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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吴美丽的春天 [打印本页]
作者: 轻言 时间: 2016-9-19 16:19
标题: 吴美丽的春天
本帖最后由 归隐宋朝 于 2016-9-19 19:25 编辑
吴美丽任职的公司成立于秋天，和特区成立同一天。所以每年特区庆生，她们公司也要庆，只不过数字比特区减一些年数。这年适逢公司成立十周年，庆得就更隆重。
快下班时，接到好友梅的邮件，为配合十周年庆头儿要求出一份特刊，后天看样，十万火急，限她明早交一篇作业，内容文体自便。吴美丽看着邮件，想象梅张牙舞爪的样子，想笑，若梅在身边，不定就拿帐册砸她身上了，这算什么事，字那么好写？
晚餐梅请客，点了吴美丽最喜欢的清蒸鱼。这顿饭梅一反常态，吃得相当利索，临走不忘提醒：“能量补足了，时间留给你，明天，我要。”
真不是写字天，一个多小时没够二百字。她改成写诗。
秋
一朵花还没站稳
便落了
雁阵 谷粒
从记忆中来
又回到记忆中去
春天是一朵硕大的云
在奔跑中瘦成一张薄纸
。。。。。。
诗没完成，几次想续都续不下去。“春天是一朵硕大的云 在奔跑中瘦成一张薄纸”，她反复念着这句，象嚼一枚五味子。
吴美丽大学毕业时，双向选择还是一个概念。也就是说，她应该是有编制包分配的。可当权者要提前将概念变成事实，小百姓也没办法。眼看着档案由省至市至县直至某局，辗转四个月，档案便在某局睡着了。不用上学不用上班，猪样的吃了睡睡了吃。当然没睡着。读十多年书，还要父母养，说出去丢人，她想出去。可父母不这样想，他们觉得一个女孩子有正规职业，一辈子就稳妥了。他们托完这个托那个，但都所托非人。快过年了，吴美丽还闲在家。
腊月二十八日晚，同学秀带着男友来玩。秀的男朋友她也认识，是三姐的同学。每年寒暑假一群东游西荡的同学中就有他。
一番闲聊后，秀把吴美丽拉到一边：“勇让我来问你，他还有没有机会。”
“他怎不自己来问？”吴美丽玩笑着。
“正经点，你看天寒地冻的他托付我，给个实话。”
“没心情。”她眼也没抬，拔弄着钥匙串里一把小刀。那是一把折叠式小水果刀，粉色油漆略微褪色，刀身刻的一枝梅透着隐隐的白光。
秀是吴美丽初中同学，中考后读卫校。比她早出来几年。为了男友，去年辞去医院工作，在长沙找了份工陪他。这次回来，又辞职了，因年后男朋友要去浙江创业，她将作为代表驻厂。
“你长沙那份工作现在要招人吧？”
“应该要。”
问了秀工作方面一些问题，要了公司电话。第二日一早，吴美丽借对门校长家电话，给长沙那间公司打电话。
离旧历新年还有一日，吴美丽终于把自己推销出去了。她抚着急速跳动的心，与家里每一个人分享着这条喜迅。以至后来秀打电话追问勇的问题，她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不可能了。
（未完待续）
作者: 轻言 时间: 2016-9-19 16:22
学写小说，请大家多提意见
作者: 西流 时间: 2016-9-19 20:00
期待精彩
作者: 李熙 时间: 2016-9-19 20:36
期待后续！
作者: 重磅企鹅 时间: 2016-9-20 11:53
天地广阔，吴美丽要开始新生活了
作者: 轻言 时间: 2016-9-20 16:55
本帖最后由 轻言 于 2016-9-21 16:53 编辑
正月初二，三跟同学出去玩了一天。晚上回来找吴美丽聊了很久，关于勇。
勇、三、未来姐夫和另一女同学是死党，俗称四人帮。每年寒暑假营地轮着转，若今天三带同学在家，接着三天或更长时间，就别想看见她。吴美丽有时挺羡慕他们。同样是青春，相较自己，日子就寡淡得多。有时又文绉绉地想，青春本是一场寂寞的旅行，谁也不能替代谁。
有一次，三和吴美丽去乡下，跟舅舅孩子一起去钓青蛙。中午舅妈把钓的青蛙全炒了，又辣又香，满满一盆。正吃在劲头上，四人帮另一女生骑车找来了，他们说要去哪玩，等你呢，快点。回家路上，女生对吴美丽说，勇说，就喜欢你这样子，不象我们疯疯癫癫，一起去吧。吴美丽听了脸一下红到脖子，当然也没去。
三说，她同学准备组建一个乐队，勇玩贝斯，男朋友弹吉他。那日，三带她去找男友，勇也在，正对一本谱子学歌。他唱得模糊她听得模糊，只听清一句：春天的手呀翻阅她的等待，我在暗暗思量该不该将她轻轻地摘。他们聊天，吴美丽拿起歌本，知道了那首歌叫《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吃饭时，吴美丽感觉手有点抖，他们叫她吃菜，她声音也在抖。
