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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拿什么拯救我(已完结) [打印本页]

作者: 傻了    时间: 2015-3-17 16:37
标题: 拿什么拯救我(已完结)
本帖最后由 秦时明月 于 2015-3-21 21:58 编辑

一、

我是被憋醒的。迷迷瞪瞪从卫生间出来时陈鹤玉电话打进来。
看看电话号码,赶紧从房间出来到走廊。

“啥意思?你在哪,一夜不回家?”
话筒里递过来一股煞气。

我深吸气,竭力放松,探头从窗口向下看看,满眼层层叠叠的屋脊沉浸在晨雾中。
“我在花果,昨晚和老李他们搓了一夜麻将。”
实际上刚想起来,我在商贸17楼。

“麻将?少骗我。为啥一夜电话关机?要死掐?”
想得到电话那端气急如白板的脸。
“手机没电了,回去再说”

不由分说挂了电话。这女人终是憋不住投降了。
发现自己赤脚,只穿一条小裤衩,赶忙顺了铺着厚厚红毯的走廊跑回房间。路过服务台,楼层那个漂亮的服务员半梦半醒抬头看我一眼继续趴下睡觉。

刘金平和那个人们称作“鸡”的女孩子还沉浸在纵欲后的酣梦中。昏暗暧昧气息在房间里流淌。我点燃一支烟,依在床头,木然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衣物和身边被子里女人的长发。头开始痛。估计就是传说中的那种“宿醉”。

我和陈鹤玉已经俩星期没有说话了。这女人偷偷翻看我的手机,被我痛骂一番。由此我俩陷入冷战中。忘了介绍一下,陈鹤玉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用刘金平的话说就是国家发证可以合法做爱的那种关系。她比我小一岁,34岁。在某个大型房产公司是个部门领导。每天一幅日理万机的样子,外面光彩照人,回家一脸疲惫的所谓女强人。

昨晚从办公室回家,洗完澡,我仔仔细细刮完胡子理好发型,趾高气扬地走出家门 ,摆明要约会去。想着陈鹤玉看着我离去的背影的复杂心情,心里是痛快极了。

真约了人。就现在睡我身边这个女人。想想还不知道她的名字。我们是在网上认识的。刚上网那会儿,曾沉迷过一段网络聊天。聊来聊去,慢慢没了兴趣,两个陌生人眉来眼去叽叽歪歪,揣着一点小心思不敢明说探来探去全TM一大堆废话。对于我这样提倡速食主义的人来说光聊不练完全失了兴致。偶尔遇到两个人都有兴趣,好容易聊到一点实质性的东西,约好出来见个面,老远躲着偷偷看看,立马逃掉。久而久之,对网络聊天是失望透了。

特别无聊的时候也会进聊天室逛逛。一般进本地的聊天室。至于外地的是绝对不去,不是有句话说“望梅止渴”嘛,不喜欢干那事。再后来进聊天室就有点明火执仗,直接叫“骑墙头等红杏 ”。先来个大扫荡,凡是聊天室疑为雌性的统统加好友。即是十个里边有九个石沉大海,难免会有漏网之鱼。耐心等了N长时间,终于有个叫夜蔷薇的女人加了我。

“嗨,美女好”
“不好”
“啊 ?哪儿不好啊,出来我给瞧瞧?”
  暗喜,有门.
“郁闷。会喝不?陪姐姐喝几杯。”
“喝酒?哈哈哈哈,算你找对人了,哥我就是人说的“酒仙”,和我 喝死的没有七八个,也有一两个。”
“吹牛不上税吧。甭废话,找地方练去。到时喝死别怨我就成”
“不怕。喝不过我下半身给你做3陪。”我电脑这头坏笑。

我们约好在银都门口见面。老实说,我还是第一次见网友。要说我色心也有,色胆也有,贼也有。主要是慑于陈鹤玉的淫威不大敢。有哥们一起乱侃问我和几个网友见过面,我含糊。有次在网上看见一篇文章,题目叫“网友见面除了做爱,还能做什么”嘴贱和陈鹤玉讨论一番。由此导致的结果是,陈鹤玉在的时候不大方便聊天了。在这之前,她没注意过我聊天。平日里经常和客户一起在那些声色犬马的地方进进出出,顶多也就摸摸捏捏小打小闹。有时候搞得欲火中烧,仍是轻易不敢下水。陪老李找熟悉的医生朋友看性病的经历给我刺激比较大。医生拿一个长长的针管在那玩意上打针可不是好玩的。

陈鹤玉嬉皮笑脸和我说过:找小姐可以,但有两条记住,第一,不能包二奶,第二,做好保密工作,千万不要让我发现。否则我就乘你熟睡的时候,把你那玩意儿咔嚓下来。说这话的时候,她用爪子做了个有力的动作。
背心当时是一阵寒意。

有点失悔站在这里。觉着荒唐,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好像穿一件漏着屁股的裤子站在大街上那种感觉。只希望那个夜蔷薇快点来,最好是个面目可憎的女人。已经准备好了说辞,不行就拿孩子打镲,说没人接孩子要赶紧接孩子去。

一个女人四周看看,向我走过来。反反复复打量我一遍,站在我身边。我看看她,和陈鹤玉一样属于那种瘦肉型的。最主要姿色平庸。我心里咕叨,不会就这个吧。正准备开口她突然跳下台阶,扑向一辆驶过来的出租车。
眼直了。

下来一女人,一米六多的样子。深色的柔薄毛衫,蓝色牛仔裤,脚蹬一双高跟凉鞋。细细的鞋带里,透出几颗染着红甲油的脚趾白皙剔透。长长顺直长发披在肩际,身材玲珑,凹凸有致。胸脯挺着老高,高跟鞋咔哒咔哒敲在大理石台阶上,婉婉向我走来,眉眼含春笑意盈盈。

“你是那个酒仙?” 妩媚的笑问。
“ 呵呵,没想到没想到,天仙姐姐,差点开溜,幸亏没跑。” 我故作镇静地干笑。
“不错嘛,看着挺斯文的。胖了点,头发梳这么溜光,搞得像个小官僚”

她上上下下打量我,带点嘲弄的神情像在市场打量一匹种马。
尴尬,不知道怎么应对,嘿嘿笑。
“哪里哪里,我才145斤。还没介绍这位姐姐是。。。。。。。。?”


作者: 傻了    时间: 2015-3-17 16:38
二、

穿过苏大姐火锅城大厅,食客们纷纷注目礼。虽是有点小心虚,虚荣心倒是小满足。
找个角落坐下,自己招供:

“二位姐姐,我也就吹牛,喝酒是个水货。”
“拿我开涮?”她变脸杏眼圆睁。

刘金平这时候恰到好处地搂着我的肩坐下来。这小子一辈子都没在适当的时间干过合适事儿,这次恰到好处出现,没让我难堪下去。
“傅总,你也忒不够意思。一个人抓搂俩美女,忙得过来吗?多大的资源浪费啊。”满口烟臭。

我紧着打哈哈:
“这位刘总,朋友。他行,全能冠军。死在她手上的美女没一百也有八九十。俩姐姐看看,是不是玉树临风?最主要的是他号称“酒坛不倒之仙翁”。你放心,今儿陪俩天仙姐姐吃饭,多大幸福啊。怎么滴也要献身一回“
脸色缓和下来。用那双好看的眼睛丈量刘金平。

刘金平这小子说实话倒真有一具好臭皮囊。人称帅哥那种。除了说话不打嗑巴,我还真没发现他身上有别的啥优点。陈鹤玉早就骂过我:看你交刘金平这种狐朋狗友就知道你是啥样的人。要说人以类聚,物以类分这话多少有点道理。我也纳闷,为啥就爱和刘金平这种人厮混呢?

文化不高,中学毕业没毕业都有点可疑。记得这小子唯一干过最有文化的一件事。就是我和陈鹤玉结婚时候。晚上客人散尽,我和陈鹤玉沾着口水躲在新房里拆红包,见他送的红包,内装250元人民币 。包皮上歪歪扭扭写着几行字:祝二位新婚性生活快乐!背面另送对联一幅:两个新昏人,一双旧家伙。陈鹤玉当时就红了脸。呸了一口。我哈哈大笑。改天见面猛夸一番刘金平有文化。

这小子美元见过几张不清楚,估计成捆的人民币见过也不多。有次他居然和我说给单位收款时拿到拾万元现金,竟然想潜逃。我差点吐血。这么多年没见过他干过人事。好在眼下哥几个的关照下,在沿河路开了一家不大不小的美容美发店,人称鸡店的那种。我给他挂牌:昌(娼)盛公司总经理兼董事长。手下好歹也有十来个狐媚的女员工。私下里就他名字的谐音,我们简称“鸡皮”。

不管陈鹤玉说啥,这么多年我们还是混在一起。没事找个乐子,口淫一番。至于拿对方开涮是我们的强项。和他们在一起我放松。不像和老李他们一起。
酒是如何喝下去的,我记不太清楚。反正天仙姐姐一端杯就晕菜。更甭说酒到正酣,看着她微酡的脸蛋,春意绵绵的杏眼不喝都醉,不想献身都难。

酒散后好像我们又到了一个酒吧。印象模糊记得她把那首《女人花》演绎地幽怨动人,唱了若干遍,以至于大家伙差不多要号啕大哭。
醒来的时候,我躺这里,商贸17楼的某个标间。

我丢了烟屁股俯身观察她酣梦中的脸。如婴儿般纯净的脸庞。我撩起她的秀发 ,那明净的前额,光洁的肌肤在这混乱的清晨如一缕阳光。见过太多的容颜,有过太多的缠绵,这样的时候,我触摸的这个女人离我有多远,她究竟是谁?是谁都不重要,她没有名字也没有声音,只有容貌和身体……..心底丝丝的怜惜。

一条白花花的恫体从旁边床冲下来跑进卫生间。刘金平不知道啥时候招徕的那个小鸡上卫生间去了。
当她从卫生间出来,我瞪着她有点鼓起的小肚腩还在发呆。她只穿一条碎花内裤,两只饱满的乳峰一抖一抖。我有点厌恶的闭上眼睛,装着没看见她那饱含眼屎的大眼抛过来的媚眼。

我伸手摸摸边上的女人,触手是硬邦邦的牛仔裤。揭开被子一看,她居然整整齐齐地躺在我的身边。把她扒拉一下,她就势双手搭上我的身体,依然闭着眼。我看见眼角细小的鱼尾纹。
我掏出二百元钱打发小鸡开路。然后边穿衣服,踢刘金平的屁股
“起床起床,淫棍!一晚都不肯歇停。”

早中合二为一餐我们在五堰一家叫白领丽人的小酒店吃。酒精依然作用在我的大脑,整个脑袋如爆裂般痛。我有一搭无一搭地吃饭,看着他俩继续喝那种小瓶的枝江酒。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没想到这女人有那么厉害,是她主动提出来要喝酒。

吃完饭她说不想回家。正合我意,我也真是不想回家。估计陈鹤玉猫在家里等着开审呢。刘金平感念我掏钱请他嫖娼,使眼色地跑到三堰给我们拿了熟人宾馆的房间钥匙。然后一脸坏笑地滚蛋。

进房间的时候她居然在门口小商店又买了两小瓶劲酒。
“你不是怀疑我不行吧?”我嬉笑
她瞟了我一眼
“你行吗?知不知道昨晚把我裤子解了半天,结果没解开自己就睡过去了。”
脸刷的红了一片。

一人一瓶,我俩衣衫齐整的躺在床头喝酒,无语。强烈的阳光不折不挠的从窗帘缝隙钻进来,显得房间阴森森冷。在这阳光明媚的午后我和一个刚认识不到十几个小时的陌生女人躲在宾馆房间里喝酒。一种荒诞的感觉弥漫上来。有点恍惚。

她突然扔下酒瓶勾住我的脖子一用力,我整个人压在她身上。两眼定定看着我,我也直直瞪着她,脸对脸,鼻对鼻。我觉得一阵眩晕,酒劲正猛,头痛欲裂。呼吸粗起来,我们大口喘气,像两条离水的鱼。

“想要我吗?”
我心想说不想不是骂人嘛。
“你不怕?”

我没有说话,手忙脚乱不知从何下手好。牛仔裤的扣子真紧。
她帮我,我很快进入角色。酒精的作用,使我异常勇猛,令她惊奇。我们很快又来了一次,出奇凶猛和持久,让她在撞击和撕裂中达到了巅峰。当她在眩晕中感受我强劲的热流时,她拼命吸吮我的脖胫。痛!

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幽静。天已近黑。她仍然沉睡。我收拾好自己,站在床边轻吻她的唇。
她娇艳欲滴的唇翕动一下。
我重新躺下来,抱住她娇小的身躯,用力,她赤裸的身体贴着我,传递着什么,似乎这样才能抵挡四周积压过来的黑暗。我不清楚她的故事,却了解她的悲伤。这个世界上谁都无法抵挡悲伤。伤口可能会有所不同,痛苦却无分别。

我掩门悄然离去
我得找个地方躲几天。因为在浴室里我发现自己的脖子被她吮得一片紫黑。
我能想象她用了多大的力量。
被陈鹤玉看见,还不得阉了我

作者: 傻了    时间: 2015-3-17 16:39
待续
作者: 秦时明月    时间: 2015-3-17 18:38
读完,有劲儿——待更~
作者: 一叶舟    时间: 2015-3-17 18:43
对于陈鹤玉真不知道说什么了,说悲哀吧,似乎伤到了主人翁
作者: 一叶舟    时间: 2015-3-17 18:44
似乎男人都这样,记住还有一个家,家里还有一个她就好
作者: 莫冉    时间: 2015-3-17 23:46
好小说。
作者: 秦时明月    时间: 2015-3-18 00:05
一叶舟 发表于 2015-3-17 18:44
似乎男人都这样,记住还有一个家,家里还有一个她就好

我记得我的小箱子里面,还有一袋康师傅泡椒牛肉面面,这样就好~

作者: 一叶舟    时间: 2015-3-18 07:54
秦时明月 发表于 2015-3-18 00:05
我记得我的小箱子里面,还有一袋康师傅泡椒牛肉面面,这样就好~

嗯!无论什么样的眷恋,牵绊着你远离家的脚步,只要回家就好
作者: 一叶舟    时间: 2015-3-18 07:55
我想知道她命运的最后,一直关注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18 09:13
好看,坐等更新
作者: 傻了    时间: 2015-3-18 13:36
本帖最后由 傻了 于 2015-3-18 13:39 编辑

三、

暮色苍茫里,我驱车上山。

出市区时候,给老李打电话让他帮我在山上宾馆安排个房间。当然是免费的。
老李是某部门领导,官不大不小,挺实惠的差事。
他既是我的客户也算是哥们。我的广告公司某种程度上靠他吃饭。
老李听说我一个人要上山住几天,乐了。

