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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参赛052】万晓玲的最后一天 [打印本页]
作者: 莫冉 时间: 2016-5-12 23:45
标题: 【参赛052】万晓玲的最后一天
本帖最后由 令箭 于 2016-5-13 07:54 编辑
万晓玲好像听见了一声鸡叫，又仿佛鼻孔里还涌进了些许泥土和青草的气息，这一惊喜令她猛然转醒，膝盖却传来一阵疼痛。她揉了揉跪了一夜搓板的腿，试图慢慢站起来，却又“噗通”一下跌在地上。
昨夜万晓玲挨了她爸万忠良一顿暴打。万晓玲上初中以前一直住在乡下爷爷奶奶家，后来爷爷去世，万忠良就把她接到自己身边。万忠良做泥瓦工，每天早出晚归，累得直不起腰，又多了万晓玲这个累赘，脾气自然不好，再加上对万晓玲要求严格，所以万晓玲挨打的原因也是五花八门：放学回家晚了，作业错题多了，走路姿势不好看了，乡下丫头不会说话了……一开始万晓玲还辩解几句，但是结果适得其反，万忠良认为她的辩解就是撒谎和犟嘴，打得更凶。
万晓玲特别想回老家，她默默盘算了一下回老家的路费，公交车加火车，再倒两次公交车，总共是238元。于是万晓玲把每天10元的午餐费省下5元，到昨天为止，她已经攒75元了，散碎的零钱不好存放，她放学就去超市换整钱，不料正巧碰上提早收工的万忠良。他一把把万晓玲拎回家，用皮带狠抽这个小偷，万晓玲想辩解，却不知怎样开口。告诉父亲自己克扣午餐攒的？那以后父亲只给5元钱怎么办？承认自己偷的？也不行。捡的？又要被说成撒谎。万晓玲只好躲闪，她碰翻了一只杯子，又碰翻了一张椅子，最后滚在地上。
挨打持续了大概15分钟，万忠良就听见有人“笃笃”砸门。他喘着粗气去开门，看见门口站着小区里那个操着山东口音的小保安。
“万师傅，有住户说你家噪音太大，影响人家休息了。小声点中不？”他边说边向屋里张望，一下看见呲牙咧嘴的万晓玲。“咋？打孩子呢？”小保安一脸诧异，“这孩子我老看见，挺乖的……”万忠良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我打我自己家孩子，你管不着。”小保安被他这么一推，也有些火气：“你打自家孩子我是管不着，但是你在这租房，影响别人休息我就得管。你爱咋打咋打，别弄出声音就行。”万忠良瞪了他一眼重重地关上房门，震落的灰尘掉了小保安一脸。
万晓玲刚才从门缝里看见了小保安，她觉得挨打本身就是一件很丢人的事，况且又是被怀疑偷钱而挨打，她不敢看父亲，也不敢作声，生怕保安再折返回来。万忠良扔掉皮带，把万晓玲按在搓板上跪着，什么时候认错什么时候再起来。但是万忠良没有等到万晓玲认错，自己就沉沉睡去。万晓玲听见了父亲的呼噜声，也疲倦地伏在地板上睡着了。
早上醒来的万忠良并没有理睬万晓玲，万晓玲赶紧收了搓板去拿书包。父女俩各自忙碌着洗漱，空着肚子开始一天的生活。
万晓玲先下了楼，膝盖每走一步都像要断掉似的，她边走边调整着步伐，试图让疼痛慢慢消退。父亲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万晓玲能听出这脚步声里带着的怒气，她想快跑两步离父亲远一点，那两条腿却不听使唤，旋即父亲的大脚狠狠踹在她的腰上，她一下子扑倒在花坛里，白色的校服裤子沾了一片泥，又沾了绿色的草汁，说不定还有一些狗屎。
“没个人形，坐没坐样站没站样！走路都不好好走，非得走成那个死样子……”万忠良的一连串咒骂让万晓玲抬不起头来，好在万忠良急着上班，骑着电动车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万晓玲，昨天把你打怎么样？”小保安操着山东口音大声问道，吓了万晓玲一跳，引来路人好奇地回头看她。万晓玲瞥了他一眼，低着头继续往前走，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小保安见万晓玲没理他，讪讪地笑了一声：“小孩子不懂事，得认错中不？”
万晓玲在走进校门的时候，被门口的值周生拦下，看了她的校牌，又在本子上记下她的班级和姓名，冷冰冰地说：“同学，你校服不整洁，班级扣5分。”扣5分啊！上次她因为校服不整洁已经被扣5分了，这次再扣5分，就要找家长，无疑又得挨打。万晓玲来到班主任的办公室，她想解释一下校服的事情，还没开口，老师捧着手机头也没抬斜觑了她的裤子一眼说：“万晓玲，你怎么总这么不小心？上次你就给班级扣5分了，明天让你家长过来。”
万晓玲想说点什么，老师接着又说：“校服中午弄干净，下午还有体操排练呢，可不能再给班级扣分啦。好了，出去准备上课吧！”
万晓玲从老师办公室出来心里一阵沮丧，整个一上午，她一言不发，好像所有的同学都对她指指点点，这5分让班级所有人都颜面尽失。