开学时，三不放心吴美丽一人去学校，把她托付给勇。他们一同坐车到岳阳，再一个往南一个往北。塞车，到岳阳时间己不早了。勇把她托付给同车同方向的老乡后，自己走了。
分开后，同乡问：“是男朋友吧？好照顾你。”
“不是。”有些惊喜，也有些失落。
到校后，吴美丽给勇寄了明信片，是报平安，又象伸出羞答答的手。
明信片没有完成使命。因地址出错，在别处荒芜了三个月。将种子撒进泥土，三个月时间，能结出果实，亦可靡成灰烬。收到勇跚跚来迟的回信，吴美丽叹了口气。
临近实习，张欣闯进了她的世界。都说青春是用来挥霍的，他们小心翼翼，唯恐两个月时间一闪而过。当离别的钟声，敲痛离别的心门，没有海誓山盟。张欣握了握吴美丽的手，就松开了。
毕业后第一个中秋，张欣找到吴美丽的家。她哭了，不只为四百里距离。
三比吴美丽大三岁，早两年毕业。对大学恋情，三是经验老道的过来人。没办法分配到一块，很多同学毕业就意味着分手。跨地调动工作太难，两地分居不现实。
三家长似的问张欣：“你有把握三年之内把她调过去吗？”
“没有。”
“你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有。”
他们就围着这个问题绕，三间或说些同学的实例为证，吴美丽拦都拦不住。
晚上，她带张欣去河堤边赏月。弧形的坡地，月凉如水，他揽着她。
“害怕吗？”
“不怕。”
“不会很顺利。”
“我需要你的帮助。”
吴欣送她一把水果刀，说防身。粉红的折叠式小刀，柄上雕着一枝梅。她把小刀挂在匙钥扣上，很好看。
三这晚的话，还是中秋节那个意思。勇在电力局上班，他家有关系。如果吴美丽愿意，可以帮忙。她没有答应。
作者: 轻言 时间: 2016-9-20 16:56
问好西流、李熙、企鹅，我在挤牙膏，每天一点点
作者: 归隐宋朝 时间: 2016-9-20 23:34
敬待下文。
作者: 西流 时间: 2016-9-21 14:12
第二章已看过
等刹作通看后再奉鄙见
作者: 轻言 时间: 2016-9-21 16:55
本帖最后由 轻言 于 2016-9-27 15:45 编辑
正月初八，一家人送吴美丽到滏河边坐车。到长沙的车走221省道，早上八点半经过这里。
三提着吴美丽的行李箱。绿黑格子的箱子，是吴美丽上大学那年，爸爸在汉镇街买的。提手快磨断了，缠着一圈黑绳。装了一年四季的衣服，很沉，三不停换手。妈妈拿着一床棉被，叠得方方正正的棉被用吴美丽以前的床帘包着，被绿胶线绑得严严实实。
她们到得有点早。太阳出来了，微弱的橙光。站在堤上，风从河边吹来，很是清冷。妈妈有些舍不得，眼睛都红了，反复交待，到了那边好好干，多写信回来。高中刚毕业的妹妹要陪去长沙，她冷得有些不耐烦了，嘀咕着车怎还不来。吴美丽的眼光有些飘忽，看着滏河，看着随行的父母姐妹，没怎么说话，她的心也是飘忽的,一切都不那么真实。直到车来，才从恍惚中醒来。一直沉默的爸爸说：“去了好好干，万一不行就回来。”她说好，眼泪就出来了。
下午到长沙，沿地址找到公司，己快下班了。铺好行礼吃完饭，两姐妹就在周围转。明天妹妹回家，买票买零食，又去文具店买了钢笔和信纸。
送妹妹时，吴美丽哭得比离开家还厉害。妹妹说，我比你小呢，怕丑不怕丑，她免强止住。待车子发动，只觉世界全被妹妹带走了，不禁哭出声来。
她红着眼睛回到单位。昨天登记时己安排工作，吴美丽负责统计兼出纳，与老板同办公室。她翻开旧帐册，看到秀的字，竟象一种安慰。秀说过，公司卖燃器用品，规模不大，但业绩很好。老板患过小儿麻痹症，是残疾人创业典范，曾获省市不少奖励。
老板进办公室时，吴美丽还是吓了一跳。腿脚不便是预料到的，没想到老板会牵那么大条狼狗。她的桌子靠近门，看着瘦小的老板跛脚牵着那条叫黑子的狼狗进进出出，很是滑稽。第二天，吴美丽在办公室有些呆不住了。柜台销售女经理总喜欢进来，与老板说肉麻的话。有次，老板竟然当着她的面摸女经理的腿。此后，一见女经理进来，她便出去。
年还没过完，都不怎么在工作状态。她借口认产品点库存，就去柜台。
同事都是长沙本地人，正轮流请吃饭，开始她不参与。元宵节这晚，司机请客，要求她一定去。她和几个搬运工售货员挤在五十铃货车车箱里，走好久还没到。因人多，半边车门开着，风呼呼往车里灌，外面漆黑一片。他们兴致很好，唱歌，说趣事，说黄色笑话。她突然很厌倦。厌倦得想哭，就真哭了。她不想破坏他们，压着嗓子抽泣。身边笑着的那个男声熄了，黑暗中，一双手搂住她。
热闹异常的车厢里，她竟在那个叫不出名字的送货员臂湾里哭了一场。她想起了张欣，想起他最近一封信里写的：
上帝啊 你看
芸芸众生的灵魂在拼命厮杀
我早己精疲力竭的倒下
上帝啊 我要是死了
请不要让我的灵魂太早复活
至少把它发配至地狱
为着来生 我能造一个天堂
作者: 轻言 时间: 2016-9-21 16:58
谢谢，争取在国庆前完成。
