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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读桥 [打印本页]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8 21:14
标题: 读桥
我就从第一篇开始吧,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8 21:14
彼岸花,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永不见,生生相错。
                                     题记
    那个溪,叫海棠溪。两岸种了无数的海棠和垂柳。每到春季,海棠花开,伴着青葱嫩绿扶岸低垂的柳枝迎风送香。而海棠花谢,便是垂柳依依的浓荫匝道。海棠溪上有一座桥。桥中间有一曲回廊。干净整洁的廊桥像一道彩虹凌架在海棠溪上,溪边一侧有几个新建的住宅小区。其中一个叫香榭丽舍的仅靠着海棠溪。中间只隔了一些草坪花木和一条干净的柏油路。柏油路笔直宽敞,看上去并无许多车辆拥堵,让人觉得十分的舒爽。

    在香榭丽舍小区的一栋十八层高的住宅楼的十六层里,住着一个男子。透过窗户可以清楚地看到溪边的风景和公路上的车辆,连廊桥上或倚或走的行人也历历在目。
    她爱那男子。海棠溪一年四季的景致,男子给她发过无数次图片,她熟悉那里。他曾对她说,敏,我总是想,不经意哪天,你便会忽然出现在那桥上,出现在海棠溪边的风景里。她笑了,从这话里,她听出了他爱她。
    对于这个问题,起先她一直狐疑,以致她曾几番考验他。
    那个愚人节,她就爱他无法自拔。她跟他说和家里闹翻了,一早飞的赶到了F城。联系不上他,就直奔他所在的城市。到了他常去的小山。春天的夜晚她丢了手机、钱包和一切证件,正一个人举目无亲在山顶上吹冷风。他信了。放下手中的一切,关了电脑立马就要去寻她。看到他如此心切,她觉得,他爱她。
    还有一次,她受不了他的若即若离,又试图考查他一下。就跟他说,楠,这个月我定了二十九号机票去看你。我无法忍受这种思念的煎熬了,你做下准备吧。他回她,傻妮,这大冬天的,我这儿满目疮痍,四野枯槁,哪有啥好看的景致啊。再说这段时间我也没空陪你,等等吧。过段时间青山绿水、柳绿花红你再来,我们一起拍拍照。我还要健身,不然出去玩都没体力支撑。
    看他如此慌张,说还要健身以待,看来他是愿意见她的。她明了,他爱她。于是她在这边咯咯地笑出了声。傻瓜,这是几月啊?他回,二月啊。她又问,这不结了么,二月拢共几天呀?他恍然大悟,方才明白她又逗了他一次。
    后来,她越发地察觉,在他心里,她明显有了一定的位置。以前隔三差五他们聊一次,到如今,几乎每晚他都要找她说说话。而且临睡前,还要跟她说晚安,敏,我爱你!
    这让她很知足,顿觉幸福满满。有一天她又突发奇想补了句:尽管你说的不一定是真话。尽管或许你对很多人都这么说,但我还是非常愿意听你这么说。
    第二天,他醒来,看到这些留言,似乎很生气。就说,既然你根本不信我,那我以后就不再说这些了。看他如此反应,她如被冰雪,仿佛瞬间从一个温暖的春天走进了彻骨的寒冬。既如此,以后不再害你受累,你就勉为其难吧。她这样回他。然后两两无语,彼此一串省略号。
    接下来,虽然他们依然在Q上交流,但谁都不再提此事。而到了临睡前他也真不再说那话了。她明了,他在赌气。她佯装不知,然后早早入睡。第二天她却收到他的信息,那是他头晚深夜发来的。他讲了他从前的故事。她心想这跟我有嘛关系,我又没犯你前任一样的错误。
    然后又是一个愚人节到来,她不想这样和他不好不坏地拖下去。她想赌一把,然后听天由命,其实她更想置之死地而后生。
    于是这个晚上,她跟他说,楠,咱们分手吧。既然不相爱,那又何必再纠葛。荧屏那端,他愣了许久。然后回她,你想好了?她说:嗯。
    你怎能如此放得下?我哪里不够好?你仔细想想,这段时间从头至尾,我哪里有错么?他追问。
    她回:你没做错什么,只是我真觉得这样下去我们不会有什么结果,却只会让彼此伤得更深。
    他不再言语,恍若隔世般的漫长,她准备下线了。他却发来信息说他很痛,有撕心裂肺的感觉。问能不能不分开,他受不了。
    她心中恻隐,傻瓜。然后回他,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想想。
    愚人节?伴随着一个错愕的表情,他那边不再有任何动静。
    第二天,她习惯性地上Q。想看看他是否在线。于是到她专门给他设置的那个叫“彼岸花”分组里,却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了。
    五年后的春天,她已有了儿子。将儿子送到了婆母家,只身一人去了他所在的城市。
    她来到了海棠溪的廊桥上,因为他不止一次地提到过,她会忽然出现在这座桥上,出现在这海棠溪的风景里。
    桥下是平静的溪水,她已经是第三天驻足在这桥上了。黄昏即逝,暗夜即将来临,街道上已是华灯初上。
    她一直没有遇到他,三天了,她在这座小城已经徘徊了三天,却始终没能见到他的踪影。
    夜幕已然拉开,就在她即将黯然离开廊桥之际,她听见了身后不远处,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嘴里嚷着爸爸,爸爸,我的风筝挂在树上了。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形伟岸的男子从桥对面过来,一边收了掌心的手机,一边去帮他的女儿。那一刻,她的心仿佛被蜜蜂蛰了一般。那宽宽的肩膀,儒雅的模样,如此地熟悉,正微笑着向她走来。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8 21:18
我很喜欢第一节开篇的笔法,用场景作为开篇的铺垫,给我很舒服的感觉。

——那个溪,叫海棠溪。两岸种了无数的海棠和垂柳。每到春季,海棠花开,伴着青葱嫩绿扶岸低垂的柳枝迎风送香。而海棠花谢,便是垂柳依依的浓荫匝道。海棠溪上有一座桥。桥中间有一曲回廊。干净整洁的廊桥像一道彩虹凌架在海棠溪上,溪边一侧有几个新建的住宅小区。其中一个叫香榭丽舍的仅靠着海棠溪。中间只隔了一些草坪花木和一条干净的柏油路。柏油路笔直宽敞,看上去并无许多车辆拥堵,让人觉得十分的舒爽。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8 21:19
本帖最后由 死火 于 2015-4-9 00:26 编辑

如果我此时的建议,我觉得那个题记其实是负分。不如略去。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8 21:19
本帖最后由 死火 于 2015-4-8 21:25 编辑

对阅读者来说,我很感谢第一篇带给我的愉悦。不疾不徐的叙述语境,和渐渐到来的故事情节。

我甚至要感谢油纸伞,幸亏他不是第一个发帖。不然我还有没有评读的欲望?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5-4-8 21:27
狂赞!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5-4-8 21:28
什么时候到我的21号呀,我盼呀盼呀望呀望————————————————————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8 21:42
这篇文章虽然是用第三人称叙事。但整体语境仍然是第一人称的叙事角度。

那么文章中就会发现这种第三眼的悖论——

在香榭丽舍小区的一栋十八层高的住宅楼的十六层里,住着一个男子。透过窗户可以清楚地看到溪边的风景和公路上的车辆,连廊桥上或倚或走的行人也历历在目。

作者: 小楼又东风    时间: 2015-4-8 21:42
锦瑟 发表于 2015-4-8 21:28
什么时候到我的21号呀,我盼呀盼呀望呀望————————————————————

建议死火老师口服开塞露,这样会评快点,哈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8 21:44
第二天,他醒来,看到这些留言,似乎很生气。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8 21:45
愚人节?伴随着一个错愕的表情,他那边不再有任何动静。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8 21:49
我再说说最后一段,语言掌控非常好。

但真实感有些牵强——

夜幕已然拉开,就在她即将黯然离开廊桥之际,她听见了身后不远处,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嘴里嚷着爸爸,爸爸,我的风筝挂在树上了。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形伟岸的男子从桥对面过来,一边收了掌心的手机,一边去帮他的女儿。那一刻,她的心仿佛被蜜蜂蛰了一般。那宽宽的肩膀,儒雅的模样,如此地熟悉,正微笑着向她走来。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5-4-8 21:50
小楼又东风 发表于 2015-4-8 21:42
建议死火老师口服开塞露,这样会评快点,哈


作者: 苏力    时间: 2015-4-8 21:51
小火火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8 21:51
这个夜幕的设置不够理想。不说风筝,就说——那宽宽的肩膀,儒雅的模样,如此地熟悉,正微笑着向她走来。

作者: 苏力    时间: 2015-4-8 22:06
瞧你抱着第一篇啃个没完,本帖一准儿太监
我先见之明说
作者: 并刀如水    时间: 2015-4-8 22:55
苏力 发表于 2015-4-8 22:06
瞧你抱着第一篇啃个没完,本帖一准儿太监
我先见之明说

强烈的同感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8 23:23
我洗了个澡,寻思还要读下去,说一说。

电脑是个问题,要霸占才能做事。
作者: 小娘子    时间: 2015-4-8 23:29
路过。。。。。。。。。。
暂不惊扰这个比西湖还专业的点评!