好不容易捱到了中午放学，万晓玲赶紧坐公交车回家洗校服，却发现家门钥匙没带。再回去取已经来不及，她忽然想起楼下的女人，因为她经常投诉，万晓玲免去了好几次皮肉之苦，情急之下，只好找她帮忙洗校服。
她鼓起勇气敲开了楼下的大门，说明来意之后，女人怜爱地看着万晓玲，让她进屋。女人的家很整洁，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气息，让万晓玲打心眼里喜欢，她深深吸了口气，仿佛要把这气息全部收纳到自己的肺里，自己的心里，还有自己的血液里。
女人执意脱下万晓玲的长裤，却看见了两条伤痕累累的腿。她把万晓玲的长裤干净的部分夹在腋下，把脏的部分按在水中，小心翼翼地揉搓着，仿佛她搓的是万晓玲溃烂的皮肤，稍一使劲就能血肉迸裂。万晓玲看着她洗好长裤，又拿出熨斗熨烫，不知不觉，躺在沙发上沉沉地睡着了。
万晓玲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半，女人柔和地对她说：“你正在发烧，我已经往你的学校打过电话，找到你的老师替你请好假了。你放心，一会我送你回家，保证不让你爸爸打你。”万晓玲对这件事没有什么信心，因为每次都是劝架的人前脚一走，父亲就把她拖进卫生间暴打。
果然，这世上没有保证得了的事情，女人刚走，万晓玲还是被拖进卫生间，万忠良边抽边教训她：“让你爷给你惯坏了！撒谎，逃学！装病！我让你装……让你装！”皮带一下一下抽在万晓玲单薄的身体上，新伤旧伤钻心地疼痛。她想说她没有撒谎，可是怎么说呢？从早上的事情说起吗？还是算了吧，打累了他就不打了。万晓玲跌倒在地，卫生间的灯光和皮带抡起的影子晃花了她的眼睛。恍惚间，她好像又闻到了那股泥土和青草的香气，还看见爷爷佝偻着背笑呵呵地站在她面前，冲她一挥手：“走！玲子跟爷爷下地去！”万晓玲高兴地笑了起来，大声应和：“哎！”麦苗都有小腿那么高了，露珠在草叶上反射着太阳的光芒，狗尾草肆无忌惮地摇曳着，大黄狗讨好地摇尾巴……
万晓玲的父亲直到进了看守所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万晓玲在断气之前喊出的那声“哎”那么清脆、那么喜悦，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笑容。那是从来没对他露出过的笑容，灿烂得像朝阳。
作者: 莫冉 时间: 2016-5-12 23:48
兄弟，我总算是实现诺言了。
作者: 莫冉 时间: 2016-5-12 23:48
阔丫，雪猪，出来点赞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6-5-12 23:57
某某某的一天，师伯这篇压轴啊。
可有人也是某某人的一天，却难产了。
作者: 令箭 时间: 2016-5-13 00:05
作者: 莫冉 时间: 2016-5-13 00:12
锦瑟 发表于 2016-5-12 23:57
某某某的一天，师伯这篇压轴啊。
可有人也是某某人的一天，却难产了。
我是懒，又忙，才弄完
作者: 莫冉 时间: 2016-5-13 00:13
锦瑟 发表于 2016-5-12 23:57
某某某的一天，师伯这篇压轴啊。
可有人也是某某人的一天，却难产了。
还有谁写某某某一天的？谁？
作者: 阔别多年 时间: 2016-5-13 06:06
被点名了急忙跑来点赞。……这么残忍的故事，看的人悲愤，哀伤！却又不得不赞服冉冉的文笔，老辣成熟，令人发指
作者: 莫冉 时间: 2016-5-13 07:45
作者: 莫冉 时间: 2016-5-13 07:46
成熟倒是不成熟，令人发指倒是，窝哈哈哈~
作者: 啼妃 时间: 2016-5-13 07:50
太吹牛拍马了～文章一般！不过也是人之常情，六星好多这样叫嚷的，呵呵！实在不喜欢耐着性子读完之后那种失望的感觉～得罪啦！
作者: 莫冉 时间: 2016-5-13 08:01
大姐，文章好不好咱心里有数，先说咱支持你们活动了，咱又呼朋唤友来点赞，朋友也来支持你们活动了。你不爱看就不看，批评随意，但是对我的朋友礼貌点好不？
作者: 莫冉 时间: 2016-5-13 08:03
别拿没有教养当个性。我也得罪一回。
作者: 徽地文狐 时间: 2016-5-13 08:12
当看到这句，我忍不住笑喷出来，更忍不住为莫冉点个赞！
作者: 啼妃 时间: 2016-5-13 08:26
对对，您指点得对，您有教养，文章写得超级棒～谢谢支持～只是我撑啦我没教养！对不住啦您各位哪～
作者: 莫冉 时间: 2016-5-13 08:39
你还能说句正经的不？
作者: 青芜 时间: 2016-5-13 08:44