作者: 轻言 时间: 2016-9-21 16:58
好的，记得多提意见，先谢
作者: 新解玉玲珑 时间: 2016-9-21 21:23
挺好的，期待更新。
作者: 新解玉玲珑 时间: 2016-9-21 21:23
挺好的，期待更新。
作者: 花开富贵 时间: 2016-9-22 06:35
等写完一口气欣赏
作者: 轻言 时间: 2016-9-22 16:05
正月没过完，张欣来电话让吴美丽去深圳。因不满分配，张欣年前己放弃工作到了深圳。他说本想稳定后再让她来，既己到长沙，就一起有个照应。
在广州下火车，人山人海，是她没见过的汹涌。邓小平二次南巡不久，这方土地的热度，在站台放块生铁，每人摸一手，怕都能融化。
吴美丽把行礼寄了，去电话亭给张欣打电话。接电话的小姐说他下午请假，道谢挂掉，尽量减少通话时长。结帐时，老板说二拾伍元，吴美丽一惊，问怎么计价，几个男人从电话亭旁串出来，满脸凶光望着她，她就给了钱。天要黑了，吴美丽去另个电话亭再次打电话找张欣，接电话的还是那位小姐，吴美丽问多了一句，他请假去哪了，回说广州。这通电话付了三十元。
出站台时，她看到很多人举着写了名字的牌子，仔细看过，没有自己的名字，也没有张欣。天己黑透，广场上人满为患，聊天、席地而坐、躺在行礼上休息，一群一群各有自己的团体。吴美丽在密集的人流间，漫无目的又目的分明地寻找，她想张欣就在人群中。她不知一个人走极易成为目标，等发现，几个男人己快抓住她的小包。她快速朝灯光挤去，人流才将他们隔离。广场灯光最亮处是广播厅，挤满了人。吴美丽决定就在此地等。灯光下，一双双游走的眼睛夜鹰般寻找猎物，她再不敢一人独处，挤到了一群年轻姑娘身边搭讪。
午夜时，远远看到一个人急速朝广播厅走来，吴美丽擦了擦眼睛，是张欣，顾不得腿麻就朝他走去。因塞车，他坐了六小时才到流花车站，到火车站就直奔广播厅了。
到深圳时，天还没亮。站了一夜的路灯有些疲乏，偶尔经过的车辆，匆匆丢下一阵尾气，又把静还给夜。世界仿佛只剩他们两人。张欣一手提箱，一手搂着吴美丽穿越107国道。在他臂弯里，她竟想起读书时，舍友宣布自己最向往浪漫：寒冷的夜里，有件宽大的风衣为自己遮风挡雨。浪漫！该死的浪漫！那几分钟，吴美丽真想把舍友叫来，告诉她是真的，她己替她完成。
黑夜演绎着浪漫，也掩盖了真实。第二天，张欣上班去了，吴美丽一个人在工业区转。墙上的性病淋病广告，令她大为吃惊，满墙满墙，密密麻麻，有那么多病人吗？这不光彩的疾病，在阳光下面无惧色，道德何堪？午餐时，看着人群从工厂涌向食堂，再出来，每人手里多了一只方便袋，饭菜在透明的胶袋里，心酸诱人。
经人介绍，吴美丽在这个工业区得到了第一份工作：业务，也称跟单。进厂房戴厂牌，保安守门，第一次打卡，怎么也打不好，要么上了，要么下了，最后是保安帮她打的。老板是台湾兄弟，温文尔雅而拒人千里。他们不是真正的老板，只负责打理工厂。公司生产迷你小家私，那间千几平方的样板室，深得她爱，参照实物1/12缩小的家私，玲珑可爱，典雅迷人。她爱的，还有那静，关上门，一切在外，世界独我。在样板室的时间非常有限，她必须努力工作，下单，跟进，排期，拼柜，不能出错。
工作之余，他们和别人一样，买一切四开镇在盐水罐里的菠萝，伍角一小块，一元一大块，边走边吃。买那种薄圆、面上洒有白芝麻的饼干吃。张欣还教吴美丽吃炒田螺，吸着吸着，不小心满口小田螺仔。天变热时，她发现这里的男人出门爱打伞，要在老家，就叫娘娘腔。
张欣在另间公司作仓库管理员。他们属写字楼人员，吃住，比工人略好。听别人先生小姐的叫，是怯怯的新奇。走在贴满性病广告的工业区路上，对着看不清表情的人群，又有莫名的悲伤。
工商行政管理，读书时，令人无限憧憬的专业，在这里是种无奈。它天生该在党的红旗下，社会主义怀抱中。可是，他们在为资产阶段服务。这养尊处优的专业，谁会接手？无法改变社会，唯有改变自己。
仓库管理，在实物与数字间，默默无闻，领导少光顾，心理上又比工人略高。就在这间仓库，张欣学起了会计。吴美丽来时，他己能闭着书本滔滔不绝讲借贷资产负债平衡。她鼓动他换工作，他果真出去了。凭着仓库的计帐经验，凭着对凭证帐薄、支票报表的想象，走进六月的烈日。
为找工作，张欣为自己配置了行头，那双皮鞋，印象尤其深刻。它是他的功臣，陪着他，清晨出发，日落归来。十五天后，找到工作，那鞋底也磨穿了。不知哪来的经验，他找工作不是去人才市场，而是沿路去公司门口找。招工单位，把招聘纸贴在门口墙上，红纸醒目，但不是随处可见，得去找。
每天晚上，是张欣汇报总结的时间。白天被问倒的内容，赶紧翻书。招聘单位的要求，一番归纳，下一次出口，便毫不客气的据为己有。在外转得多，小见闻也多，每晚等张欣回来，是件愉快的事。