——火火喝茶!
作者: 小娘子    时间: 2015-4-8 23:31
唉。。。。。。
说实话,
不知西湖看到这么专业的点评,
会不会羞愧而死???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8 23:34
仍然是第一篇。我想说现实中是否有这样的故事,是否是这样的理由而分手。

答案估计不是,但我们必须说这不重要,这文章中采摘的只是构成文章脉络的侧影,如诗如诉。

小说也好,散文故事也好。我们读了,作者悉心的构思与流露。是对懵懂与错过的喟叹。

断桥魂未断。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8 23:41
《大爷》

从小,我就被告之,那个走路一瘸一拐的人是我的大爷。彼时,幼小的我还不甚明了,只知道不喜欢被他抱在怀里亲昵的感觉,能躲而躲。    记忆里,只有每年的正月母亲才会带着我去奶奶家,下午四点多的火车,一个小站一停,到奶奶家已是夜里七点多了,北方的冬天特别寒冷,还好下车的地方就在奶奶所在的村落,而那不变的画面就是大爷站在若隐若现的灯光下张望,当看到我们时,紧一步慢一步的向我们走来,而我则带着稚嫩的声音喊着:“大爷”。那时生活条件还不是很好,但奶奶家由于种植水稻,所以大米是可以管够的,吃饭的时候,奶奶是不允许大爷自己夹菜的,因为他不停的流汗,身上总是自带一个小手绢擦随时滴下来的汗水,他的面前会放一个小碗,将菜单盛给他,而这区别待遇大爷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并不抱怨,总是热情的招呼我和妈妈吃菜。而他给我的压岁钱也在逐年的上升:2元,5元,10元。只有在大爷去我家时,才被奉为上宾,妈妈会将家里不多的菜色做的尽量美味,让大爷吃的舒心。
    大爷一生没有娶妻,与奶奶还有叔叔一起生活,每年会到我家小住几日,还要瞒着奶奶,否则会被奶奶唠叨。爷爷在铁路上工作了大半生,退休后不久便得了脑溢血去逝,而大爷则在火车上帮人家干些零活维持生计。我师范毕业前夕,使用学生证买火车票是可以半价的,只有3.5元,但因为大爷的出现,我最后一次享受半价票的机会被剥夺了,他算准了我开学的日子,特意从家里坐车到平泉等我,在火车站看到他,我是惊讶的,他手里拿着一个烤红薯,硬塞到我的手中,说送我到市里,那一刻我并没有心存感激,是带有埋怨的,几次想偷溜去买票都被他拦下了,于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上了火车,幸好火车上的人不多,找了一个空位坐下,当有列车员过来验票时,我就趴在桌子上假装睡觉,天知道我当时真的是无地自容,脸红的羞于见人,列车员似乎都认识大爷,热情的喊着他:哞--,拉着长音。而人家让我出示票时,大爷则拍着我的肩膀,用他那含混不清的话对人家说:“我们孩子。这一路不知验了多少次票,不知道人家喊了多少次哞,因为大爷姓牛,很多人不知道他的名字,但都知道他是哞。就这样带着一路的尴尬,终于到了目的地,而大爷坚持要送我出站口他才放心,然后转身消失在人群中,坐下一趟火车回家。再一次去奶奶家是我参加工作以后了,因为奶奶总念叨着说想我了,所以去看望她,奶奶家由原来的上板城搬到了下板城,当我在车站下车,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心里有种莫名的感动。终于工作挣钱了,于是念着小时候大爷对我的好,想买件衣服给他,逛街时,总想挽着大爷的胳膊,但一次次被他挣脱,显然他是不习惯的,选衣服时,服装店的老板娘总是迎合着说些好话,说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好的一个侄女等等,好话说尽,但就是不肯让大爷去试穿一下,生怕弄脏了她家的衣服,走了几家都是同样的待遇,在当时工资只有300元的情况下,买了件80元的毛衫给大爷已算奢侈,而这件事足以让大爷向家人炫耀许久。他不会说一些华丽的话,只是见人就拍着身上的衣服说:“这我侄女给我买的。”脸上满是骄傲的笑容。   

    一恍几年没有去奶奶家了,成家后似乎不忙也忙,年前父亲就说:“初八你奶奶八十大寿,必须全部到场。”这样的命令是不能违背的,更何况于情于理都是要去的。于是今年初八那天,一家三口吃过早饭,坐车去奶奶家,叔叔的家在六楼,当我们气喘吁吁的进屋时,一眼我就望到了大爷,而他那激动的神情更是溢于言表,拉着我的手不停的问寒问暖,像现在很多家祝寿的程序一样,在一个生态园饭店包了两大桌,每桌20人左右。父亲带头说一些祝奶奶长寿的话,然后落座吃饭,饭后各回各家,在姐姐开车要送我们去车站时,被大爷发现,我们摇下车窗与他道别时,他的手紧紧的把着车窗不放手,由于激动,话更说不清楚了,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不让我们走,姐姐一再的解释,她是去送我们,一会儿她还回来呢,但他就是不放手,眼泪顺着那布满皱纹的脸不停的往下淌,那一刻我的眼泪也在眼睛里打转。在几个姑姑的软磨硬拽下,他终于松了手。过了几天,姐姐打来电话,问我是否接到大爷的电话,我说没有,她说你不知道,你们走后,大爷不停的哭,说想给小孩压岁钱呢,还没机会给,我说谁会忍心要他的钱呢,他没有工作,无儿无女,靠低保户的那点微薄的钱度日,姐姐也说谁说不是呢。
    大爷,其实和我们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爷爷在父亲只有五岁的时候早逝,奶奶改嫁给姓牛的这位爷爷,而大爷是继爷爷前妻所生,虽然叔叔和几位姑姑与父亲是同母所生,但亲情之浓并不及大爷与我们之间,这座架于我们之间的亲情之桥延续了若干年,有时我不禁悲观的想,如果哪天大爷没有了,我会难过到何种程度,不去想了,只愿他能好好的,好好的。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8 23:45
我看完了。是感动的。

与小说无关。我想说自己给自己的承诺发挥了作用——我必须认真地看完。

我也应该尊重每个作者的劳动与心声。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8 23:46
大爷,其实和我们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爷爷在父亲只有五岁的时候早逝,奶奶改嫁给姓牛的这位爷爷,而大爷是继爷爷前妻所生,虽然叔叔和几位姑姑与父亲是同母所生,但亲情之浓并不及大爷与我们之间,这座架于我们之间的亲情之桥延续了若干年,有时我不禁悲观的想,如果哪天大爷没有了,我会难过到何种程度,不去想了,只愿他能好好的,好好的。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8 23:48
大爷肯定会好好的,也肯定有一天会离去。

我们也会好好的,常常想到他。心中就会有幸福的辛酸与感动。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8 23:53
参与和呈现。我与作者的出发何其相似——我们只是写了,说了。

我们并不专业。我们贵在一起。

在这里做红花绿叶。把苏胖子打扮地格外美丽。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00:00
3)

《桥》

    村是城边村,桥是青砖桥。河沟窄狭,桥也不大,老旧,已少有人知晓它的年岁。
    但这既是乡亲父老入城的要道,平日里也是孩子们玩耍的好去处。玩累了,就并排坐在低矮的桥栏上歇一歇,吹吹东来的柔风,淋淋南来的细雨,盼一盼从城里归来的自家大人……也惬意也享受。    
   小果近来心情有些不好,踢足球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尖声利嗓的吼叫着,可一歇下来,往桥栏上一坐,往城里注视的眼神就开始变得飘忽;闷声不语了。
   “再过俩月 ,我就没妈了!”受不了小玩伴们一再的逼问,他便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话。小玩伴们面面相觑,“果,你妈咋啦?得癌症了?”
   小果却忽然站起了身,尖声的怒骂了起来:“去你妈,你妈才得癌症来哩!”
   ……
   “我妈,要跟我爸离婚。”
   “你咋知道?”
   “他们商量的时候我听见了,说等两个月,我过完生日,他们再离。”
   “你妈为啥跟你爸离婚?——”
   “他爸包的有小三。”冷不丁有人这么胡乱一喊,大家顿时哄笑了起来。
    小果不笑,黑沉着小脸不接话,脚下却蓦地发力,将那只破球踢出人圈外,远远地滚落到河沟里。小玩伴们立即笑着尖叫着,一窝蜂的扑了过去。小果不动,眯眼裂嘴的笑开来。

    大人们的事情,小果也说不清楚。爸爸是个小包工头,随着工地走,不常在家;妈妈在城里美容店打工,早出晚归。小果平日由奶奶照顾,但爸爸妈妈的事情,奶奶也似乎说不清楚,对小果说:“你别管,只管好好学习,有奶奶在哩。”
    爸爸每次回家,总会给小果带大包小包的东西,吃的玩的都有。小果说:“爸,我参加校足球队,你给我买个足球吧?”果然,爸爸下次就带回来一个足球,顶顶好的足球,比教练的足球还要漂亮呢。小果说:“爸,我想吃麦当劳。”那么,若是还有时间的话,爸爸就会带小果跨过青砖老桥,到城里去,叫小果吃得撑饱肚皮再回来。
    妈妈每天都要骑电动车上班。小果的妈妈打扮得很漂亮,长发烫成卷,染成酒红色;也画眉也抹唇红;哼着歌儿就上班走了,哼着歌儿又下班回来了。小果妈妈对小果很好,对小果奶奶也好。但让小果想不明白的是,妈妈只要和爸爸一见面,两个人总会莫名其妙的吵起来,吵得厉害了,还为此摔过杯子。奶奶将小果搂在怀里,轻轻说;“果儿不怕。有奶奶在哩。”
    小果很听奶奶的话,自打入了学,早早的去,早早的回;学习上得去,老师也喜欢这样的乖学生,于是一再的表扬。
    不过,近些日子小果表现得有些反常,上课老走神,有时连老师得提问都听不见。 回到家,吃饭总是胡乱扒拉两口,就放下了碗筷。“这孩子——”奶奶伸手摸摸他的额头,“病了吧?也不烫啊。等你爸回来,得叫他带你去医院看看……”
    然而,还没等小果的爸爸回来,小果就进了医院。夏天雨多,一连下了几天,那座老桥似乎是再也承受不住雨水的侵袭了,中间坍塌了一段,形成了一个豁口,恰好可供一跃而过。小果正是从豁口飞跃的时候,因为脚步打滑,不小心坠下桥底,正磕在河底的砖块上,竟然把腿磕折了。
    小果爸爸从工地急赶了回来,妈妈也从美容店请了假。两个人在小果的病床前,终于不再争吵,而是满脸焦虑的低声交谈了起来。然后,两人换着班的日夜陪护在小果的身边,除了管护小果的吃喝拉撒,还耐心地将小果拉下的功课一一补起。
    小果这一病,便在医院里呆了两个多月,连生日蛋糕上的蜡烛也只好在医院里吹熄了。奶奶这天也来了,看小果恢复得还好,很高兴,说:“会有后福哩。”
    小果笑了,缠着奶奶说这说那。奶奶说,你那几个小伙计,每天见了都问你啥时候回家哩,小果说,嗯。奶奶说,那座小桥修好了,换的新桥面。小果说,嗯。奶奶说,小果要乖呀。小果说,嗯。
        可是,到了该出院的那一天,一直很乖的小果忽然赖在病床上,又哭又闹的牛犟着不肯走了。小果爸爸妈妈面面相觑,啼笑皆非;连医生护士也都跟着弄了一头雾水。好久,爸爸忽然想起了什么,说:“这孩子跟奶奶亲,让他们单独沟通一下吧。”
    ……果然,待众人退出了病房,小果立即停止哭闹,仰着一张哭花了的小脸,悄声的央求奶奶:“奶奶,奶奶,你帮我问问我爸我妈,我腿好了,他们也能不离婚吗?”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00:02
村是城边村,桥是青砖桥。河沟窄狭,桥也不大,老旧,已少有人知晓它的年岁。
    但这既是乡亲父老入城的要道,平日里也是孩子们玩耍的好去处。玩累了,就并排坐在低矮的桥栏上歇一歇,吹吹东来的柔风,淋淋南来的细雨,盼一盼从城里归来的自家大人……也惬意也享受。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00:04
同样是开篇,我在寻思作者这样的铺垫与整体是否融合?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00:09
我暂时说,去掉这个开篇,整体的语境会更统一。