“是不是和陈鹤玉干仗了,不会被抓现行了吧?”
我哭笑不得。
“哪里,心烦想躲几天。我可不像你。陈鹤玉问你,千万说不知道我去哪儿了”
“那是,哥哥我再傻,还不明白这点事?放心,你老婆信我”

说这倒是,陈鹤玉相信老李。如果从外表看,没人敢怀疑老李的品行。在某个显赫的部门占据一间阔绰的办公室,一年四季西装革履冠冕堂
皇的模样。一次到他办公室,他正严声厉色地批评一个女下属,看见那可怜女人泪珠在眼眶滚动,我都有点不忍心了 。想起老李和我一起玩
乐时的模样,感慨万千。
谁叫人家是领导呢。

我在南岩宾馆一套奢华的房间扪头大睡。
她凝视着我,眼角泪光晶莹明亮 。我伸手楼她贴着她的脸,刚刚感觉到她脸上的湿润,她已经转身走了。
我醒来。黑暗里,摸出一支烟点燃在床头吸。
山上的夜如此宁静,以至于让人产生错觉,以为置身另一个世界。
我竭力回想和她在一起度过的一天一夜,脑海里努力搜索她是否曾提起过她的工作家庭电话。
没有,一片空白。
沮丧。

我在房间不分白天黑夜,昼夜颠倒。白天大睡,夜晚通宵不合眼看电视。
第3天,下山。脖子上紫黑已经消退,只留下隐隐唇印。
到山门口我没有向左回市区,一打方向盘向右驶去。
突然想起来,陈鹤玉这几天居然没打我电话。估计回去凶多吉少,哎,管她呢。
我决定去石料场看看。

大半年多,虽说石料场仍然只出不进,不断向里扔钱。我依然满怀希望。
郑林当初找我投资的时候,我丝毫也没有犹豫。不仅仅是他向我描绘的美好回报前景以及对政府建设高速路的信心。更重要的是,郑林我俩
从十二岁初中开始就是同学、朋友。虽说他高考失利做起生意,我进了大学。但我们依然保持着密切联系。只要有机会,我们总在一起打斗
取乐,谋杀烦恼寂寞的青春期时光。和陈鹤玉搞对象时,男男女女也常聚会,成家后走动频繁。巧合的是,郑林老婆王霞和陈鹤玉是中学同
学。

只是这两年来往少些。想必是年龄的缘故,再加上工作家庭少不了波折,没了时间也没了心情。
当郑林拿着一纸石质检测报告找到我,我很爽快地答应拿出几十万和他合作。具体的管理工作由郑林负责,我不定期看看去。出于信任,我
甚至羞于提出派一个财务人员,虽然心里多少有些想法。
其实投资预算早已超了。前不久我刚找老石在武当山某银行贷款80万,再次扔进石料场。

车刚到谷口,村民小组长大胡子屁颠屁颠跑过来。
“呵呵,领导视察工作来了”
过春节的时候我和郑林提着礼物去他家拜过年。都是土皇帝,咱谁也得罪不起。石料场好多事情还靠他摆平。开山放炮一块小石头砸坏几棵
青苗,村民也可以和你扯几个月的皮。郑林为此头痛不已。
步行了十几分钟,我俩沿着河床上的简易公路进入山谷里的石料场。
虽说已经来过很多次,我依然被眼前宏大的气势震慑。

沉睡几百年的山谷里,机器轰鸣。衣衫褴褛的农民工忙忙碌碌来来往往。庞大的山体已经被开掘出球场大小一块平地,裸露的褐色山石和整
个碧绿苍翠的大山形成鲜明对比。顺山角斜开一条路上山,并排建起四个钢筋混凝土石仓,那是用来装粉碎好的石子。石仓上面碎石机发出
震耳欲聋的吼叫。

看看郑林黑瘦的脸庞,多少有些感动。
我掏出两百元钱扔给工头,让他去市场买点肉回来给工人加餐。工头喜笑颜开,点头哈腰啰索半天表示感激。我知道他们每天从事如此繁重
的体力劳动,有时一个月也难得见一次荤腥。
人和人确实没法比。

简单看看账,大胡子队长带我们到路边店吃午饭。
一到门口,一堆妖艳的女子扑上来把我们迎进包厢。
据说这个地方的路边店在整个老白公路都有一些名气。名气源自这些花枝招展的女子。她们几乎无一例外来自附近几个县里的贫困山区。最
早是一些头脑灵活的当地老百姓为了方便长途司机休息吃饭而开的小饭馆,慢慢演变成买酒卖欢的“鸡店”。这些多少年来在田间辛勤耕作
的农民,也都洗脚上岸,做起来现代妓院老板。传说个个富得冒油,房子看得出确实都挣钱了。

差不多这种店几米远就有一家,店名千奇百怪艳俗不堪。
用大胡子的话说,这也是武当特产,价廉物美。
等菜的间隙,几个女子围着我们调笑。看看她们个个衣着艳丽质料低劣的服装,浓妆艳抹也无法遮盖刚刚脱离田间劳作而晒成黑红的脸蛋,

我无能如何也提不起兴致。
我注意到身后站着的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她低着头站在那里,手脚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不时拿眼睛快速偷瞄我一眼。在她抬头那一瞬间
,我看见一双小鹿般的眼睛,那眼神略带羞涩和惊恐,发育还不完全的身体显得那么单薄,惹人怜爱。

大胡子看我不住眼地盯着小姑娘。走过来附在我的耳边淫荡地笑说:
“兄弟,有眼光。这可是个处儿,刚来没几天,还没开苞呢。你要有意思尝鲜,我给老板娘说说,千把块钱就搞定了”
我一阵恶心。翻个白眼没搭理他。

正吃饭,老李电话来了。
“睡好没,快回来!情况不妙,你得帮哥哥这个忙。你要把小余的猫儿毛理顺了,跟我闹呢。情况特殊,我不能出去。别搞得她找上门来”
我乐不可支。小余是老李的“乔子” .
“哈哈,你也有今天?没事,包在小弟我身上,分分钟搞定。”
吃完饭,大胡子和郑林继续和女人们打情骂俏。
我丢下300元钱给胖胖的老板娘,跟郑林挤挤眼。

“不用找,给他俩安排。我先走一步。”
郑林心照不宣地对我笑笑。
拉开车门,想想回头喊郑林出来。
“你偷偷给那个小姑娘说,她要愿意我帮她找个工作。”

郑林有点为难。
“你不是不知道,到这种地方的女孩子开始哪个不是她这样,最后还不是。。。。再说羊入虎口,老板都是掏钱请人骗来的。能轻易放她走?我知道你的意思,小姑娘是惹人怜。可这事太多了,你管得过来吗?“
心想到底是兄弟,了解我。沉吟一下,拍拍他的肩。
“走了。”

一路上,小姑娘那双惶恐的大眼睛老在眼前晃悠。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18 13:54
一念之善,又会有多少故事……
作者: 一叶舟    时间: 2015-3-18 16:37
善,善?好吧
作者: 一叶舟    时间: 2015-3-18 16:38
善良下的故事,等待之中
作者: 一叶舟    时间: 2015-3-19 12:18
过来看看
作者: 一叶舟    时间: 2015-3-19 12:19

作者: 傻了    时间: 2015-3-19 13:09
本帖最后由 傻了 于 2015-3-19 13:19 编辑

四、

给小余这妮子电话,无人接听。
我不屈不挠继续拨。
“哪个?死眼镜,你啊。以为你失踪了”电话那头打着哈欠。我能想见她趴在枕头上慵懒无力的模样。
“哈罗,美女!现在床上是谁?肯定不是老李,不会是那个竹竿吧?当心被老李抓住”
“瞎说啥哦,我一个人。”她有丁点紧张。
“哈哈,真一个人?一个人睡觉多没劲,哥哥陪你去?”我暧昧地笑。想着她在床上香艳场面真有点心荡神移的感觉。
“呸,当心我给老李说。”她娇笑。
我们约定晚上在九头鸟吃小火锅。

下午3点还在床上,对这小妮子算是正常作息。
她在某歌舞厅做领班,每天熬夜。
在外吃饭娱乐节目是必定有。一般吃饭大伙比较心不在焉,任是山珍海味也不会有多大吸引力。饭毕余兴节目,才是吃饭的重点所在。
最常见的当然是去歌舞厅。第一次在歌舞厅浑浊的包厢见到小余,不说老李,我都诧异一下。这种地方居然还有这样的尤物! 老李的眼睛
更是一晚没有挪开,粘在小余身上了。
虽说老李在这方面有点那个。但阅尽人间春色的他,好像从没如此中意一个女人。
我无论如何得拉这个皮条。

讨好老李,就是掏他的钱包。好在钱包是国家交给他保管的。否则以老李计算器般的大脑袋,那钱包也不是好掏的。
关于这点,老李有次醉后得意洋洋的发表高论:国家是谁的?当然是人民群众的。这么多群众,谁都想来保管国家的钱包,那还不得打破头
。只有辛苦我们这些公仆来保管了。酒桌之上一片附和。我抬眼看看,敢情除我和公司会计之外,其余全是各级公仆,最不济也是个副科。
搞定小余,不用费太大周折。主要是破费一些人民的币而已。
其实小余这妮子有个竹竿一样的男朋友。据说同居已经好多年。这事除了老李,圈子里没人不知道。反正老李用得不多,大伙说,闲着也是
闲着。

小余从老李钱包里掏出来的钱,估计转手都被竹竿送给毒贩。听说这小子吸毒。
回到公司推门进去,大家伙一片噼里啪啦的忙乱。
严格说我应该算人性的小资本家。对员工不那么苛刻。进门打眼一扫,办公室乌七八糟,有上网聊天的,有对镜贴花黄的,有翘着二郎腿看
报纸的。

我装着啥也没看见,目不斜视进了自己办公室。
没必要严格要求他们。本来就没有太多事情可做。公司实质上的业务主要靠老李几个领导就行了。我自然不是大善人,无数次计算公司其实
只需要俩职员就够。可是真要下决心赶人开路,不知道该赶哪个。不是关系就是七大姑八大姨,下不了手。陈鹤玉说我:你那比国营企业还
国营。

我心想有理嘴巴却说:我们提前共产主义。谁像你,这么多年还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徘徊,真够落后的。噎得她懒得和我废话。
安排几天积下来屈指可数的公务,签几张报销单。我给刘金平拨电话。问问他那晚关于女人的一些事情。
“没有。没听她提过自己的事。不过,我好像在酒吧看见一个女人和她打招呼,那个女人我很面熟。”
“和她打招呼那女人是谁?你能找到她吗?”我急迫地问。

“一时想不起来,我想想看。想起来告诉你。哈哈,还想呢,是不是。。。。。。。”
他淫笑。
我立马挂了电话。不想听他胡说八道。
走进氤氲的火锅城,余美女远远站起来向我招手。
眼前一亮,这小妮子几天不见出落得更加漂亮。
我大大咧咧拉开对面的椅子笑嘻嘻坐下,不住眼盯着她看,眼里伸一小手抓挠她。看得美女都有点不好意思。
“死眼镜,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她居然有点羞涩。
我哈哈大笑
“你还会害羞?”

记得在歌舞厅包厢里说道现在女人如何如何时,她枕着老李大腿上大言不惭;总结现在女人一生日子咋过:上半辈子通奸,下半辈子抓奸。
听得在座各位直楞。
“现在看你我突然想起大学时教授给我们一位女同学论文的评语,用在你身上特贴切。”
“啥评语,说嘛”明眸善睐,语气娇嗔地拄腮看着我。
我心一荡,真想在这替补上场之际踢踢前锋,冲入禁区踏破球门。
“上大学时,我们系主任女儿毕业论文通不过。有人给教授求情。偏偏教授是个腐儒,不谙世情,看完修改后的论文,当时评语:上半部丰
满,下半部水分太多,日后再说。”
小妮子歪头想想。扑过来粉拳乱砸。
“臭眼镜,坏死了”
满堂瞩目。我赶紧拉她坐下。
“说正经的,听说你又在咯吱老李,怎么回事?”
“他。。。。。。。。”
小妮子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不管是啥事情,给哥哥说。没有解决不了的。耍花枪是你俩的私房乐事,我不管。只是别来真的。你和他在一起时不是不知道他的情况。
老李有地位有老婆孩子,事情闹出去对谁都没好处,是不是?”我恳切地说。
她乖巧地点点头。
“再说了,我知道你对他不可能有啥感情,她对你也不可能投入太多。说白了,逢场作戏,各取所需,也许你自觉可惜自己。可你想想,你
俩除了体液,别的能交流吗?”
我嬉皮笑脸,半真半假的说。
小妮子低眉顺眼,眼圈有点红。
我拍拍她的肩:“算了,明天到我办公室,哥哥给你拿两千块钱,自己把事情搞定。就当是老李给的。别闹了,好不好?”
她看我,温顺如小绵羊。
饭毕,我送她回歌舞厅上夜班。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夜色阑珊,蒙蒙细雨里都市的夜更加斑驳陆离。
我开车茫茫然轧着马路。CD里张敬轩反复吟唱着《断点》,百听不厌这歌。
终于该回家了。

推开房门时候,居然有点心虚。
家里弥漫着浑浊腻人的气息,一片漆黑。习惯早睡的陈鹤玉和孩子都已经上床了。
先到小房间,打开床头灯。小保姆醒来,瞪着我。我示意她别出声。轻轻坐在小床边,静静看着熟睡中的小女儿。女儿酷似陈鹤玉漂亮的小
脸安详宁静。

我有些愧疚,很久没和孩子一起玩了,改天一定抽时间让她高兴一下。
偶尔回家早的时候,女儿会抱着自己的小枕头跑到我们床前恳求,“爸爸,我们好长时间没聊天了。和我聊聊吧。”难以相信出于五岁的孩
子之口。我只要一点头,她就欣喜若狂蝴蝶般钻进我的被窝,用他的小胳膊紧紧搂住我。东拉西扯不了几句,然后心满意足带着甜美的笑容
进入梦乡。
我轻手轻脚走进卧室。没有开灯,脱衣上床。
躺在床上,扭头看看陈鹤玉。

黑暗里,她死死盯着我,双眼熠熠闪光。


作者: 傻了    时间: 2015-3-19 13:12
本帖最后由 傻了 于 2015-3-19 13:20 编辑

五、

我犹豫一下,伸手搭她身体。
出乎预料她没有想象那样推开我的手。
她的身体在抖动。
我凑上去。
暗夜床头,陈鹤玉泪流满面。
我长舒一口气。
日复一日的在外奔波,能求得安宁的只有这张床。

和陈鹤玉结婚虽然被动,但婚后短暂的宁静甜蜜以为从此床上有两个人就会踏实安分了。现在看来,多一个人反而少了自由和安宁。
陈鹤玉是个要强漂亮自以为聪明的女人,这也是让我最厌恶的优点。
在她面前自己常有裸体的感觉。婚前过多注意对方的优点,婚后才发现彼此缺点远远多于优点。
在外的时候我油嘴滑舌,嬉笑怒骂。在家里脱去面具我更愿意沉默。陈鹤玉尤其痛恨这样。她认为我和她无话可说。实质上,年复一年过着表面风光快活,其实努力想讨好所有人的日子真是很累。我无数次痛骂自己像个戏子。
我们陷于两个人的战争,彼此互相伤害心存轻视,直至体无完肤。
这才察觉婚姻中女人对男人的崇拜真的很重要。
我们却别无选择。

