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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前世今生桃花扇(完本) [打印本页]

作者: 俺是王月    时间: 2016-6-8 19:23
标题: 前世今生桃花扇(完本)
本帖最后由 俺是王月 于 2016-6-16 11:41 编辑

                                                                                                     一

      子衿在冥殿呆了300年了,阎王也不理她,每次有重大的公事,无常们和鬼卒们正襟危坐的,子衿便觉着无聊,在殿内荡来荡去,阎王和部属都视而不见。


     300年前子衿来阴间前的那一世叫李香君,在秦淮河畔的媚香楼长到16岁,养母李贞丽是个精明的妈咪,把李香君等若干买来的漂亮女孩培养的人品出众、才华超群,按现在的标准个个都是硕士以上水平,还多了琴棋书画等文艺特长。及髻后又过了几年,这日妈咪将大家领出来展示,投入的要求回报了。


     才艺表演后开始PK,以此分等级来确定价格,最后只剩下李香君和陈圆圆时,PK现场的气氛简直可以把画舫的顶掀掉。两人相貌差不多,文采李香君强了些,而陈圆圆胜在狐媚,大家以投壶游戏为选择方式,香君和圆圆面前各立一壶,大家以手中箭投掷入壶,最后以谁面前的壶中箭多为胜,现场力挺陈圆圆的是著名的公子冒辟疆,在他的带动下,陈圆圆面前的壶里,箭明显要多一些,香君是个倔强的人,表面仍笑吟吟的,心里其实很沮丧。


     这时一个伏在桌上沉醉的人突然起身,拨开众人疾奔到船栏边狂吐,疾奔中就有秽物从嘴里喷出,大家惊呼躲避,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此人,香君认得此人是前户部尚书侯恂的公子侯方域。众人瞠目结舌的看着侯公子伏在船帮狂吐,半晌侯公子直起身来,刚才弯腰的时候文士巾跌落了,发髻散乱开,江风吹过将一缕黑发直直飘起。


     侯公子是复社四大公子中最俊美的一个,方22岁,浓眉凹眼 鼻梁挺直,方嘴角,嘴边总是不屑的表情,眼神里或是不羁或是专注或是迷茫,此时他就是茫然的神色,在扫视一圈后眼光停到了香君身上,天哪,这是什么眼神,先是在脸上停留时吃了一惊的样子,旋即放肆的往下审视胸部,然后回到脸上直直的瞪视,大家都安静下来,侯公子突然一拍手大叫:有诗。大家轰然叫好,于是有人铺好宣纸备好笔墨,侯公子踉跄上前,握着笔又向香君瞪视了少顷,一挥而就。


     另一个擅长格致的知名公子方以智在旁俯身观看,侯公子罢笔后颓然坐倒,方以智大呼叫好,然后湿淋淋的将宣纸托起向大家展示,诗曰:
                            绰约小天仙,生来十六年;
                            玉山半峰雪,瑶池一枝莲。
                            晚院香留客,春宵月伴眠;
                            临行娇无语,阿母在旁边。


     展示中大家无不叫好,于是香君面前的壶雨点般被箭投入,刹那间香君就有了从良的念头:我要嫁此人,哪怕是做妾,我绝不接客。


     李香君完胜成为花魁,然后是破瓜拍卖,这时侯公子却呆坐那儿一动不动,拍卖的节奏很快,已经叫到8000两了,香君一直直视着侯公子,心里急的跟撞鼓一样都快破了,侯公子却颓丧的呆坐着,脑袋缩在肩膀里。这时妈咪李贞丽轻叹了一声说到:唉,侯公子虽官宦人家,倒不富裕,家教又甚严,此次到南京乡试治学,家里是不会给他玩儿的钱的。说完又转向香君:女儿,妈知道你的心思,可没法子,唉,苦命的女儿啊!


    香君立时嘴里泛上一股绝苦之味,江风吹到身上滚的满是暴栗大疙瘩,脑子里昏昏沉的,嘴角也开始抽搐,想控制也控制不住,扁啊扁啊的,眼泪劈哩啪啦开始往下掉。侯公子似感应到了,猛的坐直身子直盯着香君,两人隔着恍恍惚惚此起彼伏应拍的嫖客举起的胳膊四目相对,很快香君模糊的什么也看不见了,昏昏沉沉快要倒下去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大叫:侯公子一万二千两。众人大哗,此人又叫道:诸位都乃雅人,可否成人之美,我杨龙友感激不尽。


    香君急速摸干眼泪看去,见是儒商杨龙友,正冲众人祝着罗圈揖,众人哂笑四散。李贞丽一拍香君肩膀大喜曰:杨大官人资助侯公子了,呵呵,乖女儿,你的运气来了……


      妓院的破瓜也要吹吹打打和正式的婚礼一样的,香君被扮成新娘,与侯公子拜了天地送入了洞房,侯公子又喝了几十巡酒这才入了洞房。洞房就是香君平时的宿处,侯公子进来后先未急着撩开盖头,香君被蒙着看不见,但地下的影子显示侯公子在审视室内的装饰,踱了几步后,停在香君自己画的一幅画下。这是一幅“寒江晓泛图”,寒雪弥漫的清江之上,一叶孤舟荡于江心,天苍苍,水茫茫,人寥寥,好一种悠远淡泊的意境,画上还题有一首诗:
                 瑟瑟西风净远天,江山如画镜中悬。
                 不知何处涸波叟,日出呼儿泛钓船。


     少顷,侯公子问道:请问姑娘此画此诗是何人手笔?


     香君头垂的更低了:谢公子见问,此乃贱妾涂鸦,公子见笑了。


     旋即眼前一亮,盖头已被挑开,侯公子那浓厚的男人气息直扑鼻息,香君几乎晕厥,似倒非倒时已被侯公子搂住,公子那俊目直视香君,脸上满是欣喜神色:好姑娘,竟有如此才学,不枉我侯方域如此心动。然后大袖一挥,蜡烛立灭,屋子里登时漆黑一片,只听见侯公子粗重的鼻息,香君天旋地转,往后便倒……


     几年后香君被无常执至冥殿时怨气直冲云霄,两个无常将其往殿中一推,忙不迭的散开,怕冲撞了这股怨气。香君立而不跪,脸色惨白,杏眼圆睁,头顶的血洞比嘴巴还大,血仍汩汩的流着,怨气从那洞里出来,形成了一条光柱,甚至冲破了冥殿的大梁,狂风围绕着这条光柱急速旋转,飞沙走石,殿顶被掀翻的瓦砾亦飞舞,光柱夺目,殿内阎王以下职司大惊失色,整衣肃立,战战兢兢。阎王急请地藏王菩萨坐骑“谛听”至,此兽对香君嘶吼半晌,那光柱才渐渐平复,香君仍直立不跪,与“谛听”瞠目对视。


     阎王命判官查其来历,少顷判官报曰:此乃远古海南之花精,修炼上千年,自名子衿,与传播花粉之工蜂生情,被罚堕入轮回,又千年轮回至人世,工蜂化作才子侯方域,与子衿成就《桃花扇》故事,其时,天下大乱,战争频仍,人心叵测,世道险恶,子衿化之香君任人欺凌,执着之情未改而被辜负,才学被践踏,贞洁遭欺辱,非命而死,其原为花魄,不在五魄之内,又怨气冲天,我职司实难排解。


     阎王思忖良久曰:人间结缘结怨,须重回人间化解。待人间盛世和谐之时,准其投胎,与工蜂化解吧。


     又曰:此花精容貌太美,易惹尘缘事,投胎时可毁其容貌,再准入世。


     这一过就是差不多300年,公元1985年5月25日,奈何桥边无常执来女子一名并携阎王手谕一道,孟婆打开手谕,原来是要将该女子容貌毁掉,孟婆见那女子粉妆玉砌的容颜,抖动的如筛糠一般,不慎将一碗孟婆汤打翻…….

                                                       (未完待續)


作者: 炉萱    时间: 2016-6-8 19:29
帅才王月,请收下吾等膝盖!
作者: 晨夜之离歌    时间: 2016-6-8 19:35
惊世才情,膜拜……
作者: 徽地文狐    时间: 2016-6-8 19:38
跟看

作者: 炉萱    时间: 2016-6-8 19:40
求续文。。。。
作者: 锦州悠悠    时间: 2016-6-8 19:45
膜拜月师傅/微笑
作者: 楚天风云    时间: 2016-6-8 19:59
看来就没有月帅不会的事,

作者: 楚天风云    时间: 2016-6-8 20:25
期待续文

作者: 俺是王月    时间: 2016-6-8 20:37
                                                                    二

     公元2008年春节前,江南好大一场雪,直至成灾,江南汽车制造厂人力资源部办公室里,按规定暖气温度只能打到18度,但房间过大根本不顶事,这种天气也几乎没什么人来应聘,冷清的大家更是瑟瑟发抖,这时偏偏门被推开了,一阵冷风进来,门口的小王立即打了个寒蝉,他低声喃喃咒骂着,起身一看,却登时目瞪口呆……

     进来的是个女孩,穿着白色的KAPPA羽绒上衣,牛仔裤,烫着卷发,身高约1.65左右,瘦弱,苍白,眸子随着带进来的寒气显得迷茫的样子,眉毛修长,鼻翼也很纤细,下巴看起来有些倔强,细长的脖子裹在红色的围巾里古色古香,她转身去合上门时腰部的弧线极美妙,小王看着,有些恍惚,那女孩又转过身面对着小王,眼睛亮了一下,长长的睫毛闪了闪,然后浅浅的一笑。

     这是工业企业,没什么美女,这女孩是小王迄今见过最漂亮的一个,甚至是他一生见到的最漂亮的一个,那睫毛的闪动和那浅浅一笑竟让小王不知所以,也不觉得冷了,浑身痒酥酥的,只是呆呆的静静的瞧着。那女孩再一笑,然后走近,把手里的资料平摊在小王的桌上,轻轻的说道:我来应聘的。
     女孩走近时有股非常温馨的香味,在严寒中也沁人心脾,小王不由自主的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开口说话,奇怪的是一瞬间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那女孩道:您说什么?女孩的声音也是那么悦耳,这时整个大办公室里的人都站了起来,都呆呆的静静地看着女孩,小王再说了一遍,仍发不出声音,这时科长从最里面说话了:到这边来吧。

     女孩拾掇起资料冲小王点点头往里走去,香味渐渐飘走,小王这才回过味来,颓然坐倒,然后就是整个下午的恍惚,下班了在厂车上脚冻得木木的才醒过来,恰好和科长坐在一起,便问了一句:今天那女孩是谁?科长显然还没醒过来,木讷了半天才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刚来的,叫子衿,分在总经办。

      子衿经过两天的培训便到部门报到了,领导看到她也是眉毛跳动了几下,然后清清嗓子把子衿分到了下属的一个接待部门。子衿已经习惯与人初见面时对方惊异或失神的样子,所以每次背转身后都会一笑,倒不是自我膨胀,而是对平庸男人的不屑。

     子衿出生在一个并不富裕的家庭,父亲老实巴交,母亲羸弱,子衿不象是这家出生的孩子,自小就很沉静雍容的样子,几岁开始相貌便很出众,与邻居的孩子格格不入,上大学后邻居的叔叔阿姨看到子衿也是很敬畏的样子。

     其实子衿心内一直焦躁,从记事开始就总做着同一个梦,朦朦胧胧的桨声灯影,画舫里女子的娇笑喧哗,一个带文士巾的男子似笑非笑的脸,还有股诱人的雄性气味,每当这张脸出现时梦里的子衿就会有种莫名的情绪,焦躁、愤怒、委屈、好像还有些柔情和甜蜜,子衿努力的伸手过去,似要抚摸,又似乎在愤怒的情绪中要挥手去打,之后头顶一阵巨大的疼痛,一切都消失了,紧接着出现的很清晰,一个满脸褶子的古装婆婆在殷情的劝自己喝小半碗的琼浆,那滋味很是受用,婆婆很慈祥,但子衿却悲从中来,放声哭泣,每次都是在呜咽中醒来,那悲伤的情绪还笼罩着自己,很久很久不能自拔。这梦折磨了子衿很多年,使得子衿表面沉静内里很是不平静。

     到科室时科长是个中年妇女,看见子衿的时候很平静,似乎一直在等着,这次轮到子衿吃了一惊,科长酷似那个梦里的古装婆婆,只是年轻了20几岁,但表情不在慈祥而是阴鹜,和子衿说话也是没好气的样子。子衿的办公桌就在科长的前边,子衿摇摇头,这下不自由了。

     之后开始平淡的日子,子衿并不是第一次工作,刚毕业时那段动荡的日子让子衿受益匪浅,科长很矫情,干涉过多,但一切都还应付自如。只是那个梦越来越频密,子衿也越来越睡不好,经常半夜在呜咽中醒来后就就不能入眠,月光如水,停止哭泣后子衿拥着被子怔怔的,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自发的要穿成线,自己却不明所以,等叹口气醒悟过来时,天已蒙蒙亮了。

     子衿的步伐一直是轻盈的,语调也是,很快子衿的办公室门庭若市,子衿并不搭理他们,那些人也不敢逼视子衿,只是装作来办事偷偷的瞟几眼。子衿的工作单调,有领导来参观,子衿便是导游和现场讲解,平时也只是办公室的琐事,工作之余子衿便早早回到宿舍不再出来,于是,诺大一个企业,顶级的美女也并不出名。

     很快天热了,公司配的工衣真的很难看,因为是接待,所以不同于其他员工,是正装套裙和衬衫,只是那衬衫一点一不活泼,子衿和同僚们那些漂亮姑娘穿上如同国民党县党部委员那样正儿八经的样子。那日子衿已经接待了几拨了,汗流浃背的,乘那些领导在大厅里窃窃私语时子衿飞快的上了一趟厕所,出来在过道里看看四下没人,伸手往后把汗湿黏在身上的文胸带拔啦拔啦。

     突然,身后有股熟悉的气味传来,那气味霎时间便满满的,好象弥漫了整个过道,竟让子衿愣在了那儿,然后一个似乎很遥远声音在对着子衿说:这儿痒吗?子衿没反应过来,那人竟触碰了一下子衿伸在后边的手,子衿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缩回手,扭头看去。

     这是第一个敢和子衿直视的男人,浓眉凹眼鼻梁挺直,方嘴角,嘴边带着不屑,但当看清楚子衿后眼里立即是吃惊的神色,紧接着往后跳了一小步,眼里却突然迷茫起来,很快眼神又开始闪亮,然后竟放肆的往下审视了一会儿胸部,在抬起脸时,眼神是放荡不羁的样子,他竟然轻轻拍了拍子衿的脸,说到:竟有如此美女?我怎么好像认识你的样子?然后又摇摇头说:不行,这样泡妞太老土了。说完便扬长而去。子衿半天才醒过味来,觉得此人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尤其是脸上被拍的地方痒酥酥的,心绪变得很不安,仔细想了想刚才的过程,不禁脱口说了一句:这小子太跩了吧。

     下班忙忙乎乎差不多到5.30了,从空调的办公室一出来便是轰的一声热浪滚滚,一点傍晚的感觉都没有,阳光炽热,子衿撑开一把花伞,随着下班的人流朝厂车的方向走去。出了厂门后伞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子衿顶着伞竟然走不动了,急忙撤了伞,发现有人用手摁住了伞顶,仔细一看,是下午那个很跩的小子。
“呵呵,我叫方玉,是你们的供应商,认识一下好吗?”这小子嘴里还叼了根烟,只黏在上嘴唇上,说话时有些含糊不清,眼神还是那么跩。

     子衿没有犹豫,伸手打掉了他的烟,然后蔑视的看着他:“走开?”

