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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踏青的日子又到来了。在内地这样一个交通便利,人口密集的地方,那种实际意义上的天然景致,似乎已经过早地躲在深山密林之中了。而那些隐藏不深的自然风光,大多也都添上了一些人为的痕迹。只有上帝知道,人类的智慧,在大自然的面前,常常表现得那般幼稚和笨拙。尤其是那些自以为能改天换地的某些人类,常常以他们那种先天不足的思维理念和美学标准及其道德观念,不断地做着一些画蛇添足的事情,还居然自以为是画龙点睛呢。
我并没有受到过什么特殊的教育。如果硬要说这是教育的结果,那么这个教育者就应该是大自然。我们必须承认,大自然对很多人都进行过潜移默化的熏陶和教育,不同的是,有人接受了,有人没有接受。凡是对大自然怀着由衷热爱和崇敬之情的人们,大多都受到了大自然的恩典。这种恩典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深入到人的心灵和骨髓里面,让人终生受益。对我而言,我出生的乌鲁木齐(美丽的大草原)和我成长的拜什墩草原,就是我生命中最单纯,最朴实,最原汁原味的恩赐者。
在我看来,所谓的“十大名山”“十大景”,远远不能与拜什墩草原相比。在拜什墩,只要你推开窗,足不出户就能望见清新润泽,宛若凝脂的绿色;步行百米,就即刻没入了那一碧如洗的,毛茸茸、暖烘烘,长与宽都无边际的地毯之中。这只是身在其中的眼前的感觉而已。
其实,“地毯”的宽度是有限制的,南边被伊犁河裁断,与乌孙山下的古乌孙国隔河相望;北边以天山山脉为屏,遮挡住了来自西西伯利亚的寒流。拜什墩草原就处在这样一个冬季寒流路过却并不侵扰,夏日阳光普照却并不炎热的河谷地带。
如果拜什墩草原没有伊犁河做底衬,没有天山做背托,那么她对我的教育影响力,就远远没有这么深远了。
为了防止我在似梦非梦中触景生情之后可能会失控的思绪,在这里,我只想说说对天山的感觉吧:山的色彩总是随着光的明亮暗弱和云的色彩变幻而变化,说真的,那是无可尽述的。我只说山的轮廓,无论春夏秋冬,总是清晰如画。不同的季节,不同的图画。这图画的作者,仿佛是玉皇大帝专门委派来的鬼斧神工的画师。用新鲜的笔,新鲜的墨,在新鲜的纸上,就那么简洁明了地一挥而就,一幅触手可得美妙绝伦的天山画卷,就这样矗立在草原的北边了。这画卷时而静止,时而动态;时而现实,时而浪漫;时而明朗如歌,时而朦胧如梦。更多的时候,则是静止与动态,现实与浪漫,明朗与朦胧的交错。
清晨,小伙伴们(我们)从草原这边的家,到草原那边的学校兴冲冲地走去。这个过程真是天赐的享受!初升的太阳像一团刚刚出炉的火球,与半边天际狂躁的朝霞交相辉映。一个想像力丰富的伙伴突然叫道:“太阳烧着云彩啦,快去救火啊!”于是大家就呜尔呐喊地,仿佛真的去救火。那是何等的兴致,何等的情趣啊!
在草原上,我们似乎天天都陶醉在童话的境界之中,尤其是在几乎天天都是晴朗天空的夏日里。早晨,迎着蓬勃的红日和瞬息万变的朝霞走向沸腾的学校;傍晚,又追随着流连的夕阳和神秘莫测的晚霞,回到了朴素而宁静的家。每一天都是一幅红色而明朗的画,每一夜都是一个紫色而朦胧的梦。
当然,这些只是我们这些幼儿的感觉,或多或少地带着儿时的梦幻与憧憬。这种臆想中美妙的童话世界,毕竟是以大自然的景观为依托的。尽管她并不能与成年人的生活完全地协调起来,但是她的确能够抚平心灵的创伤,排解精神的抑郁。
如今的拜什墩到底还残存着多少儿时的景象呢?真的是不想枉加猜测。从兵团人奋斗的历史和社会的变迁来看,应该是沧海桑田了吧?就算这世间发生了多么离奇的变化,但那些最原始,最朴素,最能记载时光见证历史的自然风景——山脉,河流,草原,总会在那些曾经生活、奋斗在拜什墩的几代人的心中,刻下永不磨灭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