试图和陈鹤玉探讨离婚,被她毫不犹豫一口回绝。
对婚姻深深地绝望,以至于让我产生卑鄙的想法,希望陈鹤玉发生外遇。
多年以前读王朔一篇小说,里面讲一个男人如何设计让妻子和别的男人通奸然后解脱的故事,尚觉不可思议。
其实我知道有不少男人喜欢欣赏陈鹤玉,内心却一点不觉得妒嫉。
在外面风流,保密工作如陈鹤玉希望那样一直很好。

我对她没有感觉了,但我的良心还在。刻意伤害女人对自己来说永远不可能像想象中那么容易,那会使我不能安心。
这次陈鹤玉偷看我的手机虽然令人恶心和气愤,毕竟不是死罪。在内心里,看在女儿的份上早打算放过她。
心易软,是我最大的弱点。当年和她恋爱时好多次都想吹,就是因为心软,不但没吹反而被抓得更紧。最终还是委委屈屈做了新郎。
早晨醒来时陈鹤玉站在床前。面无表情拿着毛衫
“天冷了,穿毛衣吧”
我顺从地接过毛衣。

轻松走进办公室。会计张雨端着一杯咖啡跟了进来。
这是个乖巧温顺的女孩子,毕业才一年多,在内心里所有员工中最信赖她。
放下咖啡,她迟疑着站在那里。
我拿起报纸,微笑着瞥她一眼。
“有事吗?说吧”
她满脸通红。她想帮一个出了车祸叫秦欣的女同学借点钱。钱不多不少,四千。
看着我仍不紧不慢翻报纸,她差点哭出来。
“傅总,就当是我问你借的。她现在躺在医院等着钱动手术,我保证事故解决完就还给你。我俩是好朋友,我一定得帮她,她在十堰没有亲戚”
我端起咖啡笑道:
“说了不借给你吗?这样吧,我身上现金不够。你先打个借条从公司帐上支,改天我补上。”
我相信张雨这孩子。再说为这点钱,不借的话面子和心里都过意不去。
电话和手机同时响起

我看看来电,先接老李的电话,他胡乱感谢一通帮他搞定小余。然后通知我已经约好基建处的老江。
提起老江我够烦的了。要说和他也不是很熟,还是通过老李他们在酒桌上认识的。一次无意间提到他手里每年握有几千万的维修工程。就动了脑子想挖一块。经过老江指点,狼多肉少去争工程是不现实了,但材料这块也是个不小的数字。于是上了一个新型建材厂。老江当时拍胸脯担保每年帮我指定销售三五百万。可是现在这个厂已经初具规模,因为指着老江一直没去开拓市场。现在生产出来的产品堆积如山,几乎把我家底折腾一空,老江那边却丝毫不见动静。我骑在虎背下不来。
给刘金平回电话
“说,有啥鸟事?”
“傅总,忙得很哦。好久没来我们公司视察工作了。晚上一起吃个饭,本公司新到俩北方女员工,可是上等货色。顺便检查检查。”
我想也没想回绝他。不想再惹陈鹤玉还是早点回家。
吃晚饭时我逗着女儿,尽量不着痕迹讨好陈鹤玉。

她也努力装着高兴的样子。
洗完澡,上床看电视。
我嗅见陈鹤玉发际淡淡清香,偷偷用余光瞄她。她专注看电视。
我伸手在她身上摸两把,以示友好,然后嬉皮笑脸看她。
没有反应。

我手蛇行。终于,她的呼吸逐渐沉重,闭上眼睛娇哼一声。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身体接触。我知道她在期待。我翻身而上。
忙活没几下,很快就灰溜溜下来。
其实根本没多大欲望。之所以弯弓搭箭纯粹是照顾陈鹤玉。可惜能力有限,没照顾好人。最初出现这种情况很不安以为自己不行。可是在别人床上依旧生龙活虎这才放下心来。

我带着歉意解释,可能是很久没做的缘故。
陈鹤玉淡淡地说:没事,我够了。
我躺在那里反复捉摸她的话:够了?什么够了?是受够我了,还是到那种程度够了。
不过心情还是放松了一大节。这么长时间冷战,又失踪好几天。以为闹腾太凶不知该如何收场。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善于蒙混就能过关。女人其实很好哄。比如陈鹤玉,你不惹她,她还要和你闹,闹得厉害你给她楼梯,她立马就下。你阴她就下雨,你批发点阳光她就灿烂。
女人真是够傻的。

年轻时候以为自己没有不懂的,婚后才发现自己其实啥都不懂,不懂爱情,不懂婚姻。
说到爱情我一直想不明白。爱情究竟是什么样的。是撕心裂肺的想一个人,离开她不能苟活的那种吗?
眼前浮现一张青葱少女的干净脸庞 。那是中学时代的初恋情人。这种感觉唯一和她有过。那时尚年少,现在不敢确定这算不算爱情。差不多二十年了,不知道她现在是个啥样。

胡乱想了一遭,睡意渐浓。无意间回头,看见陈鹤玉傻瞪着天花板。


作者: 傻了    时间: 2015-3-19 13:16
本帖最后由 傻了 于 2015-3-19 13:21 编辑

六、

闭门在办公室玩雷霆。

在自己公司玩游戏还要躲着,想着不是味道。
当初老李看我在办公室和员工一起玩,直皱眉。我还不明白,我是老板我怕谁?
私下老李语重心长批评我:领导就要像个领导,你这样不好管理。
我不以为然。时间久了才发现真是这样。个个员工都拿我当哥们,倒好,一团和气。自由散漫惯了谁拿我的话都当耳边风。
我急眼了。来个杀鸡骇猴,这才煞住歪风。
人啊,让我该咋说,别拿他们当人才行?

玩到无趣出了门顺河边溜达找刘金平去。心想着跟他打听那女人,不能挑明了问,要不又该这小子嘲笑。
沿百二河边,一字排开全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发廊。刘金平的娼盛公司就坐落期间。
想起一次打的从东岳路走,的哥愤愤不平地说:市政府应该把这里和沿河路划为红灯区,颁发牌照,给妓女定期检查身体,以免性病、艾滋病害人。
我笑问:敢情你也中过吧。

正倒垃圾的莎莎老远看见我,喊一声:傅哥,来了。
我笑笑。矮矮胖胖的莎莎原本也是刘金平店里的小姐。只是忠厚老实又善于操持,刘金平不在时候就交给她打点,倒也放心。我说刘金平,反正空着也是空着,看咱莎莎这么贴心,先收用着,赶明娶了正房做偏房也不错。刘金平嘴一咧,拿我开涮不是?
店里静悄悄的。小姐们习惯晚睡晚起,下午两三点这里才会热闹起来。
刚坐下要问刘金平哪里去了。一个肉乎乎的身体扑进怀里,死命往里钻。
眼镜哥哥,冷死了。给我捂捂。

原来是露露。燕儿跟在后边和我点点头径直进里面去了。
我拨开露露伸过来预备乱啃的嘴,顺势一扭身子,把她落在椅子上。
在另一张椅子坐定,笑道:又发浪,是不是地快荒了?
露露一瞥小嘴:
操,姑奶奶还闲得着?除你个死眼镜不稀罕,稀罕我的男人多的是。我和燕儿刚陪俩帅哥在百二河水库裸泳。这俩家伙灌点马尿直发烧,也不管季节硬要我俩下水。操他妈,冻死我了。
燕儿换好衣服出来梳头。接口说:
好在这俩王八蛋够意思,一宿半天给了一千块。

我笑着摇头。俩小伙够冤,燕良一晚少说要几百,加上小费,花两千元买个王八蛋帽子。
露露笑着笑着,脸色突变。起身急急忙忙朝里屋跑。
我知道她瘾来了。
露露和燕儿是这里俩头牌,生意出奇好。尤其露露,据她自己说是武汉人,身体婀娜,曲线分明。高挑的个头,一头利索短发配一张端正干净的脸蛋,对男人有足够杀伤力。只要她不像刚那会发嗲,谁也不敢相信她是做小姐的。

燕儿家是某专业厂的,我和刘金平一起去过她家一次。燕儿父亲是个憨厚老实的工人,言语不多,我们进门时候一直在楼前忙乎他那辆旧摩托车。母亲爽朗慈爱,看见女儿带俩朋友回家,高兴坏了。百般劝阻也没用,一头扎进厨房忙活开了。燕儿像个小孩跟在母亲屁股后边发嗲撒娇。
我和刘金平面面相觑,呆坐在客厅。本来只打算帮她回家拿点东西,这下走不脱了。无聊之间,我看见墙上一个旧像框。里面一张小小的照片,燕儿穿着军装英姿飒爽的笑。我悄悄问刘金平,燕儿当过兵?刘金平伸指头:三年。
燕儿妈端着热气腾腾的北方水饺出来招呼我们吃。饺子滋味真是不错,一向不爱吃面食的我不禁多吃了几个。
看着燕儿狼吞虎咽吃饺子,燕儿妈满眼慈祥。

给你爸爸打招呼没有?到底是亲父女,别看他打你骂你多狠,心里可是痛你。这么长时间不回家,我看他睡觉都不踏实,夜里老翻身。
燕儿埋头对付饺子不吱声。
燕儿妈看着我们。
你们都是好朋友,帮我劝劝这孩子。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容易,你们照顾点她。
我和刘金平直点头。

我一直在好奇是什么原因使这些条件不错的女孩子走上这条路。从内心说,我一点也没有看不起燕儿她们。干这行是她们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犹如做生意,只不过本钱是她们的身体和青春。说穿了只是一种职业而已,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有买才有卖,不正是因为有好色的男人,才有她们的存在。没理由蔑视和谴责她们,某种意义上说,她们是弱势群体。
想到燕儿妈妈临走时期待的目光,我指指里边。

燕儿,你不搞这个吧?
露露吸完料躺在按摩床上做着神仙。
没有,没有。她神色有点不自然。
这东西千万别沾,会死人的。
不会,不会。哎,狗娃儿来了。她指门口。
我扭头看见汪狗一步三摇进来。
快快,哪个得闲陪我,憋死了。
汪狗是刘金平的死党在附近开了个酒店,老婆是个漂亮能干的老河口女人。
露露跑出来。
狗哥,拿的啥好东西?伸手去夺汪狗手里报纸包。
汪狗一把拉住露露朝里屋拖,
快快,憋死了。眼镜,帮我拿着。一包东西扔过来,我打开一看,一沓钱。
楼上响起咯咯吱吱的床声。
燕儿探头过来翻我手里的钱,
这小子,肯定在哪儿赌到现在赢来的,今儿可要好好放他的血。
狭小的空间陡然暗下来,刘金平领着俩男俩女这当口走进来。

傅总,今儿得闲了?来来,介绍一下,这是东北过来的哥们,这俩是他们马子。有这俩妞,不怕这生意不火爆。
我点点头。早听说有男人专门带几个女人四处坐台挣钱,我还笑说新三百六十一行,今天可算见着了。瞅几个男女,一高一矮俩男人,矮点的戴着眼镜,看着文质彬彬;另一个高大魁梧。俩女人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北方女人,身形高大浓妆艳抹,满口东北话,一阵哥长哥短的乱叫。
刘金平介绍他们原是受邀到武当山某宾馆坐台,没来几天老板出事跑路,把他们扔在那里。人生地不熟,带来的钱已经花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得在宾馆旁边小吃店记账吃饭。经过别人牵线,刘金平替他们付了八百多元饭钱这才到市区来。
我心想,就凭这小破店不可能留住他们。人家也就拿这儿当跳板,挣点路费肯定马上开拔。

看着刘金平喜滋滋的样子,话到嘴边又憋回去。
楼上露露乱叫。刘金平问燕儿,谁在上面?
燕儿撇撇嘴,狗娃儿。
刘金平嘿嘿笑,站在楼梯口喊:
狗娃儿,加油!你小子要坚持半小时不下楼,老子让露露给你免单。我站这给你数着。
狗娃儿含含糊糊应一声,那声音分外大了。
大伙一通乱笑。燕儿喊:露露,夹紧了,榨干他。
糟了,这小子肯定吸料了。刘金平说,这下子一时半会下不来。
燕儿笑道:没事,露露也吸了。
一会儿工夫,露露面色苍白提着裤子边下楼边骂,真他妈是条狗。
刘金平笑道:举白旗了?你可给他免单喽。
大家伙又是一阵狂笑。
电话响,我看看来电是王浩的。
赶紧起身向外走到河道栏杆处接电话。
不行了,这次真不行了。离了。都是你咒的。
王浩电话里失魂落魄痛苦万分。
离婚?开玩笑,耍花枪吧?我笑。
真的,刚拿的离婚证,我怀里揣着呢。

我傻了。腿一软,感觉要一头栽进百二河.