     方玉一时间很尴尬的样子,讪讪的不知说什么好,子衿绕过他自己向前走去,一分钟后方玉又死皮赖脸的追了上来。

     “其实我已经认识你了,知道你叫子衿。”方玉脸上突然很邪很坏的样子“呵呵,我还摸了你的脸”

     子衿从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不由自主停下脚步,诧异的看着他:“你的脸皮真厚啊,耍了流氓还敢在这儿说,要不要我打110报警啊。”
   
      “不要了,大家这么熟……”

     “我跟你熟吗?”子衿打断他“你真不害臊。”

     方玉脸上有些僵硬,子衿继续朝前走着,方玉又跟了上来“我知道这很老套,但我是说真的,我见到你真的很熟悉的样子,不记得什么时候认识,我想了一下午也没想起来,真的不骗你。”

     子衿心里咯噔了一下,下午见到他时心里也是这样的感觉,为什么会那么熟悉呢?子衿不禁转过头来再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他。他很白,不知道是太阳晒得还是发窘,脸上绯红,凹进去的眼睛睫毛很长长,眉毛浓的似乎压迫了眼睛,鼻梁高耸,鼻翼刀削般整齐,嘴巴方方正正的,笑时嘴角上翘,平时一边上翘一边下撇好像在嘲弄谁,他的眼神很深邃,这使他即便玩笑时看上去也认真的样子。子衿再次确定不认识他,这人也应该属于流氓一类的,可心里还是对他有很深的好感,那种亲切的感觉也很是受用,尤其脸上被他拍过的地方,现在还有异样的感觉。

    子衿叹了口气,说到“好吧,算我们认识了,不过你不许有歪的想法。”

     方玉立即得意起来:“那当然,我是正人君子,正的不能再正了。”

     子衿没理他,继续前走,方玉跟了一段突然说:“你去坐厂车吗”

     子衿斜了他一言:“不坐厂车我怎么回家。”

     方玉打了个唿哨:“你有专车了,微型宝马,空调状态良好。”


                                                 (未完待續)

作者: 炉萱    时间: 2016-6-8 21:45
我用大明宫标准制式回复:嗷呜!月月威武
作者: 楚天风云    时间: 2016-6-8 21:55
赞!
作者: 楚天风云    时间: 2016-6-9 07:01
认真地读了一遍。咋觉得候公子和方玉长得跟楼主相像呢?一样滴浓眉大簪,英俊潇洒。。。。。莫非月帅就是那前世的候公子?
作者: 楚天风云    时间: 2016-6-9 07:02
呼叫子衿。。。
作者: 晨夜之离歌    时间: 2016-6-9 08:12
哎哟喂,月师的才情如这汨罗的江水啊
作者: 俺是王月    时间: 2016-6-9 11:17
                                                    三

     以后子衿上下班都坐方玉的QQ,方玉也在开发区附近上班,叔叔从浙江到这儿开的汽车零部件厂,给江南汽车制造厂供货,方玉便来帮忙,也学点本事。子衿很吃惊方玉是浙江人,他的口音一点也不象浙江人那样顽固的乡音,举手投足也很北方化,方玉说是因为他在北方当兵的结果,“特种兵,功夫了得。”方玉得意的吹嘘。

    子衿的梦仍然继续着,这么多年被如此折磨子衿或多或少有些自闭,与人交往话也不多,每次在车上方玉侃侃而谈,子衿都不是太吱声。不过子衿越来越喜欢呆在方玉的车上,天热,空调开的很足,方玉专心致志的驾驶。车里会有浓浓的男人味,是那种很奇怪的味道,象是江南的画舫上,庸俗的脂粉味中,这种男人味会压倒一切,整个船上都会清新起来;亦似一叶扁舟漂行荷叶间,一只大手折下莲蓬递过来,那男人味和了莲蓬的清香一起弥散过来…… 甚至子衿会打盹,迷迷糊糊觉得人叫马嘶的,自己在农家小院门前依着戎装的男人哭泣,男人要走了,紧紧地将自己一抱,那味道弥漫着整个鼻息甚至沁入灵魂,然后自己被推开,铠甲咔咔的响,马蹄声碎,渐行渐远……。

    方玉每次刹车都很急促,子衿便会醒来,方玉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人还在恍惚,方玉就似乎顶起了头盔着上了铠甲……,两人静静的坐一会儿,子衿恍然大悟般惊起,打个招呼推开车门急急地走了,方玉点上一根烟,看着子衿的背影,心里纳闷:为何我有过那么多的女人,对这个却如此不知所措呢?

    因为子衿的沉默,渐渐的方玉也不再贫嘴,每天的接送还在继续,两人在车里却都静静的,子衿总是在沉思,方玉就悄悄的观察。转眼秋天来了,换季时子衿感冒了,呼吸间鼻子跟风箱似的呼呼作响,本不想再搭方玉的车了,架不住方玉的殷勤。下班时越发严重了,子衿有气无力的样子,方玉一边开车一边怜惜的不断打量着她,停车后终于忍不住伸过脸颊去贴了贴子衿的额头试试体温,见子衿没反应,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子衿大惊:“你干什么?”

    方玉直视着子衿的眼睛:“我喜欢你。”

    子衿什么也没说,推开他,急急下车往宿舍跑去。

    子衿跑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心里莫名的悲愤,昨天接到了男友的电话,说一年后毕业就来应聘江南汽车制造厂,和子衿一起。子衿并没有喜悦,这男孩大学四年一直苦苦的追求自己,子衿从没动过心,那时子衿是最冷的一朵校花,总是独来独往。男孩很阳光很稚嫩的样子,苦苦痴缠,直到子衿已经习惯身边有个这样的人。毕业时男孩继续读研,子衿要走了,男孩抓住子衿的手难舍难分,泣不成声,子衿心一软,说了句:等你毕业来找我吧。

    方玉那一吻彻底扰乱了子衿的心绪,方玉那样的风流公子哥本来根本入不了子衿的法眼,可好像是命中注定的,他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似乎是隔世的情缘,子衿一直害怕迈出这一步,可又摆脱不了他的殷勤,其实每次相对默默无语时,心里总是在期盼什么,今天有点猝不及防,偏偏昨天又接到了电话,子衿自己都搞不清是怎样一种心情。刚才那一阵奔跑使子衿病情加重了,饭都不想吃就一头栽到了床上,半夜时发起烧来,口干舌燥的子衿想爬起来倒杯水喝,可头痛如裂根本动不了。子衿伸手在床头柜上摸啊摸啊却摸到了手机,子衿很难过,想给家里打个电话,恍恍惚惚的拨了出去,贴到耳朵上却听见了方玉的声音:“喂,是子衿吗”。子衿突然觉得头顶似被什么重击了一下,痛入骨髓,随即飘飘荡荡的似乎进入到另一个世界。

    侯方域几乎每日里在媚香楼与香君厮混,差不多两年了,侯公子并没有太多的闲钱,花销全靠杨龙友的资助,香君虽一心系于一身,但妈咪不可能让她只侍候并不富裕的侯公子一人,花魁的名气又大,仰慕者趋之若鹜,侯公子不来时,香君无奈只得另接他客,不过侯公子好像并不在乎,于是相安无事。

     此时北京已被李自成打下,崇祯帝已自溢,一帮阉党逃至南京扶了个弘光皇帝,史称南明。东林党的复社被阉党打压,侯公子越来越不得志,整日喝的烂醉。那日大诗人钱谦益来访,说到跟子衿一起PK的陈圆圆两年前被送进了北京皇宫,后被赐给了山海关总兵吴三桂,今日听说吴三桂因为陈圆圆被李自成所夺,冲冠一怒为红颜,已引清兵入关,并把李自成撵出了北京,现清兵正南下,南明朝廷要抵抗,想重用东林党,钱谦益已被弘光皇帝任命为礼部尚书,特情侯方域出山。

    侯公子大喜,急整酒招待,二人密商至半夜,钱谦益辞去,香君此时已困顿不堪了,但见侯公子神采飞扬的样子很欣慰,强打起精神服侍公子入眠,公子却不放过她,折腾了数回,香君尝到了久违的滋味……

    第二日兵部右侍郎阮大铖来访,侯公子直把这媚香楼当作了办公所在,脂粉之地与权贵相见,神色自若,香君不禁暗笑,可一个时辰后送走了阮大铖后,侯公子面如死灰,任凭香君追问也呆坐不语。这阮大铖文采虽好,人品却极低下,天启年依附阉官魏忠贤,官给事中,为人奸诈猾贼,嗜权罔利,时人称之为小人中之小人。魏党事败后,他名列逆案被罢官,避居南京,招纳游侠,谈兵说剑,但崇祯一朝终未得仕。弘光称帝后,阮大铖走了凤阳总督马士英的路子,终于东山再起,此人与东林党一向不和,来找侯公子应该没什么好事,香君想到此处,便不再问了。

    这天侯方域喝的酩酊大醉,香君默默地侍候着,半夜时香君醒来不见公子,披衣去寻,院子里月光如水,侯方域颓废而立,落魄之极。香君默默走近,从后揽住,问道:“公子还不肯说吗?”

    公子轻叹一声,转身轻捏着香君的下巴:“我为你所迷,上了别人的大当。”

    原来阮大铖蓄谋已久,公子初来南京,其世家公子身份便被瞄中,阮大铖知其为人不耻,自己不出面,请了商人杨龙友行事,但凡公子有放荡之举,金钱上面由杨龙友力挺,这钱实际是阮大铖出的,从拍得香君破瓜开始,陆陆续续已花掉阮大铖7.8万两银子了。今日阮大铖造访,以此事相逼,逼迫侯方域加入阉党,侯方域有心不从,奈何欠钱甚多,无力偿还,且此事不光彩,已落了口舌。

    香君思忖半晌言道:“此事因妾而起,妾心不安,但请公子放心,绝不叫公子坠了气节。”

    公子问道:“你有何办法?”

    香君脸上一红:“妾这两年有接客,缠头颇丰,积蓄足够公子还债了,不过贱妾有言,公子可愿听吗?”

    公子不解的打量了一下香君,点点头。香君一咬牙,言道:“贱妾虽在风尘,也读史书,也懂得什么叫气节,如今天下大乱,外有异族侵我中华,内有阉党擅权作祟,百姓凄苦,国家风雨飘摇。公子乃东林领袖,可系国家之大责,前段公子整日醉生梦死,妾甚不安,望公子了了这笔债后重整旗鼓,担国家事,便是国破人亡,贱妾也一生随公子左右,望公子三思。”

    侯方域泪流满面,将香君紧紧抱住。

作者: 俺是王月    时间: 2016-6-9 11:44
                                                                四

     子衿醒来时呈半躺半坐姿势,身子底下软软的,她微微起身看了一下,发现方玉躺坐在椅子上抱着自己,急忙挣扎着想起来,却头痛如裂,浑身绵软没有力气,向四周看了看,发现是在医院的输液室,自己手上还扎着针吊着水。方玉在熟睡中,子衿扭头过去看着他,这张脸和刚才梦里的侯公子一摸一样,子衿登时痴了。

    再醒来时是被周围熙熙攘攘的人吵醒的,原来已是早上,医院的人多了起来,输液室里走来走去的弄些早点什么的。好象是方玉身上那股浓浓的熟悉的气味起到了催眠的作用,子衿这一觉睡的酣畅淋漓,竟没有做梦,病情也好像好很多了,这时子衿觉得身上凉凉的滑滑的,烧退了汗干了那种感觉,很是受用,只是还略有些绵软,子衿看了看方玉还在熟睡中,自己也懒得动,便继续假寐,甚至选择了个最佳姿势,把脸贴到了方玉的胸膛上。

    又隔了会儿,只听方玉悠悠叹了口气说到:“大姐,你要是醒了就别再装睡了,容我起来活动活动好不好,这都一夜了,我浑身都麻木了。”

    子衿又羞又急,跟装了弹簧似的猛地蹦起,直直瞪着方玉,又觉得好笑,不依不饶的说到:“你这臭流氓,谁装睡了,你占了我便宜还好意思说。”随手一记耳光给了过去。

    方玉挡住了这一记,一笑,起身开始活动,一边伸胳膊弯腰的一边说道:“谁占你便宜了,椅子太硬,我怕咯到你。”

    子衿嗓子有些哽,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静静的似在流淌什么,方玉活动了一会儿,搀扶着子衿坐下:“还没好呢,别站着了。”自己顺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了子衿一会儿又突然扑哧一笑:“想起了一个笑话,一对谈恋爱的男女,姿势跟我两刚才一样,女的心里色迷迷的胡思乱想,然后问那男的,你在想什么啊?男的懵懵懂懂的,随口答了一句,跟你想的一样啊,女的红了脸,给了男的一记耳光,你这个臭流氓。”说罢大笑。
子衿愣了一会儿才明白笑话的意思,脸立即红了,随手便乱打:“你这臭流氓,什么话都敢乱说……”