当然,多出这一节旁白式的切入也没什么争议。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00:17
我必须要说这篇文章带给我的欣喜。作者定位于孩子的语言与思维去呈现一个故事。把思考留给大人。

爸爸去哪儿。我不由想到曹格。艺术或者生命的重点,留给我们的孩子。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00:20
那么作者这样的设计,自然也是爱意满怀。童真自然。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08:40
4)

文/三棵树

    山里风硬,凛冽的西北风席卷着细碎的雪花如刀割。西施裹紧棉衣臃肿地走过那座浮桥,桥下残冰如蛇。走过一段路,来到穆村村口,西施心里顿时暖融融似初春的田野一样开阔。
    推开一户大门,缕缕炉香引着西施径直走进一间屋子。一老妇坐一蒲团双目紧闭轻击木鱼。西施上前深施一礼然后焚香跪下。老妇头也不回问道:你又来何事?
    西施指指棉衣下鼓起的肚子说:陌奶,我怀孕了,不信你看看?老妇斜视了一眼西施臃肿的棉衣,继续口诵佛号敲击木鱼。
    你看,我真的怀孕了,都两个月了。西施急忙指指鼓起的肚子,脸上一片潮红。
    这与我有关系吗?老妇漠然。
    西施怔了片刻,说:你不是说我这辈子不能怀孕吗?
    老妇无语,站了起来,然后望望。外面依然碎雪翻滚。
    西施跪了少许,觉得无趣站了起来,拍拍屁股走出院门又折回去,老妇站在院中,一脸沧桑 。西施嘴巴融动几下,夹紧锦缎棉衣说:陌奶,我真的怀孕了,我不骗你。
    老妇脸上挤出一丝笑,勉强如同冷酷的灰色天空。不会的,你是装的,你骗不了我。
    西施嘴巴抖动,尺长的粉面憋得紫红 ,随即从眼角挤出一滴清泪:陌奶,我承认我是骗人的,我之所以不能怀孕是受了那些臭男人的迫害所致,这么多年,那些臭男人无时无刻地都纠缠摧残着我。
    回去吧,这些事说了多少遍了,真与我无干,以后别再来了,我这里佛门净地,不适合你来。老妇轻推西施出门,然后木门冷酷唱出吱呀的小曲。
    西施裹紧棉衣,萎缩着脑袋,沮丧地走出穆村街头,走上晃荡的浮桥,朝洪村走去。洪村以前常去,那里有几个熟人,只是最近她们都厌恶自己了。
    正踌躇不定时,忽听后面有人呐喊,西施回头一望,见有一姿色女人匆匆追来。西施一愣,此女人熟悉,乃是刘村一大户媳妇荷花,她这般惊慌何故?
    荷花站住,上下打量一下西施,尤其是多看了隆起的肚子那块说:久日不见,终于有喜了?
    西施洋洋得意,禁不住喜悦的心情咳嗽了几声才说:都两个月了,然后羞涩地扭捏起来。荷花一惊,定定愣了半个时辰忽然像发现一块玉似的说:妹啊!你无婚配也有如此响动,再说才两个月就显山露水了,真让姐们羡慕不已。不如请你去刘村我户族传授经验如何?我的那些妯娌多年备受无子之白眼,烦恼着都想撞棉花包。
    西施看看天空,灰暗依然,但此时心情却像雨后穿透乌云的阳光一样灿烂。
   
    暖阳如唇,红了西施的粉脸。西施穿一身霞色长裙走过那座浮桥,浮桥微动,忽感觉悠悠孜然。西施走进穆村那户门前,心里不禁掀起一拨一拨涟漪。
    老妇正坐蒲团闭目养神,西施上前跺跺脚,故意弄出响动。老妇微睁,眼角飘过一丝光。
    你不是说我不能生养吗?但刘村的荷花却请我去她族里传授经验?还专门建了一间孕儿实验室。河里的冰刚融化不久,妯娌里就有有喜了?连荷花都呕吐了几回了,这难道没有我的功劳?这次看你有何话说。
    老妇嘴角翘了一下,眼角挤出两道皱纹后依然无语。
    你说话啊?哑巴了?我这次真的怀孕了,我要和荷花她们一起生孩子,一起坐月子,享受天伦之乐。到时还要请你去喝喜酒,那时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老妇站了起来,指指门外说:你回去吧,你这辈子是怀不了孩子的,天定的。
    我为何怀不了孩子?你看你看,这次不是怀了孩子是什么?西施掀起霞色长袍,鼓胀的肚皮发出婴儿的呓语声。
    瞧瞧,文曲星下凡,到时看你有脸说什么?西施愤然,粉脸有些扭曲,胭脂渣掉了几片。
    你走吧,我还是那句话,你此生是怀不了孩子的。老妇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西施挽起袖子,正欲与老妇扯缠。门外涌进几个人来,有荷花也有男人。男人们一起攥起拳头恨恨瞪了老妇几眼,然后扶起西施坐上软轿边走边说:你来这干嘛?她就一疯婆子,整日神神叨叨;小心闪了你的腰,夭折了孩子。
    这辈子你就在乎疯婆子一句假话吗?

    夏花烂漫,河水叮咚,西施走上浮桥欣赏美景的同时摸了摸头上的伤疤。后面跟一男子,姿态妖冶恍如
东施。两人走进那户院门,院门大开,院脚老妇正荷锄一片蔬菜,菜色盈盈,甚是盎然。
    西施看看老妇,并不说话。倒是妖冶男子说话:你这是冬虫还是夏草吗?
    老妇愕然,反问:你不认识此物?
    男子挺挺麻杆腰说:此等凡俗之物,岂能入大爷法眼,想我祖上,三代落第秀才,如今我也光耀门厅,混得一身光环,岂能是凡物都能识得?
    老妇点头称赞。
    西施娇嗔男子一声,然后甜甜拉老妇一把去了旁边说:你看到过如此美男子吗?床上功夫了得,就昨晚五起五落,幸福如潮水滔滔不绝,这次你相信我会怀孕了吧 ?
    老妇摔掉西施的手,说:不能。
    西施脸色失色,牙齿吱吱作响: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话?
    那你先说说你头上的伤疤怎么回事?老妇慈眉看着西施。西施鸡眼转动四下,脸色有了烟色,掩着的紫红嘴巴忽的浪声传出:陌奶,那里怪奴家啊?都是荷花她们自己不争气,我说那是灵丹妙药,她们就信就吃?合该被老公埋怨,嘻嘻,哈哈,哦哦,吱吱,都是一群贱货。
    这么说你还长脸了?老妇不由得皱纹动了几下。
    陌奶,这次你就相信我能怀孕吧 ?昨晚人家都五次了,前晚还八次呢。你德高望重,一句话顶一万句话,她们那些人都信。我以后出人头地,装疯卖傻的幸福就靠你了。西施摇摇老妇的胳膊,嘴脚翘起。
    我不说,你这辈子不能怀孕。老妇蓦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一句话就难死你,我闺蜜咋就不能怀孕了?这几天我都上了九十九次了,我这功夫白做了吗?我闺蜜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咋就不能怀孕了?告诉你,我们清早都准备做B超,想想还是五胞胎呢,你承认你人老眼花吧,铁的事实面前还说假话?给我闺蜜说句软和话,就说她会怀孕的?
    不说,说了也不会怀孕。
    看来还是欠揍?男人愤怒地扬起了瘦弱的拳头......
    西施拉着男人的手走上浮桥,桥身晃动,两个人也动,嘴巴啃咬一般。

    秋果累累,飘香了桥头。西施头顶一手帕走上浮桥,浮桥微动,西施嘴也动:你们都不相信我,都去死吧,有朝一日我会怀孕的,以前都是那些男人所致,都是那些女人诅咒所致......
    西施一遍一遍的正念道着,忽听桥下有人在喊:西施,最近没去刘村了?
    西施手搭凉棚远望,见一男人正在桥下洗脚,此人认识,正是洪村新上任的村长。西施纳闷,此人会有何事?
    西施紧走几步,娇嗔地应道:村长,何事啊?
    施施啊,最近洪村新建了一间育婴室,想找一位经验丰富的育婴大师授课,不知你有兴趣否?
    愿...愿意,我太...太...愿意了,村长你真是伯乐啊,我就是这方面的专家。西施太兴奋了,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我有点纳闷,为什么你老怀孕却没孩子呢?桥底村长问。
    村长大人你不知道其中原因,这么多年的苦水我可要好好给你唠叨一下。西施刚跑下浮桥,正要扑入村长的怀抱,忽然打了一个激灵,向着浮桥的那边旁边走去。
    西施到了一棵大树后,四下看看没人,顺手扯了几把发黄的野草,塞进肚子衣服底下。
    西施重新走上浮桥,看看天空,天高云淡;看看远处,硕果累累。西施心情愉悦许多,她一边慢吞吞地走着,一边大声地和村长说话:村长啊,你说我这人咋又怀孕了,这次还是八胞胎呢?我得给洪村人好好传授一下经验....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08:46
树哥写的。让我很诧异。

荒诞,饶舌。一般都是大师才敢玩的活。

树哥不简单。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09:07
我硬是看了三遍以上,还得慢慢看。才算搞清楚人物剧情。
有点意识流。有点戏剧化。道德的反讽或隐喻。

这是一首诗呢。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09:27
能够把大话西游看得泪流满面的人。同样也会被这篇文章所感染。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09:28
5)
《遥远的桥》