兄弟，这轴压的，那叫一个重哒～
作者: 莫冉 时间: 2016-5-13 08:47
我不是故意压轴哒，只是时间不够用啦，好不容易抽的时间，兄弟见笑
作者: 青芜 时间: 2016-5-13 08:49
这篇字虽然没有情节上的投机取巧，行云流水之外，却让人读来胸生壁垒，疼痛，愤懑，而无语，这诸多情绪恰恰将这次的主题烘托到了一定高度。
作者: 过气柴禾妞 时间: 2016-5-13 08:51
兄弟，我想起了卖火柴的小女孩啊。楚楚可怜的娃啊。
作者: 凝香含雪 时间: 2016-5-13 10:06
楼主不止文笔令人发指…
作者: 令箭 时间: 2016-5-13 10:50
好友调侃，不必在意
作者: 令箭 时间: 2016-5-13 10:58
啼妃版主性情中人，只针对文章，不针对任何人，只不过妹子你和有的版友不大习惯，只是这样
希望你谅解
作者: 莫冉 时间: 2016-5-13 11:31
你想怎样
作者: 莫冉 时间: 2016-5-13 11:32
每个人性格都不一样，可以理解。大将军见笑。
作者: 月如 时间: 2016-5-13 12:30
本帖最后由 月如 于 2016-5-13 21:04 编辑
很沉重的文字，很让人唏嘘的话题！
文明与野蛮的碰撞，善良与蒙昧的较量中小玲做了牺牲品，孩子走好，但愿从此天堂一片欢歌，一片暖阳~
作者: 泌水 时间: 2016-5-13 14:02
最后一段的拿总，看得我满怀痛惜。一个小女孩就这样死在自己亲生父亲手里。
我有个贱毛病，老是好反思。这样一个无辜的孩子，她父亲为啥要屡屡对她折磨暴打呢。这似乎有点逻辑上的问题。
或是从父亲这方面探讨一下残暴虐待的起因，或是从孩子这方面反映一下不受待见的表现。可能会更好些。
作者: 徽地文狐 时间: 2016-5-13 14:03
这不是请求谅解的做法。我们一般都是这样的，家里小孩子调皮捣蛋了，都是到对方哪里，随手一个巴掌，然后对别人家说：对不起，孩子调皮，不懂事，给您添乱了。你这是抱这啼妃亲一口，然后斜着眼告诉莫冉：我家孩子可好了，做了很对的事，但是你不习惯，希望你能谅解
作者: 罗柏林 时间: 2016-5-13 14:32
城北版的几朵金花，都各有各长。我从心里佩服你们。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6-5-13 14:32
宝这是来压轴了啊
作者: 罗柏林 时间: 2016-5-13 14:33
你还躺在摇椅上，大家等着看你评呢。
作者: 过气柴禾妞 时间: 2016-5-13 16:02
城北还是城南哇？
作者: 三棵树！ 时间: 2016-5-13 17:36
早起就看了，没来及跟帖就消失了，原来都藏这里了。
作者: 莫冉 时间: 2016-5-13 20:10
姐，我是懒，要不是闲嫂提醒我，我还以为又好几天呢。
作者: 莫冉 时间: 2016-5-13 20:10
好像是睡着了呢😊
作者: 莫冉 时间: 2016-5-13 20:11
树树，你的小说很精彩
作者: 莫冉 时间: 2016-5-13 20:11
树树，你的小说很精彩
作者: 莫冉 时间: 2016-5-13 20:13
谢谢月如
作者: 莫冉 时间: 2016-5-13 20:15
对的，谢谢中肯的建议，匆忙草就问题很多，权当支持大将军的活动。
作者: 莫冉 时间: 2016-5-13 20:16
作者: 莫冉 时间: 2016-5-13 20:17
不管城南城北，都是一座城里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6-5-13 22:04
既然难产，羞人哒哒的，就不再提他名字了~
作者: 令箭 时间: 2016-5-13 22:39
作者: 阔别多年 时间: 2016-5-13 23:37
我早上就评论了，咋没有了？
作者: 阔别多年 时间: 2016-5-13 23:39
哦，得翻页，多日不来，业务都生疏了
作者: 阔别多年 时间: 2016-5-13 23:49
啼妃 发表于 2016-5-13 07:50
太吹牛拍马了～文章一般！不过也是人之常情，六星好多这样叫嚷的，呵呵！实在不喜欢耐着性子读完之后那种 ...
吹牛拍马？何出此言？叫嚷还你哦，俺可不受用，俺一向温柔似水呢
再次重申，冉冉的小说写的棒极，俺就粉你，粉你粉你，么么哒
作者: 莫冉 时间: 2016-5-14 00:02
作者: 莫冉 时间: 2016-5-14 00:02
我爱你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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