    拔了针又去复诊,没什么事了方玉便送子衿回家,到楼下子衿还是软绵绵的,方玉不由分说搀了子衿上楼,
    进屋后扶着子衿躺到床上,然后伸了个懒腰道:“唉,折腾了一夜,好难受。”

    说完自己跑到沙发上仰身便睡倒,子衿觉得不妥,喂喂叫了几声,方玉也不理,很快就发出了鼾声,子衿只得作罢。少顷,可能是药力的作用,子衿又一次睡着了。

    李香君资助侯方域偿还了阮大铖的债务,并拒绝与之同流合污,阮大铖大怒,当钱谦益向弘光帝举荐侯方域时百般阻挠,并设计陷害,侯方域无奈准备投奔父亲的门生扬州督师史可法,此时清军已南下,形势岌岌可危,南京城人心惶惶。
    扬州史督师复信同意侯方域前来,信中陈词慷慨,愿与君同洒热血,共荐轩辕。侯公子热血沸腾,当日便要启程,众友苦留了几日,侯公子与这般挚友连日大醉,也不来瞧瞧香君,香君在屋子里帮公子收拾行李,几番泪洒涟涟。

    这日要走了,朋友们与香君共送至郊外,在一农家小院里又摆上了酒宴,侯公子一身戎装,意气风发,慨然挥洒,饮罢起身,将酒杯掷于地:“众友就此别过,或接我捷报,或以酒祭我,我等不枉相交一场。”

    香君此时已泣不成声,众友默然不语,公子不顾,往院外便走,铠甲哗啦啦作响,香君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杨龙友急使眼色,示意香君追出去,香君恍然,跌跌撞撞追了出去。

    眼见着公子从马弁手里接过马鞭,便要认蹬上马,大叫一声:“公子—”随即哭倒在地。公子微一沉吟,大步过来将香君扶起,一把抱住:“你不用嘱咐我什么了,大丈夫上报国家,下拯黎民,在此一举。你我以一年为期,我若战死,南京城怕也保不住,你可变卖首饰隐匿乡间;我若得功,定来娶你,你曾在风尘,我不能娶你为正妻,只能为妾,你可愿意。”

    香君泣不成声,连连点头:“但为公子牵马坠蹬亦足矣,我等公子一年,公子不来,以死相随。”

    公子俯首,以脸颊相贴,转身便走。香君死抱不放,公子焦躁,将香君推倒尘埃,上马不顾而去,香君伏地大泣,风猎猎作响……

    回到媚香楼便见到阮大铖来访,香君视若不见,往里走去,阮大铖伸手拦住:“香君姑娘休走,你可知侯公子此去必不回矣,姑娘年少,这媚香楼不是久留之地,姑娘不可自误。现有佥都御史田仰,慕姑娘大名,愿纳为续弦,姑娘大喜了,老夫愿为煤人,成就好事。”

    香君怒视:“滚开,让你的女儿去嫁那老不死的去吧。”说罢甩开老贼往内便走,身后老贼呵呵而笑:“老夫话已说到,到时恐怕由不得你了。”

    香君进房后将头发剪断,并将门反锁扣死,命婢女传话李贞丽妈咪,从今日开始,誓死不接客,亦不出房门一步,妈咪可每日使人送饭,香君以全部积蓄自赎,暂借媚香楼一住以待公子,泉下亦感。李贞丽接报,长叹一声,此时南京城人心惶惶,媚香楼已生意惨淡了,便由得香君去了。

    一月后媚香楼门外突然吹吹打打,战马嘶腾,香君心里怦怦直跳,难道公子这么快就回来娶自己了,急派婢女去打探,稍顷李贞丽踉跄而至:“女儿,女儿,不好了,那老贼阮大铖派人来强娶了,要把你抢去嫁给田仰那老帮子,你快逃吧。”

    香君大惊,顿时彷徨无主,李贞丽大叫:“你还发呆作甚,还不快逃。”香君泪洒涟涟,跪地向妈咪叩首,起身急急要走,此时婢女赶回大叫:“不好了,兵丁已将媚香楼团团围住了,走不脱了。” 李贞丽嘴里叫声苦,急忙往外跑去,此时楼梯已噔噔直响,皮靴声可以判断是兵丁上楼了,只听得李贞丽一声惨呼,香君急出门看去,见李贞丽已被兵丁掀翻到楼梯下面。兵丁一见香君,聒噪一声一齐抢来,香君急退关门,兵丁一阵狂砸,
香君见抵挡不住,大叫一声:“公子,我等不得你了。”叫罢,直扑窗楹,一跃而下……

    侯方域的一班好友闻讯赶至时,迎亲的人马已经散了,院子里一片狼藉,一把带血的折扇赫然躺在地下,杨龙友捡起来,认得是侯公子赠与香君之物。众人上楼进到香君的房里,见香君浑身包裹,血迹斑斑,昏迷不醒,众皆喟叹不已,感慨香君贞烈,杨龙友本是画家,打开那把折扇,以羊毫勾勒,将扇上之血点染,绘就桃花图一副,搁于香君枕边,众人乃退。

    清初,孔子后裔孔尚任将此事撰成戏剧,于是《桃花扇》故事大扬天下。

    半年后香君痊愈,媚香楼已破败不已,此时扬州陷落,史可法殉国,清兵在扬州屠城十日,据说苟活者寥寥无几,侯公子绝无下落,香君倒不再哭泣,反正再等半年,公子再无下落,自己自杀殉夫罢了。

    李贞丽妈咪从楼梯摔下后伤重而死,众姐妹俱都散了,柳如是,卞玉京等都迁往苏州,劝香君同行,香君不肯,要留在南京等公子消息,众人只得作罢。此时南京米贵,香君已无生活来源,阮大铖此时又讨得圣旨,命香君入宫为歌姬,香君孤零零无依无助,含泪入宫。其间弘光帝末日将至已疯魔,数次将香君玷污,香君忍泣吞声,只待公子消息。

    数十日后,清兵突至南京城下,弘光帝仓惶出逃,南明宫土崩瓦解。城破之时,香君随着一些宫人趁夜色逃出,市街上已是一片混乱,清兵烧杀抢掠,难民四处逃窜。李香君高一脚、低一脚地向秦淮河畔走去,只见到处火光冲天,夜空映得一片血红。好不容易来到长板桥上,站在桥头,向媚香楼方向望去却发现媚香楼也已隐入一片火海之中。李香君心里一沉,脚下发软,一下子跌坐在桥面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正巧,当年为李香君教曲的师傅苏昆生路过长板桥,无意中发现了坐在地上发傻的李香君,连忙将她扶起,才知她已无处可去,便带着她随逃难的人流,奔往苏州。在苏州见到了卞玉京,知道柳如是已嫁钱谦益为妾,但钱谦益竟然降清了,柳如是也是烈性女子,不耻中意的男人竟是如此软骨头,竟自溢而死。二人慨叹良久,抱拥而泣,香君至此在苏州住下,但等南京兵祸平息,还要去寻公子。

    刚住下香君便病了,自跳楼后半年多来,相思、凄苦、被侮、伤痛、颠沛…..一起袭上,香君差点丧生,要不是一年之约将至,香君是无论如何撑不下去的。

    直养了两个月,香君始可下床,此时一年之约将至,听说南京城次序也已稳定,香君挣扎着要走,卞玉京苦劝不住,只得由她,替香君雇了车送了一段,两人洒泪而别。

    一路挣扎,迤逦熬到南京,已是最后一天,便直奔媚香楼。香君一路心脏跳的按捺不住,几欲冲口而出,于路不断的轻拍着自己,喃喃祷告适才平息。很快到了媚香楼,只叫声苦,不知高低。那媚香楼断壁残垣,到此时还有股焦味,方圆极目之内,无半条人影。

    香君遣走了马车,自己下来,呆立良久,心思已定,待等的子时在此了却残生便罢。却突听得马铃响,那赶车老汉却又回来了,老汉急急道:“姑娘可是香君小姐?”

    香君诧异:“你认得我吗?”

    “老汉曾在这媚香楼外讨生活,认得小姐,一路小姐垂首不语,老汉眼拙没认出来,小姐可是来探侯公子消息?”

    香君大喜:“你有他的消息吗?”

    老汉沉默半晌说道:“老汉带小姐去一个地方,小姐自己去打听吧。”

    很快马车拉着香君来到一处府邸,老汉搀扶香君下车,言道:“这是原来大明的礼部尚书钱谦益府邸,他降了清,现在是大清的翰林兼管江南乡试,你去打听吧。”

   香君跌跌撞撞向内奔去,把门环敲得惊天动地,稍顷,院内大哗,门开后数十家丁手持利刃、火把,战战兢兢站满了院子。钱谦益避在廊下,哆嗦了半天始走出来,一年未见,四十来岁的一代大儒竟老的不成样子,须发皆白。

    钱谦益见只是女流一人,这才心定,老眼昏花的端详半天,才认出是香君来,颤声说道:“是香君小姐啊,吓煞老夫,还以为是乱兵又来。”

    香君此时已是心力交瘁,晃晃悠悠站不稳身形,好容易稳住后嘶声问道:“钱大人可知我家公子消息?”

    钱谦益思忖一阵,言道:“小姐到厅里说话吧。”

    香君摇摇头:“我不入清兵官儿的宅子。”

    钱谦益脸上一红,恚怒道:“你家公子也降清了,你不知道。”

    香君一阵凄苦,头晕目眩:“你说什么?”

    钱谦益哼了一声:“你家公子扬州城破之前就已投降大清,一路带路有功,淸酋还把女儿嫁了他,现带着家眷到江西做官去了,我这里是汉奸宅邸,就不留姑娘了,不送。”说罢,两手一背恚恚然入室而去。

    满院众人皆不响,呆呆立着,香君天旋地转,耳内轰然作响,晃悠半天欲倒,终于凝神挺住,对自己说,我不能倒在汉奸的屋子里,转身摇摇晃晃的出了门,耳后火把烧得噼啪作响。赶车的老汉还没走,见香君出来,急上前扶住:“姑娘,老汉送你回去吧”

    “回去,回哪里?”香君四顾,心里茫然。

    老汉心下大恸,只叫的一声:“姑娘”便哽咽不语。

    香君强撑着直起身来,院门还没关,院内的人都瞧着,脸上俱有不忍之色,香君见院外两头石狮,在黑夜里怒目圆睁,心中已定,对那老汉道:“老丈,你把车赶近些,我走不动。”

    老汉应了声,便去赶车,香君猛地立直,银牙一咬,大叫一声:“侯方域,我变鬼也绝不绕你!”猛地低首,往石狮一头撞去,耳听的一片惊呼,头顶一阵剧痛,血光闪闪……

                                                                                                     (未完待续)

作者: 炉萱    时间: 2016-6-9 19:32
两线并走,耍的甚是炉火纯青,求续。。。
作者: 沙漠里的鱼    时间: 2016-6-9 23:09
这是要走出一个大神的节奏呀
作者: 俺是王月    时间: 2016-6-10 12:25
本帖最后由 俺是王月 于 2016-6-10 12:30 编辑

                                                          五

      子衿大叫一声猛地惊醒,大汗淋漓,头顶的剧痛还在继续,却突然发现自己坐在宿舍的床上,顿时茫然。方玉被这一声大叫惊醒,连滚带爬的来到床边,睡眼惺忪的样子,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子衿瞧着方玉那张英俊的脸,却感觉到一股怒火冲天而起,顿时方玉变得面目可憎起来,子衿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将方玉推开,大叫道:“你这畜生,给我滚!!!”

      子衿病愈后重新坐回了厂车,方玉百思不得其解,每日下班后仍苦苦守候在厂门外,看见子衿出来便上前苦苦纠缠,子衿毫不理睬,失魂落魄的自顾走着。上了厂车方玉不便跟上,愤愤的回到自己的QQ车上,厂车启动后方玉又跟了上去。子衿知道方玉的红色QQ一直跟着自己,并行时可以看见方玉阴郁的甚至狰狞的脸,可子衿没有心动,这一段过得太惊世骇俗了,得好好整理思路。

      子衿很清楚跟方玉之间是扯不清的情愫,之前自己从没对某个男人如此动情过,而跟方玉,第一面自己便刹那间土崩瓦解,更令人惊奇的,方玉似乎是个引领者,这么多年萦绕自己的那个千篇一律的梦境,在方玉体味的吸引中有了突破,梦里的故事变得那么完整清晰,梦里的爱和恨都真真切切,甚至撞向石狮那奋身跃起的勇气和头顶巨大的疼痛浑不似梦境,就象刚刚才发生一般。子衿心里有了巨大的恐惧,难道这真的是前世的故事吗?难道真的有前世今生?那么,方玉在前世是那么的卑鄙,可那张英俊的脸为何又如此吸引自己,欲罢不能……

     下车后听见一声急刹车的怪叫,知道方玉到了,难得开着一辆QQ竟然能追上。子衿没有回头,急急朝家里走去。方玉下车后看着子衿瘦弱的背影,心如刀割,终于按捺不住,猛追过去…..子衿突然间觉得一只大手搂住了自己的腰,身子被强按进一个人的怀里,那气味登时让自己不知所措,紧接着自己的嘴被吻住,方玉的嘴唇结实而粗糙,摩擦的子衿几乎晕厥,在瞬间的痴迷后子衿立即醒悟过来,奋力推开了方玉,然后愤怒的瞪着他,方玉却毫不畏惧迎视着,子衿开始掉泪,啪嗒啪嗒很快串成了线,方玉心乱如麻,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一声:“你可以不要我,但请你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突然会这样,你明白的告诉我,我死了也心甘。”

      子衿愣了半晌,突然想了起来,然后擦干自己的眼泪,一字一顿的说:“我有男朋友了,过两天就会来看我,你走吧。”

      方玉摇摇头:“我们每天在一起上下班,你连个短信都没收到过,这是个借口。”

      子衿转身朝家里走去,边走边说了一句:“两天后你就能看到他了。”

      子衿当晚第一次主动联系了男朋友,给他发去了信息:“王洪,想我吗,想我就来看我吧。”


      孟婆在接到阎王的指令后先是叹了口气,待再看到子衿粉妆玉砌的容颜后心手俱抖动的厉害,阎王明确指示此女子乃花精托世,不毁其容颜入凡世必惹祸端,但孟婆哆哆嗦嗦实在下不去手,待毁掉三成左右时孟婆实在没了一丝力气,便作罢了,此时时辰已至,不可耽误了,急将孟婆汤捧来,因胳膊酸软且抖动,竟将一碗汤打翻,碗底还剩了少许,孟婆也顾不得了,急急喂子衿喝下,立将其推落奈何桥下……

      
      两个时辰后孟婆被带至了冥殿,战战兢兢跪在殿前,阎王公事颇多,一边处理一边头也不抬的问道:“孟婆婆,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职司都做不好了吗?”