    红某一天给我几个字: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萧。
    沉吟良久,不知道她是怎样的心情,于是沉默。
    须臾,红又来几个字:波心荡、冷月无声。
    我拿着手机犹豫半天也敲下几个字: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我生。
    红再也无话,再也无字,再也不搭理我了。
    后来,红说她并非不愿搭理我,她只是在哭。她还说她喝了几瓶啤酒,那是一个周末的雨天,很突兀就想起了二十四桥亦何有,甚至明月夜了。我说为何是我。她说她实在找不到谁,只好是我了。她说很抱歉但一点都不羞愧。我想说什么,但她说要上课了,只好作罢。
    或许我们会发生点故事,但这念头被我的小乖乖残忍掐断。她说,你可以亲近她但不准爱她。我赶紧点头。大概我的浅薄无法理解这俩闺蜜的深层秘密,但隐约之间觉得小乖乖并非矫情。后来我明白了,小乖乖是善意的,她无法承受红继续被人伤害的事情继续发生,即使是我也不行。




    我和小乖不是夫妻,是来世夫妻,或者说是前世夫妻。第一眼看见她就醉了,而她的话更暖心,“看见你就呕吐了。”但她没法解释为何那么享受我的亲吻,只说被逼无奈只好从了。我俩的甜蜜属于国宝级秘密,即使红也蒙在鼓里。
    红的出现很偶然,那是一次电话的相遇。某个雪天,我突然想小乖了,就打了电话但一直占线。十二道金牌催着,我都怀疑那电话是不是被有意设置了。此后小乖打过来电话说,是红。我说,话既稠密,为何不微信语聊呢?打电话多浪费钱啊。小乖说,有些情感需要天籁之音连绵不断。听出小乖的情绪低落,我啥也不能说,只问谁是红。小乖反问我想干嘛。我噗嗤就笑了,说小乖防火防盗防流氓意识太强了。小乖说她哭了一场。我没问为什么,听她粗重的一点也不淑女的呼吸,似乎也被感染了。
    红是小乖的闺蜜,用她的话说,“一块光屁股长大的。”但她并不愿意和我谈起红,只说红命比纸薄,不说也好。而我,是个清宫剧迷,最喜欢皇阿哥们操了谁,格格福晋们被谁操了,很多年来养成不良习气,成癖了。每天夜里都会自省,然后请耶稣基督原谅我。小乖说了红,我压抑不住喜悦想要探寻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小乖说红比她漂亮,比她妩媚,比她淑女,比她才气逼人,我观察到小乖表情的真诚,并没有骗我,于是就心猿意马义无返顾弄湿了被子。





     小乖大多数时候对我评价还是中肯的,比如说我俊朗帅气高尚纯洁才华横溢等等,但说我是耗子喜欢偷油让我受不了。为了表示这都是真的,而某些部分是假的,我从来不打听红。
     但小乖似乎看穿我的心思,猝不及防建了个聊天群,就我们仨。我也看穿了小乖心思,愣是百般客气,不说任何哪怕有一点蛛丝马迹的暧昧话语,最后弄到我一说谢谢对不起,小乖就呕吐了,是顺风泼洒那种。
     倒是红看出了蹊跷,格格笑,仿若没有任何忧伤的寒号鸟。小乖和大家相安无事,但在某些激情时刻会叹息红,说红也该这样被男人拥抱亲吻和加入。灯火阑珊,眼眉如豆,小乖躺在床上像首唐诗那样温顺,而往往之后就有一声叹息给我一点感慨,那些没有入籍的唐诗宋词大概都是因为一点叹息缀尾才寂寂无名。
    小乖总有惊人之语,比如某天规劝我收了红当小妾。我想问为什么,她不等我问就说红太苦了。小乖到底是个善良女子,柔情百结的时候一直能想到红的落寞,而且能造福于我的耳朵,这情操没的说。




     其实我隐约能破解小乖和红的暗语,尽管我的天体物理学分一直是最好的。红嫁了个教研室同事,很多年一直没离婚这很高尚,我心烦的是红的心上了金锁结了死疙瘩。小乖似乎说过她,不是每条白蛇都能遇上许仙的。红说,这辈子遇不上是命,没去遇是认命,别管我了。
     小乖不是那种玩弄玄虚的人,偶尔也透露一点红的信息,比如说红生了孩子以后就没和男人睡过之类的。这个并不奇怪,但小乖说是所有男人,这让我很愤慨,那是一个想来多么美妙的玉体,暴殄天物圣所哀啊,都气死我了。如雪酮体,迷离眼神,天籁之音,浅笑倩兮,怎么看都是不可能的。
     我很气愤问小乖,为啥呢,到底为啥呢,究竟为啥呢?
     小乖说,都是命。
     我说什么是命?
     小乖说,红孝顺爹妈,她爱上的因为父母之严苛而离弃。她不爱的因为父母之倾情而永存。她最多用地理上的远离来安慰自己,但那种苦楚只能如影随形。
     我说就不能找个情人?哪怕是一夜情也好,这太欺负人了吧。
     小乖摇头说,你不懂。

     我对上古某个时代的妻妾成群表示了理解,比如我可以想象穿着汉袍唐装纳妾,小乖和红都可以进门,我会爱惜她们,让她们知道什么叫做女人。红大概理解我的理解,给我说二十四桥。我明白她的心早就在某个二十四孔桥,但她的芊芊玉足深插黄土不迈一步。或许某个黄昏里某个男人会在某个二十四桥唤她,只是这梦靥太遥远成了一个完美的让小乖蹙眉的海市蜃楼。
     我不止一次在桥这端了望,小乖在桥上讪笑,红在桥彼端不动。凝神看看左右,空无一人一兽,竟不敢怆然而涕下。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09:30
我今天才看到这个题目。《遥远的桥》。

相信令箭对这个题目并不满意。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09:41
我并不认为这篇小说是装逼的,但这个题目有点故意的。

让喜欢的更喜欢,让讨厌的更讨厌。你懂不懂我的味道,多一层胭脂有什么关系。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10:04
我不止一次在桥这端了望,小乖在桥上讪笑,红在桥彼端不动。凝神看看左右,空无一人一兽,竟不敢怆然而涕下。

——竟不敢沧然而涕下。好东西总是可望而不敢及。

及了就不是好东西了。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10:16
我总是喜欢揣测,令箭身体里面的诗人情结与流氓基因。只有在写作中得到释放与混合。

或者说角色练手,这或许是写作技艺的比拼或演示。演什么像什么,演什么是什么。是才华。
作者: 莫冉    时间: 2015-4-9 10:41
给小火火送杯茶吧,这家伙怪累的
作者: 一本道    时间: 2015-4-9 11:02
点评细致,真是用心。赞一个!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11:37
6)

      方圆乒拎乓啷拆门的时候,外面突然稀哩哗啦的下起了大雨。都说春雨贵如油,方圆以为这么大的雨,顶多三分钟就能过去了,没想到他拆了三十分钟,大雨也持续了半个钟头,而且越来越大,跟暴雨几乎没什么区别。
     方圆拆除的是樱花小区的一扇防盗门,幸福物管要把此门换成智能的,这扇老旧而笨重的家伙只能光荣退役。经理吩咐守大门的方圆去工场上找个人来把门拆除时,方圆说这活他能干。经理说好啊,拆下来的门就给你了,权当拆门的报酬。方圆自然满心欢喜,如此结实的门,拉回家去怎能没有用途。
     在同事小张的帮助下,防盗门被装上了借来的电动三轮车。方圆发动车子时,清新的空气显得寒意十足。走出小区,方圆才感觉出这场雨超过了他的想像,整个街区积满了污水,污水中飘浮着落叶和杂物,行人和车辆走走停停,都显得有些猥琐。
     方圆来到新格路和规划路交叉口时,看到路口站满了人,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车子被堵死在路上。方圆把车停下,挤到人群中。原来这个路口连接金马巷的台阶被淹没了,积水竟达一米多。积水的地方虽然只有两米宽,但它已然成了一道天堑。让方圆生气的是,有三个男子站在水中趁火打劫,背一个人收费十块,两米地啊,几秒钟的时间,它几乎是方圆上两个小时班的收入了。更让人难堪的是,一些穿裙子的女孩伏在如此猥琐的男人身上,方圆总认为她们出了钱还被别人占了便宜。方圆终于忍不住了,大喊一声:“桥,我给大家搭座桥!”所有的人都回过头来看着方圆,大家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和询问。方圆的脸红了,声音也没有刚才那么高昂了:“来两个男的,跟我到前面把桥抬过来。”方圆扭头朝三轮车走去,等他走到车前,回头一看,他的脸再次红了,他身后竟没一个人跟上来。
    方圆站在车旁,呆呆地看着车上的防盗门……。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11:41
热血是好的,奈何裆中无物。简称太监。

起码我现在还没有太监。但是叶子这篇暂时是没有续上。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11:43
即使续上,叶子也知道那叫狗尾续貂。不如就这样了。

马马虎虎吧。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11:47
前面三段,我认为是成功的,制造了一个较好的剧情引导。并且每个字面都完成了隐射的内涵。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4-9 11:48
小火火越来越招人稀罕了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11:48
这就更加凸显了后面叙事不力的窘迫。所有的埋伏都成了空炮。

这是很悲哀的。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12:09
7)

