于老虎的利爪,我惊见村长抬起的右手竟真变成一只虎爪,空中那么一划,虚空中露出划刻石壁般的纹路,又倏地消失,直觉得面前的空气火辣辣的,有一股血腥味。这有点类似宫廷剧尤其是清宫剧里的夸张姿式,带有几分戏剧的气氛,显示这小节剧情里的人拥有别处存在的世界。

     “内务部办公厅的NC1”P部长目不斜视地介绍,我笑了笑:“你好!”

      NC1,她微弓着身子的脸上弹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程序控制般点了半个头,脑袋僵硬地停在空中,也许这就是YL人所谓的国际范吧!

      村长立即切换为Z总,苍白的脸因充血过多像一幅宣传海报,以颜色而非内容引人注意, “哦!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一面起身,一边说:“今天交流的不错,还有什么具体情况找P部长联系。诚信同志,欢迎加入国际YL集团公司,我们国际YL集团公司是一个诚信的大家庭!”。他着急状况显出会议的重要性,同时忘不了幽默一下我的名字。

      从我踏入社会开始,我的名字即成了一个负担,成了对我形成伤害的一件利器。我不认为诚信是件幽默的事情,因为在我看来,诚信一个人内在的品质属性。当然,我好像已经习惯带着名字的意义一个人前行,他们在我名字的伤口上欢宴着,一幅幅盛世面孔。

      P部长和我一同起身,我成形成型地笑了:“那就不打扰Z总了”

      握手!?Z总伸出右手,我却有些犹豫,刚才可是亲眼看见虎爪、血痕,空中血腥味似乎还未散尽;不希望这种摄像头的握手为未来的回忆留下考古资料,也不希望维特根斯坦的村民对我手中残余的腥味构成一种错误解读。感觉P部长肘关节无意间不着痕迹地碰了我一下,我微笑中伸出手说了一些谢谢之类的话。

      看啊!他们疯狂地挤向招手的地方,将捧着幸福、激动和缺氧眼泪的手伸得长长的,他们渴望着伟大的温度,希望借此温度活下去。假如碰着某个镜头而转化成一张照片,更可凭着照片凸显于人群。如果我在人群中,事实上我也在人群中,冷冷望向这浓浓的悲哀:请不要和我握手,我不需要他者手中伟大的温暖,不想以个体生命的完整去担负温度传递的社会形态似的无聊,也不喜欢排队去握手,作喜悦状、幸福状。

      读你的故事,你面向自我的真诚,他们又怎么会明了呢?一个人面向自我的过程是痛苦的,惟其痛苦才能剔除作为事实的杂质,从而使一个人的生命变得纯粹,使一个人的灵魂得以完整、安宁、平静地领引着你走下去。

      注:2016.12.22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3-13 21:41
      34
      告别Z总出来,P部长也要去参加“全球动员大会”,今天都没时间为我办手续及引领去安溪,于是约好明天上午先去完清入职手续,再去安溪。P部长匆匆走开,她可不想被落下,她可不想错过国际YL集团公司一年一度“全球动员大会”的盛典。

      这与我无关。就如同奥运会、世博会在本质与我、我们无关一样,坐在电视机前,对这些事件的参与也许还能保持我、我们的现实存在,你在那些开幕的盛典中,你不是你自己,仅仅为一个符号被统计在参与的人数里,别无它意。你激动于你在数字内,数字的巨大荣耀则随手将你和你一样的人群抹在一块平板上,作凸现权力舞台的宏伟。这么多年来,舞台散发出的激情再也激不起我一丝儿颤抖,而舞台激情的虚无让我感觉越来越空虚,生命一步步陷入制度化定义的矩阵空间,我们一直就停在原地。真的,有一天梦醒了,你会发现你仍在原地踏步,说回到起点不过是形式的幻觉,因为在矩阵空间我们从未真正离开。

      我常常觉得金字塔应当是一个集会的舞台,一群人仰望台上狮子的表演。当你站在舞台下,兴奋在参与的幸福中,你的仰望成了他们清点的人头数,只不过是人头数。嗯!今年仰望高产,又收获了创纪录的仰望,又收割了史无前例的人头数。

      从虎头蜂下来,往外走,在路上又遇见R1,他像是专门在等我,是为了送我出厂门吧!他带着羡慕的表情:“你真的见到村长啦?”

      我?他不是看见我和P部长去的吗?我点了点头。

     “我还没去过村长办公室!”他带着几分伤感:“001办公室!村长很了不起,我们YL人都很崇拜他,要是能得到一幅村长的题词就太好了,我们这儿许多中干、个别优秀员工都会收到村长的题词。你要去的安溪,LP和XP就有,但是TB没有……”

      他一面感叹,一边又像在向我打听谈话内容(他看不见监控录像),不会是在试探我的保密意识吧?看他的眼神,不像。于是,沿着他崇拜的路子,绕道具体内容之外,将他们的偶像狠狠地赞了一番,我觉得自己特会应用,将墙上的标语、宣传栏内容等都给派上用场,简直就是形象包装公司的枪手。

      R1很享受这种语言,露出满足的笑容,仿佛由此信念更坚定了。可我感觉自己像个骗子,有种犯罪的感觉。不过,我又为什么要叫醒睡着的人呢?“九个最”的树人都不忍如此,我何苦来着。废话倒完,倒入维特根斯坦村人的空虚里,使他们充实于观众般参与的满足中,笑得多开心啊!

      腿有些沉。门口告别时,他突然伸出右手,这是要和我握手?之前我们可从没握过手,感觉太外交礼仪化了,有时挥挥手即罢。看着他热切希望的表情,我有种不幸料到的孤独感,同时怜悯顺着孤独的手伸了出去,他使劲握着我的手,弄得我挺不适应的。

     “村长!”他的眼睛喃喃自语,脸上洋溢着维特根斯坦的山村低矮的阳光。这握手仪式带着他越过重重的门走进001;带着他走进国际YL集团公司一年一度“全球动员大会”的盛典现场。

      注:2106.12.23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3-13 21:42
      35
寻人启事
      成形,男,中年,中等个子。说话有古人口音。长方脸,面色忧郁,架着一幅近视眼镜,身份证号码连着身份证一同遗失。身着中长黑色风衣,蓝色牛仔裤,黑色皮鞋。
      某个黑色星期五,在前往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路上走失,或有目击者曾在山村附近发现成形踪迹,又或见其消失在国际YL集团公司大门后,但据国际YL集团公司提供的监控录像未发现进入的完整镜头画面,某个稍纵即逝的画面闪过一双类似的鞋。
      有知情者请与XX市寒山路X街X园X栋,联系电话:XXXXXXXXXXX,谢谢!
      如本人见到启事后,速回!
                                                                                                                                        联系人:成形
                                                                                                                                        XXXX年X月X日

      我沿着城市的街道走着,发现满大街张贴着一样的寻人启事,寻人启事周围聚着一群人,指指点点。有说是走失者一个疯子、神经病;有说可能是一个他方世界的人迷路了;有说该人是间谍,在高密旁边逗留时,被YL集团、国安人员抓了……

      我竖起衣领,隐没在人群中,我可不希望被他们发现,真的,我可不希望被发现而暴尸在人群中,我分明感觉自己迷失在寻人启事里。恍恍惚惚向前走着,朝向人群的幽深走着,天空鸦群乱舞,密集投下尖利的声音炸弹,我看见碎片的我纷飞、四散而去。

      夜半梦醒,怎么也睡不着。如果有一天,我走失,会不会有人为我登一则寻人启事呢?这个问题缠着我,构成夜色深处的纠结。因为,每次看见街头的寻人启事,我就会想:如果走失的是我,谁会为我登一则寻人启事或将我之走失贴满街头?为什么我会置身于寻人启事的角色中?我会在走失的路上惊慌失措?或无助地望向跟我一样走失的无助路人,正是这些路人的存在,我才发现自己真的走丢了什么,是我自己吗?是我的某件东西吗?我说不出,只是隐隐觉得那些寻人启事中要找的人就是我。但,是谁在找我呢?那么急,能找到我吗?

      你在山村的小屋坐下来,你们在山村的小屋住下来。有时,你也隐于我身旁的喧嚣,丈量着红尘的深度,百丈?你摇摇头,甩出鱼钩,钓起灵魂中一尾尾沉默的鱼。

      我真的会走失吗?或我走丢了什么?我问自己,我这样问自己倒不是担心失去什么,将问题作为一种心理隐疾的存在,其实我发觉自己没什么可以失去。只觉得悲凉入骨,却又无以言说,这是村上春树说的不能流泪的悲哀么?雪,越下越大,把大地上的一切事物一遍遍覆盖,将我作为死者和生者的两重性也一并掩埋。

      在路上,我甚至看不见我走失者的形象,可是谁在梦里为我贴下一张张寻人启事?夜钟,不是为了提醒别人,而是在告诫自己,你是钟,你得敲响自己的钟。

      注:2016.12.24

作者: 苏力    时间: 2017-3-15 08:59
读不懂
留痕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7-3-15 19:06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12-8 17:29
      36
      我说出的荒谬不是我的,它属于它的平常演绎者,我的说出荒谬掠过人群之上结构性的天空,让我们看见我们习惯的结构并不是真理,不要用什么合理之类的措辞,为他们适应的结构的平常与一个观念、命题的真毫不相干。我感觉自己正为此结构的平常扭曲,成为一个荒谬的实体,我说的无奈却不是那么容易地为我表达,或者说不能为我表达。

      无奈,表达无奈的方式是你无法说出,你无法说出这是你最大的悲哀和不幸,即使真有什么可说那也被一面现实的镜子虚化,化作一缕青烟飘散。于是,叹息一声,你被你的叹息推向人海中。看看天空吧!你抬头的瞬间,叹息顺着道旁枝丫、叶子蒸腾到空中,轻轻别在路过的云上,等待云朵回归的某个雨天,还给你诸相一钵沉水的清愁。

      天亮了,我找到赶往维特根斯坦山村的专车。依旧是那片夹竹桃林荫,依旧是R1,它好像算准好时间似的准确钻出来,他们通过监控摄像头对我行动准确度的把握超过我对自我的觉知,像一个置于试验台显微镜下的生物,全景立体镜头下展开地一个微不足道的生物体的活着。是的,我是活着的,在显微镜下观察、监视这活着是他们生活的组成;同时,他们的生命也纳入到他们习以为常的荒谬中,他们已经意识不到荒谬对一个生命体自由度的全面封锁、限制,说成喜欢、不如说是麻木。

      按国际YL集团公司的惯例,签合同、想象体检、虚拟考试,交钱办进出厂证件之类的,哦!还有一件重要的事:签保密协议,协议中的“三个忠于”(忠于村长、忠于YL,忠于事业)的条款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我以为结束了,这时R1又引我至P部长办公室,说还有一道手续要由P部长亲自办理。P部长表情严肃,轻手轻脚地打开一个双层保险柜,从里面郑重地取出一本用红绸包着的书和一张表、一份协议,放在桌上。

     “这是我们村长的著作——红宝书《太平洋战略管理》,里面有目前国际上最先进的战略理念、管理技巧、企业发展壮大的机密”庄严地说:“这张表是一张申请表,凡是要得到书,都必须先申请;另外还得再签一份特殊保密协议。这是必须的程序。”

      我很好奇:《太平洋战略管理》究竟是一本什么样的书?如此保密,可口可乐的配方吗?在九十年代末期,全国刮起一股企业管理人员出书的风潮。我按照P部长的指点,填写申请表、签特殊保密协议,双手接过P部长双手递过来的红宝书。

     “一定要保管好,不能泄密、不能损坏、不能遗失。一旦离开,企业要完整收回该书的。”P部长再三叮嘱:“这本书是YL集团成功的宝典,也是YL每个人事业成功的秘诀。要尽快掌握,并将理论运用到实践中去。”

      我是否应该举起右手拳头表决心呢?我沿着一道无形的轨道笑了笑,这条轨道载着我曾经的梦想、希望。对路径的选择判断所需借助的手段、方法,在有限的距离上变得越来越不真实,有时候是一种自我的欺骗,顺着荒谬的平常的欺骗,它将现实中的事实说成是不可更改的。我的沉默属于我的生命,无论他们怎么涂抹都改变不了沉默的质地,一劫劲风刮去沉默表面的锈迹,而沉默露出沉默本身。维特根斯坦,在这四月的阳光晒干我骨头上的泪水时,我来了,来到你的名字的山村,他们不会明白的,他们永远不会明白的。