作者: 秦时明月    时间: 2015-3-19 16:13
好贴,顶上去大家围观
作者: 一叶舟    时间: 2015-3-19 19:04
秦时明月 发表于 2015-3-19 16:13
好贴,顶上去大家围观

的确,你先顶着哈
作者: 一叶舟    时间: 2015-3-19 19:05
厉害,一下子更新那么多,一会详看
作者: 傻了    时间: 2015-3-20 07:55
七、

“我找你去,在哪儿?”
“不行,这会儿我啥也不想说。脑子乱极了,我要睡会儿,晚上给我电话。”
电话啪一声挂断。
万万想不到。
王浩和曲晓兰是朋友圈子里公认的一对模范夫妻,两人都是我好朋友。结婚时候,王浩指着陈鹤玉说,不管赶明儿生儿子女儿,我都是他干爹,晓兰是他干妈。我和陈鹤玉满口答应,“干脆咱俩做亲家不得了?”
王浩在企业做中层干部,业务精湛,待人诚恳实在,口碑极好,前途一片大好。虽说我俩不是一路人,这么说吧,在这人海如潮的都市他是我唯一可以交付肺腑的人。
两个男人的情谊保持这么多年,依然牢不可破。
整整一个下午,心情沉重。
我在办公室团团乱转。不停拔打王浩手机,电话里移动小姐总是一句话:“对不起,你拔打的手机已关机。”
决定直接上王浩家去。
费老大劲儿砸开王浩家的门。
一进门就嗅到一股沮丧气息。屋子脏乱凄凉,地上一堆空酒瓶,茶几烟灰缸全部满当当的。
我皱眉,“人离婚这德行,你怎么也学?”
我知道他不怎么喝酒。
王浩两眼通红垂头坐在沙发上,“这玩意用学吗?”
我沉默一会儿,“办利索了?”
“房子归我,存款归她孩子归她”
“可怜大头这孩子”我叹惜。大头是他俩儿子,头大聪明机伶得名,见面就口齿不清喊我憨爸。
王浩一听提大头眼泪差点落下来,抖抖索索伸手摸烟。
我递上火。我从没见过一个男人如此崩溃,王浩完全垮了。
“都为啥啊,我想不明白。陈鹤玉总夸你俩,还让我学习呢。是不是晓兰外边有了?”
“放屁,你小子别胡说。晓兰不是那种人”一直低头的王浩猛抬头怒喝。我看他眼里一缕凶光,赶紧截住。“别别,我嘴臭,我胡说。算了不问。晚上和我一起混吧,反正你睡足了”
王浩不乐意出去。
我死拉硬拽,“走走走,出去转转。离婚吗多大个事儿?离婚死不了人,现在社会这算个啥事,我想离还离不了。离了她,咱地球照样转。在家窝着容易变态,咱俩出去好好喝点。”
王浩终是拗不过我,去洗脸更衣。
我帮着简单收拾下客厅。心里不是个滋味,以前哪次来不是一幅其乐融融的全家福。墙上还挂着我老远从云南扛回来的一架工艺木犁,而今物是人非,所有的温馨和欢乐都不在了。
王浩出来看我盯着墙上的木犁,无端发起火来。
“正要说这事,你小子是不是居心不良?啥不好送送我们木犁,盼我离啊,这下好了。”
我苦笑一下。想提醒他当初从云南回来,他和曲晓兰到我家挑礼物,是他看着这犁工艺精致,死乞白赖向我要的。当时我还舍不得呢!
在巴国布衣吃饭,他拚命灌自己。我拦着他,“别喝那么多,今晚我全陪。等会儿到酒吧喝,不愁喝不醉。”
夜色初起,街灯昏黄,两男人面色肃然走进酒吧。
我并不喜欢进酒吧。虽说酒吧在十堰发展迅速,泡吧渐成时髦。据说十堰已有一百四五十家,北京那么大也不过三四百家。
全世界的人泡吧无非一个目的:解闷。在酒吧解闷有两种方式:找人聊天,看别人聊天。谈生意一般我不会来酒吧,酒吧没有杀伤力,歌舞厅那些妹妹比酒吧效果好。朋友聊天,我也不到酒吧,没有上饭店喝酒来的痛快实在。除非约了女人才到酒吧。没有别的理由,酒吧暧昧的氛围总能营造一种亲密,就算是初次见面也能在这里很快拉近距离。酒吧本来是交友的地方,但咱中国人好面子,即使在酒吧看见一个多么令人心动的妹妹,你也不敢轻易搭讪,指不定哪里冲出一个愣小子给你一拳。在酒吧能交上朋友可算是解闷的最高境界,发展为一夜情的是解闷中的极品,导致结婚的则是极品中的极品。我想喜欢酒吧的人不是赶时髦,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要的是那种气氛和遐想。
我和王浩坐在吧台高高的转椅上落寞喝酒。环顾周围,人烟稀少,只有几对形迹可疑的男女搂在角落的火车座喁喁私语。
有那么一会儿,我们谁也没有说话,静静的沉默。卡拉ok的歌声在酒吧淡淡的背景音乐搅拌中浑浊不清。他等着我开口,我却不知从何说起。
王浩闷头喝了一阵,话多起来,语无伦次嘟囔着。
我拉拉王浩,“要不我们找女人乐呵乐呵”我试探问他,王浩从来没干过这种事我知道。
“要去你去,我不去”
“不至于吧,离婚可以可不许变态啊。要不,我俩回去搂着睡!”我笑。
王浩不理我。
想想给刘金平电话。
“把露露和艳儿给我叫来,就说去蹦的。”
刘金平吞吞吐吐,“这会正忙着呢!”
“不管,就说我说的台费照给”我有些恼火,“让她们直接到滚石去,我们等着。记着,洗干净了,别把其他男人味道带来。”
我左哄右劝,王浩最终还是同意去滚石。他没去过,听说足够疯狂这才答应。
我挽着他走到滚石去,不太远。
一进门,听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光怪陆离的灯光,疯狂扭动着的人群,王浩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推开我一头扑向人堆。舞池一片尖叫怒骂,我赶紧追去拉他,他使劲推。我一边四周对不起,一边去扶王浩。
满头大汗出来。抬头之际,一双眼睛带着嘲弄看着我们。
我愣住了,她,是她!

作者: 傻了    时间: 2015-3-20 07:55
八、

紧着把王浩安顿在边座,回头搜寻。
女人仍坐在那里。
我快步过去,走到近前傻眼了,不是她。
我狐疑地看着那女人。看样子有三十出头,素面朝天头扎马尾,衣着简洁,一身淡紫色的运动装恰到好外勾勒出窈窕身材。一手举着香烟,一手握着金士佰啤酒细长的瓶身,神情专注着舞池。周身透着动人心魄的妩媚,让人觉着她并不属于这里,整个人和这嘈杂的环境那么不协调。
我注意到桌上还有半瓶啤酒。我敢肯定自己没搞错,刚才看我的女人就在这里。
正要上前开口。露露和燕儿一左一右架住了我。
“傅哥,我们来报到!”
我无暇顾及指指那边
“去去,先看着他”
回头才发现王浩不见了。顾不上那么多,赶紧带他俩找王浩去。
王浩一摊乱泥地靠在卫生间外墙上,满地呕吐物。我拽着往后躲的露露和燕儿,“帮我扶着他”
出门的时候,那个座位已空无一人。
露露和燕儿满心不乐意地帮着把王浩拖回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把王浩扒光溜塞进被窝。
“操,真他妈背。玩没玩成,还被这臭娘们审半天。”
出来的时候看见露露拿着王浩家电话在骂。
我脸一寒,“露露,这么没规距,谁让你接电话的?”
露露委屈着,“我本来不想接,可电话老响听着烦人,拿起来一句话没说完就被那娘们审了半天。”
我心想但愿不是曲晓兰。
打发走露露和燕儿正要进卫生间收拾自己,响起敲门声。
我打开门,小钟站在门口。
小钟和我点点头,走进来四周乱瞅,“王浩人呢?
我把自己扔在沙发上点着一根烟指指卧室。
小钟和王浩一个办公室的。既是王浩下属也是他徒弟,小姑娘毕业没多久,属于那种不漂亮但引人注目的孩子,敢说敢做人极爽朗。我们一起吃过两次饭。
她径直走进了卧室,熟门熟路的样子。
等她出来,我讥讽看她:“干吗?抓奸啊,好像轮不到你吧?”
刚才定是她打的电话。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王浩离婚多半和这丫头有关。
她满脸通红站在那里。
“来来来,坐下。他今儿是醒不了了,我们聊聊!”
她迟迟顿顿坐下。
“是不是过几天我得叫你嫂子了”我皮笑肉不笑地说。
她不啃声,泪珠在眼眶转。
我愈发肯定是这丫头勾搭王浩。王浩这人哪儿禁得起这。他不像我,刀枪不入。
“你多小啊,条件又不错。爱泡谁泡谁,你泡我们王浩?他多实在一男人,经不住女人一丁点好。这下好了,搞得人家四分五裂你舒坦了,就差家破人亡。”
看着她眼泪哗啦啦往下流。我一肚子气愤全没了,一大堆预备损她的话生生憋回去。
也不想再问过程。一定是晓兰捉奸在床,要不也不会这样。依我对晓兰的了解,那么细心娴惠一女人,捕风捉影的事她不会这么决断。
没想到王浩也这样。我真是有些失望。
自己花天酒地从来也没觉得怎样。偶尔会有对不住陈鹤玉的感觉,其实内心还是羡慕王浩他们家庭合美,婚姻幸福。有关女人的事我从不和王浩说,更不消说和他一起玩乐。对王浩的忠贞和正直一向内心敬重佩服。
男人真是禁不住诱惑。
也懒得搭理小钟,自己钻进大头的房间倒头便睡。
我到老江办公室找他。
上次老李帮我约老江一起吃饭,酒热正酣的时候我细细述说了自己的困境,乞求老江搭把手帮着销一些产品,让我喘口气。另一方面,督促市场部尽快开辟销售渠道。可是市场反应很不乐观,一个新产品前期推广费用不是个小数目,对于目前来说,我已经捉襟见肘力不从心了。
只得硬着头皮再找老江让他兑现自己的承诺。
实在是不愿意找老江。老江是个瘦高的山东男人,言语不多,花得厉害。在酒桌和舞厅里是把好手,我总觉得和他打交道很不爽。这老小子过于阴骘,看人从来不用正眼,被他一瞄总有鲁讯先生所说的那种“被赵家的狗盯了一眼”的感觉。
我悻悻然从楼梯下来。不出所料,老江依然满口官腔谈了半天没一点实际内容。起身的时候,盯着老小子满是褶子的脸,我差点没一拳上去。这王八蛋吃我喝我花我的,光说人话不办人事。
就在这时候,我遇见那晚在滚石看见的女人,她和一男人正站在大厅说着什么。
我走过去,“对不起,打扰一下,向你打听些事”递上一张名片。
趁那女人看名片功夫我打量她。夹着一个大公文包,一身白色宝姿职业套装,剪裁贴身合着姣好身材。长发披肩,周身散发出一股成熟自信的魅力。
她递上自己名片,微笑问我:“傅总,你好,我们好像不认识吧。有事吗?
我看了手里名片:李琳,律师。
我笑答,“原来是大律师,想不到想不到。不知道能不能耽误你一些时间?”
“对不起,我这会要上楼谈点事”她指指身边的男人。
我想一想:“这样吧,我在楼下等你一会儿,请你吃中饭好不好?”
她笑道:“很要紧的事?我可能要一些时间”
我摇头,“没关系你去吧,我等着”
然后在大厅沙发座下,看她施施然走进电梯。
真是个不错的女人。我欣赏着她的背影,从哪方面看都算是上品。
耐心在大厅等了一个小时,才看见她从电梯出来。
喜涞登富丽堂皇的大厅坐定,我推过菜谱让她点菜,她又推回来。笑着说:“还是你来吧,不必要太破费,我吃不多。通常中午在办公室一个盒饭完事。”
我严肃道:“那不成,咱得奢侈点。男人一般和女人吃饭通常有两种推动力:一个体面二是性冲动。能荣幸和你共进午餐,我至少有第一个原因,体面。再说了,如你这等美女吃饭没我这样的帅哥陪同,多大的社会资源浪费啊?”
她果然笑出声,用妩媚的眼看我。
我们边吃边聊。这真是个机智敏锐的女人,非常有见地。我们相谈甚欢,气氛明快轻松。
突然她放下筷子看我,
“你不是向我请教问题吗,还没说呢。是不是离婚想多分些财产?”
我差些喷饭。
“你说哪儿去了.我只是向你打听一人,你不是得了职业病吧?”
“哦,打听谁?”
“记得上周四晚上滚石迪厅和你喝酒的那位”
“嗬嗬,敢情目标在这儿啊”
她歪头想想,看看手表。
“如果你要找她,这会儿赶到香港还来得及。估计她人还在香港机场等着转机到台湾。”
我愕然,“你别告诉我她是台湾同胞。”

作者: 傻了    时间: 2015-3-20 07:55
九、

“当然不是。她只是去探亲顺带散散心,不过可能滞留一段时间。”李琳道。
“哦。和我说说她吧。”
“她?你想知道啥?对了还没问你究竟和叶青啥关系?我们十几年密友,她的朋友没有我不认识不知道的,没听她提过你”
叶青,赏心悦目的名字。总算知道了。
我有些尴尬地笑笑,“你当然没听说过。因为我也刚才知道她的名字,她可能并不晓得我”
“不会吧!那你们如何认识的?”她有些好奇。
“一夜情,当然是一夜情。”我毫不在意的脱口而出。
看着她因为惊讶而睁大的眼睛,我有些后悔。
我笑笑硬着头皮说,“不用那么惊奇吧,不信你没试过。现今年头这算啥事,握手一般而已。”
她垂下眼睑,低头摆弄一根青菜。
突然间痛恨起自己的轻浮。总是管不好自己嘴巴,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已成为习惯。
她站起来:“对不起,付总,下午还有个案子我得回去准备一下。你慢用,谢谢你的午餐。”
我呆若木鸡看着她款款而去。
真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平心而论,对李琳我骨子里非常好感。她雍容美丽格调雅致,是自己这个市侩男人接触过女人中难得一见的奇品。只可惜自己没有好好把握,言语不逊。恐怕要改变在她心目中的俗劣形象不是易事,至于其他非份之想更是没什么指望。
我有些痛心疾首。
怏怏然回办公室,老远看见银行领导老石的车停在门口。
热烈寒暄一番,坐在那里老石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我心生疑窦。
“石主任,都是老朋友了。有话直说你了解我这人。”
他犹豫一下,“我知道你和郑林是很铁的哥们儿,本来这事我不想过问。可是你知道我们有贷款在里面,我是第一责任人,我必须得提醒你一下。”
我警觉起来。
“郑林有啥问题?”
“你知不知道石料场还欠半年的利息没付?”
我心想不大可能啊,按石料场目前的运营状况,支付银行利息绝对不成问题。
“更重要的是上次和信贷员到石料场去的时候,你们那个同学孙光雷也在,好像在问他要账!”心里一沉,哈哈一笑挥挥手。
“不可能不可能,也可能他俩谈其他生意。郑林耍谁也不会耍我,你知道我们是多少年的朋友?就差内裤没换着穿了。”
“那就好。但愿是我多事”他有些无奈地笑着。
目送老石车离开视线,我三步两步钻进办公室拔通郑林的电话。让他立即回市区。
我忧心忡忡坐在转椅上沉思。目前公司状况容不得再有一丝闪失。
郑林很快就打消了我的疑虑。他详细向我介绍了这一段的经营状况,不厌其烦向我解释没有及时归还银行利息是因为高速公路指挥部资金不能如期划拔给承建商,承建商只好拖着材料款。
看着他憔悴黑瘦的脸,几次想提孙光雷这个人话到嘴边又使劲咽回去。我怕他产生误会。毕竟整个石料场靠他经营。虽说我投入最多,但我非常了解石料场艰辛的工作环境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
我温和的抚慰他。
“别急慢慢来。我就不留你吃饭了,回家看看老婆孩子吧。这么长时间没回家,回去洗洗干净好好给王霞浇浇水,别把人家王霞给旱死了。”
他笑着捣我一拳。
“你小子,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郑林前脚出门我后边拔了几个电话,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据了解,高速公路指挥部确实资金没有完全到位。
心想不管咋说老石这人不错。在他身上花些钱值得。以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这个周末抽时间去他家走走表示下。
松驰下来,我又琢磨起了李琳。
全怪自己。李琳是个不错的女人,跟她要是能做朋友或许可以享受一辈子,可是要想做情人恐怕不易。看她走时的模样,不知道以后该如何和她交往。其实我内心深知自己对成熟有魅力的女人向来缺乏信心。在那些单纯的女孩子面前自己也许还有一些吸引力,可是她们在我眼里只是一些傻头傻脑的洋娃娃而已。而那些既有智慧又有魅力的女人却难免令人生畏。
总在渴望遭遇激情。却又反复告诫自己,如她这样的女人,只可远观不可亲近,否则到头来受伤的总会是自己。可是又怎能面对她做到不动心?
正想着,陈鹤玉电话过来问我回不回家吃晚饭。
我有些不耐烦的答道:“马上回去”。
感觉自上次冷战后陈鹤玉对自己温柔多了,也许她意识到一些什么。
一进门,陈鹤玉看我回来,起身离开电脑向厨房走。我对她说:“你玩吧,我不想玩。”她正在电脑上斗地主,对她来说这是电脑唯一的一点乐趣。
看着陈鹤玉在厨房忙碌,心里有点说不出的味道。她几乎很少下厨房。她厌恶厨房,也做不来。通常都是小保姆和我下厨。只有她一人在家时候她宁愿不吃也决计不肯进厨房。这也是令我痛恨的原因之一。天天在外面吃饭,好容易回家吃顿饭,如果仍然不能吃饱吃好。我一准会迁怒于她。
想想中午还和李琳在一起,因为心里想着另一个叫叶青的和自己有一次缠绵的女人。内心多少有些歉意。
迟疑一下我走进厨房,站在陈鹤玉身后看她做饭。她回头看我一眼,我从她眼睛里感觉到了久违的一丝温柔和高兴。我无话找话向她说起下午老石和郑林的事。
一般来说,我不愿在她面前提我的生意,因为她太有主见和看法,总是不停批评我的做法喜欢居告高临下指导我的工作。让我严重丧失自信心。
她听完我的话,半天不做声。
关火的时候抬头看我微笑着说:
“反正你多长个心眼,人说慈不掌兵义不理财。我觉着你恰恰太重慈义。缺乏商人那种狡狯杀伐之气。”
听完这话,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作者: 傻了    时间: 2015-3-20 07:56
十、