《穿过半座拱桥来睡你》

当第一次在笔记本上下载毛片给山芋看时,故乡所有的色彩都在弯弯弧度的记忆里。
      弯弯的石拱桥,弯弯的月亮,弯腰的稻谷,祖辈们弯弯苍老的脊梁。就连山芋在看毛片时,都喘气的惊呼:弯弯的大香蕉,然后用手比划,我也有弯弯的大香蕉。那时,他的裤裆拱成了一座石拱桥,很像他家门口的那座窄窄的石拱桥。
      夏天,山芋没事就在桥下钓鱼。
      少时,没有像别的同学那样看不起他。虽然他嘴歪了,每时每刻都在流口水,但他的面部表情给人的感觉总是淡淡的在笑。据说,他生下来时,不会哭,脑子缺氧所致。
      干杯,朝山芋举起了酒杯。每次回老家,都会请山芋喝酒。每每微醉,山芋总是口齿不清的说我女朋友漂亮。这次,他又问,你女朋友怎么没来。我说,她找到了新帅哥。说完,我郁闷的自己干了一杯。喝完酒,原本以为山芋又要去我的笔记本上看毛片。这次他没有,他拉起我的手神秘的说,带你去钓鱼。
       不去,这天都热死了,还是睡觉。
      一定去,一定去。山芋拿起鱼竿,拉着我奔向他家门前小河边的窄窄石拱桥。
      小河水清的如一面镜子,石拱桥倒影在水里,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弧。有小鱼在水面游动,山芋眼睛却不看移动的浮漂,只顾往桥上张望。
      你这样能钓到鱼,傻逼都能捉白鲸。心里这么想,嘴上点燃一支烟。顺便也给山芋点燃一支。桥下倒是很清凉,我闭上眼睛昏昏欲睡。
      别睡了,别睡了。山芋突然推了我一把,并将手中没有吸完的香烟快速丢掉。他手朝桥上指了指,然后又朝桥下指了指,感觉他呼吸有点急促。
      抬头朝石拱桥上看去,一年轻女子穿短裙在窄窄的石桥上走过,再看水下,女子的倒影如在镜子中一般,看着水下的女子短裙,终于知道山芋没事为什么总在这桥下钓鱼。
      女子美丽,短裙美丽,晚上我难以入眠。从床上做起,冲动的敲了一首诗歌:穿越半座石拱桥来睡你,随即发论坛了。我一直在出版社工作,是一名诗歌爱好者,写了无数首诗歌,梦想自己成为伟大的诗人。即便现在诗人比蛆还多。
      这个世界有时是很搞笑,曾经写过很多诗歌,从来无人问津。而这首“穿越半座石拱桥来睡你,却被很多诗人和诗歌爱好者转载,始料未及。
     瞬间,脑子里灵光一闪。
     递给山芋一支烟,然后看着山芋的眼睛问:你想出名吗?你想有有钱吗?
     想,山芋眨巴着眼睛,歪嘴里流下一滴口水。
     你想睡女人吗?就像石拱桥上穿裙子走过的女人。
     想、想、想。山芋一连说了三个想,歪嘴边流下了很多滴口水。
     好,你安照我的做,我们可以试一试。说完,我深深吐出一圈烟圈,烟圈转动着,慢慢变大,将山芋的脑袋淹没。
      给山芋注册了论坛,给山芋注册了微博,还有QQ号。名字都叫“弯弯的香蕉”山芋成了一个写诗歌的人,写了无数诗歌。他是一个残疾人,只上到了小学五年级,在弯弯的石拱桥边写下了无数诗歌。“弯弯的香蕉”走红了,山芋走红了。他对着摄像机说着我教他说的话,他说的很投入。因为,我告诉他,演好了,你就有钱了,你就有石桥上的女人睡了。
       一本本的诗集问世了,旋风般的挂起。势头超过了九十年代初的诗人汪国B。出版社发了,我也升职了,当然,山芋终于有钱了。邻村的那个小寡妇不知在什么时候上了山芋的床。自以后,再也没看见山芋在石拱桥边钓鱼了。
     油菜花开的时候,我和山芋合伙花钱让乡里把这座桥重修了一下。这座桥给我俩带来了好运。那晚,我们在山芋的新房子里喝酒,乡长作陪,山芋还送了几本签名的诗集给乡长。那位有几分姿色的小寡妇做的菜很有味道,我喝多了。
     晚上,梦见那座石拱桥上挤满了诗人。他们或戴着眼镜,或留着长发,拼命的往桥上挤,而我就在桥头收费。他们的样子很傻逼,只有我在笑。
     人越来越多,突然石拱桥塌陷,所有人都落入河水里。而我,渐渐的感觉自己变成一只蚂蚁,随一块浮木漂流,岸上的花香离我远去,只有山芋站在岸边傻笑,嘴里流着口水,不停的叫喊着:弯弯的大香蕉,弯弯的大香蕉!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12:15
如果油纸伞已经超脱了。我应该要仰视他。
那么他写这样的文章,取这样的题目,我不该鄙视他。他自然有他的良苦用心,和一份坐如禅定的淡泊。

可惜我没有这么理解。

我认为油纸伞仍然是猥琐的。我深表同情。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12:18
油纸伞一直游走在诗歌与小说之间。

但他自己也知道。他两者都不是。

他是来搞诗人与小说的。他要用他业余的点滴时间去搞。搞死一个算一个。

不然自己睡不着。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12:29
无知者无罪。既然油纸伞两者都不算。

我是知道于秀华的,在武汉论坛经常读她的诗歌,她与坛友之间的嬉笑怒骂。特别性情的一个女孩。让人容易忽视她的残疾。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12:32
每个有良好素养的写诗的人,都不会利用这个题目去混淆真相。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12:36
其实我知道,油纸伞没有颠倒黑白的企图。
他只是要搞我而已。

搞我就是喜欢我,嫉妒我。

我很高兴。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12:36
本帖最后由 死火 于 2015-4-9 12:39 编辑

他搞搞我,搞搞六星这些写小说的。搞搞震。

他奉献的是他的爱火。掩盖的是他的失落。

作者: 赵古德    时间: 2015-4-9 12:38
真好俺没分了,后面的加不了了
作者: 苏力    时间: 2015-4-9 12:55
死火 发表于 2015-4-8 23:53
参与和呈现。我与作者的出发何其相似——我们只是写了,说了。

我们并不专业。我们贵在一起。

大家一起才美丽。

作者: 苏力    时间: 2015-4-9 12:58
油纸伞的诗歌,我不太懂
油纸伞的小说,非常凶猛

作者: 油纸伞    时间: 2015-4-9 13:22
死火 发表于 2015-4-9 12:32
每个有良好素养的写诗的人,都不会利用这个题目去混淆真相。


嗯嗯,其他的都赞同,惟独这句不苟同。

当你把好人好事理解成素养的时候,当你把马路上捡到一分钱交给警察叔叔当成素养时。偶无话可说了。
直面个体而去评说一种现象时,不但是在拯救个体,更是在拯救群体。博爱总在迷雾后。于是,我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当我霸气侧漏的时候,你不该在薄薄的卫生巾上映出一朵梅花的小小自恋。

作者: 油纸伞    时间: 2015-4-9 13:23
苏力 发表于 2015-4-9 12:58
油纸伞的诗歌,我不太懂
油纸伞的小说,非常凶猛

你眼光很犀利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5-4-9 14:51
死火 发表于 2015-4-9 12:36
其实我知道,油纸伞没有颠倒黑白的企图。
他只是要搞我而已。

伞兄,火兄,你俩真逗,乐死我了!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5-4-9 14:56
如果这次坚持评完该多好。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5-4-9 14:57
死火 发表于 2015-4-8 23:53
参与和呈现。我与作者的出发何其相似——我们只是写了,说了。

我们并不专业。我们贵在一起。

我们并不专业。我们贵在一起。
——————————
欣赏这句。

作者: 李春天    时间: 2015-4-9 15:12
死火 发表于 2015-4-9 12:15
如果油纸伞已经超脱了。我应该要仰视他。
那么他写这样的文章,取这样的题目,我不该鄙视他。他自然有他的 ...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17:05
油纸伞 发表于 2015-4-9 13:22
嗯嗯,其他的都赞同,惟独这句不苟同。

当你把好人好事理解成素养的时候,当你把马路上捡到一分钱交 ...

你怎么狡辩都是没用的,你霸王硬上弓也没用。你整晚把裤裆顶成拱桥,兰舟也不会理你。

事实是,你根本顶不起来。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17:10
心桥
                                                          作者:粒子
                                                                        一
      隔着一条清滢的河,两边都是郁郁葱葱瑶杉,还有婆娑袅袅的吊脚楼。东边盛产瑶笋,西边盛产香菇。面对面,猛子可以瞧见秀儿,秀儿也可以瞄着猛子。然而就是不能走过来,当然也不能走过去。中间是不是该有座桥呢?然而这世上应该的东西很多,可是它现在就是没有。
      对面的这二族人,历史上总有什么积怨,相互间很少有往来。秀儿十二岁时在河边的木排上玩耍,不慎掉下了河里。猛子在对岸的小船上撒网捞鱼,扎一个“水眯积”下去,将秀儿救了起来。那是一个燠热的夏天,衣裳穿得极少,这一系列的动作,难免是有肤肌相亲。水中,猛子看着可人的秀儿,亲了一口。秀儿昏朦朦地,但还是感受得到,但她从来也没对人说过。
      大人们赶来,说了声谢,便匆匆地各自回家了。秀儿心里有事,猛子心里也有事。他,是西边瑶王的孙崽。
      秀儿16岁的那一年,日本兵来了。

……………………………………………………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17:11
保留一个位置。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17:20
9)
《瞧这个女人》