      路径,是一个多奇妙的词语啊!它切合于世界的因果线,并重叠在一起。

      注:2016.12.25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12-8 17:29
      37
      燕子!又见燕子,飞动着,拉扯着山村的絮网。燕子!还认识我吗?飞过我的童年,飞过示之你在的露布,飞过南方之南我曾经想象的边儿。而我悬崖的花枝折断、跌落在流水中,为春潮带走,我的思考为此受困于绝壁的脸谱,不知道脸谱下的深渊囚住几多人世的匆忙,我始于悬崖的断裂感,就像你当初毅然离开一个事件的完整,或者说你需要通过离开来检验这个事件的完整与否。

      轻快地,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这些小生命,它们在我理性的城堡上平添一段愁绪。当我说它们“这些小生命”时,我似乎在现代意义的理性上将自己和它们作了对比和分别,可我的生命真的有别于此吗?一方面,我希望我的判断、解读里有怜悯、同情、慈悲的柔性,另一方面,我则想以观察者的冷静在情感之上理性地解剖、分析。这使得我格外难过,那种超越于世间羁绊的般若是向往的,尤其在我对自己作一次决绝告别的时候,在行为高处,可以坦然、自在地面向自己。

      对!燕子是燕子,在你描述的内容之外飞着,它不是你的例子。它有它的季节,有春天的醒目,田野上复苏的一行行诗句;或屋檐下作历史的云烟过客;飞过,剪开春色里的一带闲愁,也剪开你对过往的完备的重新判断,同时你也认识到我的理性里埋下的荒谬。如果我们借重燕子这种形式,无疑为自己上了一道精神的枷锁,而燕子的天空也不高,寄居于它主人的屋檐高度。尽管燕子翅膀有别于麦卡勒斯,并不在乎别人对于飞行姿势的批评,可我仍为这些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黑色飞行者难过。它们不在乎,它们这种对山村低矮结构的天空的不在乎,而这不在乎却深深刺激了我,也对我们对话的语法句式形成破坏。

      或许,你会说:这不过是一个孤独者对环境的情绪代入,将现实世界作等价代换罢了。好吧!我们往前走吧!燕子,不是我童年的自由自在的燕子,可以离我们很近的燕子,这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燕子,它们飞行在山村闭合的空间中,但是那是非语法表达的空间。你说是吗?维特根斯坦。

      好吧!燕子,你的名字成了寓意的空壳。他年,在山村的围墙外你的名字的寓意得以还原,那是你飞回旧巢之时。这不是逻辑推导,是逻辑之上的广义因果,无法拒绝的因果。就像今天,一个我带着一份寻找我的寻人启事到来。燕子,好好飞吧!穿过这牢不可破的天空和你对这结构性天空的依赖。燕子,请在语法下回归燕子。

      注:2016.12.25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12-8 17:30
      38
      办完手续,由P部长引领去安溪,在去安溪的路上,P部长不忘再三叮嘱:“红宝书千万不能带离YL,拿回家都不行……”

      花园的园艺工正忙着修枝,修着一树繁花的烦恼,修去自己体内的伤痛。我想起我自己,想起胡特多夫的一个园艺工,在思想里修剪着枝叶的多余,修剪着荒野的尾巴和逃生空门的绝望。园艺工与花草树木一同抵至繁杂之外的清晰。

      安溪是一栋两层建筑,背后是一套污水简化处理装置,看布置安溪的办公室确是原污水处理场的操作室,污水刺鼻的气味与转动设备的噪音搅拌在一起,旁边不远处是高密的机器乖张的吼叫,安溪发出一阵艺术化的阴冷笑声。我这是在冒险吗?卡佛,一股无从抵御的洪流冲刷着我的岩石,我可需要失败和饥饿的另一个代名词?

      安溪的底层低于路面,从阶梯往下走像走进地下室。但丁,这场景你曾描写得多逼真和具体,他们没看见,他们看见了也无从感知,因为他们就在其中。我曾为你笔下一层层的罪、一层层的深而叹息;也曾为他们曾经的恶而愤怒。可为什么火焰炼不出舍利,卷着他们的嚎叫四处乱窜。你是悲悯的,我在往下走的过程中感受你留下的悲悯与孤独。

      门旁的墙上钉着一块标语,是已闻其名的“人人争做安溪人,我骄傲,我是安溪人”,我真将得到骄傲?我不能确定。我想起自己在现代分析、解构、逻辑等方式下的憔悴,也记起称作现实生活的我的迷茫,你也可称为碰壁或者难以为归类的不幸,虽然从本质上这种仍属于制度化的范畴,可理想和忧伤闯入思想的大门时,陀思妥耶夫斯基说的生活是我一个人走在人生的边缘,独行于人世的悲伤。

      见到安溪的副主任(实际负责人,Z总只是挂名主任,因为申报国家各级艺术中心要求企业第一负责人兼职)LP女士及其他人。一张张为安溪废气、毒气、噪音熏透的脸,形成工业社会初期的二维码特征图谱。我找出十年前的参照物,启动扫描仪,扫描她脸上的二维码,扫描他们脸上的二维码,他们的微信账号里一幅幅称之为安溪艺术的刻板、僵硬的面孔,将YL天空下的胆怯和狡黠隐藏。他们不担心污水中有毒的有机溶剂吗?他们领略着其中的迷人芳香,可他们的面孔分明显示他们已经陷入芳香中。那么我呢?我抽出记忆里的图片,或许我能做点什么。

      后来,有YL人告诉我,这套污水处理系统是目前世界上技术最先进的,他们还为此申请过专利和技术创新大奖呢!该套技术是对外保密的,是国际YL集团公司的骄傲,它代表着最先进的文明、代表着最神奇的魔法、代表着最高端的艺术。

      你好!安溪!我打起精神,我需要自己的精神,我应该做点什么,硝烟中,我扛起自己沉重肉身,向前。或许,死亡能为我讲清楚我的迷茫,我不需要昏睡,置身于死亡边界,才能看清自己,这是我之中的悲哀和不幸。

      注:2016.12.27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12-8 17:31
      39
      P部长向我介绍安溪的上司LP女士,亦即L总(她不喜欢别人称她L主任),追随村长,被授予美国Molossia帝国大学的民间艺术包装专业的博士(后来同事告诉我,L总为国内远距离传播大学毕业的。并提醒我注意:Molossia坚决不能翻译!切忌!否则会得罪人。也不知什么原因,因为我对此毫无兴趣)。P部长把双方介绍完毕即匆匆离去。

      记不起和L总的谈话是从何处开始的,大约也是从我的工作经历谈起吧!L总脸上露出标准的韩版笑容,僵硬,手工制作的泥胚般。每当我提及自己曾经从事的项目,从规划、筹备、立项、初设、平场、招标、订货、采购、详设、安装、土建、监理、验收、调试、投运、转固等一套完整的流程及一些个人体会,L总一脸不屑的样子,不时露出Molossia帝国的骄傲。我很好奇:难道YL集团还有比我从事的那些更大的项目,无论发生与否,如果真的有的话,倒激发我的斗志。

      我记得自己又将从事过的生产、技术、设备、环保等管理简约介绍一些,主要是L总表情让我决定长话短说。L总似乎对这些不感兴趣,漫不经心地问了有关项目申报方面的情况,我又将曾经经手申报各种各样的项目简绍了一些,她的漫不经心,让我觉得我曾经熟悉的快节奏被生生放慢。她的极度漫不经心里的傲慢和漠视为我的安溪之行、YL之行、维特根斯坦的山村之行投下浓浓的阴影,我将我的尊重放入到她的年龄中,毕竟它已经走到可以计数的中年的末梢,将尊重放入到她的年龄中,也可使我在自己的语法字典里保持自我的完整。

      说到包装项目,L总好像突然找到话题的兴奋点,一下子打开话匣子。

     “我们技术中心任务多、担子重,其中最重要的两项工作就是项目和专利的申报,这也是安溪,可能你也知道我们习惯称自己是安溪,这也是我们安溪的产值、效益、利润的来源,我们的目标是把“项目”产业做成企业重要的支柱产业,让让安溪成为YL集团支柱部门……”

     “我们是技术中心,但我们不是普通技术中心,而是高端的艺术中心。要把技术转化为艺术,要逐渐从技术思维转化成艺术思维,艺术化的技术才能符合各方面的要求……”

     “搞项目(含专利)申报工作,首先要解放思想,大胆去做,如果没有项目可以包装、申报,那就说明我们的思维还不够活,还要多挖掘,要保证随时随地都有项目,努力想出一些好项目,争取人人都能想出项目,将项目申报、专利申报彻底产业化,变成人人参与的产业……”

     “我是学艺术包装专业的,在我看来不存在无项目可做,也没有不能包装的项目,没有包装不好的项目,安溪、YL在这方面潜力还很大……”

     “安溪的效益到底有多大?用村长的话来说——管理者心有多大,企业效益就有多大……”

     “欢迎成形成工加入到我们的团队,共同……”她像念出什么:“嗯!成工成功,看来我们的团队会越来越壮大,我们的YL梦、安溪梦、创业梦会越来越成功,也相信我们的明天会更美好……”

      迷迷糊糊地听着保密什么的老调子,不经意间,我清醒过来,L总的办公室是大办公室旁的一个单间,与P部长办公室类似,更惊人的是:L总的办公桌下也放着一台与P部长办公室见过的一模一样的回收机。也许是年龄原因,放在旁边顺手些,可以随时回收。

      L总办公桌的玻板下压着村长写的的题词——包装大师,安溪传奇。一张随手的便签。见我看向玻板下题词,L总得意地笑了,在摄像头下得意地笑了。

      维特根斯坦,当你走进山村是否也如我一样孤独,或许,我们需要孤独,我们在对自我的决绝后以另一种方式存在,注定我们是孤独的,因为我们只有置身于孤独之中,才可在更高阶形式下审视我们语法的完整性,审视自我的完整性。灵魂的雪,沿着自己的线路飘着、飘着,飘向不可说的语意之外的另一个世界。

      注:2016.12.27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12-8 17:31
      40
      有时候,我问自己:我们说出的话究竟指向何处?把他者拉至我在的语境现场,向他人证明着我在这儿。可是,着又能真正说明什么呢?我说的话已经被人说过很多遍了?重复是语言的特征,这种重复是通往他者之途。通往自己的途径却并不是语言,或者说不是显见的用于表达的语言,是对众多途径的舍弃,因为通往自我的不是依靠一种或多种途径,而是在语言之上对死生的体验和面向灵魂的领悟。一个处于我在的语境现场的人,不用去向他人证明着我在这儿,因为此在是属于我的,它深刻地指向自己。

      L总将外间大办公室的同事一一程序化介绍,他们一个个习惯性地猫着身子,将“安溪”这个词语掩藏在身子的弯曲里,你可以将这现象称之为艺术,说是现代艺术吧?不像。更像穿着现代装的古剧人物、戏剧。他们说话的声音加起来也比L总个人的声音小,也许他们的声音本就是为了衬托L总个人的声音,以显示一个声音说话的重要性。

      XP——男,年轻人,安溪的主任助理,刚任命的。说话声音细细的,陪着那矮小的个儿倒也般配,我说的是他拉直的个子。可他本也不高的个子在自己与L总的声音对比中,按音量比例缩减着,这使他显得更矮了。这个获得村长题词的XP,声音与个子变换得很快,在古装剧和现代剧之间穿越着。他的举止翻版着LP,除了年龄、性别、长相。后来接触了,我才发现,XP在思想上就是按LP的模子雕刻的,更像把一件东西从LP的躯壳里取出来放入XP这个躯壳中,毫无二致。

      果然,他办公桌的玻板下压着村长写的的题词——包装能手,安溪才俊。一张随手的便签。见我看向玻板下题词,L总得意地笑着说:“这是我们安溪的储备人才,希望成工也尽快获得村长的题词”,L总说“储备”两个字时,意味深长地将目光望向远处,一个不可知的远处,仿佛是太过遥远或神秘而无从描述。而XP微抬头、目不斜视,脸上的肌肉不易觉察地微微一动,闪过一线现代剧情,然后迅疾返回宫廷剧。

      我突然感觉ZP、PZ这样安排的阴暗,明白了什么,说不出,经历太多,难道……

      夹在村长题词的一个包装大师和一个包装能手之间,他的传奇和才俊的样板让我心里觉得一种莫名的悲伤,我需要村长的题词吗?我心里可什么题词都挂不住,想想:百丈红尘,又有什么能真的挂住呢?我在的过程中,你看见我,看见我满面的忧伤,而这个过程本身又怎能停留?你大悲于渡者不尽,多少人能明白你高处的慈悲、宽容、怜悯,当我把我的悲伤给你时,我觉得自己是可耻的,我也希望他们能明白自己无尽轮回的事件的根源,而不是仅仅作为一个因果的事件存在,借助“缘”这个事件的触发条件,我们,作为广义因果下的边界效应展现出来。问出问题时,头疼欲裂,却不知道我们实际上问出的是问题的答案。好吧!维特根斯坦,着不属于你的范畴,你在一个问题之上而非一切问题之上。