      孟婆叩首道:“小仙糊涂,绝不敢再犯。”

      阎王抬起头来看了孟婆一眼说道:“此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你只毁了花精三成容颜,到了凡世会祸及无辜,你又打翻了孟婆汤,让花精记得很多前世的事,扰乱了阴阳次序,花精和工蜂的情缘又多了许多波折,唉”

      孟婆惊慌不已,连连叩头:“大王念小仙一世勤恳,饶了小仙吧。”

      阎王摆摆手:“我也不罚你了,你自己斟酌如何处理,花精入世后会殃及一个叫王洪的无辜生命,你可救他一救,还有,我特批你再补上一碗孟婆汤,待子衿和工蜂怨气一消,可让子衿服用”说到此处,阎王沉吟了一下“至于二人情缘,由月老定吧。”

      孟婆叩首道:“大王是准我入凡世吗?”

      阎王点头道:“到时你可选择一人附体,待完成后速速回来。”

      孟婆叩首而退。

      王洪收到子衿的信息时本来要睡了,朦朦胧胧看清楚内容后立即一跃而起,头顶在上铺撞得咚的一声巨响,上铺那小子以为地震了吓得屁滚尿流。一阵热闹后王洪笑的见牙不见眼的睡下了,心里计定着明天如何请假,如何动身,担忧着漫长的路途和慢慢长夜如何熬过,又想着子衿瘦弱的身影,纤细的腰肢,白的晶莹的脸,还有浅浅的笑,胸中柔情蜜意,一夜不眠。

      子衿看到风尘仆仆的王洪后心里一阵烦恼,但脸上没有表露出来,在宿舍附近给王洪找了间旅馆住下,王洪拎着行李喜滋滋的跟着子衿走着,子衿越发烦恼了。王洪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有年轻,比很多女孩都还要清秀,已经读研了,表情和形体动作还像个孩子,见到子衿高兴成这样了,竟还象以前一样胆怯的连手都不敢和子衿相碰。

      王洪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专业又要求公众性,最后一年以社会实践为主,这次竟以参与实践为由,请了一个月假。子衿心里既郁闷又惶恐,不知如何面对王洪这么长时间,本来想用他抵挡方玉几天,可一个月的时间太漫长了,想到方玉会因此受伤,子衿竟觉得心里被撕扯着痛,可随即就是莫名的悲愤和痛恨,子衿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影响这一切的竟是梦境,但那梦太真实了,浑不似梦境而似记忆,记忆里绝对和方玉发生过这一切,这个无耻小人辜负了自己所有的付出甚至生命,而今生又死皮赖脸的缠上来了,不行,我一定要撵走他,子衿想到这里,主动牵起了王洪的手。

      王洪幸福的鼻涕都控制不住了,要不住的往上吸溜,这个在自己心里女神般的女孩,已经属于自己了,那柔荑真真切切的躺在自己手心里,小巧却蕴藏着巨大的能力,摩擦间好似一股股电流冲击着浑身的每一根毛孔,然后集中到心脏那儿,形成一股巨大的暖流,再周身弥漫开来……

      子衿看着王洪几近痴傻的表情,心里一半儿感动一半儿厌恶,还有一些内疚,这个秀气的大男孩内向,文静,柔弱却又执著,一天内能数次飞红了脸庞,子衿本不喜欢这样没有男子汉阳刚气的男孩,从什么时候起他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都已经记不住了,那时在学校几乎每天都接到几张示爱的纸条,子衿从没上过心,自己知道因为自己的冷艳,男孩们都不敢面对,而只敢递纸条,唯有王洪,悄没声的就出现在了自己身边,默默无语的,走哪儿跟到哪儿,开始子衿很厌烦的,甚至当众呵斥,但这男孩不屈不挠,涨红着脸却我行我素,子衿没了办法,还好王洪不干涉自己,当他透明就好,慢慢的子衿也安排他做些事情,王洪便屁颠颠的跑得飞快,完成的也尽心尽力,整个大学生涯就这么过来了。

     子衿对自己毕业时的承诺其实没放在心上,那只是对一个痛哭孩子的心软,可现在为了消除方玉的纠缠,子衿想到了利用王洪,去握王洪的手时子衿是下了决心的,可看着王洪幸福的表情,子衿的心里真是复杂之极。

      方玉出差了一趟,几天没见这子衿,心里火烧火燎的,下班后又陪一个啰唆的客户耽误了几分钟,当赶到子衿坐厂车地方时那车已呼啸着绝尘而去。方玉骂了声跟着去路追了下去。离着还有二三十米的时候看见子衿下了车,方玉急忙找地方停车,停好后刚要下车却看见子衿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一个眉清目秀高高瘦瘦的男孩,方玉愣愣的看着,但见子衿主动的把手递给男孩,男孩一笑,紧紧握着,两人转身并肩走去。看着这一对弱不禁风的金童玉女的背影,方玉眼中发涩,鼻子酸楚,嘴里发苦,心脏如被急速拨动的琵琶琴弦,颤栗着疼痛着,这一瞬间几乎难以自制。

      方玉不是第一次恋爱,凭着优越的家境,俊美的长相,方玉是男色时代的佼佼者,绝不缺乏女人。那些女人都小心翼翼的承担方玉的颐指气使,方玉反而觉得没趣,恋爱便谈的味同嚼蜡,每次失恋都是一次遐意的休憩。认识子衿之前方玉已经休息了很久,那日从厕所出来,在走廊里看见一个女孩不雅的隔着衣服整理着文胸,便上去恶作剧了一把,待那女孩回过头来,方玉象踩到电门一样惊得跳了起来,这张美妙的脸那么熟悉和亲切,胸中暖流涌动,那女孩的眸子注视自己时,又像一根针扎破了这股暖流,暖流便周身涌动。对视的这段时间似乎十分漫长,方玉从女孩的眼神里看到些惊异,又有些惆怅,于是从没有过的木纳起来,半晌才说了一句:“我怎么好像认识你的样子?”但立即觉得这是猥琐的陈词滥调,急忙自嘲了一声急急跑开了。之后女孩的影子一直留在了心里,整个下午方玉都心不在焉的,很快便打听到了女孩的名字,于是下班等在了厂门口。

      和子衿认识后每天都很充实,回到家就盼着早点天亮去接子衿上班,到了单位又惦记着下班送子衿回家,子衿总是拒绝自己的其他邀请,方玉也不气馁,静静的等着机会。那天终于盼到了子衿的电话,声音嘶哑的叫着:妈,我快死了,方玉便知道机会来了,立即飞奔着找到子衿把她送到了医院。

      在医院子衿昏昏沉沉的,方玉搀扶着看病,挂上吊针后方玉干脆把子衿抱到了自己身上,子衿的身体软软的,身上竟是处女的芬芳,方玉有性经验,知道子衿这种眉锁腰挺、有着这样体味的女孩还是冰清玉洁的,心里顿时温暖如春,在子衿额头上轻啜了一口,暗暗道:找了这么久,就是你了。

      回子衿的房间后方玉搀扶子衿躺下,子衿烧退了,但还很绵软憔悴,方玉无意中瞥见子衿散乱的衣服里晶莹的肌肤,不禁有些眩晕,就假借困了躺倒*上假睡,子衿很快昏昏睡去,方玉却调整了很久才萎靡睡去。朦胧中突然被子衿凄厉的叫声惊醒,从此堕入万劫不复。

      方玉一直在子衿宿舍附近待到半夜,烟蒂丢得满地都是,车里的烟味能把人薰昏了过去。方玉就是不明白这个男朋友是哪儿冒出来的,那日子衿跟自己说起时自己完全不相信,子衿明明是处子,自己每天接送她,她的生活是两点一线的,而且在路上从没见子衿打过一个电话,收到过一个信息,她明明是冷艳独身之人,怎的突然杀出个程咬金来。

      根据经验方玉知道子衿明明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了,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是能够让人读懂的,只是方玉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在交往中自己会有种畏惧的感觉,所以节奏很慢,那天子衿发烧原以为已经水道渠成了,可第二天一早自己莫名其妙被赶了出来,而后子衿完全似对待陌生人甚至仇人般对待自己,甚至搬出了男朋友来拒绝自己,而今天看到的这一幕证明原来不是子衿撒谎,这种失落的感觉方玉从没品尝过,简直心被剜了般,只剩下一个大洞,想起那天自己强吻子衿时嘴边的馨香和子衿挣扎出来后泪似断了线的珍珠的样子,那个大洞又开始急剧收缩,就怎么反反复复,直至街上空无一人,星光暗淡,方玉才麻木的发动汽车回家。




作者: 炉萱    时间: 2016-6-10 19:07
俺是王月 发表于 2016-6-10 12:25


      子衿大叫一声猛地惊醒,大汗淋漓 ...

看见长篇,我就羡慕啊,没这耐心写,只好对着王月这厮表示羡慕嫉妒恨!

作者: 楚天风云    时间: 2016-6-10 22:39
穿越小说。。。楼主,真的有前世今生么?

作者: 楚天风云    时间: 2016-6-10 22:40
常常会觉得一些从未去过的地方似曾相识,一些从未见过的人一见如故,
作者: 炉萱    时间: 2016-6-10 22:41
楚天风云 发表于 2016-6-10 22:40
常常会觉得一些从未去过的地方似曾相识,一些从未见过的人一见如故,

大概是有的。
作者: 炉萱    时间: 2016-6-10 22:41
楚天风云 发表于 2016-6-10 22:40
常常会觉得一些从未去过的地方似曾相识,一些从未见过的人一见如故,

有时会有这感觉,就像前生在等一个人,直到今世
作者: 楚天风云    时间: 2016-6-10 22:42
爱情,应该是初见如重逢吧?缘或怨早已命中注定?
作者: 俺是王月    时间: 2016-6-11 12:04
                                                             六

      方玉不是一击即溃的人,没那么容易放弃,一夜无眠第二天就早早等在子衿上班的路上。子衿和男友出现了,方玉“噶”的一声把车停在了他们面前,然后伸出头去,努力做出愉快的样子热情招呼着:“嗨,那么巧啊,搭我的顺风车吧,挤厂车多受罪啊。”

      子衿嘴里苦苦的,不知说什么好,王洪倒是很高兴的样子:“你们是同事吧,那谢谢你了。”

      上车后开始两人都不语,方玉的笑脸以最快的速度阴沉下去,行驶了一段,方玉突然忍不住泪如雨下,子衿一开始并没发觉,无意中看见了,急忙又扭过头去,少顷,子衿也发出了抽泣声。方玉猛地把车刹住,惯性使两人都急速的前倾,方玉乘势抓住子衿的胳膊,几乎是贴着子衿的耳朵大叫道:“你为什么哭?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吗?我哭是因为我没有得到我的最爱,她象扔掉垃圾一样扔掉我的感情,你哭什么?哭什么?”

       子衿不语,不断擦拭模糊的双眼,对方玉喷着火直视的眸子视而不见,冷静了一会儿,子衿轻轻地说:“快开车吧,我要迟到了。”方玉没动,子衿转头大喊到:“我要迟到了。”

      方玉悻悻然的启动了车,于路二人无话,很快到了厂门口,子衿跳下车,飞也似的跑了。

      方玉执拗的等到了下班,干脆直接站在子衿要坐的厂车门口,等了会儿,子衿一路小跑的过来了,看见方玉大吃已经,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方玉拽着往回就走。子衿激烈的挣扎着,方玉死不放手,子衿大叫:“你弄疼我了。”

      这时来接子衿在厂车上等待的王洪见状急忙冲了下来,一个箭步上去抓住两人的胳膊用力分开,然后红着脸对着方玉生气的说到:“你干什么?这么野蛮?”

      方玉没料到王洪会出现,愣住了,反应过来后看看子衿,竟不知道要说什么。子衿看着方玉惶恐的样子,不禁心软,她没再拉王洪的手,而是扯了扯他的袖子,说了声:“我们走吧。”

      王洪顺从的跟着子衿的步子往后退行着,眼睛还警惕的注视着方玉,行了一段才回过身去,顺势搭住子衿的肩膀,子衿下意识的躲闪,动作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就由着王洪搂住自己。方玉有心如刀割,血贯入脑,不顾一切的又追了上去,拽住子衿的胳膊说:“你等等,我有话要问你。”

      王洪是真的恼了,又用力拽掉方玉的手:“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有话就在这儿说。”

      子衿看着方玉,等着他说什么。方玉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要说什么,王洪冷笑了一声,拉着子衿就走,
      方玉急忙又拦住:“等等,我真的有话.”

      两人停下来又等着,方玉横下心来,冷冷看着二人:“这人真是你的男朋友,还是你找来演戏给我看的。”

      子衿一时没明白过来,王洪一下子听明白了,愤怒的一把封住方玉的领子:“你是什么人?说的什么意思?”
子衿也明白过来,急忙拉开二人,对着方玉说到:“你这人好奇怪,我为什么要演戏给你看,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方玉这时已横下心来,死乞白赖了,脸上慢慢竟露出了坏坏的笑容:“哦,是吗,我们没关系嘛?那晚谁在我的怀里躺了一夜,那时我怎么不知道你有男朋友?”

      子衿如雷轰顶,梦里那种屈辱,愤怒,痛恨的感觉霎时间在心里满满当当,他果然是这样的卑鄙小人。这时人影一闪,王洪已经扑了上去,但立即被方玉一拳砸倒,子衿大吃了一惊,急忙上前搀扶,这时周围大哗,很多人围观了上来。王洪的鼻梁出血了,他也顾不得擦,盯着子衿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子衿很是内疚,轻轻的说:“我讨厌这个人,剩下的事我回去告诉你好吗?”