六七月的南方，日头很毒，天气多变。张欣讨厌娘娘腔，原本白晰的皮肤，经不起晒，黑得象锅底，脸也瘦去不少，她打趣的叫他骆驼祥子。那一晚回来很兴奋，独资企业主办会计，聘上了，理论不错，实践有待提高，招考人明白说是看在老乡的情份。
作者: 轻言 时间: 2016-9-22 16:06
谢谢鼓励：）
作者: 轻言 时间: 2016-9-22 16:06
我这口气有点提不上来了，你那口气估计能省下
作者: 阿木 时间: 2016-9-22 19:57
作者: 轻言 时间: 2016-9-23 16:31
在工业区做满四个月，吴美丽也辞职了。
她所在的新桥第二工业区，是典型的工业区模式。大门口治安把守，凭厂牌出入。里面有很多工厂，厂房之间，隔着围墙铁门，由各自保安守着。整齐规划的围墙，活象装人的笼子，而人则是流水线上的零件，沿各自的饭堂、宿舍与车间移动。虽然走着同一段路，一张厂牌早把他们分成不同的群体，分叉路口，各规各队。
离职的人，保安检查行礼，交回厂牌饭卡领工资，走出厂门，彻底自由。这种自由，亦是无着。吴美丽出厂前与主管说好，在她那借宿一晚。主管是湖南邵阳人，年近三十，未婚，己在此工作七八年，属权力人士，有单独一间房，往来人等保安不过问。
一边是风扇狂摇，一边是主管轻鼾，吴美丽躺在席梦思上怎么也睡不着。越翻越燥，越燥越翻，索性坐起来。起身，便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主管双手抚着大腿根，手指深入内里。她一阵恶心转过脸。天还不亮。还不亮。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工业区暗处不能去，发廊门口那么热，墙上广告那么多。
吴美丽在张欣公司附近找到一份人事工作。那是一段无忧的日子。张欣新公司老板，台南屠夫出身的老董事长，有着异常善良的心。他说：自己的工人，就象自己的孩子。只要他在大陆，周未都与厨师去市场，亲自选菜加餐。从台湾打包一箱箱面包肉松，随货柜进来给员工宵夜。
会计门槛，张欣算混进去了。会计职称，是一条整齐的梯子，他开始一步一步爬。从最基础的会计证开始，吴美丽也跟了学。书本按进程翻，日子悠闲的走。没有事业的他们，有大把青春。
每天晚上，没有特别活动，就绕工厂转，转几十圈也不烦。有阵，去露天卡拉OK地，听一女子唱歌，那女子不仅女声唱得好，男声反串也好，老板为揽客，免费让她唱，她唱时，人围得不透风，等她唱完，人也散了。他们把录音机提到楼顶，听小提琴梁祝，一曲完了，赶紧倒带，直把那盘带子听花听卡，旋律在梦里也飘摇。
周未，张欣骑单车，载着吴美丽满街跑。太阳那么晒，有什么好看呢，没东西不重要，重要的人在一起。他买了一只三角牌慢锅，出门前把吃的放进去，转回来，就熟了。他买回很多彩纸宣纸，自制字幅送她。还不知在哪搜到一套雕刻刀具，有段时间，大大小小几十块石头，刻满静、思、忍、高山流水之类，当然最多是自己的名字。
中秋那晚，单位都有活动，见面时离回厂时间只半小时。吴美丽拿出两粒金莎，经理下午给的，每人两粒，没舍得吃。张欣送她一包维达纸巾，说有秘密。吴美丽拿着包装完整的纸，左右看不出。撕开封贴，还看不出。张欣变魔术似的从纸里抽出一张，摊开来，是他用行草抄了范仲庵的《苏幕遮》：碧云天 黄叶地 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那年春节，没回老家。买了带镜头的海欧相机，带着三卷胶卷，去世界之窗，没完没了拍照。看到的，想到的，平常不敢做的姿势统统拿出来，胶卷终于没拍完。打那以后，吴美丽照像热情从100分降到10分以下。还买了一对飞亚达情侣表，一朝拥有，别无所求。
一九九九年，谈婚论嫁时，三说，你们旅游结婚吧，现在流行。吴美丽硬要按他老家习俗整，大红的纸从二楼新房一直铺到大路三米开外，吴美丽一身艳红由张欣扶进房。
作者: 轻言 时间: 2016-9-23 16:32
本帖最后由 轻言 于 2016-9-26 11:45 编辑
这节调整下。
作者: 轻言 时间: 2016-9-23 16:33
作者: 轻言 时间: 2016-9-23 16:42
休息两天，祝大家周未愉快！
作者: 重磅企鹅 时间: 2016-9-24 11:37
我也有过一同坐车到岳阳的爱情
作者: 重磅企鹅 时间: 2016-9-24 11:54
有熟悉的生活
作者: 重磅企鹅 时间: 2016-9-24 11:58
很长一段时间，我对广州的印象就是火车站的印象
作者: 重磅企鹅 时间: 2016-9-24 12:00
有个别字：行李
作者: 重磅企鹅 时间: 2016-9-24 12:10
文字不轻言，辛酸亦有味。
莫道日西流，人生几多悔！
作者: 西流 时间: 2016-9-24 14:55
还有“一愁莫展”