      注:2016.12.28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12-14 0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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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B——女,高级人才,压缩式信仰者。将声音、形象、表情等紧紧蜷缩在一起,在密集的年龄下显得毫无一丝活着的迹象,内在的所有也随着身旁溪流流走了,剩下与安溪俱在的空壳。坐在一个沉默的角落里,可以远离摄像头而存在,他者感受不到的安溪之名下的存在,她乐得以无可奈何的方式表达虚无的存在感,可我发现她在极力回避自己的存在。

      佩索阿,你指向的理解是一种曲解、误解、扭曲的迂回,比不被理解更让人难过,毕竟不被理解还能保持自己内心,谁又知道明天将带来什么呢?。换个方式,即便是你,你也会愤怒,如一只狮子,将心中的顺延式的思想吼出来,可就如你所说的,他们不会懂的,永远不会,即如罗素这般的杰出的人也只能在货架上发现你,虽然他的直觉也许并不是这样,你在罗素的直觉下闪现。

      LY——男,一个与一条鱼仿真度很高的塑料产品,桌上空空的,放着一台老式电脑,说老,是因为键盘、机壳的颜色、形状融进屋子的结构中,喜欢说话,声音也较大,与整个格调有些不符,据其自说是L总在国内远距离传播大学的同学,年龄比L总小十多岁,也算是L总的小师弟。他的车将他运到安溪,然后他就一个猛子扎入股市和渔具网页上,看不出他和安溪、YL的关联在何处,很难找到他真的存在,没有任何理由,哪怕编一个理由。

      当然,要给我自己找一个来安溪的理由也同样不充分。我隐约记得当时我刚好读完《金刚经》,信受奉行,作礼而去。须菩提,你知道,当时的情形,我们一起感动于佛的悲悯,你巧妙地开启一道门。然后我一个人从街头走过,走向四月,方向为什么指向维特根斯坦的山村呢?想想,再想想,我们都为一件大事而来,不是吗?悬崖边,除了死,还有生。我努力说服自己,中天满月,飘落下虚空生出的玫瑰,玫瑰花瓣里有我的理由。

      NL1——女,年轻人,事务员。负责办公室工作及安溪无干的统计申报,一般企业为专门的生产管理部门申报,也有的为财务人员统一申报。做事比较认真,严格执行L总的指示,不带一点儿个人思考,当然L总的安溪、村长的YL也不允许有个人思考。看上去像L总的私有的机械人,兴许她乐于这样的定位呢!世俗的靠近中心。

      NL2——女,年轻人,事务员。负责所有资料的保管,性格大大咧咧,不适合做严谨的工作,给人的印象:她嘴巴说话的速度远远超过了脑袋思考的速度。尔后事实也证明我的判断,她称呼L总时,像抽离了L总的工作属性,带有街坊村舍的味儿,远离YL集团的国际范。

      NL3——女,年轻人,事务员。负责协助XP进行项目申报,有些牵强,可能因为从未接触、从事过真正的项目吧!从YL集团的规模看也不太可能有大型的专业化标准操作的项目。这也凸现了LP的项目包装大师、XP项目包装能手的形象,又有谁能说别人画的鬼不像呢?某一天,他们能想起一个项目的具体情况吗?

      这就是我成形,在安溪的同事。接下来,我将从安溪的大门外的阶梯从上往下、又从下往上走过一段路,这让我对人性的语法有了新的认识,在生存的名义下,人性的语法是紊乱的,灵魂的文本上一句句毫不规则的碎语。

      注:2016.12.28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7-12-14 0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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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是否应该把这土地收拾一下?大地上一大堆标签式的紊乱,倡导以活着为最高目标的畸形模式,用灭掉人性的暴力宣言代替人类至上的信仰,把公共权力私有化,成为一小撮人的私人财产,对名词术语随心所欲的应用,将人群置于精神的囚笼,灌输着千篇一律的以宣扬一种绝对化观念的可怕的隐形暴力,这是我们的不幸,可我们看见了吗?我们不过是统治者祭拜权力的祭品,我们幸福的指标只是廉价地活着的人口数字而已。

      我不得不说国际YL集团公司的部门设置、工作分工太奇葩了,更让我吃惊的还在后面呢。哦!我该坐下来了。与LY、NL2、NL3一组,与LY挨着,NL2坐对面,听说坐这个位置的人刚走,再之前就是著名的乞乞科夫,哦!原来乞乞科夫曾经坐过这个位置。电脑已经老掉牙!无法正常开机,见我在捣鼓电脑,LP诡异一笑,让我先熟悉三个月。

      感觉自己就像在莱芒的河岸上坐下来,喝了一杯水,清醒一下,理理头绪。有时,我们觉得自己活着,拼命地找一个活着的理由,证明存在恰恰是出于对自己不存在的担忧,当死亡变得容易,甚至轻易,我们是否该反思是什么让我们把生命看得如此轻贱,人身难得佛难值,我们有什么理由轻视呢?信仰之下,我打量着自己、周围的安息者。一种无奈的悲伤淹没沉默的头颅,他们的理想被风吹得又白又冷,隐入芦花的马蹄声中。

      办公桌侧面墙上挂着村长亲笔题词——向乞乞科夫同志学习!终于见到村长伟大的题词,玻璃相框中,签字笔的题词像是发布的一道命令,为什么会挂在我身边呢?我小声念了一遍,望向对面的NL2装作吃惊地问:“外国人?”

      NL2告诉我,乞乞科夫是本地人,原有中文名字,后因走留学路线,不知何故有了一个苏联人的名字,久而久之众人也忘了他原本的名字。在一次申报国际YL集团公司的某个重大项目中,为企业争取到五百万政府财政补贴,但人却因不为人知的变故走失,也算是国际YL集团公司的“烈士”。村长的这个题词,每天清晨都要擦一遍,并且应该先擦才能干擦桌子等其它活的。每天早上,安溪的全体人员都要站在这个题词前宣誓:向乞乞科夫同志学习!我骄傲,我是安溪人!

      费力气收拾完座椅卫生,哈哈!暂时没事,我从包里掏出村长的著作——红宝书《太平洋战略管理》,一看目录、前言,下来一大跳,幸好昨夜没休息好,今天早餐也没胃口,否则我可能要浪费粮食。看看!这书不是什么公开发行物,下面署的是国际YL集团公司,封面除了书名、作者外,还有竖排的三行字:构建太平洋西岸战略要地,建立以国际YL集团公司为中心的全球化的理想家园——地球村。为了人类共同的理想,YL人出发了!再看目录,什么YL人的伟大理想、抱负,什么现代管理必须建立一个中心,什么只有建立村长负责制企业才能走向国际化,什么建立YL集团为中心的地球村是全球化发展的要求、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

      不忍睹!我故意感叹连连,借故怕弄丢,将之放在NL2负责的保险柜里,直到离开维特根斯坦的山村再也没碰过。

      加缪,那些靠不断勉强自己违反本性来维持的尊严,轻易垮掉了,注定轻易垮掉了,不必惊讶!可是,在一个封闭环境中,绝对权威思想下活着的人还有人之为人的尊严吗?什么生而平等?假如还有尊严,哪怕形式意义上的尊严,也是别人赐予的,是别人让你活得有尊严、更有尊严,是一种我们每天二十四小时必须感恩戴德的赐予,因为我们人之为人的一切早已被剥夺。任何以救世主给出的善的行为、怜悯、同情都是卑鄙的,它破坏了平等的含义,也掩盖他们之前的抢劫过程。

      注:2016.12.29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8-4-10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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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是一串由无数的烦恼组成的念珠”大仲马这话有意思,我手上的念珠不时提醒我,我走的那段路上,烦恼出现时,手腕上的念珠总跳个不停。维特根斯坦,你的烦恼的句子正是你的念珠,你觉察到了吗?你随手挥洒着近乎来自冥想中的感悟,既是你的烦恼的念珠,也是你灵魂的念珠,超越于爱和恨、希望和恐惧,超越于烦恼本身,深深地吸引着我,而今我来到你的名字的山村。作为平行,烦恼菩提在我的忧郁和憔悴之上,经卷载着我生命的乡愁,不是为了躲避而逃到经卷中,我想找到一件遗失的东西,打开经卷就像找到回家的票根,开启返程之旅。

      NL1问我:“成工,你办进出公司的证没有?”

      我说交了钱、填了表,还没有拿到证。

     “那就先办一个‘员工证明’,否则,进不来、出不去。”她告诉我。

      于是,按NL1说的,写了一份员工证明,填了两份用章申请,因为证明上要盖两个章:一份为盖安溪的章用的,另一份为盖国际YL集团公司的章用的。我在证明和两份申请上按了手印,然后请L总签字,再由保管安溪的章的NL1在证明上盖了部门章。接着去虎头蜂找Z总,不不不,村长在集团章申请表上签字,拿去找内务部办公厅的NC1。

      来到内务部办公厅,说明来意,NC1像在忙着什么,不理,她身子绷得直直的,像要显示她拥有盖章权力的身材,眼睛直盯着电脑桌面。说真的,我不愿花费词汇、时间来描写山村的女性。过了半天,才仍然眼不离屏,右手往外一摊:“申请呢?签字没?”

      我将证明和申请一并递过去,她用眼睛盖了三遍章,才慢悠悠地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拿出一个小盒子,取出国际YL集团公司,迅速盖章,单道两个字:“好了”,随即自顾自收拾盒子,我走近她的办公桌,拿起证明和部门申请,也回两字:“谢谢!”

      返回安溪,将部门申请给了NL1,将证明放包里,随身携带。后来,又去办了两次进出证,直到一年后离开,也没办下来,仍是靠这个证明进出。

      来,为大事而来;去,为大事而去。人不都这样吗?谁又能证明谁?我们对证明表现出来的是一种根本的误解,好像真的通过证明探得一个人或一件事物的本来面目,可真弄清证明与被证明之间的关系了吗?证明的对象和证明的原因纠合在一起,证明得不到本质,因为证明本身就是非本质意义的形式而已,如果非得说证明是本质化的,那我只能说证明显示出了我们思维活动的欺骗性,使自己更相信自己,因为我们不相信自己为一个命题的真。

      仔细看看、想想,越是虚假的东西越是妄图通过证明来表明自己为真实,越是谎言越想通过证明来显示自己是真理,尤其是那种权力化的非逻辑证明。

      注:2016.12.29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8-4-10 20:04
      44
      证明,我记得很清楚,我早就熟悉一个人的证明了。洪武十四年,太祖实行里甲制度,将我们和土地捆绑在一起,可以到里长哪儿去查我们的所有信息,当然一册册的翻起来挺麻烦的。以户为单位,每户详列乡贯、姓名、年龄、丁口、田宅、资产等,逐一登记在册。干什么都要开证明,比如:生意买卖、红白喜事、赶考出门什么的。嗯!里长人不错,挺和气的,从不摆架子,他把册子上每个人的信息记得一清二楚。

      印象最深的是,二十三岁那年,有一次,我要出一趟远门,于是去里长家开证明以备途中所需。我记得当时卡夫卡也在那儿,卡夫卡那年二十七岁,学建筑专业的,也找里长开证明,我们相互打量着对方、试探着对方。卡夫卡告诉我,他将要去北方修长城,也算是学有所用吧!可以施展一下他的专业知识,他发誓要修一段伟大的长城。

      我简单地告诉他,将去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去找一件丢失的东西,事实上我还没想好具体所在。卡夫卡就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去修长城,说不定我要找的东西就在长城,虽然我也搞过工程管理,可心里不喜欢长城,我就告诉卡夫卡自己还是一个人去别处、去远方看看吧!我们告别时,互相祝对方好运。

      不知过了多少年,有关卡夫卡的传闻不断,有的说卡夫卡不但没有建成伟大长城,反而由于不小心弄坏了一段古长城,结果被发配、流放;有的说是卡夫卡变魔法把长城变没了;有的说卡夫卡死了;有的说卡夫卡是汉奸,引清兵入关……再后来就没了卡夫卡的消息。

      直到后来某一天,我正在边关走着,突然收到卡夫卡寄来他的作品《变形记》、一张证明和一封书信,竟然是那天和我一起在里长家开的那份证明。而打开书信,信笺上一个字也没有,只弯弯曲曲地画了一段长城。
至今,我兜里还揣着里长开的两份证明:一份是卡夫卡的,一份是我的。我知道我兜里的两份证明证明不了我,可我为什么需要这证明来证明我呢?