      王洪顺从的点点头,子衿把他搀扶起来,二人不理方玉,转身便走。方玉还不依不饶,追了上来,子衿感觉到了他的身影,猛然回头,一记响亮的耳光把方玉打的金光灿烂,周围的人一起鼓噪,本地的小痞子把口哨吹得山响。方玉目瞪口呆站在哪里,子衿冷冷的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这卑鄙小人,你这耳光欠了我几百年了。”

       王洪太单薄了,方玉那一拳砸的还是蛮严重,王洪一直头晕目眩的,虽努力支撑,还是没法推开子衿的搀扶。子衿小心翼翼的,知道王洪现在脆弱的象最薄的瓷器,一碰就碎,所以一路也没吱声,想等着他把自己的情绪调整到可以对话的程度,可显然王洪不具备调整的能力,一路悲愤得不能自抑,回到家里坐下后干脆眼泪夺眶而出。

        子衿正帮他用冰袋敷鼻梁,感觉手上满是水,然后发现水是热的,才知道是王洪的眼泪,不禁心乱如麻。

        “唉,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出息,大男人哭什么啊?”

       “他是谁?”王洪哽咽问道。

        “一个流氓,一直纠缠我,可我没理他。”

        “可他说你在他的怀里----”王洪竟然说不下去了。

      子衿脸红红的,心里愤恨,方玉这个流氓如此卑鄙,使自己如此尴尬。“我病了,昏昏沉沉的,身边没人,我不知他怎么来的,在医院吊水的时候他那样做的,我当时根本不知道,醒来后就把他赶走了。”

      “我不相信,那怎么可能,他说的是整夜,你要是跟他一起了,干吗要叫我来?”王洪大喊大叫的,像泼妇一样捶着自己的脑袋,撕扯自己的头发,稍顷,又问道:“你说那个耳光欠了你几百年是什么意思?”

       子衿实在无言以对,当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是那个梦吧,这梦和现实为何如此交织在一起,让人失去理智,让人完全不能把握自己。沉默了半晌,子衿决心摊派:“王洪,我和这人什么事也没有,我不会喜欢他,但我也要明确告诉你,我也不喜欢你,你是我生活中熟悉的人,但不是我喜欢的,你知道我的生活很单调,也没什么朋友,也许这样说对不起你,但我真的不能给你什么,我们做个朋友好吗。”

      “那你为什么叫我来,还牵我的手,你不是给了我信息要跟我一起了吗?”

      子衿又无语,十分后悔这样做,可现在必须终止:“那个流氓缠的我没办法了,我需要帮助,对不起我利用了你。”

      王洪不相信的摇摇头:“不是因为他纠缠你你才利用我,你是利用我吸引他吧,我不是傻子,你看他的眼神我能辨别,”

      子衿奇怪的瞪着他:“你竟然是这么看我的。”

      王洪歇斯底里的狂笑了几声:“呵呵,我怎么看你,我爱了你那么久,愿意为你去死,可你给过我什么,你突然叫我过来,我兴奋的两天没有睡觉,千里迢迢的赶过来,却知道你在那个男人怀里待了整晚,那个男人当着我的面要带走你,还打了我,我的鼻子不怕疼,我的心更痛,你怎能如此对我?”

       子衿此时也泪如雨下,“我对不起你,可我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跟那个人真的没有什么的,我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也很痛苦,真的对不起,让你这么痛苦,你走吧,离开我你就会好了。”

       王洪突然猛扑过来一把抱住了子衿:“我不会离开你,谁也夺不走你,你是我的,我的……”。这时他已经疯魔,开始狂吻子衿,并撕扯子衿的衣服,瘦弱的子衿此时已是筋疲力尽,完全没有反抗的力气。

作者: 炉萱    时间: 2016-6-11 12:26
mark,先睡觉
作者: 俺是王月    时间: 2016-6-11 12:33
                                                       七

      方玉挨的那一巴掌太疼了,过了很久脸上还火烧火燎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可这都没什么,问题是子衿的那一句:你这耳光欠了我几百年了,象一阵惊雷,惊得方玉目瞪口呆。

      和子衿的关系一直使方玉恍惚,好像不是尘世间的爱慕,而是冥冥中的一种召唤,从第一眼起,便是痴恋、心疼、无奈、畏惧,奇怪的还有内疚等多种情绪交织着奔腾着,这与以往的恋爱完全不同,方玉开始还以为那是以前的恋爱没有真正的投入,这次是真正的爱,可爱的情绪如此复杂吗,还是冥冥中真的有什么?子衿为什么要说欠了几百年,几百年前我欠了她吗?难道真的这场爱恋是注定的?方玉又委屈起来,如果真的是注定的为何要这样对我,为何要多出一个人来折磨我,难道几百年前我真的欠了你那么多吗?

      子衿很痛,王洪看起来那么清秀,野蛮起来却如此惊人,这一夜子衿几乎没睡,瞪着眼睛呆呆的出神,身边的王洪睡熟了,梦里还不断的撇嘴,哭泣,还有咆哮,完全是个稚嫩的孩子。子衿没想到发生的这一切,自己就这么轻易地被这个熟悉而又不爱的人占有了,那个梦境还会再来吗?方玉现在在干嘛?我们从此远离了,可那个梦干嘛要把我们弄到一起,而后的梦又要让我们远离呢?

      早上子衿挣扎着起来了,王洪这个孩子折腾了半夜还沉睡不醒,子衿悄悄的收拾好自己,拎着包去上班了,开门的刹那王洪的声音响起了:“你今天还见他吗?”

      子衿一震,思索了一会儿,回头冲着王洪展颜一笑:“不会见他了,永远不会。”

      王洪满意的点点头,又睡下了。子衿出门后在门上靠了一会儿,稳稳心神,对自己说:真的不见他了,以后的日子就这样吧,那些梦快点远离自己吧。

      在第二个楼道子衿几乎被绊倒,那个绊子迷迷糊糊的站起来揉揉眼睛看着子衿,子衿几乎尖叫起来,是方玉,满身的灰,头发蓬松,胡子拉碴满脸憔悴的,看来是在楼道里待了整晚。

      方玉看清楚是子衿,先是手忙脚乱的整理衣服头发,又停下动作,对着子衿看了一会儿,然后坚定地说:“我不知道我欠你什么欠了几百年?那可能是上辈子的事,这辈子我还只活了27岁,还没欠过你什么,而且这27岁都是在等你,因为我要还你那几百年欠你的,”方玉说着泪如雨下,“忘记我上辈子的事好吗?这辈子让我来好好爱你,好吗?”

      子衿一阵眩晕,一头往下便栽,方玉在下面急忙扶住,子衿依着方玉,喃喃说到:晚了,晚了。方玉大喊:不晚,永远不晚,然后满满的吻住了子衿,子衿挣扎片刻,那幸福的暖流很快使自己难以抗拒,由抗拒到顺从再到迎合。

      楼道里上班的人多了起来,大家奇怪的看见一个美女和一个浑身灰尘似叫花子一样的人在热吻,热烈的旁若无人。大家侧身绕过他们,不禁好笑,走到楼下还扶着栏杆顺着楼梯天井往上看几眼。

      王洪心满意足的熟睡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快下班时王洪打来电话要来接子衿,子衿制止了他,你鼻子还没好,多休息吧,王洪嘿嘿一笑,问道:“那个流氓不会来纠缠你吧。”子衿嗫嚅了一会儿,说到:“不会的,下班我就回来。”

       下班时子衿还是坐到了方玉的车上,远离过了开发区后子衿让方玉把车停一下:“我有话对你说。”方玉停好车,伸过胳膊便要搂抱,子衿推开他:“正经点,我真的有话要说。”

      方玉坐直身子,笑道:“你要说那个傻小子吗?”

      子衿点点头:“他不是傻小子,是我男朋友,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方玉用手捏住子衿的下巴,嘻嘻笑着说:“只要你愿意跟我一起,他不是障碍,呵呵,我也不是童男子,不会小肚鸡肠的。”

      子衿摇摇头:“我不能伤害他,而且你说的那个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方玉表情变得严肃,也摇摇头:“我觉得你并不爱他,你是爱我的。”

      子衿白了方玉一眼:“少臭美吧。”

      方玉凄然一笑:“我感觉是真的,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属于我的,从你的眼睛里我也看到你我有宿缘,唉,怪我,真的很奇怪,我为什么会有畏惧心理,总是不敢表白,白白耽误了,我知道,你和他是他来了之后发生的,那晚抱着你时,你还很纯洁。”

      子衿亦觉得凄然,心里长叹了一声,恍惚中说了一句:“那时候你好像不在乎这些的。”

      方玉立即警觉了起来:“你说的那时候是什么意思,我一直不明白你的话,好像我们曾经发生过什么,而且好像跟现在没有关系,我也有这种感觉,但我什么也不知道,而你好象知道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子衿醒悟过来,不知说什么好,方玉就用一种诧异的眼神一直看着她,半天,子衿才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从小就开始做一个怪梦……”

      子衿说了那些梦,方玉听得惊心动魄,荡气回肠,如梦似醒,“那个人是我吗?”

      子衿点点头:“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是你,长相,表情,一摸一样,我不知道是真是假,很多时候我的情绪,我说的话,甚至我的爱恨,都是梦里那些故事给我的,也许真的有前世今生吧。”

      方玉沉吟半晌,“那傻小子在梦里出现过吗?”

      子衿摇摇头,方玉又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不知道这预示着什么,我们先去看看心理医生好吗?”

      子衿直视着他“你以为我是精神病吗?”

      方玉摇头道:“我没做过那种梦,但我相信你,因为我见到你时,还有和你发生的这些事,我都知道是有原因的,但这太惊世骇俗了,我不想你一直沉浸在那梦里,让我们不能在一起,也许真的是前生我那么对不起你,可这一辈子我什么也没干,你不应该恨我,你要摆脱出来,所以要看心理医生。这辈子我真的是那么爱你,就算是我上辈子是个畜生,你也不该在这辈子拒绝我。”

      子衿再次摇摇头:“我知道我该回到这一辈子来,但我两不可以了,我不能伤害王洪。”

      方玉大急:“那还是回到上辈子吧,我两是三百年的爱情啊,生命消逝的疼痛都经历过了,我这一辈子又苦苦追来了,原谅我,让我这个上辈子的畜生这辈子有个赎罪的机会好吗,他不是我两故事里的,让他走,好吗?”

      子衿开始抽泣:“我做不到。他是个好人。”

      方玉:“我这辈子也是好人啊,我真的爱你,你也爱我,是不是?让我两都做个平庸的人,有爱就在一起,不爱的人让他离开,别人不也都这样的吗?”

      子衿哭泣着,把头埋了下去,:“为什么会这样?是谁在折磨我啊?”

      方玉再也忍不住,揽过子衿,用力抱着,亲吻着她的头发,发梦般喃喃道:“不知道是上帝还是中国的阎王,一切都是注定的,这辈子你也被安排给我了,就让我来赎罪好吗?这辈子绝不辜负你。”

      王洪即便完全没有经验也知道得到的是子衿的第一次,心里的阴霾顿时消散,心里的幸福流淌着,鼻梁的疼痛立即痊愈,整个白天飘飘欲仙,下午还出去买了菜,炖上了鸡汤。心里想想就得意,在子衿毕业后的相思日子里,心里一直担心心上人单薄的身体,于是整个假期和妈妈学会了做饭,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王洪到厂车的站点等着,可连续两辆都没见子衿从车上下来,王洪知道这个时间段只有这两辆,难道要加班?自己的手机也没带,急急忙忙又回到家里,拨通了电话后感觉子衿的鼻音很重:“你在加班吗?怎么声音不对,感冒了吗?”

      “我没事,晚点回。”
、   
       子衿的环境好像在室内,但又有汽车不断的鸣叫驶过,王洪满是疑惑的挂了电话,坐到沙发上苦苦等着。
虽然心急如焚,王洪还是不敢打子衿的电话,子衿应该不会辜负自己,自己得到的是第一次,没有理由怀疑心爱的人。

      差不多到十点半了,王洪几乎快崩溃了,终于忍不住拨了子衿的电话。

      方玉和子衿一直坐在车里,也感觉不到饥饿,方玉的烟瘾犯了,既不忍薰到子衿,也舍不得下车,一阵哭一阵笑,一阵忍不住亲吻,两人苦苦纠缠着。子衿也意乱情迷,本来一个白天下定的决心,要今晚和方玉了断,可见到他本人,又听他说的那些话,决心立即被击溃,梦里的那些切齿痛恨也慢慢被泡软并一点点消失。理智告诉自己,天黑了,该回去了,王洪还在等着并且打过一次电话催了,可心下还是舍不得,心里的暖流和寒意交织着,不能自拔。

      方玉已经口干舌燥,可子衿还是没下定决心,中途方玉几次热吻子衿,子衿也只是轻微的抗拒,方玉享受着子衿软软的嘴唇和香甜的舌头,甚至能感受到子衿的胳膊也下意识的用力抱紧自己的脖子,可一提到王洪,子衿便彷徨,方玉心肝俱碎,疼痛不已,恨不得不管不顾抱了子衿便跑。

      不知道过了多久,子衿的电话再次急速响起,子衿犹豫了一会儿,又看了方玉一言,这才接起电话:“喂,我这就回来,真抱歉让你等那么久。”

      子衿尽量使自己平静的声音在方玉听来是那么刺耳,方玉一股无名怒火直冲头顶,再也按捺不住对着电话大叫一声:“子衿是我的,她不爱你,你不要再等了”……

      王洪的快乐被瞬间击碎,甚至眼前清晰地看见子衿裸身躺在方玉身边惊慌失措挂断电话的样子,很长一段时间这镜头折磨着自己,心碎成一块一块的,这镜头和大学里纯洁的子衿一袭白裙,冷漠背影交织着,还有子衿毕业时和自己说的:“毕业了就来找我吧”……。王洪有些醒过神来时看见炉子上砂锅里的鸡汤炖的咕噜咕噜的,盯着看了一会儿后一拳砸了过去。