作者: 西流 时间: 2016-9-24 14:59
文章暂不说
单单句式短，言简意赅，明白晓畅，语意隽永
都值得大赞
作者: 轻言 时间: 2016-9-26 11:49
生孩子时，吴美丽父母坚持要来深圳照顾她。母亲说，自毕业就没管她，这次一定要帮。每天晚上，父亲做饭，母亲到公司门口接她回家。
离预产期还有几天，为配合张欣老家挑的日子，提前去医院。办手续，做检查，顺利排到床位，那是有房间的最后一张床，后来的排到走廊。
住院部妇产科，大概是医院唯一能让人安心进去又安心出来的地方。
吴美丽的病房在走廊尽头，一房四床。
一号床己进来两天，过预产期一周，娃儿不肯出来，那是一位妊娠糖尿病妈妈。吴美丽曾津津有味地在她面前大啃母亲从老家带来的鸡腿，在友好地要与她分享鸡汤时，才知实情。为此，她异常后悔。因为，糖尿病妈妈确实想吃，她不只想吃鸡，还想吃己经绝口两个多月的鱼肉。因为那个病，医生只许她吃素，最荤的东西是鸡蛋，一天还只能吃一个。
靠门的二号床在保胎，才八个月，因搬新家动了胎气。她的床帘长时间拉着，开始吴美丽并不知情。待产病房护士巡查勤，很多时候男家属都得回避。２号家那位可爱的小丈夫，一般就坐在房间斜对面的输氧台。帘子里有需要，便听得她弱弱地唤“小宝，小宝”，病里的声音颇有几分姿色。好几次，她的小宝没及时回应，吴美丽赶紧差张欣鹦鹉学舌往外叫。阳光帅气的准爸爸，单独照顾身怀六甲的妻子，很是吃力。后来他妹来帮忙，聊天得知，哥嫂都是从事艺术工作。因才八个月孕龄，不想那么早让孩子出来，如果身体许可，２号床还要这样躺着吃喝拉撒近两个月。
对面的三号床象在开流水席。首任三号没见着，吴美丽来时她去生了。接着的三号，夜深才来，大清早，只听得对面脚步零乱，出了点状况，她要去剖。三任三号来时，哭得厉害，也是搬新家，在厕所滑了一跤，才七个多月。因止血无效，她以惊人的速度进了手术室。
吴美丽对着三号床心情复杂。护士己通知这天手术，前一晚八点开始禁食。眼看他们流水般赶往手术台，自己只能往后排。饿到１０点，护士修改了禁食令。赶快吃饭去，１２点以后不能吃不能喝，下午手术。
手术很顺利，护士将她推出产房，就看到张欣和母亲。去房间的走道上，母亲小声在她耳边说：“我刚才观察了下，前面的孩子一出来，男人就只顾抱孩子走了，只有小张，一直在这等到你出来。”说完狡黠一笑。
还没满月，吴美丽的父亲病倒，确症ca。两天后，她突然左腿肿痛，从房间到洗手间都象登天。去医院检查得知是静脉血栓，吴美丽拖着无法着地的左腿站在门疹楼，望着住院部重症监护室方向，眼泪无声地流。母亲说，未满月的产妇不能去重症室那种阴气重的地方。
父亲回老家后，吴美丽看到老家电话就怕。
作者: 轻言 时间: 2016-9-26 11:55
九月的一天，妹妹来电话说父亲怕不行了，几度昏迷。吴美丽以最快的方式赶回老家，将行李放到三家，一起飞奔商场。按照家乡习俗，老人走，不能直接新衣上身，要以前穿过的衣服。讲究的父亲，身体好时交待过姐妹，他走要西装领带加风衣。日渐削瘦的父亲，以前的衣服早不合身，而他的求生欲望是那么强烈，姐妹们都不忍在这当口提买衣服。趁她回来，便撒了个谎，说张欣从深圳买了西装送他。
吴美丽提着大袋小袋去父亲病房。父亲己瘦得不象样，耳膜剩纸那么厚，尖挺的鼻梁透过皮肤，中间的沟痕清晰可见，眼睛出奇的大。她低身握着父亲的手，亲着父亲的额头，眼泪滴在了父亲脸上。父亲用微弱的声音说，不要哭，昨天差点见不到你了，只有三克血。
她在医院照顾了父亲九天。初时不能进食不能进水，只能用棉签沾水涂在唇上。父亲不想走，意志非常顽强。那几天，常有同学朋友学生去看他，诗社的朋友甚至提出要为父亲出一本书，收集他的诗作。这个提意极大的鼓舞了父亲，待能坐起来，便着手整理手稿。父亲真的重新站起来了。
回深圳后，吴美丽将自己写的一篇《父亲》发给妹妹，让妹妹给父亲看。如果父亲看不到，她怕自己会一辈子后悔。
父亲
“爸爸吃排骨挺掉了两颗牙,”多年前姐姐电话里的话,记得很清楚,一如记得那时心情。那天，我们聊着父亲，悲伤，一小圈一小圈从这头传到那头，又从那头传到这头，父亲老了！
后来，目睹父亲因母亲忘带身份证无法坐飞机回家，与母亲吵嘴；不顾及我们正睡觉,清晨在客厅大声看电视；执意花几万元买刊号出版他并不光鲜的文字，便豁然而宽容了。人，终究要老的，且顺从。
许是因了这老，年轻的父亲，一不小心就会从脑里溜出，似一种炫耀，一种诱惑。
按自己的观念，男人提个菜篮子，是不能容忍的。父亲，是个例外。他那彩色胶条编织的六角蓝子，提着我们整整一个童年的馨香。那时母亲忙，绝大多数时间，父亲买菜。中午放学，饭还没好，几双手，总爱去六角蓝子里掏。它从不让我们失望，桃子、西红杭、地瓜、莲蓬，沙梨。栀子花开的季节，父亲会赶在我们上学前把菜买回，一排白得耀眼的花哨兵似的立在蓝子边角，我们的辫子就变得很香很香。菜蓝里的父亲细腻的，轻柔的，赶走了贫乏的年代。