      我望了望天空、望了望远方。是的,目的虽有,却无路可循;我们称之为路的,无非是踌躇。卡夫卡,你说得很对,我觉得我的行为和我之间一直存在着误会,彼此却又拒绝和解。好像和解会导致自身的失去,会导致自己的不在,也就是和解会失去可以证明自己存在的依据,唯独这种误会才能证明我们双方的存在。

      注:2016.12.30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8-6-12 18:04
      45
      NL1告诉我,他们中午自己做饭,然后到食堂或镇上餐馆去端菜,问我愿不愿意入伙,和他们一起吃午饭,AA制,我说没问题。TB开车回家吃,准点来、准点去。

      YL集团又四个食堂:能源部、航天材料部(高密)、流体实验室、硅谷各有一个食堂。流体实验室原为能源部的一部分,QF副总分管,后来不知何故独立出去,有传村长的两个表弟挤在一个部门影响不好,且二人老闹别扭,村长干脆从能源部中分一部分出去,成立一个流体实验室。以YL集团的人数、面积,一个食堂应该就够了吧!为什么弄这么多食堂呢?按道理YL属于易燃易爆场所,应该减少火源呀!奇怪!

      今天是NL1和NL2乘车去镇上端的菜,一人提着一个可以分层的饭桶,匆匆去,匆匆回。中午12点,下班。忽然广播里传来熟悉的音乐声,没配词。过节呀!广场啊!上世纪八十年代之前天天播放的歌曲,NL2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一干人停下手中的活,播了三遍过后,开始播YL新闻。

      NL1一声开饭,一众人迅速围过来,摆桌子、饭菜、碗筷。见我吃惊的样子,LP不以为然,以门门通的口气说:“不晓得啊?刚才放的就是《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曲子啥!我们每天中午下班,吃午饭前都要放三遍,听完后才能吃饭。”

     “多听听好,听了之后,吃起饭来更有劲”LP,L总广告似的。

     “在YL集团,常听听,要有一颗感恩的心,尤其对村长、对L总他们。”XP补充道。

      我想起瑞金城外那个叫沙洲坝的村子,YL集团前的国际二字渐渐暗淡,怪不得三胖的肉片汤计划都那么诱人。封闭与开放的差别在于:生活在封闭中,你通过劳动形式换来的是别人的赐予,而不是劳动价值本身的获得。

      他们谈论着YL的新闻、骂两句美国的情报人员老是骚扰,或讲一个没有一丝笑意的笑话。

      L总拿出一个盒子(我在P部长处见过的,放固体鸡汤的小盒子),拿出一块块分发,一边说:“方糖、方糖,明白鸡汤比蜜甜!”

      我说我喜欢喝茶,不吃甜食。

     “安溪人申报项目,全靠它补充能量。”L总似乎有些不满:“我们申报项目的过程也是向自己、向有关部门不断补充方糖的过程,成工要尽快适应哦!”

      我笑了笑,称谢连连。

      我常常感觉萨特、陀思妥耶夫斯基、果戈里、加缪、波普尔、阿伦特等人悄悄跟在身边,与我一同进村,在我身后盯着我。我甚至感觉山村背后的山崖上的某个小屋,维特根斯坦、海德格尔、胡塞尔等人俱在。好吧!这只是幻觉,只是我成形的一个幻觉。

      世间恒如梦,不愿崇拜任何类神偶像,只愿遵循佛意独自前行,跟随那个赤脚走在大地上的佛陀,那个为卡拉玛人解惑的佛陀,当我通过西方哲学思维,回头审视“人人皆有佛性,众生皆能成佛”背后所隐含的深刻含义,对其社会意义深感震惊。

      注:2016.12.31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8-6-12 18:04
      46
      饭后,我没有像他们一样趴在桌上午休,一个人到江边散步。

      在岸上,我坐下来,不大声,也不多说,面对静静地流的江水,而我身后一片维特根斯坦的山村和他们午睡的鼾声。是的,我想起了艾略特,想起他的《荒原》,想起莱芒的河岸,想起一片荒瘠的平原,想起他的哭泣。我能做点什么呢?

      我接受不了鸡汤,特别是制度化的暴力鸡汤,他们无视对象作为社会个体的存在,或许他们只是将对象视作暴力机器下的一件件产品罢了。接受者,你能感到你所受到的伤害吗?鸡汤的畸形文化灌溉着这片荒瘠山村、灌溉着艾略特的荒原、灌溉着我们的土地。点赞原野,原野仍是原野;不点赞原野,原野还是原野。灌多少暴力鸡汤也不能增色原野,当然也无法抹去原野,原野自然地在。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到底因何而存在,或说以何而存在?当你带着你的笔走到荒野,速速地记下你的世界。是的,世界因你而存在,可是我越来越觉得并非真正意义地存在,像是行尸走肉,如一个灵魂的空壳,时间的鼓点时时敲在我疲惫的肉身。没有人会在意我们的存在,除了自己,有时我自己也忘却自己的在,镜中看上去,我们互为补充,成为一对荒诞的镜像物,相互因对方的荒诞而存在。我们忘记:我们不过是世界荒诞的一部分。

      看!流水就这样年复一年流,带走他们的阵阵鼾声,带走他们YL雄心和好梦。或许,有一天,他们醒来,真正读懂维特根斯坦的语法字典,走出山村,走出这低矮的天空。谁知道呢?十年一梦犹自不醒,还有多久啊!
我望向四周,向要看见维特根斯坦在山村时的那间简陋的屋子,突然感到一个立体的空间框条向我罩下来。想写几句诗,却动惮不得。

      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呢?问题以答案的形式为难着我。我问过拾得,他没有回答,因为这个问题我已经问过很多次了,刚开始他还有耐心,仔细解难,后来干脆不理,我不想只知道答案,更想知道答案的由来,我不相信我听到的熟悉的声音,我不相信这是千年的因结就的果。想起自己走过的一段又一段的路,想起母亲的流泪的眼睛,困扰不已。我痛恨我身上的那些柔软,柔软中没有玫瑰,玫瑰有岩石悬崖决绝般的美。

      寒山,我真是你吗?拾得的法子让我陷入更深的困境。我就这样走在维特根斯坦的山村,徘徊在江边的一段沙岸上。

      注:2016.12.31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8-6-12 18:06
      47
      一天,够累的,心中有些说不出的难过,为何总为一些繁琐牵连着,踏着蛛网的寂寞,我一个甲虫在蜘蛛面前,在他们面前,在我自己面前,我这是在直面存在吗?哈维尔!我得承认,我也不知道我所寻找的一切是否有意义,抑或,如你所说,只是许许多多的虚假意义。即便如此,我仍得继续走下去,事实上,这种意义的真假原本与我无关,真的,我只是走过,从这世界路过,如果愿意,你也可以认为是从你的世界路过,这无关紧要。

      可是,这些繁琐就是生活,可以简洁。你说。回过来,面向自己,我经常这么做,我也这能这么做。是夜,展开一劫一劫的愁肠,夜读华严,我希望在其宏大的叙事场景中,将自己展开,没有一丁点儿皱褶地展开,毫无保留。同时,也借此将身旁的繁琐稀释、溶解,说是外在地溶解繁琐,在寻求的过程中,那些过程的不同像是在反过来告诉我们,那些不同只是形式意义上的不同,在本质上它们的指向是一致的,我们和世界的指向也是一致的。

      夜静灯明,我感觉华严内部有一种将我纳入其中的力,在普遍意义的慈悲之上,有更深广无边的虚空,将我和我的所有统统纳入其中,使我感受到虚空深处的原动力。它和维特根斯坦冥想于孤独的力在作用上有很大的相似。

      灯下一卷读罢,途中一段阅尽,有时候我很无奈,有时候我感觉我就是一个无赖,我不知道我内心有多少丑陋,从他们眼中一千年的影子掠过,千年,真是千年吗?有时我在,有时我觉得自己在麻木地接受我在的这个事实。尽管,我知道沿着这条路我终将走出去,而不是成为一个狭隘的监视者和被监视者,我手握华严高处的飘雪,将自己融化。

      这样读着、想着,仍有很多不明之处。像走进一个思维的循环,上一次读到不明处,我想到澄观大师。记得那是一个月圆之夜,我去拜访澄观大师,大师明明就在屋内,可他的弟子拦在门前硬说大师不在,怎么也不让进去。当时,月正圆啊!明晃晃地照在大地上,照得狮胆惊心。好个大师,如何待客?我恼了,就要敲门,突然,我听见极细微的流水声,我望向院内,是东坡的积水空明,摇曳着竹子和柏树的影子。小和尚右手拍头,轻声说:“师远行未归!”,随即向屋中一指。借着月光从窗户向屋中望去,里面一屋清水,映着月光,清凉透人,此外什么也没有,当下大惊,闻所闻、见所见,立即归去,一切是尽在其中。

      今夜,月亮也很圆,夹着窗外的虫鸣,显得更圆了。我不想睡,不想辜负月明独自睡去。明天呢?我问明月,明月没回答,它静静照在院子里、照在窗台上、照在一个人的华严中。

      注:2017.1.1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8-6-13 21:23
      48
      太阳照常升起。

      一大早,起床。我听见,四月天气下,空气中搅动的花香,阳光拍打着窗玻璃。YL集团上班时间较晚,这让我有时间坐下来吃完早餐,我细细地咀嚼着身上错开的时间差,习惯留下的钟点在体内摆个不停。早餐时,我有种奇异的感觉,感觉早餐里有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味道,像是置身在维特根斯坦的山村中,让我觉得有些不快,一向喜欢将工作和生活分开,不愿二者彼此简单地成为另一方的外延,可似乎有点困难。

      太阳照常升起,我的早餐一点点修改着昨天和今天之间的时差,门外,一个我倒退回来坐在餐桌旁。有种错觉,我已经吃过早餐了,是胃和记忆给我的信息,哪怕我刚拿起食物。咽下食物,我得咽下去,将过去的时光咽下去、咽下去,尽管下咽的过程有点难受。只有咽下去,我才能走出时差带来的困惑,就在食物吞咽过程中,我清楚地觉察、分辨出作为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时间和作为国际YL集团公司的时间之间的差异。比如,作为山村的时间的典型之物的燕子,它在低矮天空下飞行的快捷是一种慢的压缩形态,自带剪刀将时间裁剪成符合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形状;而作为国际YL集团公司的时间是用摄像头、广播和身穿制服四处流动巡逻的保安为表征的(说流动,保安没有一个具体形象,似烟雾弥漫YL的每一处),此时间是一种貌似现代的低端的工业产品,没有工业文明的量化和效率特征,只是把时间当作绵羊严厉地圈起来,整体上形成圈养的羊群时间。

      也许,这些感觉为时差的后遗症吧!如此想,早餐很快吃完,但出于防范,我不能吃的太饱,我不想吐出已经消化或正在消化的时间,它们很快就会成为我的一部分,连着时差后遗症以及有关后遗症的这个想法。看!太阳照常升起,越过楼群,敲着我的腿骨和颅骨。

      仍是那辆通往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车,仍是一双双机警的眼睛和一个个猫着身子的山村村民,仍是穿过一道道监控,仍是从阶梯往下走像走进地下室一般。我仍把《语法字典》揣在身上,在时间的表格栏里一切照常,我什么也没填写,虽然对于每个单独的事件来说,有显著差别。有时,表达、记述事件的时间是一种幻觉,特别是YL围墙内已发生、正在发生、未发生的事件,一致地指向高高的虎头峰,指向光线的终点。

      注:2017.1.4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8-6-13 21:23
本帖最后由 无数山楼 于 2018-6-14 10:56 编辑

      49
      根据YL集团的组织机构设置情况及L总的意思,我大致列了一个各部门熟悉计划:先从能源部、能源实验室、流体实验室了解起来,TB和NL2领路。NL2原也是能源部的,后调到安溪。一边走,顺便向她了解了一下能源部的情况。

      能源部位于虎头峰一侧靠近江边位置,内务部所在的建筑原为能源部(一般企业配套的动力车间或分厂什么的)的办公室,楼上办公,楼下一层为实验室。后据说村长到来后,分析了企业不景气的原因,找规划人员(其实是风水先生,NL2避开路旁摄像头神神秘秘地说出一个重大机密,一再强调这要保密,千万保密)整体规划,规划人员围绕虎头峰溜达了三天三夜,每夜间有闻锣鼓声,白天有人发现办公楼下有血迹,据传是夜里作法事,每夜杀三只公鸡驱鬼,用鸡血绕办公楼来淋一遍。