      子衿被吓傻了,方玉太可怕了,这个人上辈子的自私、冷血也带到了这辈子,顿时看着他变得陌生起来,心里同时成了碎片。子衿没在说话,只是看了方玉一眼,方玉这时甚至还是挑衅的,得意的与自己对视,于是一记耳光扇了过去,方玉没躲闪,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甚至还微笑了一下“也许这样处理起来就容易了。”

      子衿打开车门狂奔而去,方玉这时嘴角抽搐了一会儿,点上一根烟,自言道:“你是我的,你跑不掉。”

      子衿气喘吁吁的跑上楼,在楼梯上已经没有力气在跑了,依着栏杆休息了一会,却突然听见一声毛骨悚然的惨叫,被吓傻了,这绝对是王洪的声音,顿时又来了力气急忙跑上楼去打开房门、

      屋子里一片狼藉,热气腾腾又有着鸡汤的香味,王洪立在满地的碎片里一动不动,听见门被打开才慢慢转过身来,脸上狰狞的笑着,右手举着左手展示给子衿,手上、胳膊上满是燎泡和通红的肉,几片皮挂着,王洪呵呵一笑,摇了摇胳膊,那几片皮随之晃荡着……

作者: 炉萱    时间: 2016-6-11 19:36
继续跟进
作者: 炉萱    时间: 2016-6-11 19:36
夜的第七章
作者: 俺是王月    时间: 2016-6-13 11:55
                                                            八

      侯方域幼时家教甚严,那些风流品性都是自个躲在书房里读些轶事艳词而来,官宦子弟自是注定了仕途一路,因为北方匪患大起,16岁被父亲派到江南游学,于是脂粉之地正合了侯公子的品行。李自成攻下北京后南京成立了弘光王朝,汉人的政治中心移到了江南,又是民族大义,侯方域幼时读的史记大义在心里激荡着,一身戎装告别李香君时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烈,那一身银铠甲在身上哗啦啦作响时侯方域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投降。

      初时在史督师帐下俱都慷慨激昂之辈,侯方域毛发皆竖,已有了慷慨赴死的念头,几场血刃下来,尸横遍野,想起李香君闺房里的旖旎风光,侯方域便有了退意,但此时扬州四面被围得如铁桶一般,哪有退处。

      扬州本是江南文盛之地,清酋多铎以为旦夕可下,孰料整个扬州城汉人气节尽显,清军死伤惨重,多铎大怒,急调红衣大炮来攻,数百响后再看扬州城已是烟雾弥漫,城门破碎,多铎冷笑一声,只待烟尽后入城了。众将俱知事不谐矣,齐聚史督师身前,听凭督师安排后事,点卯后发现不见侯方域,督师大恸,率众人祭了侯公子三杯酒,而后安排妥帖,待听的清兵入城之声,众人俱都大喝一声,各持兵刃迎敌而去......

      炮响时侯方域正在城楼上,看得城下密密麻麻的清兵队形,心中如撞鼓一般,而后长叹一声,只道命尽于此了,竟忍不住涕泪长流。未几只听得地动山摇般的巨响,一片黑压压的黑球呼啸而至,目瞪口呆处周围的环境猛的破碎,侯方域急堕,耳里已听不见任何声响,待缓过神来时身处一遍碎尸之中,眼前半个头颅还睁着眼睛,鼻里尽是尘土,鼻以下已无,血糊糊的创口,侯方域大叫一声晕了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与一群人被缚在一个帐篷里,身前身后俱是残肢断臂呻吟的汉人,惨象目不忍睹,不禁惊的大叫,霎时一片嘈杂之声传来,帐里进来几个清兵,嘴里叽哩哇啦说着满话,横拖竖拽的把侯方域拖到帐外,举刀便要剁下,侯方域心胆俱裂,屎尿皆溜,大叫救命。猛听得一个汉人叫道:将那人带来我看。那几个兵便把侯方域拖到了此人面前,并被人托起下巴将面部展示与那人,那人审视了一会儿,突然说道:你可是侯恂家的老二?

      侯方域捉到了救命稻草,瞠目看去,一着满人铠甲的汉人坐在马上审视着自己,约摸50岁左右,认得是父亲的同僚明蕲辽大都督洪承畴,此人一直御满,松山一役传说殉国了,不知怎会出现在这里,危机关头也顾不得思索,大叫道:我就是侯方域,洪叔叔救命。洪承畴长叹一声,将侯方域带至了多铎跟前,多铎虽对洪承畴客气,对侯方域却没正眼看上一眼,安排给了一个千夫长做记室,甚至没提招降,侯方域就这么狼狈的成了汉奸。

      满人好勇,轻贱软骨头,所以一开始侯方域简直就是奴隶身份,平时帮那千夫长做做文字工作,作战时被绑于帐中由粮兵看管,行军时被迫穿着汉人文士的袍子,头上却顶着满人的铁盔,骑在一匹瘦驴上走在最前边抵挡埋伏的冷箭。还未到南京城下时因为名气大已被人认出,于是侯方域投降帮满人带路在南京被盛传,探马回报多铎,多铎这才知道侯方域非等闲之辈,心下一笑,指了个粗鄙丑陋的婢女给侯方域为妻,令其携眷到江西土人之地做个小官。侯方域含泪看了南京城一眼,拨转驴头而去,这一辈子怕是不能再见香君了,何况国破家亡,命贱如草芥,前番风流事,且做梦里游吧。

      那婢女肤黑体粗,阔面大口,鼻毛密密麻麻,得侯方域俊俏风流人物喜不自胜,于路不顾颠簸之苦,强行索要无度,逶迤至任时侯方域只剩下了半条命。

      赣南贫瘠之地,侯方域苦挨了三十多年,期间因为当地土人械斗丢官,陋妻早亡无子,又因待罪不得擅离,至康熙年间应乡试得秀才,有了功名方得自由,此时已发秃齿落,垂垂老矣。

      几番风流前朝事,已是坊间伶人词。数十年后南京城再复繁华,秦淮河畔莺歌燕舞,热闹更胜往昔,坊间上演着孔尚任的《桃花扇》,李香君的艳名和侯二公子的风流被悲壮的传唱,结尾处二人拔剑四顾心茫然,终被高僧点化。众人唏嘘而散。门外却见一乞丐老儿狂笑不已,众人掩鼻而过,嘴里俱骂一声疯子。

      第二日,一乞丐老儿吊死在李香君墓前槐树下,风大,吹得尸体摇摇摆摆,老儿干瘪如枯草,死时脚上连双鞋也没有。收尸的嘴里大骂晦气:这厮老儿,竟死在香君墓前,可不玷污了这香艳之地。另一人笑道:许是旧时嫖客,死了也想风流一番吧。那人大笑:我呸,鬼样的人,哪有此艳福。二人将尸体解下,送至乱坟岗一抛了事。

      子衿请了一个月假照顾王洪,王洪并不领情,躺在医院的床上看子衿的眼神几乎要滴出血来。在送到医院的第二天王洪开始感觉到疼,凄惨的哭叫声在走廊里回荡,所有的人都被折磨的心揪成了一团。然后他给父母打电话,大哭大叫的说你们快来吧,你们的儿子快死了,被坏女人害了。

      几个小时后王洪的父母就赶到了,母亲坐在儿子的床头垂泪,父亲急急的找医生询问病情,当知道只是皮外烫伤时两人都松了口气。他们和子衿说的唯一一句话就是:您在外边呆一会,我们和儿子单独谈谈好吗?谈完出来后这两口子就当子衿是透明的,不说一句话,甚至连眼睛都没停留过子衿身上。子衿忍气吞声,每日鞍前马后的侍候着,一月后王洪出院,结算时全是子衿支付,子衿拿出了所有的积蓄,还跟家里要了些,而那一家三口出院后一声招呼都没有头也不回就直奔了火车站。子衿从医院时天已经很凉了,这一个月来的操劳子衿过的浑浑噩噩,竟忘了加衣,一阵凉风竟使自己有冻入骨髓的感觉,看着那三个人的背影,子衿心里似解脱,又似委屈,不禁悲从中来,痛哭失色。

      厄运似乎无休无止,又过了一个月后子衿的生理周期迟迟不来,这已经是第二个月了,加上胸部胀痛,再没有经验子衿也知道可能出事了。到医院做了化验,化验单上章盖出的“阳性”两个字似枚重锤,击打在子衿本就沉重的心上,在医院呆坐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子衿还是取了堕胎的药,回家后一咬牙,吞了下去。
      
      方玉第二天就知道王洪出事了,赶到医院时隔着玻璃看见王洪的父母也在就没敢进去,王洪躺着,手臂涂满了黑黑的药膏,方玉的眼神很快掠过他落到子衿身上,子衿坐在那儿前倾着卧在膝盖上,头埋在手心里,消瘦的肩膀高耸几乎贴着耳朵,不时的因抽泣而抖动,方玉看不下去了,急急跑到外边点上一根烟,第一口几乎吸去了一半,手抖动着,不知所措。

      这两个多月方玉都没去找子衿,偶尔实在挂念,试探性的打个电话过去,也被挂掉,虽忧心如焚,但还是强自忍住,知道这时还是不要去纠缠,给子衿一段时间调理,等此事告一段落,哪怕跪地苦苦哀求,也一定要把子衿唤回来。

      于是这两个月过的醉生梦死,食不知味,那日宿醉正卧间,听得门被敲得山响,强撑着起身打开门,却见一陌生的中年妇女站在门口。

      “你是方玉吧?”那人道,方玉点点头。
  
      “我是子衿的科长,我姓孟,子衿出事了……”

      药流的成功率很低,子衿服药两周后仍血流不止,只好又到医院检查,医生说没办法,只能清宫。这是个极其残忍的手术,用扩器撑开,医生手持器械进入体内刮擦子宫内壁,子衿躺在手术台上,仿佛听见子宫壁被刮擦发出的摩擦声,本来剧痛就差点使自己晕厥,听到这摩擦声子衿胃里一阵翻腾,狂吐不已。手术完子衿躺了半天才勉强爬起身来,护士把她扶到休息室躺下,然后问道:“家属呢?”子衿顿时泪如雨下。

      睡了半天后,子衿迷迷糊糊觉得有人用热毛巾在给自己擦脸,睁开眼睛一看,是科里的孟科长,孟科长展颜一笑:“我来看病,刚看见你觉得像,问了护士你的名字果然是你,就进来了。”子衿脸红着点了点头,孟科长又问了一句:“他怎么没来?”

      子衿心里又一酸,眼里蓄满了泪,孟科长见状,急忙拍拍她以示安慰,然后对着子衿的耳朵轻声的说:“别想那么多,好好休息会儿,等下我送你回去。”子衿带着哭腔嗯了声,少顷便沉沉睡去。

      孟婆接了阎王吩咐的差事,一直放在心里,时不时到阳间看看子衿的情况,待子衿到新单位报道的那一天,孟婆看见子衿顶上红鸾星动,知道是时候了,便请了阎王法旨,附身到了孟科长身上。子衿和方玉、王洪的一系列纠缠,孟婆都很清楚,想到数千年前花精辛苦修炼,工蜂殷勤授粉成就的千年之缘,在现代社会却如此多蹇,心里也是恻然,又想到这些都是自己出错,子衿少喝了大半碗的孟婆汤,前世今生纠缠到一起才造成的,更是内疚。把子衿送回宿舍躺下后,孟科长马不停蹄赶到了方玉那儿。

      方玉如雷轰顶,心里一边是妒火熊熊燃烧着,一边是想到子衿吃得苦心疼的如刀扎一般,跌坐在床上大口吸着烟。孟科长挥手驱散那些烟,嗔怪道:“光抽烟有什么用,子衿在这儿无依无靠的,现在身体这么弱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你还不快去帮忙。”

      方玉委屈的说:“那孩子不是我的。”

      孟科长端详了方玉一会儿,说道:“可她现在这个样子你就没有同情心吗?你告诉我还有谁能帮到她,我立马去找他,绝不麻烦你。”

      方玉站起身来:“还是我去吧。”

      孟科长点点头,又叹了口气:“唉,你们的缘分啊!”

作者: 俺是王月    时间: 2016-6-13 12:03
                                                            九

      方玉启动了QQ,往子衿那儿赶去,于路百感交集,虽不在意子衿的失身,但心上人损身堕胎直如利刃剜心,加上酸楚、委屈、伤害,使自己不能自抑,孟科长说了清宫手术,虽不大了解但一听名字就知道有多么残忍,子衿是那么瘦弱,怎么受得了这些……

      到了后方玉在子衿的门上使劲的砸着,可没有人理睬,方玉暴躁,一脚踹开了门奔了进去。子衿静静的躺着,面色惨白如墙壁,嘴唇龟裂,长长的睫毛还沾着泪珠,眼袋已哭肿,那么巨大的敲门声竟没有惊醒她,睡熟中憔悴而疲惫。方玉奔到跟前,哽咽着,轻轻抚摸子衿的脸,入手处冰凉,方玉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子衿醒时闻到了鸡汤的香味,方玉坐在自己的床前红肿着眼睛看着自己,急挣扎着要起来,但一阵眩晕又颓然倒下,方玉急上前扶起,然后对着她的耳朵说道:“你为他吃了这么大的苦,欠他的都还给他了,现在就是我欠你的了,让我慢慢还你吧,还一辈子。”

      子衿头晕目眩的,这声音听起来恍惚,木木的无法做出反应,只是闭着眼睛,整个身体突然好象离开了床,飘飘荡荡来到一处郊外,芳草萋萋一处坟茔,坟前老槐树下吊着一个干瘦的老人,脚上没穿鞋,被风吹的飘荡,子衿并不感到害怕,反而近前去看,那老人又似乎活了,抬起脸收起伸出的舌头,泪流满面的对着子衿说:我惜命负你,现在我把命还给你了。

      子衿仔细端详着,却惊奇的发现,这是老年的方玉。

      子衿休息了一个多星期,方玉衣不解带的侍候着,方玉竟也会厨房的活,还很有经验的买来乌鸡和益母草等,但二人几乎没说什么话,子衿一直闭着眼,不去接触方玉的眼神,当方玉倚在沙发上小憩时,子衿会静静的观察他,方玉胳膊撑着脑袋,手遮住了整个脸,只能看见他的额头和乌黑的头发,子衿的脑袋里便会浮现那个墓前飘荡的老人,老人悲哀的表情和浑浊的声音,人一辈子的痛最大程度的写在濒死的脸上,这一辈子他还记得上辈子的痛吗?