“听说,东头那女人的男人死了”
“我听说,她的男人是一个反革命”
“对对,我也听说了”
“听说,不是死在牢房,据说是死在铁路上,卧轨自杀的”
“啊,真的假的呀?”
“是是是,就是卧轨自杀的”
村头有一颗大洋槐树,村子岁数最大的人说,这棵树将近两百岁了,显得有点沧桑,上面有些树干已经干枯,然而,村里人谁都不敢把那些干枝砍去烧饭用,由于年限长久,大家把它称为“神树”,每月的初一十五的村子里的人,都会来这里烧香。树叶稠密,也是夏天最好的乘凉之处,女人们喜欢坐在下面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唠着家常理短。
“真可怜,啧啧啧”张嫂惋惜的说“这让一个人咋活呀,上面还有一个婆婆,下面哪,还有个娃,还好是女儿,要是男孩......哎,够呛的了”边说边拉鞋底。
“我说,孩子他张婶子,要不咱们去看看吧”。
“ 嗯,咱们应该去看看,走”说着张嫂把鞋底放进筐子里,抱着筐子就走“哎,你们几个不去呀?”
剩下的几个女人,都摇了摇头。
“她家的成分那样,我不去,这要是被上面看到了,俺怕被误会了”女人说着收起手里的活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泥土,转身离开回家了。
“这臭娘们,吓成啥样了,我就不信,作为邻居去关心一下还能判死刑”张嫂看着剩下的几个“你们哪?”
她不问还好,刚落音,这几个女人和刚才的那女人一样,拍屁股走人了。
“这些娘们这不是玩意,平时受人家恩惠的时候咋那么积极,哦,现在人家有难了,你们都这样,什么玩意呀”张嫂边走边骂。刚才提议去看望的那个女人,走到半道突然说孩子没带钥匙,万一回来进不了屋会着急的,说着一股溜烟的跑了。
“这些骚娘们,忒不是东西了,老娘就不怕”。
“你死的好惨呀,撇下俺们娘四个可咋过呀,我的男人呀”。
几十米外都能听到女人凄哭的声音,她边哭边念叨。“你怎么这样狠心呀,你走了怪轻松,把一家子老老小小的都撇给我,我一个娘们家怎么担起来呀”
女人今年刚三十五岁。十四岁嫁过来,那年她男人才十二岁,对于现在来说还是一个黏在妈妈怀里的小娃子。那时,女人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她男人也是大户人家公子,门当户对。后来男人长到十六就去参军了,女人一直在家守着空房等待。每个月都会给老槐树烧香、上贡,为她的男人祈福。男人一走就是五年,回来时,正是风华正茂,人长的也帅气,加上穿着绿色军装,增加几分成熟。男人只在家里几天便回了部队,临别说,告诉女人,有时间还会回来探望她。后来女人怀孕,生下一个女儿,取名为彩霞。女人说,彩霞是最美的,希望女儿健康美丽,这也是一种美的期盼和希望。
男人这一走何曾知是永别。赶上文革,女人家的田地被没收分了,所有的房屋也被充公,女人无奈只好带上婆婆和年幼的女儿住在一家破草屋里,娘三相依为命。生活非常的艰苦,别人家有劳力,可以填饱肚子,她一个女人家在生产队干活也拿不到多少分,领到的饭还不够一个人吃的,在那个年代不干活是没有饭吃的,然而,家里却有一老一小两张嘴等着吃哪,她只好把分的稀汤留给她们。无奈,女人只好四处挖一些野菜充饥。女人就像一只牲口一样,跪在地里,四处扒拉着野菜,掐着上面的叶子,在手里揉成一小团,放在嘴里,慢慢嚼,挤着眼狠狠的咽下去又苦又涩的野菜。这些苦不算什么,可怜每天还把她和婆婆拉出去戴上高帽子被队里斗来斗去。那种屈辱,女人是最痛心的。
夜,在微风中摇摆,是如此的凄凉。女人抱着熟睡的女儿,眼泪在她脸上翻滚,这是她多么渴望男人能够在她的身边,给她一个肩膀,一个温暖的怀抱,也许苦和累都不算什么了。便便,这一切,都由她自己承担,心中的委屈,只有咬紧牙往肚子里咽。在外面无论收到什么样的委屈,回到家里她都是一副笑脸,实在是坚持不住了,自己就悄悄地到村北面的那个小桥上哭一阵子,心里会痛快一点。晚上,女人实在是饿了,家里穷的连老鼠都不肯光顾,肚子的抗议,让她难以入睡,她开始想自己的男人,看着熟睡的婆婆和女儿,她静悄悄地起身,又去了她释放的地方,那座和她一样独守黑夜的小桥。女人习惯悲伤的时候坐在小桥上哭泣,小桥也习惯了聆听女人的哀哭。哭够了,就回家。回到家,女人好不容易睡着,又被噩梦惊醒。她梦见自己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望着她笑,她喊男人,却不理她,男人笑着笑着就消失了。醒来后,女人心里一直犯嘀咕“啥意思呀这梦”,做不安睡不宁的,心里像有个疙瘩一样。第三天,没有想到部队来人,就带来这样噩耗,说她男人牺牲了,女人听到这个消息,当场晕倒,半天才醒来,她紧抓着人家的手问“怎么死的,俺的男人怎么死的?”
“你别太伤心了,家里的老少还等你老照顾哪”
“俺只想知道咋死的?”她疯疯癫癫的反复问。
“你的丈夫是卧轨而死”
“卧轨?为啥呀?啊,你给俺说说为啥,好好的一个人,干嘛去卧轨呀?”女人颤抖着。
“他是一个好战士,是一个好干部,只可惜......”军官似乎有点硬咽,点着一支烟“他被打成反革命”
“啥,反革命?老天爷呀,俺家男人怎么会反革命呀“女人没有等军官说完,就激动的跳起来。
女人也不懂什么是反革命,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罪,总之,她的男人没有了,今后的日子只能她一个人来承担了,以前,她还有一个盼头,一个可以支撑她继续生活的念想,如今,这个念想消失了,女人此时,是最痛苦的时候,于是她把这几年的不易和委屈一下都嚎哭出来。
“她婶子别哭了”张嫂在一旁劝说“再哭,人也不能复生了不是,你看看孩子被你吓的”。
女人的婆婆此时,倒是显得比较镇静,“去了好,去了,就不再受罪了”泪水静静地在她脸上一道纹滚到另一道纹中“走了好,走了好”老人这样不停的念叨着。
还是那样的夜,还是那般的冷风,小桥上,一个女人,哭着喊自己男人的名字。



作者: 闲过信陵饮    时间: 2015-4-9 17:24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17:29
嗯,不容易。

为作者写作的勇气点赞。至少成功了七成。我很不专业地讲。

我个人想提出一个建议——既然开篇用对话展开。那么可以考虑整篇行文都采用对话去完成。

没有什么不能做到的。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17:38
而作为初级写手,其实不需要去考虑这次活动的主题暗线。

我们都知道,只要成为文章,自然就能形成“桥”的暗线。而完成“桥”的意象。

这篇文章要磨练的是语感,对话的信息量与真实感。
作者: 三棵树!    时间: 2015-4-9 21:12
死火 发表于 2015-4-9 08:46
树哥写的。让我很诧异。

荒诞,饶舌。一般都是大师才敢玩的活。

火兄,咱愧啊。
作者: 三棵树!    时间: 2015-4-9 21:14
死火 发表于 2015-4-9 09:07
我硬是看了三遍以上,还得慢慢看。才算搞清楚人物剧情。
有点意识流。有点戏剧化。道德的反讽或隐喻。

这样点评我就放心了,谁也找不上麻烦。
作者: 三棵树!    时间: 2015-4-9 21:15
继续,继续。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23:01
10)彩虹桥

那年七夕,他搂着她在桥上看月亮。月亮总是带着柳树的香味。
  
  小河以蛇游动的姿势穿过两座小镇。小桥静静卧在两座小镇间不知多少年。子路总喜欢挽起裤脚,站在桥下的河水里,看清澈的河水瞒过脚裸。子路笑着,手指小桥对安安说,这是座姻缘桥。
  
  多年来,小桥成就了两座小镇上多少有情人成眷属。安安住小桥那边,子路住小桥这边。
  
  “今晚有点冷,我们早点回去吧!”小萱的话虽然很温柔,却打断了子路的回忆。刚建成的彩虹桥如彩虹般穿插在A和B两座城市间,彩虹桥很雄伟,只是今晚桥上的天空中没有月亮,倒是小萱的眼睛清澈明亮如月亮般迷人。
  
  小萱芳龄二十二,就职彩虹桥建设方市场调研部。子路四十岁,四十岁坐到副市长的位子也算不易,才华和能力是不可或缺的。彩虹桥让子路和小萱走到了一起。子路相信,他和小萱之间是爱情,不是权钱的交易。小萱身材高挑,有职业女性的气质。但每次面对子路时,她依旧腼腆如诗句“山月不知心里事”中的山月。子路觉得,能走出大山且有成就的的女孩子,身上有特殊的气质。
  
  别墅的床上,小萱手臂缠绕着子路的脖子睡觉,手臂在灯光照射下雪白如藕,很像年轻是安安的手臂。每当这时,子路偶尔也会想起安安。想起姻缘桥上的月亮,只是姻缘桥上的月亮没有小萱眼睛迷人。
  
  很久没到姻缘桥上来了,夜色似乎在时光中凝固,安静如死人面部的表情,子路似乎可以听见手腕上欧米伽表走的声音。这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像小萱高跟鞋的声音。
  
  月亮倒影在水里被微波揉碎。水中碎碎的波光,像那些溺水者的魂魄在挣扎。彩虹桥坍塌了,真的像彩虹一样稍纵即逝。
  
  老人们都说,桥是吉利的,怎么我建造的彩虹桥却坍塌了。子路嘴里喃喃自语。
  
  他站在家乡的姻缘桥上,闭上眼睛。家乡的小桥在风雨中很多年,依旧那么坚固,那么执着的静卧着。
  
  他站在小桥头,耳边响起了电影“追铺”中的台词:往前走,往前走,你就会快乐的融在蓝天里。
  
  他想融进桥下的秋波里。子路看见自己挽起裤脚站在桥下的水里,水清澈如初。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23:04
老人们都说,桥是吉利的,怎么我建造的彩虹桥却坍塌了。子路嘴里喃喃自语。


我最有感觉的是这一句。给作者点赞。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23:10
我又想到油纸伞了。

我觉得油纸伞最有权威来点评与指导这篇小说。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23:17
可是我不能回避,面对我们经常读到的相似剧情,包括语言。我要寻找的是我依然会赞许的一抹清新。
比如最后一段。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23:20
面对平庸不是一句空话,真的需要勇气。

只怪我们浏览了太多,疲劳了自己的审美,这不怪作者。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23:29
我还要赞许的是,即使是这样千篇一律的剧情,但作者并没有太多的铺张,暗线如蜻蜓点水。

这是我很欣慰的。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23:36
11)南桥

吃完早饭,肖大爷一天真正的生活才开始。
他一手提着鸟笼,一手拿着茶杯,慢悠悠地出门。
沿着南河边的小路,一直溜达到南桥。
南河在N年前被彻底整治过,如今河水清清,两岸绿树葱茏,鸟语花香,是大家散步休闲的好去处。
南桥坐落在南河上,连接四平路和安和路,它建于光绪年间,几经炮火和历史变迁,是龙城沧桑的见证人。
1986年,整治南河的时候,政府彻底给修缮了一番,将南桥附近一大片湿地,改建成城市公园,并在桥头修了个亭子,叫南亭。
肖大爷每天出门,就是奔着南桥去的。如今的南桥,是龙城人遛鸟休闲的地方。
肖大爷养了一只虎皮鹦鹉,叫皮皮,关在一只金属鸟笼里,笼子里有一个秋千架。
退休以后,肖大爷的兴趣就是遛鸟。
在南桥,聚集着一大群像肖大爷这样的人。
他们每天从不同的地方,溜达到南桥,将鸟笼挂在附近,树枝上或者栏杆上,散散步,逗逗鸟,然后聚在一起,彼此交流养鸟的心得,说说笑话,家长里短。
和肖大爷交流最多的是赵大爷。
赵大爷养了一只提姆那灰鹦,头圆尾短,身上是银色羽毛,尾巴上是红褐色,性格活泼。
小鹦鹉会说很多话,逗得肖大爷哈哈大笑。
每天十点左右,大家陆陆续续到达南桥。
肖大爷和赵大爷,习惯将鸟笼子并排挂在一起,然后坐在南亭里喝茶。
这时,赵大爷会摸出一盘象棋,对肖大爷说:来来来,杀两盘。
桥下河水悠悠,桥上鸟语啾啾,两人下着象棋,听着鸟儿们窃窃私语,这是一天最平静而幸福的时刻。
肖大爷这几天有点郁闷,从上周二开始,他已经一周没有见到赵大爷了。