      后有风声传出,规划人员认为村长居虎头蜂更适合、气质上更般配,才能镇住猛虎,才能免于虎患,也便于村长对YL集团国际格局的宏观控制,于是能源部的办公室搬到生产现场,能源部的实验室缩编后也搬到现场的一间及其隐蔽的角落,配备一个人的简陋分析室,偶尔做一些简单分析,编制和管理上仍属于能源部。只是对外叫作“能源实验室”而已,比如:申报国家相关资金时用。

      第二年,村长到来一周年之际,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突然下了一场大雪,一场周年之雪,尤其内务部周围,堆起厚厚的积雪。人们认为天兆吉祥,相互道贺、欢庆,感谢村长带来的好日子,带来的幸福,YL人纷纷带着一颗感恩的心聚集在内务部旁合影留念,YL集团为此特地放了一天的假。雪化以后,村民们发现公室周围神奇地长出一片红红鸡冠花,看来红红火火的日子就要到来,整个山村喜气洋洋,许多人幸福地流下了眼泪。

      正当气氛就要达到高潮时,有人在鸡冠花花丛下发现一块明晃晃的金牌,约门牌大小(后竟专家精确测量:长333mm,宽166mm,厚2mm),色泽金黄,正面是一幅画:一人右手拿着长剑,指向天空,左手叉腰,身旁卧着一只猛虎。背面刻着两行横排硬笔书写的大字——圣人出,猛虎伏,瑞雪至,奇花开。下面隐约有“道光十六年四月二十七日”小的字样。这一惊人发现一下子把现场气氛推到高潮。

      人们奔走相告,村长就是山村的圣人,应和了猛虎、瑞雪、奇花,村民们找到了救星,YL集团找到了舵手,大家欣喜若狂。而闻讯而来的村外人却被拦在大门外,只能远远地观赏、分享着喜悦的一幕。于是,YL集团决定再放假一天,每人发五十元庆贺。

      然而也有不和谐的杂音,据说内务部下属的办公厅有一位刚来不久的办事员BX,在现场看了金牌上的题字后,不自主地冒了一句“怎么和村长的笔迹一模一样呢?”,传开后,村民们一致谴责BX,都不再和她说话。再后来BX生病回家,再也没有出现在维特根斯坦的山村。

     “那金牌现在在哪儿呢?”望着NL2眼中那道金牌,我问。

     “放在YL集团的展览馆,有人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卫着,每年国庆节时才允许参观一次……”NL2发扬了金牌的效应:“的确,没有村长就没有YL,村长就是YL人的福星”。然后,NL2又以快板形式哼了一遍金牌的内容。

      一路,TB不置可否,猫着腰听着,仿佛一个局外人。是的,我们都是局外人,看着岁月带走一切欢乐与悲伤、希望与失望、理想与现实,我们又能挽住什么呢?我们都在拼命地实践着“我是局外人”的局中,而我和世界之间隔着一张张面孔的河流。TB将努力地将自己收缩,放在手腕的念珠中,她不是默尔索,她不是,她尽力活在金牌的光芒之外,YL的围墙之内,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天空之下。

      我们都为一件大事而来,每个人都是一件宏观事件的一员,在一片泥泞沼泽中挣扎着,为具体的一个我的事件奔忙着,而但丁见到悲哀的结局,我们看见了吗?我们都在一局生死棋盘上。我望向这神话支撑着着低矮的天空,雾霾不再是一个抽象的词语。

      注:2017.1.6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8-6-13 21:24
      50
      对于社会事件习以为常的缄默,我是他们的同谋吗?萨特?我可不会用棍子敲他们的头,这里也没有当头棒喝。或说,认为沉默的大多数即为潜隐的同谋这个想法里本身就含有消极的成分,比如:维特根斯坦看见的村民们拘于自我利益下的愚昧,好吧!我有时也难免被他们零度的眼神、佝偻的身子挡住去路,其实质意义上帮助了世俗的恶。

      我寂寂走过明月山冈一路的孤独,听松风翻出一局棋里的云烟水生,翻出我们曾经的梦想,风里有反比与人群的事物本然的寂静,虽然有时会觉得寂寞山隐、流水漂走花香浓,有时一卷经中,离开的离开,归去的归去,在各自缘途走散,不免落寞。

      我和她们走向能源部时,眼前总出现电视新闻画面:高大的门,门前一对干净的石狮,大厅中好像随时有一个节目要上演,好像记者永远都会帮我们看见一切,而镜头中的金碧辉煌击打着我们作为同谋的可耻。是啊!那是太遥远的事情,仿佛可以不管。可我们为自己找的合理借口不过是苟活的明证罢了,其实活着不需要借他者显现,即便显露出来也是一种无意义的,通过文字说出的意义与石狮表达的意义一样,衬托建筑的宏伟高大。

      如果我说出什么,我是有罪的;如果什么也没说,我也是有罪的。而你编写的《语法字典》帮助他们认识到各自的恶,同时也展露出你心中的罪。或许,萨特是对的,想想:他们有必要用神话来支撑弯曲的脊梁吗?他们弯曲的脊梁像在对着摄像头表达着什么。

      她们以山村的速度带路,到了现场,环境很差,见她们不愿去,由于经历的缘故,我对该工艺非常熟悉,告诉她们我自己去吧!NL2将能源部人员、组织结构告之,即回。能源部的办公地点藏身于生产现场厂房楼的一低矮的夹层中(工业常见的管道层)。也不急于去办公室,我独自沿着管线穿行狭窄的空间里,设备间距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缩在与他们身子弯曲相似的极限距离处,设备、管道露出的部分已经破烂不堪。让我诧异的是,许多设备都是目前外面新设计早已淘汰了的。

      我想起那天K主席向我炫耀的高科技,什么自动控制水平很高、什么先进的工艺等等,能源部为YL集团自动化程度最高的部门。我就不明白,连基本的硬件设施都不完善,谈何自动控制,还扯什么程控,我不知道现场还能减少什么东西。我感觉自己对自己太残忍,我觉得自己不应该知道得太多,虽然我也不想成为一个制造愚昧的同谋,我从离开的路回来,我或注定是一个谋杀灵魂的同谋。谁知道呢?我安慰自己。

      离开的路即回来的路,走一条回忆的路,我会情不自禁想起你,每次都以不同面目出现在我的迷途;想起茫茫人海中一个独行的灵魂,踩着一声声雨嘘前行。

      注:2017.1.7

作者: 赵大狗    时间: 2018-6-14 15:26
我当小说看。大致看了,很有意思的探索,期待进一步深入。
文学也是探险,总是停留在惯性思维里慢慢就会很无趣。熟悉的东西太久了,需要置换。
作者: 胡骑弯弓    时间: 2018-6-14 16:16
夹生饭而已。顶着维氏头衔拉大旗作虎皮。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8-6-14 20:30
      51
      你不在文字中,当我试图翻开我们的前尘影事时才发现,只是借助文字表达,我们才相遇在一个文本里。冥冥之中,我们行脚的文本,演绎着我们及我们的一幕幕悲欢离合、希望与绝望,理想一次次撞得头破血流。望着你掩身其间的人群,人群,勒庞的人群看上去多么不真实,他们以幻觉的方式活着,活着他们的活着,像一种依靠他者专制的肯定或否定而彰显存在的幻觉,穿过一道道人世的镜子。曾几何时,我以我的纯粹理性碰壁于这为未来图景聚集在一起的人群,他们吞吐着一剂剂的规格型号完全相同的梦。

      而我,此刻正穿过山村的迷雾和YL集团的烟尘。一张张脸走进摄像头的同时,也构成山村海市蜃楼的一种可能的倾斜,从峰顶倾向低处的势将山村的整体特征显现,这也造成YL人一致展现无意识的群体形象。比如:他们以自己佝偻的形象簇拥某个至上精神标志物,一种幻觉下的全球化的国际YL集团形象。

      我打算先独自到现场了解一下情况,再去能源部办公室,一方面认识一下主要负责人,另一方面具体看看他们在专业、管理、机制、效果等处于他们表达的什么状况。沿着狭窄的厂房楼梯向上,观察者这熟悉的过去式中的工艺、系统,自我陌生化的孤独向我袭来,我能为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改变做点什么呢?多年来,我曾以为直接的物质改变能拉动思想的转变,让他们在更好的条件下意识到自身的存在,可最终成了卡夫卡似的我活在这个世界的积极因素,以此证明我和这个世界的唯一关联因素。

      好吧!往上走吧!开式输送系统旁,输送岗位的工人不停地扫着、扫着,他们的扫帚的竹枝一根根伸长脖子,吸着地上的黑,吸着空气中的黑,然后通过他们的手传到周身,这些黑附在他们皮肤上。黑口罩将他们的话语罩住,说出的和未说出的改道以两个鼻孔的呼吸为表达途径。转动的输送带,转动的眼珠子,转动的摄像头。

      我依次查看设备的型号、规格,打量着一个走过来的保密者,不待询问,即自报来处,安溪的名号在YL在能源部倒是管用,大概因为L总也是从能源部出来的吧!见我手中记录的信息,那黑的面孔仍旧流露着不安的神情,我将封面盖着部门章的笔记本示之,他仍犹豫不决,最后我把兜里的证明翻给他看,并故意将证明对着摄像头展示了一下,他通过对讲机详细汇报了一下,经确认后,他的不安才收起来。

      他因松弛的脸上掉下一层黑,而黑油油的墙上仿佛也掉下一阵雪,露出一块标语:走国际之路,建美好YL。见我看标语,他笑了,露出央视人物现场的牙齿和笑,那么幸福。我想我或许也笑了。

      注:2017.1.10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8-6-14 20:31
      52
      我夸了几句,无非辛苦、认真之类的话,他态度也随之转变。而他似乎因为这种情况持续的太久已经习以为常了,已经不再认为所从事的劳动里的环境因素会与自己关联在一起,他将这种环境成分当作自身存在的一个必然要素。当然,他在国际YL集团的荣光下,又怎会有超出这荣光的想象呢?哪怕一丝儿朝向江水东流引发的对大海的幻想。

      输送带旁边的除尘器已坏,输送机一启动输料,即扬起一阵阵的粉尘和梦的错觉,也给了摄像头烟雾似的戏剧片段,梦想、真理以及那些佝偻式猫着的身子早于山村的黄昏成为暮色的标志。在输送带的源头是一堆黑色的骨头,概念里阴森的白骨被人群的喧嚣染色,成为隐含他们/我们孤独的棺木,带着死亡的暴力变成煤。而输送带的终端则是曾经温暖我们骨头的阳光的最后的释放,照亮一个个黄昏的是孤独的虚无。

      在烟雾遮蔽的摄像头之外,话题慢慢展开,了解了一下系统的日常情况等,但见该输送系统是单线(一般输送系统为双线交叉布置,这样中间任一节出问题都可通过交叉切换予以解决),而输送带末端的给料机更是奇怪:外壳是耐压称重式全封闭皮带给料机,已破烂,里面却安装的是刮板给料装置,配套的启动阀门已改作电动门,旁边的PLC控制柜只保留了起停按钮,其它功能均取消。顺便问了一下,他高兴地说:“原来的计量式给料机不好用,出口气动阀老是出问题,给料机的皮带都烧了好几回了。后来,能源部、YL集团通过技术攻关要求厂家改成这样了,现在好用了。”他告诉我:“我们YL集团专家、工程技术人员就是聪明,善于创新,这样的技改还有很多。”我笑了笑,把舰船改成脚踏板船,把装甲车改成拖拉机倒真是好用。他一再叮嘱我,这技术需要保密的,据说美国情报人员曾混进来过。

      沿着输送带前寻,原料场露天布置,原料场段的输送带亦为露天布置,用简易彩钢板罩住,已变形、破烂不堪,以围墙的保密形式坚持着某种意愿,而围墙的存在也完成他们坚信的伦理、道德、金钱乃至生命的价值判断,他们无法突破渴望的外壳,他们只能接受金牌的神圣象征和合理存在。

      从现场设备、工艺、技术情况看,离行业水准还有很大的差距,离真正的专业化技术相去甚远。他们保密的意义在哪里?是对外保密还是对内保密?我尽量不以专业的眼光来看眼前的一切,但我的眼睛可不会为他们保密,他们说这里有很多专利技术。哦!互联网,越过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迂途,穿过国际YL集团公司的围墙了吗?