办公室里我还在想着陈鹤玉的话。
究竟算是夸我还是骂我?如今这年头你要骂一个生意人愚蠢,最好夸他慈义。怪不着听陈鹤玉话语总觉得不是滋味。
张雨站在面前。
“傅总,秦欣说她的事情解决好了,想当面把钱还给你。”
“不必了,你把钱拿回来给我就行”
张玉有些急。
“不行,她一定要当面交给你。今天是周末,她顺便请你吃顿饭表示谢意。”
“不要说了,没有必要。”我断然打断她。
觉着语气有些生硬,笑着补充。
“再说我也没时间,今晚我到武当山有些事。”
我是想着晚上到老石家去。昨天老石走后我就打定主意到他家走一趟。眼前倒求不着老石,可是求人的事说不上。闲时备着忙时用,平时多走动多来往,用得着的时候就好开口。临时抱佛脚去求人恐怕不大管用。
去的话肯定不能空手,我又为送些什么犯起难。这么些年礼没少送,每次都为送礼着难。礼品买重吧,肉痛的紧。总得掂量掂量回报。买轻了吧又拿不出手。挑选礼品也难,既不能太俗也不能太雅,太俗就过于铜臭过于直接,送礼显得赤裸裸,双方面子都不好看。太雅则曲高和寡,难以让对方认同礼品价值,等于白送。
思来量去,就送两瓶好酒吧。老石好这口。
临走之前我让张雨给我准备了个大红包揣在怀里。
敲老石家的门,一个矮胖粗陋的女人警惕地望着我。
我满脸堆笑:“嫂子,认不得我了?我是傅,上次来一起吃过饭。”
“想起来,想起来,你是那个那个。。。。。。”
去年为货款的事情,到过她家。在奉上不菲的红包之后,他们夫妻在旁边的酒店宴请了我。
“进来吧,老石还没回来。”
我脱鞋进门,顺手把两瓶酒放在门口。我看见女人漫不经心扫了一眼,神情里有些不屑的摸样。
落座时候看见老石的儿子正在茶几上写作业。遂掏了红包,“来来来,叔叔也没给你带礼物,看着喜欢的自己去买吧。”
正在倒茶的老石女人迅速转过身,笑容不掬。
“还不快谢谢叔叔,这孩子。傅总,你太客气了”她这会儿想起我的姓来。
“找老石有事吧,我给他打电话去。”
“不用了,嫂子。我也就是路过,捎带来看看你们。上次来的匆忙,也没给侄子带个礼物,这次补上。”我语气真挚,搞得像是多年老友彼此很有感情。
“嫂子,你就别忙了。我这就走。回十堰还有事呢。老石回来你给他说一声就行了。”
虚情假意拉扯几句,我逃也似的出了老石家的门。长吁一口气。
没有比这更难受的事情了。
上车看看时间还早,掏出电话,想约李琳晚上一起吃饭。正思忖着她会不会拒绝的时候,刘金平电话进来。
他向我借车。
“我还在武当山,恐怕不成。”
“武当山?正好。你哪儿等着,我们马上过去。”
“毛病,你们来干啥?”
“嘿嘿,偷人。待会儿见面再说。”
车里给李琳发短信。我怯于给她直接打电话,担心遭到一口回绝,那就难堪了。“李琳李琳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没有反应。继续。
“好,在做什么呢?想约你一起吃个饭”
焦急等了十几分钟,手机提示有信。
“你是谁?我这会儿正忙。”
“我是傅,你别说记不得我哦。明晚一起吃饭如何?”按完发射键,我耐心等着。手机犹如睡着一般。我不甘心翻看发信箱,信息确实已发出。
终于沉不住气了,我拔通她的电话。
“李大律师,请你吃顿饭都这么难?”我竭力向电话那头传递我轻松戏谑 的口气。
“傅总,对不起。我想我们不是很熟悉。明晚我也没时间。”
电话里声音有些不冷不热。
“不用这么拒人千里之外吧,吃顿饭而已。”
“对不起,不和你说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做事要有分寸。希望以后没事别打电话。”
情急之下我厚起脸皮,“李琳,我只是对你有好感,没要怎么的。大家难道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
“我们不是一路人,不适合做朋友。再见。我挂了”
我积累起来的热情陡然降到冰点。觉着自个无论是情感还是自尊都严重受伤。
刘金平敲窗的时候,我还坐在那里发愣。
打开车门,汪狗也一起钻进来。
“这么快,你们开车来的?”
刘金平指指前面,李家松坐在富康车里握着方向盘对我笑。
“有车还借我车做啥子?”我皱眉。
“不是说了来偷人嘛,回去座不下。”
偷人?一般调笑时把在外泡妞称作“偷人”,形象而贴切。
“找地儿先吃饭再说。”
待到在小酒店包间坐定。我才发现燕儿也来了。刘金平细细告诉我事情原委。
最近他的娼盛公司因着露露她们几个吸毒,招惹缉毒警察三天两头上门光顾。不是要求做尿检就是要她们做线人。无奈之下他只有劝露露几个回家躲躲。因为缺人生意由此冷清起来,没办法只得四处张罗招收女员工。甭看平常街头巷尾满大街小姐,真要找几个还挺不容易。忙活了大半月一个没找着。情急下只得到别人店里钓人。市区不好弄,各店条件相差不大,对小姐没多少吸引力,再说也容易引起纷争。只能到乡镇路边野店挖。这里小姐容易诱惑,毕竟市区繁华挣钱多。
好在李家松老跑长途又有此爱好。这一带家家酒店他都熟,老板和小姐对他也放心。昨天回市区时说动三个小姐到刘金平店里去。明着走酒店老板是绝对不会放人,只有趁夜黑风高之际来偷人。
我听着一阵腻味,敢情是这回事。
“你不是来俩东北妞吗?”
“他XX的,别提了。没干几天半夜开溜了。连老子替他们垫的钱还没还上。”
我幸灾乐祸地笑。
“活该!以为捡着便宜,世上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车借你可以我不去。你们自个偷去。当心被人抓住打断狗腿”
刘金平嘿嘿笑。
“小样,嫌跌份儿不是”
我拿筷子指着他。
“你小子,和你一起咋老干这些龌龊事。没他妈干过一件人干的事。

作者: 傻了    时间: 2015-3-20 07:56
十一、

电话响时正在床头愣怔。
陈鹤玉已起床洗漱,客厅里小保姆正哄着女儿梳头。像这个城市千千万万夫妻一样,每天清晨混乱而井井有条,早饭对付一口,然后忙活孩子出门上班。照常一句话没有飞离共同的巢穴,为一口食拼争,晚上再疲惫不堪双双归巢。
昨晚回家陈鹤玉一直板着脸,一言不发神情冷漠令人心寒。我索性也不开口。除了女儿天真无忧的依然快乐。我俩演了一晚哑剧,连小保姆也感觉到气氛不对,格外小心翼翼起来。
这个早上真冷。和陈鹤玉刚刚缓和一些的关系一下子又生分许多,彼此距离越来越远。
我气结,以为陈鹤玉工作上又遇着麻烦。我讨厌把工作情绪带回家。
满心不乐意打开手机,挺眼生的号码。
“傅总你好,我是秦欣”
脑子还没完全苏醒。“秦欣?”
“真是有钱人不一样,连跟你借债的人都记不住。我是张雨同学。”
“想起来了,不就那事吗。饭不用了,心领。”
虽未谋面,心里对这丫头还是挺有好感。借钱着急还,还要请吃饭感谢,挺懂事的。
她有些失望。我告诉她把钱交给张雨就行了。
“你一个女孩子在外不容易,有事需要帮忙尽管找我好了。”
电话里沉默一会儿。
以为掉线,挂了电话。
没想到下午临下班的时候,秦欣直接找到办公室。当这个皮肤微黑,身体欣长,双眼晶亮略带腼腆的女孩子站在面前时,我还有些吃惊。少见现在年轻女孩子梳长辫,偶尔见到也是做作的感觉,而秦欣脑后那根长辫油亮直顺,十分自然。整个给人邻家女孩的一种亲切感。
她把一沓钱放在桌子上。
“你点点吧,傅总”
我拿过钱塞进抽屉,“不用了,反正多了不退,少了不补。”
“对了,你就不怕还错人?”我微笑着看她。
“我听张雨说过你,不可能错。”她调皮地笑。
“呵呵,张雨咋形容我的?没说我是个胖子吧?”
秦欣脸红了一下,“没想到傅总你这么幽默,不像三十多岁的男人。”
“那你觉着我有四十多还是五十多岁?幽默我还没学会,就是喜欢耍贫咀,尤其是对漂亮的女孩子。”
秦欣扑哧笑出声来,“今晚你有时间吧?我一定要请你吃顿饭”
我笑笑,“不巧的很,今晚和朋友约好了,改天我请你吧。要不你一起去得了。”
王浩约了我在柳林沟深处农家乐吃饭。
我和秦欣前脚刚到,王浩后脚跟进来。
我向王浩身后瞄瞄:“那个那个小钟,没来?”
王浩摆摆手,苦笑一下:“我没叫她”
我擂他一拳,“你小子,不是想始乱终弃吧?人家可是个黄花大闺女失身于你。”
说到这我扫一眼秦欣。她那里头也没抬,专心给我们倒茶。
“还恋着曲晓兰呢?你小子活该,多好一媳妇,自个不爱惜。这么长时间曲晓兰还生你气?”
“没有,现在我们也见面。不过我觉得她和我隔着心,再找不着以前那种感觉了。”王浩有些郁郁寡欢。
“不是废话嘛,晓兰那人你比我清楚,别的事她能受,这种事已经超出了她能忍受的极限。”
“唉,不说这。一失足成千古恨啊”王浩感叹。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样。
我掏出电话,“要不这样,喊晓兰一起来吧!”
没等他出口阻拦,我拔通了曲晓兰的电话。
不到半小时,曲晓兰打的过来。
进门看见低头座那里抽烟的王浩,她愣了一下。电话里我没说王浩也在。
我喝喝一笑,“晓兰,不用那样吧。也算是老熟人了。来来来坐下。”
曲晓兰别别扭扭的坐下来,表情复杂。
空气中弥布着沉闷。我赶紧张罗点菜。
王浩摁灭烟头,望着曲晓兰:“大头还好吧,最近天凉哮喘没犯?”
曲晓兰看着桌面,“嗯,你礼拜六不是看过他嘛!”
吃饭时节,王浩又拿出拚命三郎的劲灌自己,不停和我和秦欣碰杯。我看见曲晓兰几次想张口说什么又使劲压着自己没开口。
我被王浩灌得有些晕乎,“嘿嘿,王浩,你小子悠着点,这酒可都是花钱买的。别拿钱不当粮食。再说喝多了人家心痛不是”
王浩红着脸,盯着曲晓兰:“不怕。我反正现在是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人。”
曲晓兰红了眼眶,因着几杯葡萄酒而微酡的脸分外红润。
秦欣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始终照料着我们吃喝很少出声。
我借着酒意盖脸,“晓兰王浩,你俩听我说。这么多年了,我们两家好得像一家人。我和陈鹤玉你们也知道,先天不足后天失调,那种滋味你们可能没体会过。可是你们知道我内心有多羡慕你俩啊!王浩犯规,我明白晓兰心里多受伤。可是晓兰,你也体会得到王浩他有多后悔,他的痛苦自责不亚于你,给他一次机会吧。”
晓兰低头不语,秦欣瞪着我傻看。
王浩泪水喷薄欲出伸手向曲晓兰,“晓兰,给我一线生机。你不能一棍子打死人。”
我歪歪扭扭站起来向门外走去,秦欣跟了出来。出门的时候,我看着王浩拉着晓兰一只手,两人泪眼相对。我心里一酸,竟然是眼红的感觉。
我和秦欣并肩站在屋后空地,面对冷嗖嗖的山风,凝神倾听林间低沉的风啸。我喃喃自语问秦欣,“知道肖伯纳那老头吧?”她点点头。
“让想结婚的人结婚,不想结婚的人不结婚,不管你选择哪种,你们都会悔。”
说完这话的时候,突然间悲从心起,泪如雨注。秦欣悄然从身后搂住我,我伤心愈甚哭出声来。
良久我止住泪水,扭转身来望着秦欣。她泪痕满面。
“傻孩子,你哭个什么劲啊?我是喝点酒,有些无聊的伤感。”
她更紧搂我腰,生怕我想不开似的。
“傅哥,我知道你心苦。”
我用手掌擦干她脸上的泪水,自己拿衣袖将眼泪拭去。
“回去吧风寒。小孩子知道啥叫心苦哦。”我笑笑解开她双手。
她撇撇嘴,“真以为你很老啊,要不以后叫你叔叔?”
我乐不可支,“好啊,以后就管我叫我叔叔。”
作者: 傻了    时间: 2015-3-20 07:57
十二、