      上班后一切恢复了正常,子衿麻木的上班下班,孟科长显然没告诉任何人,没有人看见子衿的表情有变化,方玉还一如既往的来接送子衿,子衿仍目不斜视的自己走上厂车,方玉于是仍然驾驶着他的小QQ追着厂车,再坐在车里目送子衿走回宿舍。

      王洪一家走后已经过去三个月,全国车展在南京召开,江南厂以参加了这次大会,孟科长带上了子衿一起参加。子衿和一帮女孩布展、接待忙得不亦乐乎,整个展览大厅始终熙熙攘攘的,子衿脑子都木掉了,整天带着机械的微笑和职业的手势,而出现在面前的人脸都恍惚着,甚至对方的话也听不真切,一个男孩子急切的跟自己说了半天才醒过神来,仔细一看发现是王洪。

      王洪涨红着脸,依旧是不成熟的样子,看见自己认出他了,又不知说什么好了,嗫嚅了半天才说道“你好吗?”

      子衿脑子昏昏的,点点头道:“你呢,还好吧,伤没事了吧?”

      王洪捋起袖子给子衿看,雪白粉嫩的胳膊还略有些烫伤的影子,恢复的非常好,子衿再点点头:“那就好,我也安心了。”

      王洪又涨红了脸,突然拉住子衿的胳膊说:“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也会在这里?”

      子衿这才想起,奇怪的看了王洪一眼,“对啊,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王洪盯着子衿:“我是跟着你来的,我不能放弃你。”

      子衿摇摇头:“我已经放弃你了,你伤好了,我就安心了,我们两不相欠了,别再来找我好吗.”

      王洪眼圈霎时红了,哽咽了半天,又擦掉眼角的泪,对着子衿说:“我知道我错了,我应该坚强些,把情况了解清楚,我伤害自己的时候没想到伤得最重的是你,”王洪再也止不住眼泪哗哗的顺着脸颊流下,“你为我吃了那么大的苦,打掉了我们的孩子……”

      子衿瞪大了眼睛盯着王洪,急急打断他:“谁告诉你的?”

      王洪擦掉眼泪,冷静了一会儿:“方玉告诉我的,我到了江南先找了他,昨晚他喝多了,差点又打我—”停了一会儿,又道:“他告诉我你一直拒绝他,你那天是为了拒绝他,他是故意要拆散我们才对着电话喊的,他说他放弃你了,他还祝我们幸福。”

      子衿天旋地转,画舫上作诗的侯方域、戎装的侯方域、墓前飘荡着的老年侯方域、走廊里初遇的方玉、抱着自己吊水的方玉,在楼道亲吻自己的方玉、侍候自己时在沙发上小憩的方玉……子衿思绪飘荡着不能自己,王洪说着什么似乎声音离自己很远,三百年的爱交织着,这一瞬间的感觉才让子衿明白,冥冥中注定的爱失去是多么的痛苦,子衿再也忍不住,掏出手机便拨通了方玉的号码。

       嘟嘟几声后,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喂喂,你好我是医院,手机的主人昨晚酒后驾驶出了车祸在我医院抢救,你若认识他的家人麻烦尽快通知他们,病人深度昏迷我们找不到联系他家人的方式,喂喂…..你在听吗?……”

作者: 炉萱    时间: 2016-6-13 12:12
爱恨交加,前世今生,不知几时方休
作者: 炉萱    时间: 2016-6-13 12:12
身在网中可叹可惜
作者: 炉萱    时间: 2016-6-13 12:13
要甚前世来生,今生珍惜,岂不更好?
作者: 俺是王月    时间: 2016-6-15 12:19
                                                                十

      子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王洪大惊失色急忙搀扶却根本拎不动,周围人都奇怪的停下来观望,孟科长急忙过来对着子衿的耳朵大叫:“还不快回去,你不想见他吗?”

      子衿这才明白过来,急忙支着王洪和孟科长的搀扶乘势站起,惶恐的看了两人一眼然后转身就跑,王洪伸手就要去拉被孟科长拦住,孟科长对着王洪认真的说:“有些事不可以勉强的。”王洪大颗的泪珠掉了下来。

      孟科长看着子衿的背影叹了口气,想起上次回冥殿述职时阎王突然玩笑般说了一句:“工蜂命蹇,上一世世道艰难所以多让他在世上受些折磨,这一世大盛之世,很快要收他了,呵呵,你快回来了。”

      唉,我还能做些什么吗?孟婆(孟科长)心里难受之极。

      方玉在子衿痊愈后跟在子衿身后差不多跟了一个月,越跟心越凉,这一个月子衿甚至从没看过自己一眼,整个人恍惚着,目不斜视的。那日方玉有意加速赶到了厂车前边,下车后倚在车上等着子衿经过,但脸色苍白的子衿从厂车下来后直接从方玉眼皮下走过,眼珠都没转动,方玉心里一阵阵发寒,一口烟下去不禁剧烈的咳嗽起来,子衿纹丝没动的继续前行,直至消失。

      方玉咳得心都快吐了出来,眼泪鼻涕全流了出来,急忙打开车门拿出纸巾处理,半晌才止住。细细的雨飘着,寒意袭人,方玉坐回到车上,脑子里木木的,心里叹了十七八声,嘴里念了句佛偈:你即无情我便休。然后启动了车,摇开车窗,任细雨打在脸上。

      但忘却是最难能的,方玉无奈又酗酒,以前陪客户喝酒都是斗智,现在方玉改成了斗勇,客户狡黠的眼神眨动中,方玉是杯到酒干。散了后方玉还会一个人跑到青山街的几家酒吧挨家喝下去,伏特加、威士忌、龙舌兰,不加作料,干干的咽下去,直到头疼如裂,眼前一切恍惚起来才打的回家。

      快年底了,叔叔的厂很忙,方玉停了几天的酒,每天在公司的电脑前端坐着,一边忙乎着数字,一边强按住心里的烦躁,有时恨不得大喝一声。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进来的人似乎有些犹豫,但又突然奔至桌前,方玉诧异的抬头看去,竟是王洪。王洪挑衅的俯视着方玉,脸涨的通红,方玉丢下手里的工作往椅背上一靠,也直视着对方,二人足足对视了三分钟,方玉才含糊的说了句:有屁快放。

      王洪脸更红了,咬牙切齿的问道:“她还好吗?”

      方玉想笑可笑不出来,努力撇了撇嘴却撇成了一根苦瓜:“干嘛来问我?那不是你的女人嘛?孩子都为你怀上了。”

      王洪惊呆了:“你说什么?”

      方玉无名火起,起身急走过去,揪着王洪就往外走,一边对着王洪的耳朵恶狠狠的说:“杂种,看我怎么收拾你!”

      方玉把王洪揪到工地后面一个废弃的小院里,然后一把把王洪搡到地上,转身寻找称手的家伙,再转过来时王洪已经像个野兽直扑过来,二人霎时摔倒,王洪扑在方玉身上却什么也不会,只是用力往下按压着,方玉轻蔑的一笑,轻易地腾出一只手揪住王洪的头发拎开了他,翻过来把王洪压在下边,另一只手举起来准备击打。王洪的头发被揪的剧痛,脸已经变了形,但还在努力挣扎着,眼睛里喷着火,脸上的红色都快溢了出来。
方玉手举起的刹那眼前浮现出上次揍王洪时子衿惶恐、焦虑的神态,心里登时空落落的,攥紧的拳头立马松了,停了片刻,立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王洪怕挨揍,继续躺着,眼里却还是不屈不挠的,方玉一把拎起他,搡到墙上靠着,然后自己点了根烟,颓废的抽着。

      “子衿不是我的妞,我努力了很久也没得到,你得到了就该好好珍惜,何必惹出事来。”

      王洪诧异着,然后大叫:“不是你会惹出那些事来吗?”

      方玉没有吱声,王洪哼哧哼哧的又瞪了他一会儿,大叫道:“你说她怀了孩子是怎么回事?”

      方玉把吸了一半的烟弹到王洪的脸上,怒气冲冲的道:“你个杂种,还是男人吗,奶奶的上床这么不小心,你这样会害死女人知道吗?”

      王洪心里不服,盘算着凭什么说是我的孩子,但知道要是这么说肯定挨顿胖揍,于是紧紧闭着嘴。方玉直视着他,看他沉默不禁更鄙视了:“妈的子衿怎么会看上你这种怂人。”

      王洪还是不吱声,又沉默了一会方玉长叹了口气:“唉,真是造孽,老子怎么败给了你?”

      王洪吼道:“她是我的,是你来捣乱的。”

      方玉又叹了一声:“那你好好待她吧,我再不甘心,也他妈的输了。”

      王洪冷冷的看着:“你们到什么程度了?”

      方玉苦笑一声摇摇头:“什么程度都没有,最好的一次是她发烧,我在医院陪了她一晚上,她一直是拒绝我的,你自伤的那次是我在纠缠她,她不想伤害你所以警告我,是我故意对着她的手机大喊想要拆散你们。”

      王洪的眼眶红了:“她爱你吗?”

      方玉摇摇头:“一开始我自以为她是爱我的,可你走后这么长时间,她对我比对陌生人还要冷淡,我这才死了心。”

      王洪急切的道:“她怀了孩子是怎么回事?”

      方玉又瞪起眼睛:“你奶奶的拍拍屁股就走了,她自己一个人做手术,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你他妈的真是畜生。”

      王洪思忖了一会儿,然后啪嗒啪嗒掉眼泪,惹得方玉心烦意乱的:“你个怂人,哭什么,还不快去找她。”王洪飞奔着跑了。

      当晚方玉又去喝酒了,新开的至尊吧热闹非凡,方玉一个人喝的呆头呆脑的,期间几个艳舞女郎搭着他的肩膀狂舞,方玉动也没动,眼前浮现着王洪和子衿手拉着手亲昵的样子,还有子衿躺在手术台上痛苦的样子……快到两点了,方玉把最后一滴酒倒进嘴里,等了半天瓶里不在往外滴时才扔掉瓶子。

      踉跄的走出来,沿着美食街还没走到路口,风就激的吐了几次,一辆接一辆的空的士从眼前飞过,眼晕的没法伸手去拦,方玉放弃了打的,稀里糊涂的找到了自己的车,并且启动了。顺着银湖路一路北去。

      方玉的大脑是停顿的,一些模糊的思维就是子衿又和王洪一起了,这个挚爱的女人彻底失去了,方玉歇斯底里的笑起来,耳旁的风呼呼的响。前面一辆货车开得很慢,运送的好象是些管子,车尾还拖出来好长,方玉糊涂的不会打方向了,使劲的摁着喇叭,但那车还是不紧不慢的,方玉呵呵笑了声,猛地一踩油门……

      一阵巨响,方玉突然觉得自己的姿势很奇怪,低头看了看,几根管子插在自己的胸里,顺着管子还有大量黏黏的液体,方玉闭上眼睛,心满意足的想:这下轻松了。

作者: 楚天风云    时间: 2016-6-15 18:04
欣赏拜读了。。。王月果然非同凡响
作者: 俺是王月    时间: 2016-6-16 11:31
                                                       十一

      子衿赶到的时候手术刚刚结束,方玉的叔叔带着一帮人正围着医生询问,十几个小时的手术医生已经很疲惫了:“该做的都做了,还没有脱离危险,看他的造化了。”

      少顷,方玉被推了出来,浑身裹着血迹斑斑的纱布,脸色苍白眼睛紧闭。子衿一路奔忙本已经脱了力,看到方玉这样,浑身顿时颤栗、酸楚,豆大的泪珠一下涌了出来,一个支持不住便要瘫软,身后一双手扶住了自己。两人眼看着方玉被推进了监护室,那人吁了口气对子衿说:“你是子衿吧,我是方玉叔叔,方玉喝醉了总喊你的名字,唉,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子衿回头看去,一个白净,慈祥的中年人。方玉把子衿扶到椅子上坐下,自己也顺势坐下,接着说道:“他父母正赶过来,还不知道能不能见最后一面,唉……”子衿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这么久的淤积终于在这痛哭中爆发了,之后就一直处在昏昏沉沉的阶段。

      过了很久,子衿感觉有人触碰自己,抬起头来,见是方玉叔叔:“待会儿方玉的父母要到了,你能帮忙去取几件方玉的衣服来吗?万一……”说到此处哽了一下,“他身上的衣服都烂了,总要给他换换。”

      方玉叔叔派了个司机把子衿送到了方玉宿舍的楼下,司机在车里等着,子衿一个人进了房间。屋子里有股檀香味,窗明几净,甚至被子叠的很整齐,完全不像一个酗酒的主人居住的房间,子衿觉得疑惑,充满了大男子味的方玉竟是个整洁、清洁的人,屋子里唯一凌乱的是书桌,堆了些白纸,子衿看了一下,是方玉的硬笔字,有的楷、有的隶、还有大量的狂草,都是一首诗: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子衿想到医院里奄奄一息的方玉惨白的脸,再次泪如泉涌,跌坐在椅子上。

      三百年前香君和侯公子整日偎依在屋子里,屋外草长莺飞,春光明媚,屋里点着檀香冲淡些墨味,
和着香君的脂粉和瓶里的鲜花,鼻息里尽是旖旎。香君和侯公子都只穿着亵衣,肌肤相贴,公子伏在纸上练字,香君伏在公子宽宽的背上笑吟吟的欣赏,写的正是这首古老的情诗: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香君轻咬着公子的耳垂,媚眼如丝,松开嘴又去轻吻公子洁白的衣领,嘴里道:“子衿便是衣领的意思吧,公子的衣领好白啊,为何叫青青呢?”

