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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树下的小二想摘芒果，抱着树转了几圈，终是爬不上去。又去摇树，大树可不理他。他去绿化带捡来小木棍，对着芒果扔，准头与高度都差得远。想尽办法不得，转身向我哭，要芒果，就要树上的芒果，买的不要。我理解他，自己摘的才是好，当年我也这样摘院子里的柑子、梨，它们成熟才叫水果，不熟时是玩具。但我不能帮他，我象母亲当年讲与我的话一样讲与他听。人就是这样,走着走着，不留神就走到了自己的背面。

两个孩子，六一便看了两场表演。幼儿园弟弟班有两个节目，买了两套演出服。想起有年过六一，别人找我借裙子去演出，没借，不舍得啊，妈妈新做的裙子，两个鼓鼓的灯笼袖被穿塌了怎么办。没借带来的自责与那件很快就不能穿的裙子一样早被我扔了，看见孩子们的新衣，很容易又记起来。

哥哥在培训中心学吉他，但表演的是二胡。学了七年的二胡，因老师离开停了。在阳台拉二胡时，再不会狂言“夏虫未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西岸”，他长大了。学校少先队员退队仪式上，亲手为一年级小朋友戴上红领巾，他说还记得六年前大姐姐为他戴的情形。儿童己少年，别了红领巾。

某人说，端午了，包点棕子送哥哥医生，表达心意。哥哥年前查出甲亢，治疗是个长过程。逢年过节，心意是要表的。物质极度丰富的社会，金钱显得刻板单薄，为了孩子我得准备。医生是家乡人，就包传统的碱水棕。

去市场的湖南档口买来粽叶，一片片仔细洗。叶子看相不好，大小不一，有的分叉，有的不知被什么穿出一排褐色的小洞。看上它的新鲜，是记忆里的绿，记忆里那一股清味。叶子两端剪去边角，滚水烫了泡两天，等叶变软就可以包了。包前半天把糯米洗净用水泡发，放碱。按邻居说的把材料备好，请她教我包。

邻居江西人，很热情，把睡着的孩子抱来我家，手把手教。卷叶放米捣紧扎绳，她手里轻松的活，我怎么也学不会，包不紧没棱角系着系着米全散出来。她包的菱角粽，每只角每条边都一样，绳子往中间一扎，结实又牢固。整一下午，我没包出一只象样的粽子。在我的印象里，粽子是另一种包法，我以前没学会，再也学不会了。

那时包粽子是夸张的，粽叶要洗几天，偌大的盆里泡着吃饱水的糯米。一大家女人，围盆而坐，各端一把有靠背的椅，椅背对人，椅背一端系着一把马莲草。包粽子是考验女人的活计。两至三片粽叶重叠，卷出长长的圆筒，在圆筒里放根筷子，舀米进去，舀两勺，用筷子紧一紧，再舀。直到圆筒又直又紧，抽出筷子，横放在粽子靠叶里间，把粽叶弯卷下来包住筷子，边卷边整理，筷子的作用，是要里面两只角突出生动，等最外这只角也现出清晰的轮廓，抽出筷子，一手捏粽，一手分出一根马莲草，快手的女人三下两下便扎好，包粽子讲究的是一气呵成。泡过的马莲草极有韧性，一把把横腰系在椅背上，有时用力过猛，一声脆响，断了，那粽子便象泄了气似的，怎么整理也回不了状态，有时干脆直接散了。包好的粽子也不马上取下来，就那么挂在椅背上，等做好十只八只，取下来串成一串，提在手上，硕果累累的样子。

老家兴吃碱水粽，煮好剥开沾糖吃。他们都说香，我却不爱，每年只象征性地尝一下。因父亲生日在端午前一天，端午节在我家便有另一重意义。一晃，父亲走两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