听完汇报脑子一片空白。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老江没指望了,我迅速安排市场部的人开展市场调研总结低成本推广新产品的办法。被我凝重的语气所打动,倒也争气。工作顺利开展起来,很快争取了两份工程合同。可施工刚过俩月甲方提出了产品质量问题。起初我毫不在意,以为是甲方为了推迟工程结算惯用的伎俩。然而事情远没我想像那么简单,经过建材质量部门检测,产品确实有质量问题。而且问题不是生产环节造成的,是技术本身上的缺陷。
我被击懵了。也就说我投巨款购买的技术本身有问题,以至于花费了大量财力人力的生产根本是在不断制造废品。
不可能!转让技术那家科研机构是荆门科委下属的企业,为此我前后数次到荆门和他们面谈,甚至考察了他们在当地的示范企业和现场施工状况。难道百密一疏,到底在哪个环节我上了当?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决定到荆门去一趟。不甘心就这样,必须得让他们给个说法。实在不行就找科委领导,到底是他们下属机构。当时我查看过他们的工商注册。
我想起李琳。就找她,我近切需要一名律师。
李琳送人出门时候看见我的。她显然吃惊不小,我居然会找上门。
这是我们第二次近距离接触。也许她对我没丝毫感觉甚至排斥我,但不知为什么我却觉着好像与她相交多年,有着一种特别的亲切感。看她神情气爽的模样,心底油然升起一缕欣赏。
没等她开口我抢着说:“李大律师,找你有正事。别怕,不是请你吃饭。”
她苦笑着把我让进办公室。
我详细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请求她和我一同到荆门去。
她沉呤着,我耐不住了,“不拿我当朋友就当是普通当事人,该收费你甭客气。如果打官司,我会正式委托你做代理人。”
她思考良久,终于点了下儿那颗高贵的脑袋。
我热切的望着她,“就这么定了,啥时候走?”
她笑道,“别那么心急,我要准备一下。你把所有的资料都给我送来。这样两手空空去也白去。”
我松驰下来,“好,有职业精神。还要给老公请假吧?”她笑笑没接话。
“你说我能不急吗?这事要解决不好,下回见面就回到解放前了,那时俺真成无产阶级了。”
回到办公室,立马让人把资料给李琳送去。
忙完一会儿,感觉头痛的厉害浑身无力。遂回家去。
找几颗银翘片喝下去,上床折腾了半天依然无法入睡。
小保姆叫我吃饭时,我刚迷迷糊糊有些睡意。本不想起床,可肚子叫的厉害。这才想起中午没有吃饭,恹恹起床来。
陈鹤玉埋头吃饭,我匆匆扒了几口想要上床。离桌时候,陈鹤玉开口了。
“晓兰他们真离婚了?”她声音苍凉。突然明白了这几天她为什么情绪如此之差。王浩的离婚除了他们自己,给陈鹤玉本来就脆弱的神经打击更大。
“嗯,几个月的事了。”我没回头径直向卧室走去。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有啥居心?是不是羡慕的厉害?”陈鹤玉在身后有些歇斯底里地叫。
我扭过身,冷冷地看着她。
“我一点也不羡慕,我很痛心。没告诉你是以为晓兰会给你打电话。我很累了,我要睡觉。”
陈鹤玉扑上来拽着我,“不行你不能睡,你得给我说清楚。”
我拔开她的手笑起来。
“真是不可理喻,给你说什么清楚?”
陈鹤玉眨眨眼睛,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好了,别闹了,我真的不舒服。”
抛下她重重关上了卧室的门。
我几乎是瞪着眼迎来了天明。陈鹤玉倒是一夜深沉,身也没翻一个。
起床时候眼前一黑,脑袋沉重如山。陈鹤玉没有察觉到我不对劲,如常匆匆上班去了。
一个人躺在床上,心情悲凉。一时间觉着自己是个被遗弃的人,生无可恋。
足足躺了两天。陈鹤玉催着去挂水被我恶狠狠拒绝了。
黄昏时候接到李琳电话。
“我准备好了,明天出发,你能行吗?”
我一口答应下来,“就明天吧,明天再不走我要死了。”
她觉着我语气异样,“你没事吧?”
“哈哈,我能有啥事?好的很,能吃能睡。”我想她看不见电话这头我惨淡的笑容。
汽车疾驶,我默默开着车。倒视镜里李琳专心在后座看文件。
“律师都这么忙?”
她摘掉眼镜,眯着眼看我。
“我还以为你改性变深沉了,这么久没听你贫咀。”
“呵呵,几天不听想了不是?我发现你戴眼镜看起来更迷人啊”
她嗔怪道:“又来了,你就不能像正常人说话?三十多岁的男人了还这样。”
我笑,“三十多岁男人应该哪样说话,你教教我哈!”
她不理我,埋头看文件。
觉得无趣,开了音响大声和着音乐唱起歌来。
发现她皱眉头,我暗笑。
进荆门市区天色已晚,安顿下来敲她房门,“别说今晚请你吃饭你也不去哦”
她笑魇如花,“吃定你了!”
我哈哈大笑,“你这话可听着有些让人想入非非。”
她双颊飞红。我着迷还有如此爱脸红的女人。

作者: 傻了    时间: 2015-3-21 13:28
十三、

从宾馆出来我俩顺街边找地吃饭。
路过一家门头很小火锅店,李琳停下脚步,“就这儿吧”
我看看又旧又破的小店,里面熙熙攘壤全是满头大汗的吃客。又看看李琳,一身名贵灰色套装,粉黛略施,“这儿?不太好吧”
“就这里。看他们吃那么香,我胃口也大开。”
犹豫一下,我们进去。
李琳吩咐着点锅,我盯着她傻看。
她语气温婉,神态恬静从容。
点完菜并不在意我炽热的目光,李琳驻腮望着外面街道。这一会儿,我发现那双黑宝石般闪着幽深光芒的眼睛后边掩藏着孤独和迷茫,犹如一只迷途的羔羊。
“讲讲你的家庭吧。”我斜靠在椅背不经意地说。
“你是想知道我老公吧?我们没孩子。”她收回目光,玩弄着手中的茶杯。
“瞧瞧,到底是律师,一针见血。”我笑。
“我们离婚了。”我忽然觉得李琳的声音变得很陌生,语气里饱含沧桑,沉重的没有一丝生气。
我被这意外击中了。难道这个美丽的女人心里也埋藏着一般辛酸往事?这么优秀的女人也会有男人舍得放手 ?转念一想,婚姻就像鞋子,夹不夹脚只有穿鞋的人才知道。外人是无从了解的。陈鹤玉和自己看来不也是很优秀的一对儿,可是个中滋味只有我们知道 。
我释然一笑,“离了好,离了好,要不那么多眼馋你的男人岂不急死?”
她剜我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你吧?”
我大笑,“就是,不知道为啥一见你我就有要流口水的感觉。对,就那个成语“垂涎欲滴”
第二天一早我俩到科委。
正如李琳分析那样,交涉了一上午毫无结果。
最可气的是科委那个负责三产的主任,在办公桌后听完我们的陈述,笑咪咪地对我们说,如果认为我们有欺诈行为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该我们负责我们决不推诿。
听完这话李琳忽一下站起来,板着粉面,“放心,就你们这样的态度一定会收到法院的传票。”
从科委大院出来,我们默默地走着,谁也没有开口。
前面俩年青人嬉闹着,你敲我一下我推他一下。我真有些羡慕他们活得简单快乐。我比他们大不了多少,可一点不像同个时代的人。我觉着自己活得一点也不精彩。我的生命属于别人属于爹娘女儿妻子,根本不是为自己活着。如果生命真的属于我一个人,这阵我会毫不犹豫选择流浪。然而现实就像一口井,属于我的就井口这么块天,想逃脱,可井的四壁坚固湿滑,任何攀登和挣扎都是无济于事的。
开宾馆房门的时候,李琳说道:“你给我委托书,我们尽快提起诉讼。”
我面无表情,“就这样吧,你先准备着。”
径直进门把自己扔在床上。
我了解自己眼前的处境。诉讼几乎是无济于事的,只要一开始会没完没了,也可能拖几年不结案。我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所以到荆门我并没抱多大的希望能追回损失。只是不甘心就这样被人玩弄。
无精打采吃完晚饭,李琳请我到酒巴散心。要在以前我还不得欣喜若狂,
终于不忍拒绝她的好意,毫无情绪地随她走进酒巴。
李琳有些担忧的问:“你没事吧?”
我把玩着手里的酒瓶,强撑着,“没事,就是钱嘛,大不了破产从头再来。”
“没那么严重吧。这句话算是我们认识以来听你说过最有意义的一句话,像个男人。来干一杯。”
我苦笑着举起酒瓶,大口喝起来。
抹着嘴边的酒沫 ,一阵晕眩,“钱算什么东西,钱是王八蛋没了咱再赚,为钱生气不值得。”
酒劲上涌,我恶狠狠地说。
醒来时候已是第二天上午,我站在门口冲着楼层服务台喊。
服务员很快过来对着我笑,“你找衣服吧,我马上打电话让人送来。你昨晚吐了一身一地,你一起那女人帮你收拾的。我们送去干洗了。”
我穿着内衣退回床上,点燃一支烟。
这么说是李琳扶我回酒店帮我拾掇干净 。我想起陈鹤玉,每次喝吐她都满脸嫌恶躲得远远的。我一直想,她真爱我的话又怎么会嫌弃我呢?
坐在那里百无聊耐等李琳。在此地已经无事可做,准备打道回府。
李琳回来时,我正不耐烦。
“我到工商局去了,核实一些资料。你好点吗?”
一路无语,回到十堰送她到楼下夜色已降临,车外各色灯光洒进车窗,使李琳朦胧中更显妩媚动人。我蓦地有了生离死别的错觉,仿佛她一下车,就永远见不到这个女人了。
我微笑着,“谢谢你”
这个从前如天鹅般高贵的女人温柔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怀同情。
我坐在车里盯着她的背影,克制着自己想冲上去叫住她抱抱她的冲动。直到窗口灯光亮起。
黑暗里,趴在方向盘上我翻江倒海。想想眼前一堆乱事,焦头烂额。从没如此无力无助过。人说钱是男人胆,有钱的时候,我谈笑风生挥洒自如。可是这会儿心底是如此胆怯,再也没有和李琳调侃的勇气。
嫌恶从前堕落混乱的腐朽生活,可我却又如此怀念它。总是对生活抱有更多的期待,可生活从不管你怎样,它永远按照自己的步伐前进。
我身心俱疲地回到家里,陈鹤玉还没回来。偌大的客厅里小保姆正哄女儿吃饭,家显得冰冷。
我没有味口,直接上床静躺,却不知不觉睡着了。
陈鹤玉轻轻叫我脱衣服时,我没有睁眼。三下两下迷迷糊糊扯掉衣服。
陈鹤玉贴我躺下,双手搭着我的身体,充满期待。

作者: 傻了    时间: 2015-3-21 13:29
十四、

铃声在静夜里如此刺耳。
陈鹤玉放开我抓起手机看看,光脚跳下床向客厅奔去。我扭转身的时候,惨淡的光影里只看见她披散的长发在肩头飘扬,背影敏捷。
这到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支耳聆听外面的动静。
一阵长长的沉默之后,陈鹤玉开口了。语调低促温柔。
“你别这样,我有老公孩子。你太小了,许多事情现在无法和你说。再说你还是个军官,你要考虑自己的前途。”
暗夜里我的嘴角泛起一丝诡谲的笑,到底来了。
之后心底竟是针扎一样的难受。不是无数次幻想这样的结果,为什么这一天来的时候,我会如此的心痛。
等陈鹤玉悄悄上床的时候,我不动声色闭眼假寐。
她在我的身边辗转反侧。
清晨,保姆送孩子出门时,陈鹤玉仍头发蓬乱坐在桌边有一搭无一搭的吃早餐。
我神清气爽地笑问:“今天怎么这么悠闲,不用上班?别误了军国大事哦。”
陈鹤玉看也不看我,“不想去”
我坐下来津津有味地过早。
“明天是我妈的生日,你也去吧。你差不多有大半年都没去看过她们了。”
我想想,“不去了,我明天有重要的安排”
陈鹤玉蹦了起来,“你真那么忙?就算不是你亲爹亲娘,好歹你也是女婿,吃顿饭都那么难?每年老人过生日你都不去,搞得我很没面子,知不知道?”
我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因为生气而微微颤动的双手和嘴唇。
“用得着发这么大的火吗?我真有事,最近公司发生很大问题,我没时间也没心情。”
我有些恼怒地说。
她抽泣起来。开始痛数我的种种不是。
我血气上涌,眼前模糊。
我们声音越来越高,由于狂怒我的脸色凶狠狰狞。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是有心上人了,看我不顺眼你说一声我马上抬脚走人。”
陈鹤玉羞愤交加。
“你把话说清楚”
“你自己心里明白,说出来没意思,伤感情。”
“伤感情?你懂什么叫感情?你伤我还少吗?”陈鹤玉红着眼不屑地说。
我呆了一下。
她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架势。
“你哑巴了?刚还这么凶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就是有一天做了,也是你逼的。”说完泪雨滂沱。
她的强硬更加激怒了我,正要说昨晚那军官的事,看她眼泪下来,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我轰然将门带上,甩手而去。
脸色阴沉的能挤出水来,我吩咐立即停止建材厂的一切工作。
张雨怯生生地问我。
“傅总,储备库物业公司让我们支付厂房租金。”
我挥挥手,“知道了”满脸不耐烦。
张雨还想说什么,终于没说出来退了出去。
我给刘金平打电话让他把汪狗家的钥匙送来。
汪狗此刻因为吸毒屡教不改已被劳动教养。老婆远走上海。酒店被他贱卖拱手送给毒贩。上次去劳教所看他,他把房门的钥匙交给刘金平代为出租。
老李给我电话喊我吃饭。
我问还有谁?
老李笑:“还不是那几个,我们都带了妞,你也带个吧!”
我想了想,“好,我带一个。不过人家是正经小姑娘,你们别太放荡吓着她 。”
老李笑声震天,“行行行,等你们。”
我给秦欣打电话,我在电话里说帮她介绍几个客户。上次听说她在一家公司做办公用品业务。我倒真想帮帮她,老李老陈几个每年办公用品采购也挺可观的。
吃饭的时候,老李他们还真给面子。也许被秦欣的纯朴所吸引,言辞动作均创历史最雅水平。
回家路上在车里秦欣调皮对我说,“傅叔叔,你的朋友真不错,一点官架子也没有。随和可亲。”
我笑笑。
到楼下的时候,秦欣邀我上去坐坐。想想反正不用回家了,随她上了楼。
这是个狭小的两室一厅房子。秦欣住着其中一间。
我坐在秦欣整洁的小床上打量着忙着倒水的她,发现秦欣身材如此窈窕动人,心旌不自觉摇动一下。
我端着水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秦欣忽然呀一声跳起来,从包里翻出一盒香烟。
“我忘了,你抽吧。”
我接过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上,心里暖洋洋的。
摸遍全身却找不着火机,秦欣跑进厨房打开灶具,用报纸点燃火跑过来伸向我嘴边。
我的心熨贴地舒张一下儿。
“当心,别烧着我胡子了。”
秦欣笑着摸摸我下巴,“你有胡子吗你?”
我呵呵地笑,先前心底的郁闷一扫而空。
正聊着秦欣突然问我:“傅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我想了想,郑重其事地说:“就你这样的吧!”
她脸红了下儿,眼睛亮晶晶的。
“骗人”
我说,“真心话,你是个好姑娘。”
“你给我说说你的初恋吧!”
我坏笑,“初恋?想听哪次初恋?我打小就坏,三四岁都懂得喜欢女孩子了。长大更是见一个爱一个,差不多每年都要恋一次。不知道该说哪一次。”
秦欣笑得不行。
作者: 傻了    时间: 2015-3-21 13:29
十五、