      一条条幸福的鱼吐着水泡七彩的梦!过客庄子与他们无关,真的,无关!庄子在为自己辩护,他没有为盗墓者留下庄子本身。

      注:2017.1.15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8-11-18 20:03
      53
      绕能源部生产现场转了一圈,像是穿行在走失的回忆里,见过行业里各种层次的企业、系统、工艺、技术,对专业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情,曾经想在专业领域取得突破,花了十多年时间去努力积累,后发现很难实施,没有人愿意看着别人发挥,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更有甚者,希望在自己管辖范围保持每年都要花大量的钱来维持的局面,以获得利益和地位。他们对金钱名利的追求远远超过对环境的重视,或者说对环境有着一种为达到简单生存的漠视,也就是说合理不是什么显而易见的真理,它以置人于绝境的方式远离一切可以展开的意义,将生命个体粗暴地束缚于专制群体中。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企图远离人群,远离这种成为统治者暴力的群体思维,我需要独立地存在,有着一个我的特征的存在。是离群索居吗?更像一个孤独者对自我的不断逼近,在这种对自我(●.●)近的过程中,找到一个人生命的完整。而不是成为人群的泡沫,毫无独立思想的社会群体,也可以说一种社会一致性中自我的丧失的病态。看样子,一切有序地进行着,在宏大的场景中,演绎另一种形式的疯癫,这是纯粹而又完整的错觉。以现代工业机器为特征,把一切个体的特征淹没在其中,而维持个体特征的自由亦深陷其中。

      随处可见的摄像头、保密、畏畏缩缩猫着的身子以及在保密名义之下落后的反文明的形式存在,让人迷惑不解,当他们拆除那些自动实施改作手动,或直接采用那些已经淘汰的装置时,他们的保密更像是对自身环境的掩盖,也是对他们夸大的保密行为本身的否定。我记得那天K主席向我介绍他们最得意的能源部控制系统时,我所预料到的一样,这些硬件措施、工艺技术在他们眼中好像根本不存在似的。我不明白,Q总分管下的如此现状,有什么理由骄傲,置身愚昧、狭隘中是一件骄傲的事情吗?村长形象的Z总跨越太平洋的国际梦想,在虎头蜂酝酿着、筹划着,维特根斯坦的山村奇花瑞相降临在村民们矮矮的梦中,成为摄像头下的批量生产的产物。

      活着本身不需要思想,但没有思想的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停止思考的大脑它不过一个名词,亦即:一个名词和它所指向的意义相分离开来,换个说法,它指向了更基本意义的虚无。你所憎恶的不能觉知自我存在的泛存在,使社会道德律也失效,成为被操纵的制度变体,搞得的维系不是来自良知、灵魂,而是群体之上的专制的暴力,也就是为这种暴力进行伦理美化的又一种制度或说使专制暴力合理的制度之一。不是敬畏,而是恐惧,压抑了人性的恐惧。即使他们避开摄像头仍有明显的残留。

      当你日常的事例中,找寻我们陷入其中的意义时,悲哀的感觉油然而生,我们问出的问题回到自身之中,成了朝向自我的障碍。我不得不在朝向他者的归纳里前行,并走出你对群体特征的语言游戏,我能说什么呢?我只有沉默以对。

      注:2017.1.16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8-11-18 20:04
      54
      中控室,YL集团最自豪、最骄傲的地方,三套不同厂家的DCS系统,同时保留了原始的手动操作按钮、开关,系统画面极其简单。这样说吧!与其说是远端控制系统,不如说只是简单的远端操作系统。因为,他们仅仅通过远端进行单一的手动操作、调控,没有哪怕一个小的单元的系统自动控制,刚才看的输送系统也未并入中控室的DCS系统。太奇葩的控制系统了,不!太奇葩的操作系统。

      同样,经过身份确认,倒可展开一些儿谈话。问了当班的主管相应的问题,在摄像头之内,他自信满满、意气风发地告诉我,这是目前最先进的操作控制系统,虽然还是需要不停点击鼠标来操作、调整,但比起过去强多了。摄像头之外,他告诉我,那些各单元自动控制根本就投不起,一投上就出问题,不知道为什么原因,反正后来就都解除自动改为手动操作了。我不经意提醒他,比如:设备、工艺、操作系统自身、原料等情况对实现自动控制的影响。他不知所以,说只管运行、不停车即行。难道YL之前的国际也只是一种不停车的运行?

      我随手拿起一张原材料分析单,发现两个反向变化的指标居然同向变化,没有进行相应工程计算的人不易发现其中奥秘。说明他们根本没做原材料实验、数据分析,只是想当然地以为两个指标大致变化一下就行了。多看几张,感觉太缺乏专业知识,很明显不了解指标之间的关联,作假都做得很寒碜的!我没多说,只是笑笑,只能笑笑。

      他一边向我吹嘘他们的生产指标了得、拥有先进专利,尤其管理方面:YL集团以村长为首的一大群的海龟博士结合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具体实践独创的YL管理模式,居全球领先水准;一边他一而再、再而三叮嘱我,这管理、技术等必须高度保密的,如果被美国情报人员盗窃、为美国企业掌握的话,将对YL、乃至整个华夏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保密,又是保密!我实在不明白他们所指的保密究竟是什么?他们自己明白吗?就像当初他们通过保密来拒绝你的黑板,拒绝通往外界的《语法字典》。他们封闭的语言环境中,你逆向流浪在孤独之思。而今,我步随你的足迹踏入被时间刷新的山村,我们的孤独一样地难以在语法中体现,阳光曝光思想者的呼吸,底片上孤独无影。

      注:2017.1.16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8-11-18 20:04
      55
     “每个符号自身仿佛是僵死的,什么东西赋予符号以生命?——符号在使用中才是活的。是否符号自身中就含有生命之源?——还是使用才是它的生命之源?”

      如果这里的符号包括我们表达者自身呢?或者我们只是居于人群低端的语言表达者呢?沉默符合于我们习惯的形象,须知,我们的形象的表达不过是居于意义末端的衬托,比如:在一道指令的末端,语言其实不需要更多诠释性的东西,它需要我们沉默的执行动作延伸于那些指令。甚至,哪怕作为一种反馈也只需监视画面即可。可多少人明白呢?我们只是一种符号意义上的存在,这是我们的悲哀,也是我们的无奈。

      广播与摄像头配套的手段显示不出我们作为的生命特征来,镜头中的动也没有为符号注入生命的活力。而摄像头区分出的画面上,他们真的认可镜头中的自己吗?我们作为符号处于运用之中,我们却不是活的符号,指令赶在我们开口之前到来,亦即:我们是指令之下的符号,远离自我意义的存在,不需要引着理解符号的信息,我们不需要带着思考活着。

      我这样思考着,维特根斯坦的山村这个符号它没有山村原本的含义,在机器的喧嚣中,机器折磨着机器作现代语境下的形象,成为对工业文明的讽刺,它显得笨拙而可笑,使得缺乏想象力的现场变得更加枯燥、无聊、刻板。

      语言测量着符号,为符号统一标注指令似的解释性意义。维特根斯坦,你的语言在现场吗?当我抵达时,现场空落落的,四月的光线在电线染色乌鸦、麻雀、燕子,它们的叫声混在一起,像在搅局保密的氛围,单纯从那些声音中,还不能抽出具体的符号,为此而解读图像是不太可靠的,不及一块标语端出文字的隐喻。

      好吧!从纯粹符号上讲,一切活着的符号之所以活着是因为它表达了自身意义的存在,在自我的表达中活着,而不是作为他者使用中额外的得到意义,即便在他者使用中完成过程表达的功能,也仍不是生命的体征。可以是物,是沉默的大多数,捍卫着最后的表达。每个符号自身原本都是面向自己活着的,为外界赋予的生命外表是一件隐藏表达者的伪装,仿佛显示了符号之外的更多,而实际却没有。

      看啊!画面里,他们的体征那么明显,一个个清晰的符号画面的无意义存在。

      注:2017.1.16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8-11-26 16:41
      56
      能源部的现场情况大致了解得差不多了,直接部门办公室,依次从车间办公室(一间大办公室,各车间主管、技术人员在一起,十多人坐在一起显得格外拥挤)、去部门经理办公室。一则从技术方面了解一下,二来从管理方面观察一下。

      先到车间办公室,分别与各个车间主管、技术人员认识,他们懒洋洋地应付着身份确定程序完成之后的我,在他们的懒洋洋里有对外来者的防范,保密意识之下的过度反应,好像真有什么可以向我保密的,好像我是来卧底似的,好像我没有看透现场的物体、事实样;也有本身无法给出、没有什么可以给出的拘于专制的漠然,他们除了专制者外对所有人、包括他们之间习惯性的漠然,而漠然在人与人之间划出的距离为他们亮出有效的防备范围。当劳动换来的一切只是维系生命的话,长此以往必然导致疲惫,而在制度上整个过程又是那么合理,故而懒洋洋成了无奈和防范的混合形态。

      当我提出借他们的规程看看时(其实,各种型号、类型的规程我都有收集,只是想看看他们编制的规程处于什么样的水平,也可通过规程中工艺参数的设置、流程的要求规定反映出装置、系统、控制的情况。奇怪的是,安溪作为技术中心居然连各个部门的规程都没有!哦!我忘了,是艺术中心),他们如临大敌,一会儿说没有,一会儿说要经过部门经理同意。要掏出他们的宝贝样,当然,不排除摄像头下保密的需要。我能说什么呢?

      去部门经理办公室,一间和车间办公室一样大的屋子,屋子正中是一幅用相框裱起来的村长的横排题词——发展的动力,YL的龙头。经理QB,瘦高、戴着一副凸显QF系列非文明的能源眼镜,据传有意去英国南极大学深造;副经理QL(兼分工会主席),胖乎乎的,穿着一件非自发组织的夹克,无意间漏出秘密维稳的语气。两人桌子成直角布置,面向大门。同样摄像头下身份认证程序,相互进行了了解性质的交流。其间,他们多次打断话。当然,我得夸奖他们一番,比如:保密意识、艰苦朴素等等。当我提出借规程时,话刚出口或话音还未完全落地,即被QL分工会主席抢先拦住:“这个可是最高等级的机密……”,我告之,这样的规程有标准格式、版本,只是想看看一点具体数据,并隐晦告诉他L总让来借阅。他又打断我的话,与此同时QB经理也打断我的话:“按说,你们安溪有权看的,不过我们印刷的数量按人数计的,都已发下去,要不,我这本你拿去看看,一天时间行吧!”

      我则连声谢谢,并按借阅程序填表、签字。QB从保险柜里拿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比我想象中标准版本差太多,难道他们不知道网上到处都有标准格式吗?真佩服他们的逆向保密思维。接下来,又磕磕绊绊地简短交谈几句,告辞。不知这些人怎么搞的,老是不让人完整说一句话,在他们发达的说话功能背后是他们弱化的听力。

     “当我接着说出我被打断的话并且说这就是我原先要说下去的话时,这就好像根据一些简要的笔记去详细阐述某条思路那样。”那么,这继续的方式是什么呢?是唯一吗?我修复这些断句的解释显得乱七八糟的,残缺的细节碎片化,加在一起的细节表达出我被打断的话里的所有吗?包含着我在过去某些类似场景中的片段。我的行为、经历的说出也是这样被各种事件无端打断,我面向事件本身的解释未必就是我原本要说的话,毕竟我没有说出,这些解释成了种种可能。而他们急于说出的话真的就是他们要说的?一地支离破碎的无意义。

      注:2017.1.19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8-11-26 16:41
      57
      返回安溪,跟去安溪有什么区别呢?走在山村的小径上,走在圈起来的机器声、烟雾搅拌在一起的迷途。我走在回忆的路上,走在荒诞的镜像中,从岁月的镜子,我看见一劫又一劫的梦。看!我的镜子里,那个我多么怪诞,我和镜子支架一同跌入镜中。是的,卡夫卡曾经告诫过我,不要留在易变的镜前,镜子不过是一个暂时的定义、称谓罢了。

     “一个人只要学会了回忆,就再不会孤独,哪怕只在世上生活一日,你也能毫无困难地凭回忆在牢笼中独处百年。”加缪的孤独是一面镜子,那些累劫以来的事镜像于未来,往前走的过程中,它们伴着一路前行,我们活在往事相伴的途中。希望、理想、情与纠缠它们维系着我们与红尘之间的链接,坠着一身的重,我们说出的红尘挂住了吗?你可以想象它就是一件坠饰,将某个象征意义挂在我们的脖子上,这也是红尘的另一种形象的诠释,平时囚于回忆中,通过镜子显现。

      念想、孤独也维持着一条回忆的通道,多少年了,我一直在回忆的道路走着,偶尔,你会现身于道旁,这使得回忆格外逼真,像现场正在发生的一件必然事件。说甚前尘影事、道么因缘聚散。那只是一刹那的过程,说过程,似乎已经走过万年的感伤。我,是一刹。词语我们,是误解了的千古的代名词,刹那就刹那,超越于言辞,是啊!凡不可说,应当保持沉默,这样随着沉默,主体成了我。

      有时,一些场景会反复出现,那烂陀寺的盛景是我的回忆变得丰富,通过一场又一场的回忆独自面对自己,面对无知、偏见对回忆的践踏,我想起流沙中迷失,海市蜃楼,水影中你的形象那么清晰,在一瞬间欺骗了我千年的惆怅、叹息。

      麻雀叽叽喳喳的地将幻想日常化,眼前路多不真实啊!碰壁,我觉察到头颅真实、墙壁真实,也就是说这些我的日常化的幻梦带我检验着我的不真实。我说孤独是因为孤独本身已经不再作为他者存在,与回忆无关,以一个我的形式存在未来之中,甚至不需要表达回忆的语言,走即是我说出我想的语言。

      注:2017.1.19
作者: 赵大狗    时间: 2018-11-27 22:27
更了

作者: 赵大狗    时间: 2018-11-27 22:30
百度:此小说在17K小说网全篇推发,作者是网络写手。发在这里,算是惠泽六星吧。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8-11-29 21:38
      58
      整理了一会笔记,想起进出公司的证件还没办好,我看了他们的证件,挺简单的:就一个纸片贴一张照片,塑封一下,再挂一根带子。于是,打电话问R1证件办得怎样了?(内务部办公厅、保卫厅不管进出证件的办理,而由人事部门管,少见!)

