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麻果 - 北斗六星网 - Powered by Discuz!

前几天从报纸上看到苘麻的苘字，不知道怎么念，查了查新华字典，才知道念青，活了大半辈子了，我一直把苘麻当青麻，因为苘麻连茎带叶都是青的，就是沤成打绳织麻袋的麻，也是青白色的，而且与之相对应的还有一种红麻，茎和沤出来的麻都是红的，所以我从来没有怀疑过“青麻”的青字还有别的写法。

说到苘麻就让我想起小时候摘麻果的事来。苘麻长到两三米高时，顶上就结一些麻果。麻果长的像小莲蓬似的，只是分很多瓣，每个瓣里都夹着麻子。摘下来的麻果，用手接着转着圈捏一会儿，白嫩的麻子就落到手心里，扪到嘴里又甜又香，在那个缺少零嘴的年代，为我们增添了不少快乐。但麻子对于生产队来说，却没有任何经济价值，生产队收麻的时候，都是不等麻子长熟，就连同麻秧一起被拔下来，沤在水里，和裹在麻上的青皮一起被水沤烂。所以，摘麻果对农业生产不会造成任何损失，只要不把麻杆扳折就没人管。除了种植的苘麻，野地里还有很多野生的苘麻，样子和种植的苘麻差不多，只是个子矮，分叉多，麻果长得也小，但野生的苘麻没人拔，就会把麻果长熟，熟麻果的隔瓣自然开裂，里边的麻子都长成了黑色，一磕打就落一手心，扪嘴里一嚼，比芝麻还香。

熟苘麻子还有一个用途，就是做馍馍红。我小时候一到秋天我奶奶就让我摘一些长熟了的野麻果来，留着过年的时候当馍馍红用。每逢过年，我妈总要蒸很多翻面豆馍馍，方便正月里随吃随取。蒸好的翻面豆馍馍，装进白面布袋，放到院子里的大瓦罐里冻起来。那时候的冬天，大瓦罐就是我家的天然的冰箱。蒸翻面豆馍馍的时候，我奶奶不让数数，一锅能蒸多少个都不知道，奶奶说越数越穷，“数一数，没有足。”我奶奶有很多忌讳，比如她缝衣服，眼神不好了，要我给她穿针引线。我穿好针线，顺便打个结递给她。她却拿起剪刀把结剪下来，自己重新打，说是谁给我打结，就跟她结仇。翻面豆包蒸出来，我奶奶就把藏了一冬的黑麻子拿出来，在石钵里捣成面，滴上几滴水，用苇子筒蘸一下，厾在豆馍馍上，原来的黑麻子水就变成了红色的小圆圈，五个小圆圈围在一起，就是一朵红梅花，又好看又喜庆。有的人家蘸着红纸上的红色厾的馍馍红，吃的时候怕有毒有害，还要用指甲把红圈抠掉，我家不光没人抠，还都抢着咬，咬一口用黑麻子做的馍馍红，好像还能尝到苘麻子的清香。

去年秋天，和朋友骑自行车到附近的农村去野游，在田边渠下，还能见到很多长得像小泡桐树似的野苘麻秧，摘几个野麻果，捻一手心麻子，扪到嘴里慢慢嚼，还是童年的那个味道。现如今在我们农村老家，过年蒸翻面馍馍的人家还不少，结婚生孩子蒸白面大豆包子的更多，为了喜庆，还都厾馍馍红，但用黑麻子做馍馍红的却没有了。真想再摘几个野麻果带回去，做成馍馍红，买几个大白面馒头，在上边厾上我奶奶厾的红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