“说说你的初恋吧,真的我想听。”
我的眼神飘忽,思绪回到中学时代。我给她讲述了高中时代青涩朦胧的唯一一次恋爱。秦欣一直默默地听,直到我闭口。
“后来呢?”
“哪儿有后来?后来就是现在这样。”
“你再也没见过她吗?”秦欣有些好奇。
“嗯,没有,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此刻,我内心真有些渴望再看看她。我神情暗淡沉默着吸烟。
“现在你和嫂子呢?”
我有些粗暴地打断她。
“别提她了。”
她小心看看我,“你是不是有些痛?”
我顿了一下儿,“我心里一点不痛,因为麻木得感觉不到痛。”
秦欣若有所思,
“我明白了 ,女人其实很傻。我们视爱情为生命,而男人却把爱情当风景。女人一生只会真爱一次,而男人爱的能力却无限。所以女人会爱到痛死,男人轻易可以忘记痛。”
我目瞪口呆,没想到秦欣这黄毛丫头会有如此深刻的见地。
秦欣两行清泪缓缓流下,“傅哥,你可能把我当小孩子,可我也爱过,也痛过,我全懂。
这一刻我真想把她搂住哄哄,可我没动。
过了一会儿,她擦擦眼泪,“傅哥,让你笑话了。”
我望着她,“我也哭过,你看见的。你笑话我了吗 ?”
现实中我接触过一些年轻女孩,但我从来把她们当作美丽的风景欣赏。在我心底有些卑俗的想法。我担心因为玩爱情游戏把自己深陷其中,她们都是一些未经人事的小孩,不管多么故作深沉富于心计,毕竟她们有更长的人生更多的选择,一旦进入定会有责任在里边。我有负责恐惧症,在这个世界上最怕的就是负责两字。它过于沉重,让我不能负荷。
在我眼中,那种所谓的纯洁爱情无非是水中花镜中月,只不过是人们精神上的麻醉品。
可是这会儿,我竟有些动摇。我对李琳算爱情吗?
“你以后有打算吗?”秦欣勇敢盯着我。
我苦笑,“不说这,爱情这东西太娇贵,咱弄不起。尤其在婚姻里爱情会死的更快。我没认真想过。总是抱着过一天算一天的凑合想法。都算是死,死法不同。凑合过是折磨死,离婚是安乐死。可是安乐死,谁先动手谁就一不小心成了凶手,我没有勇气来当这个凶手,才拖到现在。”
秦欣听完我的话面露惊惧,半晌没有说话。
“我记得有句歌词说过“结婚的人那么多,快乐的没有几个”,就是这样。“
她笑了起来,“你说林志炫的《单身情歌》吧,歌词可不是这样的。”
我也笑,“呵呵,我改的,咱以后天天唱。”
看看手机时间,我起身告辞。秦欣站起来可怜巴巴地望着我,咬唇一言不发。
我走过昏暗的客厅,摸索着开门。
扭头对她说再见的时候,秦欣猛地从后抱住我。
我有些慌乱。回抱着她瘦瘦的肩。
“好了,谢谢你让我过了一个开心的夜晚,你是我的好妹妹。听话,把手松开。”
秦欣搂得更紧,脸紧贴着我背。
我使劲掰她的手臂,冷冷地说:“秦欣,别这样。难道让我们朋友也无法做?”
她终于松了手,怔在当地。
我拍拍她的头。抽身出门。
奇怪的很,对于我这个惯于择床在陌生地方无法入睡的人,在汪狗那个肮脏不堪的床上竟然黑沉无梦,一觉到天明。
也许这段时间太累。
第三天的时候,我回家了。
站在寂静的客厅,我心怀怅惘看着这孰悉的一切。这里几乎每样家具电器,甚至一个小摆设都是我一手操办的。陈鹤玉从不情愿做这些琐事。
我收拾了所有衣物,合上旅行箱的时候才发觉,全部衣物都是我自己买的。结婚这么多年,陈鹤玉竟然没为我买过哪怕一件袜子。
我心里酸楚着,坚定地拖着大箱下楼。
灯光下,我默默整理着衣物。
手机不停地响,我头也不回。我知道那是陈鹤玉打来的。
电话依然不厌其烦地响。
我心如止水。我们比着耐心,直到电池耗尽自动关机。
终于清静下来。
醒来的时候我习惯地打开手机,铃声尖锐。我迷糊接通电话。
陈鹤玉冰冷声音传递过来。
“就这样走了?你还算不算男人?总得有个交待吧?”
我厌烦地回道,
“甭说废话,我们完了。你受不了我,我也无法忍受你。就这样吧,等过了这段时间,大家心平气和下来,我们商量一下儿办个手续。”
啪的一声合了电话。我如释重负,有一种演出行将结束的感觉。
没过几分钟电话又来了。
我把头埋进枕头,一动不动趴在床上。
可是电话毫无停歇的意思。
我抓起电话吼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求求你了,放过我吧。我太辛苦了。”说着眼睛湿润起来。
陈鹤玉显然呆住了,有时间没有开口,继而抽泣起来,“你在哪儿?我找你去,我们当面说。”
“没什么好说的,我决心已定”我几乎失去理智。
“我不,我不和你离婚,我舍不得和你离婚。看见你和别的女人结婚我会疯的。”
我气极反笑。
“你不会看见,你永远不会看见,我从没打算再和哪个女人结婚。你放心,我不会傻到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
我挂了电话,心里咒骂着陈鹤玉真是个恶毒的女人。
电话仍然响,我要疯掉了。
等了好一会儿,看着她仍无罢休的意思,我接了电话。
“最后一次,如果你再打我就换卡。你也甭想到办公室找到我。我会永远在你面前消失。”我冷冰冰地说。
陈鹤玉泣不成声,语气柔弱到几乎听不清。
“我不再打扰你了,永远不会了,我就要死了。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委屈我们的女儿。”
一切安静下来。
我心脏一阵狂跳,双膝无力。

作者: 傻了    时间: 2015-3-21 13:30
十六、

我狂按门铃。继尔捶门大喊陈鹤玉的名字。楼梯间里回荡防盗门发出的沉闷巨响,门里寂静无声。
擂了一阵才想起钥匙还在裤袋里,颤抖着把钥匙插进去。
陈鹤玉端卧在沙发一动不动。
我扑上前去,一个趔趄差点摔到在茶几上,发现自己慌张之际就这样趿垃着鞋。
陈鹤玉躺在哪儿瞪着红肿的眼睛笑,几分得意几分凄凉。
我跪在茶几前盯着她。
怒火在心中燃烧,以至于我面色铁青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
拔上皮鞋我一言不发扭头朝门口走。
陈鹤玉猎豹一般迅猛扑上来抱住我的脖子。
我使劲挣扎,不惜余力地掰她纤细的手腕。如一场静默的战争,我们在客厅厮缠。
终于我喘着粗气停止了徒劳的挣脱,沉下声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放你走,我还爱你,我舍不得你。”她搂着我的脖子脸贴着我肩。
“爱我?听着真可笑,你先放手,我喘不上气。”我痛苦着说。
她松了下儿胳膊。
“真的,这几天我想了很多,离开你我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她痛哭失声。
我冷笑着,“太好笑了,太可笑了,离不开我?你想没想过我的感受?离开你我坚信会生活的更快乐。”
她愈发哭得厉害,鼻涕眼泪澄了我一肩。
艰难地扭过头,“你放手我们好好说,今天把话说清了。你说得对,我那样不声不响一走了之不像个男人。”
她迟迟疑疑地松了手。
我拔腿向门口狂奔。拉门的时节,陈鹤玉在身后大喊:“你跑吧,再见了!”声调异样。
回头一看,陈鹤玉正站在沙发上向窗台踩去。
我回头向她奔去。
站在窗台上,双手扶着窗边,冬日太阳的斜晖笼罩着她的身体,异常高大凄美。
“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跳下去。”
仰望着她内心狂燥万分,我却温和的说“你这是干什么?咱们有话好好说。”
她深情地凝视屋里的一切,目光移向我时,就那样看着我凄苦而柔情。
“你好好对待女儿。我不怨你。我想过了,我们在一起你真的没快乐过。我的个性刚强又不擅长家务,让你吃苦了。对不起,老公!”
我跪倒在地号啕大哭。
“求求你下来,女儿离不开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我真的很苦很累。你还年轻漂亮,还有那么多男人喜欢你,离婚后你可以找到比我好一百倍的男人,你还可以比现在过得好一千倍。为什么要这样缠着我不放手?我求求你了。”
心痛的无法呼吸。
陈鹤玉犹豫了一会儿,泪水缓缓流下。
我以掩耳不及的姿势冲上去抓紧她双腿。
她栽倒在我怀里紧紧搂住我泪飞如雨。
“我不管。我盯死你了,这辈子注定要缠着你,你敢跑我就死给你看。”
双泪长流,我无言以对。
彻底绝望了。这个刚烈的女人我知道她做得到。
我垂头丧气被陈鹤玉押着取回了自己的衣物。
我沉默,面无表情目中无人。
我觉着自己就是一个活死人。
我无心打理生意,不再关心官司,不再关心未来。我有未来吗?
李琳打电话报告准备的情况,我无精打采答非所问吱唔着。
我的生活因为女人而变得一团糟。所有的欢乐,所有的痛苦都来源于此。可是你又怎能离开她们?如果这世界上没有女人,还活个什么劲。
在小酒店里喝完几瓶啤酒我跌跌撞撞上卫生间时自嘲地想。
我伏在桌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听见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接电话。
我抬头傻看这女人。
李琳合上电话,“你准备在这儿过夜?”
像三伏天跳进河里,发稍都清醒起来 。
“我到外面等你!”她转身出门。
我蹦起来追去,后边有人拉我。“先生,你还没买单!”
我掏出零钱,数也没数塞给她。
李琳要过钥匙边发动车边说,“今天不谈了,估计你喝多了。送你回去吧!”
我昏昏噩噩地说:“谈谈谈,既然来了肯定要谈,另外找个地方吧。谈什么?”
李琳抿嘴笑起来。
车过六堰广场,我问李琳,“你这是去哪儿?”
“不是送你回家吗?”
“还没谈正事呢,前面有个酒巴不错,去哪儿坐坐!”
她没理我继续向前,我扯她手,“停下。”
车子猛地一甩,歪歪扭扭停下来,万幸旁边没人没车。
李琳脸色苍白,惊魂未定地呵斥我:“你疯了?这样会害死人。”
我目光如炬盯着她。
斑驳的光影透过车窗撒在她的脸上,朦胧美丽。那种感觉又弥漫心头,我害怕一转身就再也看不见她了。
她看我目光有异,有些慌张地问我:“怎么了?”
话音未落,我猛地搂住她亲吻。
李琳躲闪不及,脸被亲了几下,唇也未能幸免。她尖叫一声扬起手。
我泄气了,瘫倒在座椅上,闭眼等那一下儿。
听到车门响动,伸手去抓李琳,只听嘶拉一声,李琳套装下摆从缝口处裂开。
我若无其事的腆起脸,“还名牌呢?就这质量!”
她站在车下,恨恨地看着我。
“认识你真是我的恶梦”
我像被子弹击中,心一阵刺痛。长叹一气,自言自语嘀咕,
“我真是自己都厌烦自己。”
李琳听这话,定定看着我。

作者: 傻了    时间: 2015-3-21 13:30
十七、

她的眼神柔和下来。
“下来吧,我陪你聊会儿。看样子你一点不想回家。”
我们坐在那儿,有那么一阵谁也没有开口。
她素净的衣饰,温浅的笑意,柔软却似乎有某种力量的眼睛给我一种说不清的压力。
良久,“有心事?我觉得你不大对头?”
“没有,就是有些颓伤”我摇摇头。
“如果是因为生意上的事,用不着这样。你知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让我感觉不舒服。我看透你,你的行径与浅溥无关,但确实与金钱有关。因为金钱,成就你的张扬和肆无忌惮,你想过他人的感受吗?”
听她提到金钱,我萎顿下来。
我佩服她的犀利。正是,往昔日子里在金钱的光辉之下,我丢掉了自己。醉生梦死的确不是一件无趣的事情。这种日子让人麻醉。我变得腐化,理想和追求以及人生态度成为可笑的说辞。奢华面前,我忘记了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享乐还是其他形而上的东西。人生态度因为迷失而扭曲,就连平日的烦恼也带着金钱的光彩。
我垂头低叹:“以后不可能,我现在失败了。”
她利箭一般的目光穿透我,
“就因为没钱就成这德行?你还年轻,你还可以再来。”
“哎!说得轻巧。人生就像赶路,一程拉下就会程程赶不上”
“不,你错了。这对你并不是一件坏事。有钱人我见多了,成功的失败的。实质上财富的积累发展的最后只是一种数字的游戏。对一个人来说,如果他的人生没有停顿,这个人生一定是没有质量的,至少也是粗疏的。正因为有了停顿,才会有所感悟,才会有更大的进步。”
听着她的宏篇大论内心惊诧万分。真没有看错,一个不简单的女人。美丽的外表之下竟有如此深邃的思想。
“你怎么了,在听吗?”她奇怪地看着我。
我收回心神,苦笑一下,“听,说的真好。你简直就是我心中的一缕阳光,怎么一见到你我就即轻松又快活。”
“瞧瞧,又来了。你真是那个什么改不了那个什么。”
我笑起来,“我替你说吧,狗改不了吃屎的是不是?”
气氛轻快起来,我一扫多日的沉郁。
“说真的,我不是说笑。我一见你。。。。。”
她抢过去,“不要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有些话不说出来是一世的经典,说出来就成了糟粕和可笑。”
冰雪聪颖的女人。对这种女人我无计可施。
“知不知道,我就是发自肺腑地想夸夸你!”
“哈哈哈,那你就夸吧!我接着,我受得了”
我们一起笑起来。
心底涌出一个强烈的愿望,希望时间就此能停住让她像天使一般永远如此环绕在我身边。
“我反感你的语言和作为,但我始终不排斥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笑,“不是因为我帅吧?”
“不对,你绝不是我身边最帅的男人,但你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东西。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那是什么。
“是什么?”我真的有些好奇了。
“你虽然人在利禄醺醺的生意场,但你实际上始终保持着一种男人式的天真”
“男人式的天真?那是什么?”我茫然的看着她。
“怎么说呢,那是一种感觉,不好表达清楚。也可以这么说就是简单,胸无城府。更多的时候像个孩子。”
我心弦一动,陈鹤玉好像也如此说过我。
“不知道算是夸我还是骂我”
“傻瓜,你想呢!”
真是一个快乐的夜晚。因为这一番真正意义上的交流,我感觉和李琳的距离拉近,我们彼此有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就这样和她交往下来。不涉风月,不也是一件很赏心的事情?
只要你不奢望永恒的爱情,一瞬间忘我的感觉其实很容易得到。这就叫:瞬间,即永恒。我觉着自己就在这个夜晚拥有了李琳。
我没有去上班,我厌倦了那奢华的办公室。
冬日的阳光出奇地好。我静静躺在阳台上,手拿一本书可有可无地翻着。昨晚的愉悦持续着。我回忆我们的交谈,发自内心的微笑。
陈鹤玉进门的时候我没有在意,她四处搜寻了一通,当在阳台上看见我时,我感觉得到她松了口气。笑容还没来得及从脸上收回来。
她笑着,“有啥值得高兴的事儿,一个人偷偷乐?”
我跌落到现实中,敷衍着指窗台,“花儿开了,香啊。冬天有这太阳心情也好起来。”
“嗯,难得你这么高兴这么闲散。我让保姆做几个好菜。”
我啊了一声。闭上眼睛长脱脱在椅上挺起来。
心里实在有太多不愿想的问题,可是又怎能逃避?我知道也许今后不可能这样舒服的一个人躺着听音乐看书就轻易把生命打发掉,人生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人的一辈子有很多你不得不对付的问题,我清楚知道自己实际上是以鸵鸟式的姿态来对付眼前的生活。我喜欢这样的生活,却在享用中感到它的短暂。
其实,人如果不那么对未来充满憧憬和计划,对付眼前是很容易的。问题是我不由自主地想着今后。
我在清点着记忆中自己所有的财富。
终于我害怕起来。
老实说,我现在是个穷人,一个比谁都穷的人。
目前除了广告这一块尚能维持,建材厂消耗了我全部的财产,石料场前途未卜,且有一笔银行债务在我名下。
我不寒而栗。