高二那年，少得病的父亲被一场急病击倒。检查说脑里长瘤，良性恶性有待进一步检查。母亲交待我们姐妹后去了医院照顾。很害怕，想了很多，关于父亲，关于生活，关于生命。每天上午两节课后，有20分钟的大休息，我跑回家把米淘好蒸上，姐姐下班顺便买菜，我再下课，差不多就可以吃饭了，还有妹妹。我们变得很懂事，不吵嘴，不偷懒，只是很少说话。晚上，安静得令人窒息。半个月后，母亲带来消息，父亲良性的，快出院了。姐妹一起笑得泪水打转。时常想，那应该是生命老人开的玩笑，那个玩笑说：父亲是山，是我们不可撼动的大山。
来深后第一次回家，首顿饭，父亲做的。我吃，他们看。父亲看着那盘一直没动的虎皮尖椒着急说，这个你最爱的，尝尝，还是不是原来那么好吃。父亲不知道，南方的天气，不宜辛辣，我己经退化了。又一次回家，母亲指着火锅说，家里兴吃牛筋，父亲三天前就买了，怕不烂，一直用煤炖着。牛筋入口即化。父亲说，这次牛筋买假了，真正的应该炖不烂。我低着头，一勺又一勺，吃着父亲的心。
我不是乖巧孝顺的女儿，十五岁的那一次，便是证明。
父亲迷上了麻将，总晚归，母亲难免罗嗦。那晚，母亲牢骚后，告诉我父亲的去处。血气方刚吧，自己。找到那家，敲开门，直冲房间。没顾父亲的同事，没顾父亲的领导，这样的开场：“都是老党员，现在不正整党风吗？思想报告不知道写到哪去了……”时事政治掺和着自己对麻将的理解。在惊异尴尬的目光里，我怀着蠢蠢的快感离开。
父亲没有马上回来，直到我睡还没回。第二天早晨，母亲悄悄问我，昨晚说什么了，父亲回来大发雷霆，门都差点踢坏。中午，父亲青着脸，我想叫，没敢。第二天第三天，一直偷偷瞟父亲，想着目光恰巧碰一起，就可以顺理成章叫，可父亲不看我。这样持续了一周，父亲没软，我也没叫他，我想他不会原谅我了。中考那天，我找着自己的考场和座位号，没料到，就看到父亲。他远远地冲我招手，笑着说，好好考。那天午饭时，我叫了父亲，很小声。
我欠父亲一声对不起，初三，十五岁那年。它象一根刺长在心里。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打电话回家，父亲或母亲，收线时，总会说谢谢。我说，该由我说。他们说，要谢谢我的关心。谁该谢谁？作为孩子,我断然受不住父母言谢。如果父母，执意不接受孩子们的感谢，就把这谢意送给上苍吧，感谢它，赐我们今生父女缘。
父亲将文章载进了新书，而吴美丽再也见不到父亲。
有天，吴美丽翻一本叫《如丧》的书。作者提到“如丧”引自“如丧妣考”。“妣”“考”二字，瞬间击中了她。
奶奶大字不识，乡风习俗却很精通。每年农历七月十五前几日，就张罗给先祖们送钱送包。吴美丽常被奶奶叫到身边帮忙包，大幅的白纸裁成四方小块，冥纸分散了斜放在白纸里，两边对折，两头一合，长而饱满的冥包便成了。竹制簸箕里堆得高高的，等着写给那边的人。大人各有各的忙，通常写几个板，列出一长串名单，交由她代写。包有缝那边要写个“封”字，避免钱掉出来。正面分竖三行，从右往左，分别是日期收款人和寄款人。中间那栏，最常见的头三个字便是“故显妣”“故显考”。
那时候总是好玩，知道三字的意思，却是不疼的。奶奶说，烧完包的第二天，去看看灰里有没有脚印，有脚印便是那边的亲人来领走了。她明明看见是小猫小狗的脚印，说出来却要挨家伙。奶奶还说，请那边的亲人吃饭时，小孩子在门缝可看见列祖列宗，他们纷纷挤到门后，你推我搡不免弄出响动，也少不了奶奶抱怨。
而今，奶奶己变成“故显妣”，父亲成了“故显考”，远在异乡的自己，却没机会亲手为他们写一回。想着想着，悲从胸来。
作者: 轻言 时间: 2016-9-26 11:56
谢谢：）
作者: 轻言 时间: 2016-9-26 11:57
先赶完，迟些去原文找了更正，谢谢提醒。
作者: 轻言 时间: 2016-9-26 11:57
爱情总是美好的，什么时候分享下
作者: 轻言 时间: 2016-9-26 11:58
所见略同，去过好几次广州，总是迷路
作者: 轻言 时间: 2016-9-26 11:59
谢谢
作者: 重磅企鹅 时间: 2016-9-26 14:54
文字沐春风，吹清新气息；文字如秋叶，舞苍凉意绪。
作者: 轻言 时间: 2016-9-27 10:47
人知道来这个世界是受苦的，所以一到就大哭。
吴美丽到深圳的第三个月，张欣大哭了一场。
因辞职，行礼己从单房搬至集体宿舍，那个中午，在那张上铺，他哭得一塌糊涂。床帘外，年长同事在说黄色笑话，另有男人，与房外女人正暧昧对唱：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
吴美丽也许不能完全明了张欣的心思，只是从自己知道的情节猜测，他有一个梦，破了，他在怀念那个梦。