肖大爷和赵大爷断断续续聊过几次家常。
赵大爷是景县人,景县离龙城有一千多公里,唯一的儿子大学毕业分配到龙城,他和老伴退休后,就变卖了家乡的房子,到儿子单位附近,买了一套新房,一家三口住在一起。
赵大爷的愿望是,等着儿子娶了媳妇,生了孙子,自己和老伴就给他们带孩子。
事情后来有了变化。
五年前,赵大爷的儿子被公司派驻国外,新房就只剩下老两口了。
四年前,儿子辞了单位的工作,说是想要继续在国外深造,读研。
三年前,老伴突然心脏病发作去世,等儿子赶回来,老伴已经在太平间里躺了三天三夜。
老伴被葬在龙城郊外的墓地里。
儿子走的时候说,要不,爸,我不读了,回来陪你。
赵大爷说:我很好,别担心。
赵大爷说过,他没有什么想法,就是想给儿子,给老伴,守着这个家。
老伴走后,赵大爷养了一只鹦鹉,名字叫亮亮,他儿子的小名。
他每天和鹦鹉说话。
他说:亮亮,你好吗。
鹦鹉说:你好吗?
他说:亮亮,我很好。
鹦鹉说:我很好。
肖大爷再次见到赵大爷,是一个月以后,肖大爷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赵大爷脸色苍白,大病初愈的样子。
两只鸟儿久别重逢似的,在笼子里欢快地跳跃鸣叫。
两人依然将鸟笼并排挂在一起,然后坐在南亭里,喝茶。
这是三月,春光明媚,南桥包围在一片绿色之中。
肖大爷问:儿子怎么样?
赵大爷说:他毕业了,在国外找了工作,去年娶了同学,今年生了个儿子。
他说,他暂时回不来了。
赵大爷摸出象棋,说:来来来,杀两盘。
现在,肖大爷像上下班一样,每天按时去南桥。
每天,他坐在南亭里东张西望,直到看到赵大爷蹒跚的身影,才放下心来。
他心里有个结,总担心哪天,突然见不到赵大爷了。
因为赵大爷有一次对他说:老肖,我想把亮亮暂时寄放在你这儿,万一哪天---你帮我养着。
肖大爷一下打断了他:什么话?记住,每天我在南桥等你哈。
肖大爷的皮皮只会说你好,再见。
现在,肖大爷很喜欢逗赵大爷的亮亮。
这只小鹦鹉,特别聪明,每当听到电话铃声,它就会不停地说:我很好,别担心。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23:45
我现在来重新读这篇小说。

我很想回到我上午读这篇文章的感觉。我记得当时很享受,几乎是一口气就读完了。

但我现在要说什么,先说什么,我有点恍惚。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23:48
首先我是很喜欢的,欣赏作者叙事的语言,即使我要说它有臃肿的地方,但语言仍然是简洁生动的。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23:53
仍然是开篇。小小说的铺垫笔墨如何控制,这就像一部电影,它只有几十分钟,你如何不浪费它。这是个问题。

其次是赵大爷的家庭概况占用的笔墨与对话安排,是否臃肿,是否有偏离。这也是个问题。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9 23:58
你不能拥有整条河流。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10 08:29
本帖最后由 死火 于 2015-4-10 08:42 编辑

12)
西佛桥下的传说
                                                           文/ 烟雨竹城

      西佛桥河下水清,清得沁甜,浩浩缈缈的晶莹。夜晚,河水宛月亮。15岁的含烟熬了汤药给妈妈喝,感觉有些累了。这个阳春里,天气颇有些闷热。含烟拿了用品,准备下河洗澡。
      她家出后门,就是河边。洗着洗着,感觉小脚脚上,被什么东西噬了一下。她用手轻轻一抓,捞起一条小鱼,居然是一条蓝色的鱼,月光下亮晶晶,活跳跳。含烟喜欢,心想带回家养起来。刚转过身,眉头一皱,把它放了。
      鱼儿不走,还在她小脚上撞。含烟蹊跷,鱼咋不走?含烟说,鱼儿你回家去吧!若是别人看见,你会没命了。鱼儿摇尾,走了一小段,调过头来,慈祥而深情地盯着含烟。这时,含烟感觉鱼儿有事了。她跟着鱼儿游几步,鱼儿也游几步。她停下来,鱼儿也停下来。这样,不知不觉来到了魔婆洞。
      魔婆洞是一个水下岩洞,长年完全的浸在深水底,从来就没有露出水面。这个区域 水湍急,旋转,深不可测。没有人进去后,能活着出来。含烟焦急,刚欲退去。一窝旋流将她陷了下去。含烟拚命挣扎,四面黑黝黝地。渐渐地,她昏迷过去了。
她醒来的时候,下半身还泡在水里,那条蓝幽幽的小鱼,还守在她脚下游。她的上半身靠着岩石,四周微微地有光,象夏日破晓的光影。含烟认为自己肯定是不在人间了!她掐了掐手,还有疼痛。
      光,是从一个小石洞洞里发出来的,含烟好奇,反正自己也是活不成了,就去看看吧。她使尽最后的力气攀爬上去。一只很大的银箱子,里面全是银光闪闪的珠子。含烟想把箱子捧出来,可是太沉了。自己命都没了,还要这些东西干什么呢?只是可怜了妈妈,病重大半年了。她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
      她开始流泪,随手拿出了一个珠子,放在手心上。她想:妈妈看见这个漂亮的珠子,一定很高兴。突然有哗哗地声音转来,涨水了?含烟一惊,滑了下去。水迅速地淹没了她,湍急中她又被冲走了。
      含烟再一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她躺在桥下码头的石板上,手里紧紧地攥着那颗珠子。雨还在倾盆地下,莫非昨晚下了一夜的暴雨?小河涌涨起满盆的春水。
      含烟踉跄地回到了河岸的家,直扑妈妈的床前,然而,妈妈已经不行了。身子太凉了,好象也没有呼吸。含烟急得恸声嚎哭:妈妈呀,女儿给你带回了珠子,我们家有钱了!我可以带你去长沙看病了!然而,妈妈没有知觉。含烟掰开妈妈的嘴,将珠子放在她的口里。传说死去的人,口里含颗宝珠,来世就会投个富贵人家。
      含烟一直那么伤心地哭着,她的一身湿透了,没来得及换。含烟太累了,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当她醒来的时候,妈妈已经在床上坐了起来。她在呼喊:含烟,含烟啊!
      含烟惊喜,激动。妈妈,你,你好些了!
      好多了!含烟,这只珠子是谁的啊?
      含烟将昨晚发生的事,认真仔细地说给妈妈听。
      妈妈哭了,说:天杀的日本鬼子来的那一年,你的祖外婆刚生下你外婆不久,就被鬼子在这桥下糟蹋了。祖外婆是县上的美人,她穿着一身蓝色的衣裳,就是从这桥上跳河了。那年暴发春水,祖外婆的尸体怎样也找不到。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10 08:32
烟雨是一个很有诗意的男人,如其网名。文章常常带着自己的气质与标签。
这有点和油纸伞相似。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10 08:39
不同的是烟雨浪漫清澈,油纸伞更喜欢意淫堕落。

比如这篇,有着童话般的梦幻色彩,可惜最后收笔太监。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10 08:44
13)
你哭什么呢
语言也是桥,没有它,母爱都会变得狰狞
                              ——题记  
作者:金镜头
       他不喜欢那件蓝色的冬服,准确的说,他万分的害怕它被穿在身上的感觉。十三个月的他还没有自己的表达能力,无法把衣服带给他的刺痛感准确的传达给妈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穿衣时大声的哭喊,同时手脚并用抵抗着母亲强行把它穿到自己身上来。然而,这么冷的天,哪个母亲会容许自己的孩子光着身子呢?所以他的抵抗是徒劳的,当衣服给他带来万箭穿心的疼痛时,他便不停歇地、一声强过一声的哭喊。他的哭闹在父母眼里成了毫无由头的行为,他的哭声之尖利和持久让父母六神无主。父母都清楚他没有生病,但他们永远都搞不懂为什么一穿衣服他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魔鬼。妈妈也怀疑过衣服的质地,她把衣服放到自己脸上轻轻的擦拭过,她并不觉得衣服有什么问题。这样一来,他的哭闹就显得无中生有。妈妈在万般哄劝之后他依然哭得死去活来时,就会使劲打他的小屁屁,有时候,一边打一边流泪。
      这是一个并不富裕的农村家庭,已经有了两个女儿之后,几近中年才生下他,父母对他视若掌上明珠,买一件上百元的冬服都是咬紧了牙关的。问题是,这件衣服成了他心中魔鬼的时候,父母却一无所知。为了安抚他莫明其妙的哭闹,父母也曾用一张红纸写了夜哭朗的告示张贴在村口:天黄地又绿,小儿夜中哭,君子来念过,睡到太阳出。很明显,告示中显示的事实是相反的,他并非在夜中哭,也并非不能睡到太阳出,他是起床穿衣的时候才哭得不可开交。
      他再次醒来,母亲再次拿起那件衣服,他再次扯开了嗓子……。母亲不愿意再理他那一套,母亲一边拍打他的小屁屁,一边往他身上套衣服。他的抵抗空前的激烈,他一边打着滚,一边用两只雪白的小脚乱蹬乱踢,床板被他弄得啪啪乱响。
      “你再哭,老娘就把你扔到外面去。”
     他停顿了一下,委屈地看着母亲,然后更大声的哭起来。
     这一次母亲是真的生气了,她把衣服丢在床头,抱起他往门外走去,小北风吹到身上,冷嗖嗖的。他不停的在母亲怀里挣扎,他真的是有口难辩,他害怕寒冷,又抵抗穿衣,他的行为任谁都是无法理解的。
     母亲把他放到门口,关上大门就回家了。他用小手不停地拍打着大门,哭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充满着复杂的情绪。  
      可是,谁又能明白他到底在哭什么呢?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10 08:55
他到底在哭什么呢?