      电话中,R1语气急促,电话这一端都能感受到他的匆匆:“证件还没办好。太忙!这个月的产值还没完成呢!”这个强调每个部门量化产值、效益、利润的YL集团,人力资源部何以创造产值、效益、利润呢?让人疑惑不解。真忍不住想问了一句:“人事部门怎么创造产值、利润?难道他们也有生产产品的机器?”我终还是忍住好奇没问出。

      曾记得R1告诉过我,他们的工作非常繁忙,每天都忙着招聘员工。这就更让人不明白了,以YL集团的人数不过就一千人左右,也不至于每天忙着招聘人员啊?!答案要在随后我深入了解YL才终算弄明白,此刻问似乎有点不太恰当。

     “人力资源部”我有意无意轻声念了一遍,并叹一声:“大忙人些啊!”

     “人力资源部是我们YL集团最忙的部门之一,他们经常加班”NL2热情回到:“每月都要招五十人以上,任务很重,为YL的发展作出了很大的贡献。虽然,比我们安溪差一些,我们这儿幸好有L总。”

     “人力资源,人力,资源啊!”NL1:“我们都是人力资源,人人是资源、个个是资源!”

     “每月能搞定五十个资源,一年就要招六百人,的确不简单”LY也无遮插话:“PZ,P部长厉害,不愧是ZP,Z总的嫡系部队,把村长的理论运用、发挥得淋漓尽致。”

     “那,人都到哪里去了?每个月招这么多人”NL3像不是安溪人一样。

     “有进就有出啥!”NL2和LY同时抢答。

      他们话听起来怪怪的,我莫不也是人力资源部贡献的资源之一,望了望墙上村长的题词,仿佛一张乞乞科夫的遗像散发出一阵阴森气息。而他们在说资源一词时,像在说与己无关的他者或真实的某种矿物质,这种语气里对自身存在的现实的冷漠显示他们已然成为自然界的资源,可能是一块煤、一桶石油或一块铁矿石,却怎么也不像一个独立活着的人。而“向乞乞科夫同志学习”这话里在其表面意义之下是否暗含着某种使YL人成为资源的倾向性呢?诚然,这话引导大家学习乞乞科夫的精神,而这精神通过具体行为展现出来的对自我的漠视,视自我为无生命的他者是一件可怖的事情,是不值得宣扬的。一个人只有先做回自己,其所展示、贡献出的一切才更符合生命本身的存在。

      那些隐藏在黑暗之中或在视野之外逾界领域的东西,必然地不属于他们,不属于灵魂的死者,同样的看见,在这儿所能引起的是基于金钱的直观判断,近乎一种来自低温的疯狂,那种甚至叫人误以为理性的疯狂。

      我将说出的话在维特根斯坦山村的习惯思维之外,他们显然已经惯于以YL、以虎头峰、以村长为中心的中心说,并习惯性地紧紧围绕在此中心周围,在树荫下相互监视着对方,彼此成为没有个体特征的透明人,一起朝向不透明中心的虚无。

      注:2017.1.21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8-11-29 21:38
      59
      中午。又是广播里熟悉的音乐声,三遍,又是YL新闻。

      NL1的开饭声,一众人迅速围过来,看来音乐的力量还是挺明显的。

      说真的,我不太习惯这种家庭式的工作餐,也不喜欢那种排队购买似的,更喜欢餐厅自助式的,那会让我想起书店或一个人的途中、想起你独自面对风景的文字构图,思想或许正是通过这种“我”独自的在而变成“我”之是的独立文本,成为他们谈资的镜子。当然,他们不会明白的,他们永远都不会明白的。他们的谈话形式意义上连续不过是些内部碎末的倾倒,毫无意义地对应于镜头,像一组粗劣剧本下的平庸剧情。

      当然,有时我也会想起托钵次第前行的佛陀,想起我们曾经走过的村庄、竹园、门前的流水和流水流走的黑发。阅尽《大藏》?我托着一钵飞雪走在月下,听星光读着我累劫以来的痴愚和孤独,他方世界,无数个我同行在飞雪有迹、鸟鸣无声的尘世之外,脱离于文本意义的描述和念念无休的遮蔽。

      我在“我”的外面听着村长、感恩、歌颂、保密、专利、美国……自然还有YL趣闻,墙上的乞乞科夫则俄国人(不,是前苏联人)嘲弄的表情望着我。“名字不是被命名物的图像”,可这乞乞科夫这个名字却成了YL人垒砌的图像,或说村长意志的图像,而且这种对应较之实物与一个名词的名字之间的对应更为牢固。比如:YL的一个员工与其名字之间的对应则显得不那么牢靠了,名字符号化的特征较为明显,我记得LP已经问过三遍我的名字了。对于YL土著人来说,他们也仿佛不需要名字一样。哦!似乎是以“YL人”这个称呼为骄傲,在YL这个共同特征下他们也的确用不着各自的名字。即便他们在谈话中提起某个人的名字,也像搬一件物品一样,将之放在话题的角落里。

      我不吃糖,吃完饭则端起茶杯。虽然LP有些不高兴,也不再说什么。饭后,他们趴在桌上午睡,揣着方糖余味和一个个YL的梦睡得那样甜。

      不愿也不想午休,一个人去江边散步。小麦、豆荚、蒿草抢在涨水季节来临前疯长,让置身其间的我体内的潮水也不断上涨,各种不知名的虫儿、鸟儿飞舞在周围,把我要挣脱的想团团围住。肯尼思•汉森,流水真的把一切带向大海了吗?四周的景物和可借以表达的语言都格外传统,这包括我自己么?

      注:2017.2.15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8-12-1 15:30
      60
      中午的时间,是流过的江水拯救了我,让我的时间属于我,它让我避免我如他们一样在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睡去、或死去。说真的,我不愿这样过分平坦地睡着然后死去,在这个YL集团所在的山村,在通向自我的途中,中年的雪飘过不停。况且我还没想过死的可能、还没有做好死的准备,说到死亡,这个生命平庸形态的社会道具,将我之中的“我”锁闭。这时,我们说这个状态是常态,是我们忘掉自我后的在。

      在澄清的流水中,水映出的影子是我投到水中的我自己,称作影子,是阳光对灵魂的拷问,将我的不透明放入水中,历经流水涤荡,把里面的暗给荡除。这样,时间也会在我身上变得明澈。我不知道当初维特根斯坦是否也如我一般,在这沙岸独自彷徨,沙岸使我想起沙与沫,想起“我永远在沙岸上行走,在沙土和泡沫的中间”,想起我如水印的到来和离开。有时,我也会在岸边坐下来,想一些与你有关的事儿,尽管这些事儿纠缠在我来到维特根斯坦的山村的这个我的事件中,可我相信你一定会出现,像一个提示符出现思想的站台。

      我对我们的活着有种奇怪的不确信,而对某种不可摧毁的东西的持续不断的信仰,我们被标识为活着,卡夫卡,你这的社会意义的存活里,我一样看不见自己、感受不到自己。因为,我不能把活着当作信仰,在我的理解中,信仰应在“活着”之上,它不是我们之所以活着的支撑。我需要如此走出常态的外壳,此外壳阻挡着流水对我的洗涤,成了“我”额外的形式,这是我不需要的。

      维特根斯坦,你的句子把波浪推向岸边,连着我的影子的这个午后的现实。沙岸上来回走着,麦苗、油菜、青草对我重述流水意,我不认为它们与水鸟、江水等是我的偶然,是我散步这个事件中的一部分偶然,虽然也找不到必然的证据。要知道,我所看到的走在前面的人已经看见,走在我身旁的人也能看见,走在我后面的也将看见,可是我有什么理由说出我的这个事件不在呢?

      此刻的时间属于我午后散步这个事件就够了,纵然不属于我又怎样?一切皆从于流。句子、想、沙岸、脚印以及岸边的花草树木和石头的硬,统统都为流水带走。

      注:2017.2.19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8-12-1 15:31
      61
      下午,翻开能源部的规程,虽然是去年才印刷的,但却了无新意,哪怕纸张的新也没有;相反,有一种属于上个世纪中期特有的疲惫的旧。他们将培训教材、操作法、规程等混在一起,排版也显得很随意,离我心中的规程还有很大差距,倒也符合能源部的现场情况。

      其中一套新的系统,从时间尺度上看才建两年,按理应该是新的,可其选用的设备、工艺等却与老系统并无二致,甚至有的地方还不如后者。好像完全屏蔽于当前行业的新兴的技术之外,只是机械地延续让人窒息的旧,惊人地重合于YL集团之下的村长负责制。他们向我提起“专利”、“论文”、“项目”、“指标”等等名词时,感觉这些词语被错位地放置一个个句子中,像把一件件现代的金属制品概念放在简易的锄头、犁铧上。这种伪饰后的口语化的内容反映在一个具体文本上,尤其是工艺规程上则显得很不严肃和专业。

      在能源动力行业方面,设备、工艺规程、操作法等都有通行的标准版本,要编写一本也不困难吧!而眼下这本规程,针对设备属性、工艺特征、操作程序的规范、标准未明白无误地显出,倒是感觉这是一本指向人的纪律、行为的要求,符合于YL。恍惚间,我觉得这本规程就是能源部的行为法典,将他们的习惯以文本和团体意志方式给固定下来,同时巩固了以虎头峰为中心的社会形态。

      说实话,从现场和规程内容看,能源部的系统、设备在工艺技术方面已经远远落后于行业。当然,我不能打破他们心里“美国人时时还要来盗窃他们的先进技术”的美梦,何况这个美梦已经成为他们习惯的一部分,成为“YL”特色,成为支撑维特根斯坦山村的低矮天空的柱子。维特根斯坦,你知道的,要打破人群的固有习惯有多么困难,我不知道你走后这儿是否还有“我”的突破口。

      下午,匆匆把规程还给QB经理,QL主席的那张因保密而绷紧的脸仿佛因此而放松下来,嗯!他们的高度机密又回到怀中,然后相互客套了几句。

      我不明白,他们真的会以为自己有什么超出社会意义个价值所在吗?也许只是因对生活、现实的承受而养成一种惰性的习惯,这种习惯维持着他们的能承受,这对惯于承受的他们保持显然的秘密无疑是延续习惯的存在的最好办法。当然,这里也有视界的遮蔽的作用,权力和利益之下的遮蔽作用。看,习惯和遮蔽的现实不是什么理所当然的,它社会环境下的必然,保密不过是掩盖习惯和遮蔽产生的社会环境所施作用。

      那么,即便面对所以如此,这种习惯性的存在到底有何意义呢?尤其他们锁闭在幻觉中无意义的在,仍使我迷惑。是啊!里尔克,我们不过是存在与虚无的中介,一边触手冰冷的现实存在,一边连接孤独的虚无,在这存在与虚无中,生命如此空虚,解释生出的意义不属于我,转向存在的本源?我也不在,我是,我不在。