他是学校的团支部书记，毕业有优分权。老师曾推荐去学校附近某局，他执意要回老家，并提前在老家所在市局实习。
毕业，分配结束，他还在实习。局里要人，人事关系复杂。他农村的父母没有关系。领导闪烁其词，自己女儿与他般配，他没有答应。四个月后，离开市局，也离开了老家。
他的笔记本里写着：“父母在，子不远游。” “生，吾顺事；殁，吾宁矣。” 如今，父母健在，他在两千里外。这个工业区，是自己要呆的地方吗？
她觉得他的眼泪并不过份，陪他一起哭。然后，擦了眼泪，各上各的班去了。
她再次见张欣流泪，在2004年，当律师不久。
从事这个职业，纯属偶然。读书时，他曾在学校模拟仲裁庭当过审判长。一次外出办事，等人时，无意翻到一本律师杂志，正好有律考报名通知。这说不清的机缘，唤醒他记忆里的模拟庭，也点燃另一程希望。1999年通过司法考试，因无人指引，也因自身缺乏开阔的视线与立场，这纸堪称中国第一考的证书在箱底沉睡了五年。
终究应该搏一搏的。从几千人的行政经理位置，转到一无所有的律师楼，心理落差很大，这是次要的，主要是没有案源。律师，没有案源就没有收入。深圳这样的物质社会，上有老下有小，没有收入的日子是难捱的。
各种压力迎面而来，业务一筹莫展。又一个无功而返的夜里，他躺在床上，苦泪横流。这次，她没有流泪，只是握住了他的手。
作者: 轻言 时间: 2016-9-27 10:47
朋友生孩子请客，走国道去虎门。经松岗，张欣指着路边的萧树强医院说，自己来深圳的第一晚，就在这家医院走廊过的夜。把吴美丽和婆婆惊住了。张欣来深圳，是与高中同学联系的，同学在南头。他坐广州到深圳的大巴，刚到深圳边界的松岗镇就被赶下来。
天黑地又生。同学说过这边要暂住证。时值年关，查得正紧，没证会被当作“三无”人员送进收容所。他寻思医院应该不查，就在这路边医院过了一晚。张欣说得很轻松，因小儿子出来打工，差点哭瞎的婆婆，却在盘算冬月的夜晚，那条走廊长凳有多冷。
从长凳到房子有多远？一步一步量，就知道了。
很长一段时间，深圳对张欣吴美丽来说，意味着一份工作，意味着每月的工资。除了身体，心，家，都在远方，那个生养他们的地方。京广线就象他们的血液，往复奔流，循环不止。2000年前，死心踏地想着回老家。这座城市，不是归宿，只是过客。
而随着离开时间越来越长，老家，那个叫故乡的地方，己与记忆相去甚远。陌生，一次次摆在他们面前。他们是习惯了南方，习惯这座城市的暖冬，年轻，洁净，甚至它的快节奏。这种发现令人痛苦，他们失去了赖以依靠的安定，失去了内里平稳的精神。漂泊不痛苦，痛苦的是没有根基。
身边朋友在买房子，转户口，脚踏实地向深圳转移。他们也开始学着走近深圳。
2002年，网络文章《深圳，你被谁抛弃？》在他们心里引起很大震动。同为打工，有人对深圳了解如此深刻，而自己却在门外徘徊。那篇文章，名骂实爱，一个人只有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才能发出如此震耳欲聋的呐喊。那对政府与高层的呐喊，也把他们叫醒。
传统上说，有自己的房子，有共同生活的人，称之为家。他们，划算在深圳买房。关注报纸房价，实地看房，打算在孩子出生前给宝宝一个家。一桩被迫接手的生意，打断了计划。
2004年，生意以失败告终。清理完毕，张欣转行了。为了他的事业，房子再次让步。把房子变成小车时，他很犹豫，她很坚定。她觉得他的职业，需要这样。
2005年，深圳房价开始发力。开始还关注报纸，后面干脆不看了，看得见，摸不着。2006年，房价坐上飞机，吴美丽再忍不住了，也不看报纸，拉着他实地看房，不限新旧，只要好学位。每个周未出去，第三个周未定下来，她忍受不了房价一天一涨的折磨。
作者: 轻言 时间: 2016-9-27 10:50
本帖最后由 轻言 于 2016-9-27 10:53 编辑
初到律师事务所的张欣，常跟吴美丽讲同事轶事。道貌岸然的律师，背后的猥琐，令她吃惊。其中一位，每天，女人坐公交为男人送午饭，而男人，很多夜晚，把时间金钱，花在酒楼女子身边。也许一切皆有因果，她无心深究，却看到危机。职业不能使人性更高尚，他同事，敲醒了她心底沉睡己久的误解。
张欣拿到律师资格证不久，吴美丽开始考注册税务师。五门课三年周期，全科合格即可执业。比注册会计师简单，算走捷径。只是，这条捷径，她走了七年也没走到头。第七年，因回老家过年误了广东省报名，怀着必胜的信念去厦门。结果出来，单科差两分，再次与注册擦肩而过。
查到结果那日，她坐了绕道最远的班车回家。平常漫长的路，这天跑得特别快。站台离家有段远路，她夹着同事的人字拖，把自己放进陌生的人流，自己的凉鞋中午毫无预兆断了带子。她喜欢在路上的感觉，流动着，每一刻都不呆板。也喜欢那种陌生，各走各的，拥挤，却安全，没有纷扰。