前面的议论或叙述很有意思,后面的举动有悖人伦,的确很狰狞的。

那么这游离在小说之外的文字,随性而单薄。实在不构成一个什么。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10 09:03
14)塔塔尔.诺敏

1221年,3月,马鲁城下。
一个面色白皙的人穿过铁甲金戈,穿过猎猎战旗向我走来。风依然凛冽,吹起他乱麻般的胡子,扬得满脸满胸都是......
低头!兵士低声呼喝,战刀映着苍白的日光,寒气逼人。
来人低下了头,我坐在马上,只能看到他的胡子了。
马鲁长官塔塔尔.毕勒格见过四王子殿下!
叫我将军,我轻轻地说。
是!将军。来人改口,跪拜,深深地伏下身去。现在,我连他的胡子也看不到了。
门已经开了吗?
是,将军,我已下令打开四面城门,将军要的四百名工匠,已出城候命。将军答应不屠马鲁,城内百姓深感大恩。已在城内洒水扫街,杀羊设宴,迎候将军到来。

是吗?我淡淡地说,看了看左右,又看了看身后,人如猛虎,马似蛟龙,虽数万之众,除了马嘶风啸,却别无声息。
塔塔尔的话,你们听到了吗?我大声问。
听到了————————回声连绵不绝,片刻之后,犹在大地上回响,如同闷雷一般。
那你们还等什么?我一字一字地说:屠城三日,血洗马鲁!!
来人猛地抬起头来,双目圆睁,嘴巴张开,尚未说什么,寒光一闪,飞扬的胡须已尽染血色。


诺敏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我已经忘记了。
只模糊记得巴特尔把她献给我的时候,她就像个孱弱的小羊羔,在我的身下徒劳地动,咻咻地喘,满眼是泪,却不敢哭出声来。我起身的时候,看到血把她身下的羊毛都染红了。

草原上的风,像神的手。把孩子吹得一天天强壮;把男人吹得满面都是风霜;同时也把诺敏吹得越来越水灵,让她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
诺敏的头发是那么黑,象乌云一样,诺敏的眼睛是那么亮,像天上的星光。
和其他女人不同,诺敏只穿白色的袍子。和其他女人不同,诺敏见了我总是不卑不亢。
每当我走进她的帐蓬,她都只浅浅一笑说:你来了!然后说:我刚煮了酥油茶,要不要喝点儿?
很多时候,我想用她柔软的身体来发泄欲火。事实上,有好几个帐蓬是专供我进出的,我任意走入一个,都会有女人脱光衣服为我躺倒。可是来到她的帐蓬,我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坐下来,喝一碗酥油茶,然后,跟她说说话。
有时候,她会问我很奇怪的问题,这些问题,别的女人是问不出来的。
她说:也可那颜,你最快活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我认真地想了想,觉得儿时最快活,儿时和伙伴一起玩耍,第一次骑马没有摔下来,第一次射下大雕。那样的快活,睡着觉都会笑醒…….
长大了,什么最快活呢?好像就是战争、战争、无穷无尽的战争,打下一座城的时候,曾有短暂的快活,然后就是下一座。我们差不多快打下了全世界的城,可是我们要这么多城有啥用呢?

诺敏一直是我最宠爱的女人。只是,即便最亲密的时候,我们之间也隔着些什么。
监国时期,我封诺敏为妃。我以为,诺敏一定会非常开心。不料当我亲口告诉她的时候,她躬身道谢,表情平静如常。
怎么,你不高兴吗?我有些懊恼。
高兴,谢谢也可那颜。她说。
那时候,我多希望她像那些世俗女子一样笑靥如花。
可要真那样了,还是诺敏吗?
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1232年,夏,窝阔台病了,很重。我很担心,请了法师来驱魔。法师念着咒语,把窝阔台的疾病涤除在一个水杯里。法师说:王上,只有你最亲的人喝了这杯水,你的病才会好啊!我正在身边,听了这话立即把水接了过来:我来吧,我就是哥哥最亲近的人。然后一饮而尽。
我看到,窝阔台的眼睛里闪着泪光。

诺敏听说了这件事情,把我叫到她的帐蓬里,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叫我,我好高兴。
但是诺敏却不高兴,她说:我叫你是为了见你最后一面,因为你快要死了!
怎么会呢?我当然不信这种无稽之谈。
诺敏却顾左右而言它,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我什么时候最快活?
我说:我问过,你没回答。
诺敏说:十五岁的时候,在两山之间的铁链桥上,有一个少年在月光下吻了我,那时候我最快活!
我的脸色一寒,冷冷地盯着诺敏,她竟然当着我的面说这种话!可是诺敏像没看到似的,脸上带着微笑,沉浸在她的回忆里:那天晚上,少年的脸红红的,小狼一样喘着粗气,下面硬硬的,把自己的袍子都要顶烂了,哈哈哈……
他在哪里?我要杀了他!我恶狠狠地说。
诺敏表情复杂地盯着我,瞬间,我感到了自己的失态,脸竟然开始发烫。
诺敏说“他已经被你杀了……
我松了口气,同时又觉得有点儿遗憾似的:嗯,在哪里?什么时候?
马鲁!诺敏说:你的七万铁骑,屠城三日,马鲁城被夷为平地,七十万马鲁人全部丧命。街上的血,都漫过了脚面,城里的尸体,像山一样高!

七十万,真有那么多?
这个数字,我是知道的,却一直在回避,现在听来,身上不由地一寒,竟然发起抖来。
那么,我忽然感到一阵惊悸,你是谁?你为什么提到这个?
我姓塔塔尔……

诺敏的话当天夜里就应验了,我的腹腔开始绞痛。我不怪法师,也不怪窝阔台,是神要带我走,我犯了那么多的错,杀了那么多的人,早就该走了。
诺敏一直陪着我,她拉着我的手说:很早之前我想杀你的,神不要我杀,现在神要带你走了,我陪你一起走。我会带你回马鲁,去见我的阿玛。我还会带你,去看那个桥。
我把诺敏的手,放在嘴唇上亲吻。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喜悦。
我说,我已经看见那个桥了。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10 09:07
音效与视觉很震撼,国产大制作就是这样的。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10 09:11
我很佩服,作者的语言。与其说冷酷,不如说整个氛围都是绷着的。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10 09:21
直到结束。

我实在想为这篇小说唱一首歌——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或者杨钰莹的——让我轻轻地告诉你,天上的星星在等待……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5-4-10 09:28
死火 发表于 2015-4-10 09:21
直到结束。

我实在想为这篇小说唱一首歌——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喝口水,继续。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10 10:35
15)知音桥

认识小盆,是在绿玉公园的石拱桥上。石拱桥由花岗岩石板砌成,就连护栏也是由花岗岩雕凿而成,这种一成不变的色调,看上去很和谐。
       桥名更美,叫知音桥。桥下一汪碧水,潋滟生辉,向东连着一片湖塘,向西汇成一湾流水。
       那是一个盛夏的七月,满湖的荷叶已成接天之势,包裹着荷花丰腴的腰肢,向行人颔首致意。我爱荷花,爱它娇颜一绽,彩袖辉煌,秀腰一抖,香满荷塘。
      云想衣裳花想容。我站在石拱桥上,拿出手机准备拍下这绝世的容姿。我想,在某个孤独的夜里,我会像明皇观贵妃一般,对着这一帧玉照带笑相看,把它当做一枚真实的美女,来破我岑寂呢!
    小盆出现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已经收起手机就要走下桥去了,我要四处溜达一下,发散心中郁结的愁闷。
“先生,您帮我拍张照片好吗?我想和荷花合个影。”
我原本不想自找麻烦,可是,面前这个女子容貌的妍丽,已令我这个年过六旬的老男人心旌摇荡。
我接过了她的手机,让她站好。她一手扶着石栏,另一只手很自然伸进口袋里。然后,她冲着我,巧笑莞尔。我当时就惘然了,竟然无力举起手里的手机。
“好了,可以了,先生。”
我发觉自己失态了,赶紧答应着,帮她照了一张。
“你看看怎么样,我照得可以吗?”
说这话的时候,我真希望面前的女子勒令我重新来一次。
她接过去,仔细瞧了,向我道谢
“你长得真美,比这满湖的荷花都好看。”
我突兀来了这么一句,令她脸红了。
她说:“我叫小盆,先生,认识您很高兴。”

正是这个奇怪的名字,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话题。
我说:“这个名字曾经出现在我的小说里,真巧。”
“您是作家?”她惊呼起来,“我还是是文学爱好者呢!”


就这样,我在知音桥上结识了小盆。文学的魔力令我和她有了进一步交往。
小盆时常来到我的书房,向我讨教一些有关写作的知识。

有一次,小盆问我:“先生,我也能发表文章吗?”
“你只要写得好,我就能帮你发表。”
也就是那天,小盆留宿在了我的书房。
小盆属于大龄剩女,只是我没想到她给我的竟然是完璧之身。我感动了,我不知道怎样来回报她的圣洁。我不能娶她为妻,因为离我的书房不远处还有我的家,我的老妻还生活在那里,等我偶尔回家看看。
      我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来帮小盆发表文章。小盆也很勤奋,也很自觉,从来不问我家庭的事。我还是忍不住告诉她了,我说我的老妻年轻时出过轨,被我逮住了。请小盆不要害怕,她不敢对她怎么样。
小盆只是笑,笑得我热血上涌。
小盆的每一次留宿,我都有好消息告诉她。告诉她,她的文章上了这家刊物,或者上了那家杂志,让她趁热打铁,再创辉煌。我最后一次见小盆,平日里滴酒不沾的她居然破例陪我小酌了一杯。她醉了,嘤嘤如泣般唱起了邓丽君的歌:“好景不常在,好花不长开……”
不久后,小盆嫁人了,从此她不再属于我了。小盆离开了我。带着她的名气,我的惘然.
我接到了小盆的来信。她惜墨如金,写着:“先生,对我来说,您是一座桥,我踩着你的胸脯过来了,才有了现在的风光。可是,偷来的锣鼓敲不得,我们从此结束了吧!”
我是一座桥,哦,真好!
我来到了绿玉公园,漫步在知音桥上。湖里的荷花,比以前更美,她们昂首挺胸,英姿飒爽。

我恍然看到了小盆向我走来。我对着她说道:“小盆,我愿意做一座桥,愿意让你踩着我的胸脯走过。“
好景依依,四顾无人。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10 10:46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 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

我在少年时经常在收录机听到的歌曲。

这文章竟然也有那个年代的清新味道。真的需要恰好的触点。

我是愿意这样说的。即使后面的剧情貌似滥俗。除了我对男主角的年龄安排不甚满意。

我认同并赞美这文章。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10 10:48
那是一个盛夏的七月,满湖的荷叶已成接天之势,包裹着荷花丰腴的腰肢,向行人颔首致意。我爱荷花,爱它娇颜一绽,彩袖辉煌,秀腰一抖,香满荷塘。

作者: 死火    时间: 2015-4-10 10:49
爱美就是天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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