      公子转身深吻,然后笑曰“那是古人喜欢着青衣,你我就该是白白子衿了。”

      香君沉醉,梦吔般道:“下辈子我就取名叫子衿,让你能找到我……”

      阳光照进屋里,形成数道光的沙柱,屋里的香气弥漫,香君欲睡,公子轻轻捻着香君的耳垂,扶着香君的玉颈让其睡下,轻轻道:“恩,下辈子粉身碎骨,但要找着子衿姑娘……”

      数千年前,南海的某岛上,一朵千年的琼花一直修炼者,日升日落,雨露狂风,琼花却沉浸在修炼的关口,对外界没有感知,而修炼的停顿使自己很不安,不知道什么原因使千年来都顺利的修炼一下卡住了。一日阳光明媚,一只小小的工蜂突然发现了琼花,被这朵硕大的,美艳的无以伦比的花朵惊呆了,阳光炽热,工蜂原地悬飞,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慢慢的几乎落出泪来,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花……

      工蜂把围绕着花的区域当作了自己的工作场所,每日里围着琼花舞蹈,嘴里嗡嗡嗡的哼着欢快的歌,翅膀扑散着,阳光下金色的花粉簌簌的飞舞,一层层落在琼花身上,琼花立时有了温暖的感觉,于是静静的感受着,甚至忘记了修炼,这是修炼千年来第一次对外界的感知……夕阳西下,工蜂恋恋不舍的离去了,过了很久,琼花这才悠悠醒转,月光如水,久违了千年的景象环境熟悉的呈现了,没有陌生的东西,琼花有些惊讶,那温暖的感觉来自什么呢?

      第二日阳光又炽热的升起,琼花继续修炼,这时的进界突然又顺利起来,琼花感到欣慰,于是并屏气凝神,又进入到忘我的境地,很快,那温暖的感觉又出现了,更加速了进界……

     于是,每天每天,周而复始,琼花进入到修炼以来最迅速的阶段。工蜂每日愉快的出门,回巢后也不歇息,回到自己的那一格里安静的回味,回味花粉洒下时琼花的越发艳丽,回忆琼花的每一朵花瓣。巢里的其他的蜂们逐渐的牺牲和老死,换了一茬又一茬,连蜂王都换了几个,可工蜂仍每天精神奕奕出去回来,已是巢里最老的寿星了……

      琼花又修炼了上百年,冥思中已经可以看见佛的尊颜,那日佛突然哀怜的垂视自己,然后佛隐去,某一个花瓣便有一阵剧痛传来,那温暖也被抵消,渐渐的剧痛越来越强烈,一朵两朵,最后大部分花瓣都被剧痛缠绕,琼花强守意念,守着这修炼的紧要关头,对剧痛不闻不问,慢慢的麻木了,当感到生命的迹象一丝丝从灵台失守时,琼花已不能控制,而意念也突然失去了。

      工蜂正愉快的围着琼花飞舞时,突然被一个硬物敲中,一头便载落在地,昏昏沉沉很久才明白过来,挣扎着再又飞起时不禁失声惊呼—一只巨大的毒蜘蛛正加紧织着毒网,那毒丝正越来越多的在琼花上缠绕,琼花正逐渐失去颜色,工蜂没有犹豫,默念了一会儿,再深情的看一眼琼花,一头便向毒网正中那邪恶的毒蜘蛛冲去……

       琼花醒来时夕阳还没褪尽,这是琼花第一次在属于白昼的世界醒来,花瓣的颜色已然恢复,琼花知道自己经历了一劫、这一劫已帮着自己进入到一个新的境界,果然佛光霎时出现,佛慈祥的端详着,琼花沐浴在佛光里,却发现佛的端详又是爱怜的样子,而目光却不是自己,顺着佛的目光看去,一团蜘蛛网杂乱的在地下被风吹的伸展摇曳,丝网正中,一只死去的工蜂和一只死去的巨大蜘蛛缠在一起。琼花正不解中,那佛光突然大炽,耀眼中琼花的千年修炼历程历历在目,阳光雨露的滋润,狂风暴雨的淬炼,工蜂的舞蹈,花粉的挥洒,最后工蜂舍己的奋力一冲……琼花的泪涌了上来,花蕊正中似一朵巨大的露珠。

      佛竟开口说话了:你千年修炼,成时心中对世界充满感激,那便是你入了仙境;可叹你竟盈盈落泪,那千年修的便是缘了,那工蜂虽舍身救你,却误了你的仙道。

      琼花凝视着英俊的工蜂,泪盈盈心语道:仙道如何?佛道如何?工蜂为我一死,我便修了此缘。佛喟叹一声,隐了佛光而去。

     入夜,秋凉袭人,阵风幽幽,蝉鸣、蛙鸣、甚至树梢儿在风中也竭力不发出声响,世界静静的,琼花的花瓣在飘落,一瓣、两瓣、三瓣……,夜深风渐急,花瓣俱都飘荡而去,最后的花蕊忽的一声离开花茎,也随风而去。

作者: 俺是王月    时间: 2016-6-16 11:40
                                                         十二

      司机在楼下等了很久,方玉叔叔打电话来催,急急摁响车笛提醒子衿快点。子衿被惊醒,抹干眼角的泪,急急收拾了几件方玉的衣服奔出门去。

      回到医院时方玉还没有起色,并且刚刚生命迹象又失去了一次,又经过奋力的抢救才好转。医生已经无能为力了,对家属说再出现一次肯定就没救了,而且再醒转也只能祈求奇迹。子衿把衣服整整齐齐的叠好,然后不顾护士的阻拦走近监护室,端端正正坐在方玉跟前,护士欲上前被方玉叔叔拦住了:“已经没救了就让他两单独呆一会儿吧。”

      子衿抚摸着千年前的工蜂,三百年前的侯公子,现世界的方玉那苍白的脸,亲吻他紧闭的眼帘,大颗的泪珠滴在他的眼睑、鼻翼和脸庞,千年凝结的泪珠终于落在了他的身上……而后,子衿开始对着方玉的耳畔喃喃絮语。

      王洪被孟科长拦下时心里冰凉彻骨,原来自己才是那相爱的两人的闯入者,子衿洁白的身体在眼前晃眼的展示着,又倏地飞走,体香却还残留了一会儿,又被心里的冰凉逐渐侵蚀……王洪冷冷的看着孟科长,孟科长松开手,看着王洪离去,知道自己的使命快要完成了,而另一个使命必须完成。

      半夜时,王洪向冰冷的莫愁湖深处走去,心里不断颤栗着,自己年轻的生命实在抗不过失去挚爱的痛苦,就让他结束吧。孟科长早就赶到了,当冰凉的湖水淹没王洪的头颅,而王洪这一瞬间感到了死亡的可怕开始挣扎时,孟婆(孟科长)一挥手,王洪便又重新回到了岸边。王洪惊呆了片刻,突然失声大哭,叫喊着:“妈妈,妈妈,儿子怎么办啊?”孟婆叹一声,叫起妈妈来了,这人不会死了,于是急回冥殿。

      阎王仍头也不抬的伏在案前忙碌,孟婆交差毕便挥手示意退下,孟婆却突然跪下,磕头如捣,声震整个冥殿,不一会儿,阶前便有一滩血迹,孟婆也血流满面,阎王闷头半晌,终于叹一声道:“孟婆,你何苦,阴阳两界你出入多了,见过多少生离死别,悲欢离合,怎地还以凡心行事?”

      孟婆不答,继续磕头,阎王沉吟良久,又道:“且听听那花精跟那工蜂说些什么吧?那花精曾修炼千年,险些便入仙界,最后只修了个千年之缘,许能换回个结局。”孟婆不在磕头,整个冥殿安静下来,传来子衿对方玉的耳语……

      子衿不再流泪,心里很坚定,就象工蜂舍身后琼花的自毁:“我知道你很难过,你就这一辈子的记忆还这么难过吗?……”

      整个手术过程方玉完全不知情,模模糊糊的觉得一些白色的影子围在自己四周忙碌着,方玉甚至觉得自己睁开了眼睛,但顶上有很亮的灯光,刺的眼睛无法看清身边的事物,于是转过头去避开刺眼的灯光,远远的墙角一隅倒是异常清晰。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墙缝里突然慢慢的一前一后挤出两个人来,挤的过程中先是像照片一样扁平,挣出大半个身子后又如一缕青烟,飘飘荡荡一阵后站定,两人衣饰一样,不过颜色一白一黑,都带着高高的帽子。两人站定后看了方玉一眼,随即自顾自的聊起天来,好象在等待一个囊中之物,方玉诧异了一会儿,突然想起自己躺下前的那一场车祸,便知道这两人就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自己的大限到了。

      那两人一直聊着,时不时瞟方玉一言,很有耐心的样子,方玉倒是不耐烦起来,想起身叫那两人过来带自己走,但身子似乎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身边那些影子动作麻利的忙着,还听见金属碰击的声音……方玉想大喊,想驱散这些忙碌的身影,但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方玉极力挣扎着,但就是使不上劲,身体里感到寒冷,身体外却有股暖流在不断注入。方玉又转过身看那黑白无常,两人不再聊天,正静静的看着自己,好象准备过来了,方玉慢慢闭上眼睛,愉快的想:要去另一个世界了。

       突然,子衿对着自己的耳边说:“我知道你很难过,你就这一辈子的记忆还这么难过吗?我爱了你三百年,也恨了你三百年,我的难过你知道吗?”

      方玉的大脑立即异常清晰起来,再也忍不住流下泪来:“子衿,是你吗?你来送我吗?”

      子衿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年来从没听过子衿这样温柔的声音:“我不要你走,这辈子你还想抛弃我吗?你这一辈子没有犯错,不应该接受惩罚,上辈子你也把你的命还给我了,我不该还这么记恨,原谅我吧,你回来好吗,陪我度过这一辈子好吗。”

      方玉感到自己眼泪热热的滚过脸颊:“子衿,上辈子的事我真的不知道,可我知道我的心里被打上了三百年的烙印,可能还不止三百年,我感觉至少有几千年,你的脸,你的身形,你在我怀里慢慢弥漫着我鼻息的体味……都和我心里的烙印和在一起,我怎么能失去你?你不理我一分,我的心就被掏空一分,我不知道我上辈子犯了什么错,上帝要如此惩罚我,用那么滚烫的烙铁烙了我的心留下印记,却要我自己把这印记毁去,我做不到,除非我挖空自己的心,那我还不如死掉……”

      方玉感到一只细腻的手慢慢抚摸着自己的脸,馨香顿时满鼻:“我不要你挖掉你的心,那烙印不止是在你的心里,我的心里也有,三百年来它一直好疼好疼。你知道吗我的爱人,虽然你不记得了,可我的心三百年前被你掏空了,烙印却还一直留着,不要怨我这辈子惩罚你,你不知道这三百年疼痛的滋味啊……”

       方玉静静感受着子衿手的细腻:“我怎能不知道你的疼痛,我的痛也要了我的命啊,我犯了什么错,你就惩罚我吧,为什么还要那么痛,你痛一分,我就要痛十分,宝贝,帮帮我,好吗?”

     “我不会再惩罚你,我爱了你那么久,这辈子你又对我这么好,我干嘛还要记得怨恨,不知道是谁,偏要让我记得上辈子的事,我真该早一点忘记怨恨,亲爱的,快回来好吗?不要再离开我,不要象上辈子一样再抛弃我,我好痛,别让我的痛再继续下去好吗?”
……

      冥殿里静悄悄的,二人的对话持续了很久,孟婆一直直直的盯着阎王,阎王也不在忙碌公务,最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半年后方玉和子衿的婚礼举办的热热闹闹,婚礼主持人在台上不断插科打诨,妙语连珠,整个婚礼笑翻了天,方玉和子衿被折磨备至,狼狈不堪。好容易逃下台来,子衿急急躲到一个包房里,嘴里大骂主持人,想到刚才在台上主持人一本正经的教诲自己和方玉关于计划生育的政策和知识,不禁又扑哧一笑,这时突然看见孟科长推门进来,急忙起身相迎。

      孟科长小心翼翼的端着两杯酒,走到自己跟前笑吟吟的说:“子衿,你到今天真不容易,来,我敬你一杯。”

      子衿感激的接过酒:“恩,谢谢孟科长,今天不能再喝多了,但孟科长敬得救的酒,我一定喝。”说完一饮而尽,喝完却一阵头晕目眩,脑袋里翻江倒海,似乎还有什么东西被丝丝抽离。

      孟科长紧紧的拥抱了子衿一下,意味深长的一笑,转身出去了。子衿好半天头晕才好一些,然后就恍恍惚惚的,外边主持人又在大声喊着自己和方玉的名字,然后方玉狼狈的冲进来,拉着自己就跑:“老婆,别躲了,再躲他们更使坏,快出来吧”。

      出门后子衿一眼就瞥见了孟科长,她腿上坐着孩子,正跟邻桌的说着什么,子衿觉得很奇怪,怎么孟科长回到座位后还换了套衣服,发型也有变化……

      晚上在新房里方玉立马就清醒了,子衿笑着指他的头:“刚才的醉样子是装的吧,你真坏,装那么像。”方玉急不可耐的把子衿扑倒在那张华贵的新床上,嘴里念着:“嘿嘿,今晚还有人生最重要的大事要做,怎么能被灌醉。”

      子衿装出痴呆样:“什么事这么重要啊?”

      方玉大笑,然后一阵热吻,吻毕盯着子衿的眼睛,认真的说到:“欠了你三百年的,从今天开始,我要好好还给你。”

      子衿觉得莫名其妙:“什么欠了我三百年啊,你在说什么啊?”

      方玉愣了:“不是你说的我欠了你三百年吗?”

      子衿大怒:“你是脑子坏了,还是真喝醉了?我什么时候说过?”然后推开方玉,拿起枕头劈头盖脸的打去,“不晓得是那个女人说的,哼,你还赖我,你喝多了就想别的女人,我警告你,以后你只可以想我,你要再想别的女人,看我不废了你……”

       方玉被打的晕头转向,心里叫起撞天屈:“天哪,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换人了?不能这么折磨我啊,冤枉啊!!!……”


                                                    完

作者: 炉萱    时间: 2016-6-16 12:01
终是完本了,曲折的故事,动魄的情怀,前世今生,爱恨纠葛。
好虐心的文字。留待细读。
作者: 炉萱    时间: 2016-6-16 12:02
最后还搞了一把,哈哈
作者: 楚天风云    时间: 2016-6-16 21:19
完本了。。我等下从头到尾再连贯读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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