人字拖夹得脚隐隐作痛，就象触到遥远隐秘的心事。她想起三年前这个时候，面对同样的结果，不能自持，找杰克。伦敦的《热爱生命》令自己平静。犹记得结尾：“在经历了千辛万苦之后，他居然会死掉，那未免太不合理了。”
这年与上年何其相似，连分数都一模一样。她感觉自己象在爬山，明明手己触到山顶，脚始终踏不上最后那一阶。循环往复的四年，都倒在了最后一级台阶上。象是天意。
张欣对她的考试，即不支持也不反对。用他的话说，拿不拿证，对生活没有实质影响。只是吴美丽觉得，一个女人，应该有安身立命的本钱。七年之痒不只在婚姻，经过七年折腾，她终于厌弃。
公公婆婆喜欢孙子，轮换着来深圳帮他们带。要他们同来，又舍不得老家的田地。每年农忙的五月十月，要赶回去播种收割，请人都不行。都要上班，只能请人。等到农闲，老人家过来，又把人辞了。几次三番，张欣烦了，让吴美丽回家，起先她不愿意。拖了几年，眼看他公事多，业务忙，孩子也经不起放任，回来了。
同事朋友得知她不上班了，电话微信qq里尽是吩咐。
“美女，回家了小心与社会脱节。”
“嗯嗯。”
“姐，咱哥那么帅，注意盯紧点。”
“好好。”
吴美丽妹妹来深圳玩，逮住机会数落姐夫：“我姐一学霸，硬被你过成学渣，整天在家煮饭带孩子。”
她没出声。妹妹不明白，绝大多数理想，是用来丢弃的，就如季节到了，叶子便落下来。
全文结束
作者: 轻言 时间: 2016-9-27 10:54
本帖最后由 轻言 于 2016-9-27 15:38 编辑
我自己极少读网络小说，轻言在此谢过有耐性读完此贴的朋友
作者: 轻言 时间: 2016-9-27 10:55
谢谢
作者: 重磅企鹅 时间: 2016-9-27 12:19
发扬连续作战精神，有空和心情继续写哈
作者: 轻言 时间: 2016-9-27 15:42
意思没写完？明明有结束二字嘛
可不要再继，都被这贴整失眠了
作者: 轻言 时间: 2016-9-27 15:43
小字己完成，还请多提意见
作者: 西流 时间: 2016-9-27 21:43
淡淡的叙说，深藏了无尽的创业心酸
静静的思索，考较出人世间悲欢炎凉
语言精准，叙事简练，架构疏朗，情感深含
是纪实类小说的佳作
作者: 西流 时间: 2016-9-27 22:01
唯其疏朗简练，稍失之景物的烘托和细节的描写
唯其文静恬淡，稍失之人物心性的活跃冲动
总是感觉基调有些压抑，局面不够放开
也许与作者的经历有关
也许是我的认识有偏颇
作者: 新解玉玲珑 时间: 2016-9-27 22:33
跟读，
作者: 轻言 时间: 2016-9-28 11:43
本帖最后由 轻言 于 2016-9-28 11:45 编辑
谢谢西流的认真解读。确如你所言，描写不够，对话不多，心理冲突基本为零，全文都在平铺直叙，这是小说的大忌。
心血来潮尝试写小说，缘于刘创在《我们》一贴回复那句话。选择这个题材，因为那句”春天是一朵硕大的云，在奔跑中瘦成一张薄纸。“诗是去年在旧论坛玩同题写的，写出来时自己感动得一塌糊涂，谁没有青春，谁没有梦想，一路奔跑追逐，最终得到了什么？写时还想表达一个主题，有时候，是我们选择了生活，更多时候，是生活选泽我们。因水平有限，没表达出来。
其实写到后来，自己都不知在写什么了，甚至在网上搜如何写小说，哈哈。写字是急不得的，而我只想快点结束，因国庆要回老家。事先酝酿的材料，也没仔细去写，后面有部分文字是旧字改来的，节奏明显与前面不一致。总之，就如插花，选了很多品种，准备整出艺术的盆景，但没用心去修剪，生拼硬插，自然就没有美感啦。
作者: 轻言 时间: 2016-9-28 11:45
玉玲珑受累了
作者: 重磅企鹅 时间: 2016-9-28 11:52
意思继续写第二、三、四、五.....N部
作者: 轻言 时间: 2016-9-28 11:58
你看，每人先来一部可好？
作者: 重磅企鹅 时间: 2016-9-28 12:03
这可不是轻言，议案很好
不过捏企鹅笨，一直没敢涉足小说
作者: 重磅企鹅 时间: 2016-9-28 12:04
鞭打快牛，能者多写
作者: 李熙 时间: 2016-9-28 12:36
看了四节，很喜欢前面两节！那种青春味道。
文字确实看起来很舒服。
后面开始踏入社会，感受人生百味了。
后边慢慢欣赏。
作者: 轻言 时间: 2016-9-28 16:52
辛苦了，其实后面可忽略不看了：）
作者: 轻言 时间: 2016-9-28 16:53
都是写着玩，自娱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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