      注:2017.2.22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8-12-3 20:43
      62
      生活的文本中,我在吗?假如你正在读此本的话,是否也会有这样的问题呢?而我不明白我正在写下的文字属于何种文体,当然,这于我并不重要。或许,你会说,作为小说的话,主体的我显示得太多,而且又是那么直接,打乱故事自身的发展。议论或评论被作为作者的我参与到故事中去,有将作者与故事主体混在一起感觉,而“我”的超然的存在,将故事置于被动的发展中,我将写下的文本悬置,同样我将自己也悬置,于是我仿佛从双重身份解脱出来。因为故事文本和生活文本终将于我得到统一,假若我们是在寻向自我的内心,那么这种被规定了文体属性也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当我思考着的时候,即离于一个故事文本的存在,也将我从生活的文本中打捞起来。曾经经历过一切和眼前的实景交织着,使我不断地审视我和环境共同的在,并逼视内心每一处藏身之处和暗。我越发明白,其实,一切思考的在既指向过去,也在寻向未来,借此显示我当下的存在。与其说文字是个人经验的回溯,带着文字惯有的形式意义和普遍指向,有将一部作品带向狭隘的自传的危险,如果我们在其中加入广泛的内容稀释个体意义的特征,是不是就真的展现社会范围的意义呢?更像在回避自己。

      我问自己,我过度介入到故事中去了吗?亦或我只是在冷漠地将故事中的“我”置于旁观者的位置,让他感受双重/多重(与所引用的历史、材料中人物重叠)的悲哀和孤独。作为叙述者,我分担了故事人物的话语权,走进了故事之中。但,这个介入到故事中的我并不符合故事情节,当然也不能说和故事毫不相容,因为即便是作为叙述者,我同样也是一个故事文本的一部分啊!你能完全分离的出来吗?我喜欢这种闯入故事里的感觉,由是知道我之中的空虚和故事的虚无,感受一个个故事场景的无奈。

      在现实文本和历史文本之间穿行,或者说这两种文本必然地交叉,再或,这两种文本本就是一个文本的不同面而已,它们是之于我的两面,在我的叙述中融汇在一起,得到统一体现。面对具体的一个文本,我们既是旁观者又是参与者,唯有这样,我们才摆脱那种人为定义的文体概念,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文本。

      维特根斯坦,你的文字属于你。多年后,我来到这个你的名字的山村,依然可以感受你的文字属于你,纵使在文本中显然地成为一条通往山外的路,也只是山村人的他途。这让人难过。好吧!我得回到故事,继续一个文本中我的存在。

      注:2017.2.23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8-12-5 17:59
      63
      去流体实验室,流体实验室与能源部、能源实验室不在一处,相距较远,当然,这“远”也只是一种YL尺度下的远。流体实验室并不是一个专门的实验室,而是原能源部的一部分,是一个生产部门,在工艺流程上位于系统前端部分,不知何故,未以生产部门命名,却采用流体实验室之名,其车间确也有一间大约六、七平方米摆着一些烧杯、量筒、试纸之类东西的简陋的手工分析室。怎么好意思称作实验室?再在前面加一个“流体”的定语,让人误以为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从事科研的实验室,不注意或不了解,还真有可能被诓住。

      不想去部门办公室,部门办公室在人力资源部楼上,直接去了生产现场,就两部分:水、气两套公共系统(他们称之为两个车间)。尽管我预料了其工艺、设备、技术情况,但真正到了现场还是忍不住让我大吃一惊。又难免为了保密来一番解释,这次不等他们问我就抢先告诉他们,他们反复、啰嗦才得到证实,挺浪费彼此时间的。

      水系统,取水为老式的简易浮船取江水,然后进行处理。水处理系统现场看不见几块仪表和检测原件,显眼处有一些陈旧的压力表、流量计、手动阀门、转动设备以应急按钮。操作室是一件六、七平方米的小屋,旁边是同样大小的分析室(他们叫作实验室)。操作室只是一道1.5平方米左右的仪表屏,屏上零星有十多块显示仪表,指针式电流表一组老式针式记录仪,却没换记录纸,记录针无聊地晃来晃去。居然连一块数显表都没有,流量、压力等数据都要到现场去抄写。由于设备、工艺落后,多为原始人工操作,两个员工不停地跑来跑去,很少停下来。操作室旁边是同样大小的分析室(他们叫作实验室),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水泥平台,上面散乱放着几只烧杯、量筒、温度计、PH试纸和一个皱巴巴的日志本。

      分析室旁边是流体实验室的食堂,大约二十平方米,两三个人忙碌着烧饭做菜。感觉怪怪的,这食堂就在车间生产现场里面,显得不伦不类的。

      我仔细地看了设备、材料、工艺等,还是前苏联的那一套,同样的系统目前很多工厂早就实现程控了,实话说,这样粗陋、野蛮(当然,后来我才见识到还有更野蛮的)装置真是少见,而维特根斯坦的山村地理位置上距离城区并不远啊!我仿佛看到你在山村的某个地方孤独于沉思中的身影。

      再看看气系统,独栋的两层厂房,密密匝匝地布置着空气压缩机、冷水机组、氮气机等,管道在地面纵横交错着,人行通道由金属栅格板搭成的平台,很难想象怎么进行操作和检修工作。现场噪音很大,只有凑近耳边才能听清对方的吼叫,设备上的隔音罩全都敞开着。所谓操作室也就三、四平方米,就一张旧的办公桌和两把塑料椅子,一个两扇的单层玻璃的窗子已经残破。

      走在“流体实验室”的现场,感觉时光在倒流,墙上贴满各种各样的标语,标语是一种放大表达主张的方式,同时也是一种对现实存在的掩盖。我真没搞懂,面对如此一个落后得几近手工作坊似的的场面,何以还能生出那种骄傲的情绪来?到底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是我没看出来吗?你不得不佩服围墙效应,怪不得三胖现象还能“合理”存在。是的,圣茹斯特,建造自由大厦的石头却被人用来建一座座庙宇或坟墓。

      拥有再多的金钱,如果不是以人的方式活着,比如失去人的基本特征:人之为人的自尊以及感知灵魂孤独的自觉,尤其后者。那么金钱粉饰短暂欢愉(通常会被理所当然地当作人生常态)则不过是肤浅的情绪宣泄,不是一个我本来的样子,也不是自我的寻觅,走向孤独之途即为通往自我之途,孤独越深,所能体会到的“我”的存在越加纯粹。

      注:2017.2.26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8-12-5 18:00
      64
      接下来,一边继续能源板块及其附属系统、部门的现场了解,一边翻阅NL2和NL3处转过来的项目、专利及“论文”的资料,每年都要外报六、七十个项目(注:许多项目为多渠道申报),主要来源于能源部和航天材料部。项目资料的企业介绍中,有一些文字描述引起我的注意。在有关“YL集团”的内容里,总要说“中国航天材料……生产基地”、“中国××行业××强”、“全球最大的××行业××产品××生产基地”、“《福布斯》中国最具潜力××榜”、“ISO9001国际质量体系认证”……如果不是已到现场见识了一下,或将现场情况与这些修饰语分开来看,好像文字背后真有一个美好所在。

      想想“航天材料部”,于是我有意无意将这一段读出声来,目光扫过对面NL2、NL3和旁边的LY,他们都笑了,不顾墙上村长“向乞乞科夫同志学习”的题词的威严。我很好奇:“YL集团的产品真被用在航天领域吗?”

      “好像是参与了神舟×号的飞行员的服装材料的送检哈”NL3没头没脑地冒了一句。

      “选上了吗?”我对着电脑上的内容,若无其事地应了一句。

      “是作为航天材料的对比实验材料的预备材料之一送检”LY纠正了NL3的说法。

      这个定语有点长且拗口,究竟是不是作航天材料用呢?哪怕是后备的后备也行啊!见满脸疑惑,NL2口快,直截了当地端出答案:“03年神舟×号的飞行员的服装需要材料,就是我们说的宇航服材料,宇航服材料作各种实验时需要我们通常的服装纺织材料用作对比,而这种宇航服的对比材料需要的品种又有很多,我们公司的材料入选宇航服对比材料的第三梯队的备选范围。”

      “说穿了,跟宇航服材料没有一点关系,因为连作为正牌的对比材料都没选上,只是对比材料的第三梯队的备选,甚至第二梯队材料都没拿去做实验的。”LY在熬着退休的年龄,毫无顾忌地向外倾倒着工龄相应的趣闻轶事,要把YL给予的旧还给YL,就像每天下班时将身上的工作服脱下来挂在办公室墙上一样,直到有一天不再穿上。LY又强调:“这是我们公司最核心的部分,也是保密最严的部分。”

      我仿佛明白“航天材料部”的意义所在,也明白“中国航天材料……生产基地”这个句子太长修饰语产生的直观视觉歧义,尤其当读者想当然地缩减句子将首尾两端连接在一起时更容易成为符合世俗习惯的流行语。那么,企业介绍中其它句子是否也是如此呢?抓住企业的某个方面的特征,即便是那种根本不重要、不太引人注意的甚至毫无意义的特征,越是与众不同越好,在这个特征之前冠以“世界”、“国际”、“中国”、“西部”……等等定语,依次缩小范围,这样组合起来给人以新奇的感觉,抬头的“世界”、“国际”、“中国”、“西部”等大词很有分量的样子。

      我想起中学时有一位历史老师,经常自我调侃:“本人曾经担任中国××省××市第×中学语文教研组——组长”。没成想现实中还真有这样一本正经的句子,可再也笑不出来。珍妮特•温特森,这就是生活的悲哀之处么?我承认这样的句子原本的笑意已经从现实中分离出去,连着时光的篇章。

      看,他们的眼珠可以转动的维度越来越小,像一个事件中罪恶的同谋或无声的见证者,作为同谋同谋已经从司空见惯中默认发生的一切的合理,并能熟练地运用到各自的工作领域;同时,作为事件的见证者,他们的无奈让他们在权力之下习惯性地否定自己,为他者传递人性的冷漠和世事的悲凉。

      注:2017.3.2
作者: 凡夫俗子    时间: 2018-12-5 18:38
北原 发表于 2017-3-10 08:08
好像在看一部荒诞片……

楼主认为你在夸他。

作者: 凡夫俗子    时间: 2018-12-5 18:45
本帖最后由 凡夫俗子 于 2018-12-5 18:46 编辑
赵大狗 发表于 2018-11-27 22:30
百度:此小说在17K小说网全篇推发,作者是网络写手。发在这里,算是惠泽六星吧。



人类很多探索是徒劳的,为何?因为它不符合大趋势, 一家之言。

作者: 凡夫俗子    时间: 2018-12-5 18:56
本帖最后由 凡夫俗子 于 2018-12-5 19:00 编辑

小农生产经济模式下,有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之说,你以为佛教理论不受影响吗?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8-12-6 10:57

眼前流水三心辨,镜中飞雪四相空。

http://blog.sina.com.cn/u/1618058220
作者: 无数山楼    时间: 2018-12-6 1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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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能看见他拥有什么,但看不见他是什么。维特根斯坦,这种能看见应是生活层次的吧!对应于我们在生活中的深度或说对生命的深入理解程度,一个人直观地看见基于生活的拥有——物质和活着的我(一个生命体形态下的存在)。即使如此,这种看见也是偏窄的,因为环境因素,我们生命体往往局限于某个狭窄的社会区域内,在空间上除了一些特殊的大事件,否则此空间一成不变保持社会意义上的晦涩/环境的灰色。而日升日落显示的时间性并不能唤醒他们的醉意,于此,带有醉意的时间终止了其对世界的表达,日常生活中的一个个事件凝固在僵直的空间或一块意象重叠的画板上。

      譬如:这些山村的人们,他们在围墙、低矮天空、摄像头、广播、不断巡逻的保卫人员及随时随地可能的有的监控中,能看到什么呢?就算是单纯的物质态的东西,又能真的看见其所拥有?如说此话为真,那他们拥有的实在太少了,包括他们自身在内也不过是一些资源化的工业原料、工具、机器般的存在。他们还能是什么?这些儿意义的探索必然地引出更大范围内的制度化的悲哀。他们也或不能看见应当拥有,而只看见一组社会编码下的被给予,去接受制度化的显然,他们沉醉的眼睛也只能看见这些显然,除非能觉察到自己所在,由外而内,去拆除视界的蕃泥和那些显然的可笑、去面向自我、去发现自我独立存在的意义。

      在一个狭隘中,他们所看见他们什么也不是,或他们看不见他们是什么。于此中,属于他们的特征被遮藏起来,而呈现出是人性的普遍性、是事物之表的时间的停顿和空间的形变。若真有包括他们在内的“是”流露,即此现象也不会给他们带来更多的明了,因此现象也是基于环境形变的产物,是对“看见”这一行为内在透视的瓦解,使之留于物的表象,并以此表象为事物之是,朝向自我之是。

      看,他们已然模糊的意识,悄然走进句子锁闭的结构中,他们还能拥有什么?还能看见自己拥有什么以及他们是什么吗?在社会意义上,简单地拥有活着这个无解的命题,成为群体下个体属性丧失的多数,而山村更凸显这种他们没有自我的群体现象。

      注:201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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