命运这东西其实上帝早已替我们安排好。
我是和王浩在酒店刚刚落座时接到老石的电话。
“郑林最近和你联系过没有?”他焦急地问,甚至没顾上像通常那样寒暄一番。
“没有啊”
“完了,他把石料场的全部设备偷偷抵押给孙红雷了。”
我呆若木鸡。
一种痛楚从心房最深处弥布开来,逐渐充塞整个身体。
王浩看我的表情正要开口。
我摆摆手。
脑袋里完全一片混沌。没有思想,没有愤怒沮丧。
过了一阵,我艰难的站起来咬牙对王浩说:“你先点菜吧,我去下洗手间。”
站在洗手池前,我盯着镜中的自己。
我想哭,可我哭不出来。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马上找到郑林,我要当面问问他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几十年兄弟般的情谊统统是谎言?
年少时我们在一起嬉闹打骂,把酒言欢;为了给我报些许小仇,深夜里跑几公里为我砸人家窗户的情景如电影般在我眼前掠过。
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我清楚,深深刺痛我的决不是失去的金钱。而是情谊抵不过金钱的诱惑。几十年的友谊只因为区区几十万元,就被那个视为兄弟的人弃之如履。
对友谊的背叛真正伤害了我。
此刻我最想的就是想看看郑林面对我时的那张脸,那双眼睛。
我拨他电话,停机。
我没有再拨下去,知道只是徒劳。
一个朋友就这样了无痕迹的永远消失了。
唯一留下的只是我千疮百孔的心。
抹把脸,我镇静一下情绪走出卫生间。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脸色不太好,生意上的?”
“没什么,刚听说一个老朋友死去了”我说。
“谁?我认识不?听说你最近不大顺,你自己也注意点身体。”:
我摇摇头,“你不认识。咒我死啊?你怎么知道我不太顺?”
“不用瞒我了,我昨天到你办公室看见没两个人了,听你们那儿张雨说,人差不多都走了。”
“我养不起了。早些让人开路,免得耽误人姑娘小伙。”
“看来问题严重,你还成吧?要不我这还有些钱,不多,不行的话帮你借点”他忧心忡忡的说。
我笑笑,“算了吧,杯水车薪 。我认栽,改天没钱吃饭了咱俩搭伙过。反正你光棍一条,俺们又情投意合,干脆同居算了”
他笑,“我发现你有同性恋的倾向,老想和我睡觉。”
我看着他目不转睛风情万千地说,“王浩,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说完我们狂笑,眼泪流了出来。
“不要那么悲观嘛,再来。不行咱就等机会。等待都是我们熟悉的事儿,运气不都是等来的嘛。天上偶尔也会掉馅饼。”
眼泪止不住在笑声中落下面颊,我抹了一把。
“呵呵,这么多年没看出来你也很幽默啊!”
他嘿嘿笑。
我叹口气,“你知不知道,就你们让我难受。从财产上说我一无所有了。如果我真输那么彻底倒好了。身边所有的生路人路统统断个干净,没有爹娘老婆孩子朋友,我就可以倒头便睡,下床就吃,哪怕三元钱一份的盒饭。我可以一个背包走天涯,四海流浪,走哪儿算哪儿,多惬意啊!可惜就像你这些人加上那个厉害的老婆。你听她怎么说,不怕老公,我相信你还行。有你们这么多人守在我身边为我励志,你说我能睡好觉吗?”
“小朋友,怎么睡不好觉?”一个粗粗的河南口音在我身后。
我听出那是老干,站起来。
“老干大哥,巧啊,你怎么也来了?”
“我在里边有桌客。”
“客人呢?坐下来喝一杯?好久不见”
“中,你知道的,客人我是老规距打发。”
我点点头,“来来坐下,哥几个好好喝两杯!”
老干是个黑红脸庞的河南汉子,其貌不扬,一口河南腔听着掉渣。不过他的生意很成功。有些事情总是不可思议,可是一个人的成功自有他不寻常的地方。
我给他们互相介绍了一番,对王浩说,“你甭小看我们这老哥,身家可是厉害的很,生意做的大。不过他没有车,每天搭公汽。知不知道,他刚送走的客人每人发伍佰元钱。在他这是惯例”
老干从口袋里掏出月票晃晃,得意地笑。
“吃饭每人发伍佰?”王浩惊奇。
“没听过吧。我们这老哥不赌不嫖,在家对着从乡下带来的老嫂子百看不厌守身如玉。这不请客户吃饭完了通常不是要去娱乐吗,我们老哥想了个办法,我人不去,一人发伍佰元,你们自个娱乐去”
说完我自己也禁不住和王浩一起笑。
王浩说:“这到是个好办法,你也可以学学。”
“你就笑话我吧,我现在比你还穷,今儿这顿你请。”
老干接过来,“别别,我请我请”
老干请客我倒真心安理得。我有次问他,“你挣那么多钱,不赌不嫖,不买豪宅名车,不抽烟只喝些小酒,真替你愁,你那钱咋花得完啊?”他只是嘿嘿笑,“习惯了,几千元一桌还不如在家吃碗我老婆手擀的面条。”
我也真是佩服的紧。金钱等身却能忍受享乐的诱惑。
我们是几年前在一个无关紧要的饭局认识的。他没有多少文化,却敬重文化人,他把我当作一个有文化的“小朋友”,我尊他为老大哥,我们相交多年,平淡如水。
我觉着和他在一起很舒服。
他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有钱人。一般人眼里总是错以为有钱人都是以钱为核心来衡量一切,其实不然,我们只不过习惯在金钱和权势面前低头或者不屑一顾而已。钱和权都不能让人真正不平等,不平等的只是人自己的感觉。
在老干大哥的豪情之下我们频频举杯。
我有些大了。

从酒店出来,外面正飘着雪花。
挥手告别之后,我顿在那儿。
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脸手冻的刺痛,内心却燥热汹涌。
我拿了电话,想想又塞进口袋。
我踏雪而行。路上行人稀少,雪花落在地上很快融化,汽车辗过,在昏黄的街灯下一片狼籍。
脸贴在李琳冰冷的门上,我踌躇一下儿,敲门。
李琳打开门看见我时,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她快速的裹紧睡袍跳回沙发上蜷起身子对我努努嘴,“关门,快!”
房间温暖如春,我的眼镜蒙上一层薄雾模糊不清。
她招招手,“过来坐”仍然专心致志地盯着电视。
我喘着粗气把自己甩在柔软的沙发里。
电视的光影映照在她的脸上明暗陆离。
她没转眼,“又喝酒了吧?”我嗯了一下儿。
“你也看看,海上钢琴师。耐看!”她边说边起身去给我倒茶。
等她回来抱着双膝坐在沙发上专注看电视时,我张口想说话,看她那么用心,终是没有开口。
我昏沉沉躺在那里陪看。
这是一部风格沉郁毫不煽情的电影。
渐渐地,我被吸引了。
随着故事的深入,我沉浸其中。尤其看到那个无名无姓没有身份证件没有亲人只一个编号的钢琴师,拿着他唯一一张贯注一生心血的唱片准备送给一个拨动了他爱情之弦的乡下姑娘,终因口拙舌笨未能如愿以偿。看着他站在雨中的甲板上失魂落魄的样子,我的泪水在脸颊默默流淌。
李琳递过一张纸巾。
我有些难为情,“我是不是很可笑?”
她点燃一支烟,优雅地吸。“这部电影我看了四遍,前三次都流泪了。”
“唉!不知道为什么我觉着自己最近很脆弱,像个老娘们一不小心就流眼泪,没出息的很。”
她看着我,那眼神仿佛穿透了我,继续注视到我无法想象的遥远。
“其实你和我想像中的一样,”她叹息着。
“哦,你想像中我是哪样儿的?”
“你还是说说你为什么会流眼泪吧”
我认真想了一会,“怎么说呢,非常复杂,百感交集!但我确实从电影中钢琴师身上看到了人最朴素的一面。在这钢筋混凝土浇筑成的都市里,每个人包括你我都为金钱而终生忙碌,不知不觉成为钱的奴隶。拥有多少钱住怎么的房开怎样的车成了一个人人生成功与否的标准,而这一切吓坏了钢琴师。对他来说,大海中那只巨大的船才是他的家,他的人生愿望就那么单纯,只要能永远弹琴,再有一份爱情就足够了。
她赞许的点点头,“你是个聪明人,你看得透的。你也可以这么单纯。”
我摇头苦笑一下,“你能做得到?”
“我........”电话响起来,她起身接电话。
我品着清醇的绿茶,头脑清醒多了。
远远打量她接电话中的娇弱身影,屋里的一切,我的心开始痒。
她的慵懒,浅笑,烟视雾行的眼神,抽烟时的姿势,说话时的唇,若有若无的身体幽香,还有这暖暖的屋子,总之一切的一切正是我所渴望。
下了极大的决心,起身告辞。
我手搭在门锁上,转身向她招呼。没想到她挨我这么近整个人几乎都在鼻尖下。她就在我的耳边说再见,声音软软的,幽兰般的淡淡香气传递过来,我的魂几乎不在。
客厅里没有开灯,电视的光亮漫过来一点儿,到了门口这里已是强弩之末。她看着我双眼烁烁的闪亮,我盯着她口干舌燥。
她就像寒夜里一块灼炭烘烤着我。
我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不假思索,一把揽过她不加停顿吻下去。
她没有抗拒。
我越搂越紧,却觉着自个两只手不够用,搂了肩漏了腰。我们紧紧贴着深深吻着,她回应着我的热情。
我恨不能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
不知何时,她的睡袍散开。她暖暖的小腹透过薄薄的真丝睡衣紧紧贴着我的下体,把那个地方惹得风生水起。一种强烈而凶猛的反应在我们身体之间涌动。她整个身子变得绵软无力,像麻花一般拧在我怀里,柔情万千。
我们像两只饥渴的鸟儿,寻觅着对方的唇,啄食着。
我们热情似火,手忙脚乱迫不急待。
从客厅到卧室散落我们的衣衫。
我们情热似火,决心要把自己燃烧灰烬。我们整个身体都发疯。有那么一会儿,我的嗓子里甚至发出一种前所未闻兽般的啸叫。
我们死去又活来。
一切平静下来。
她躺在我怀里,如一只楚楚怜人的小猫。脸庞潮红,头发散乱。她抹着我胸前细细的汗。
我满足地笑,“没想到我还那么棒!”
她脸红了一下,“真是不知羞。”
我哈哈笑“这有啥好害羞的,我还想着给国家体委提意见把这个列入全民健身运动第一项。多好的运动啊,强身健体活血化淤。”
她笑嗔着打我一下儿。
我们静躺在哪儿,疲惫不堪。她偎在我怀中在我胸口划拉着。
“想什么呢?”我低头看看她。
“我要出国了“她缓缓地说。
如雷贯耳。
“出国?为什么?在这不是很好吗?”我坐起身来急切地问。
她摇摇头,“我厌倦了这环境。再说这里也没什么可以让我留恋的了。我要出国读书,换个环境。签证已经拿到。”
“那我呢?我算什么?我一点儿不值得你留恋?”
她柔情似水却毫不置疑,“你?你能怎么样?你可以和我厮守一生一世?”
“我能,我愿意。我马上离婚。”脱口而出。
她摇摇头,“你还是小孩儿吗?”
我焉了。我想起陈鹤玉,女儿、爹娘。
“至于你的官司,我会替你找我们这行最好的律师。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我万念俱灰,一颗心掉进了万丈冰窟。
“不必了!我想过我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自寻烦恼罢了。我什么也没有了。”
痛彻入骨的寒冷。
她俯上柔软的身体包围着我,轻吻着我,我回应着,却有些麻木。
走在大街上,神情暗淡。心里是空荡荡。我唯一牵挂的女人也要离我而去。
望着路上裹紧衣服匆匆低头赶路的行人,街边霓虹灯映射的绚丽繁华;望着公共汽车身上的巨幅广告:清嘴,清嘴的滋味;这一切一切都没变,改变的只是自己。
我突然明白了,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她天生就和你不是一路人,你们永远也不可能走在一起,永远不可能共同守候岁月变老。

作者: 傻了    时间: 2015-3-21 13:31
十八、

整个冬天,我犹如一只受伤的老狼隐匿在巢穴里细细舔着身上的伤口。
沉溺于往昔不能自拔,我的眼睛透出一股打磨尽光华后的漠然。
我胡思乱想,却无计可施。所有的来访电话都是一个钱字,从不曾如此受伤于钱。
金钱几乎剥夺了我做为一个男人最后的尊严。麻木过后,我索性不再理会。反正钱这个东西,一时半会也横竖变不出来。
有那么一阵儿我甚至想到了那个可怕的字眼。过后不禁苦笑一声,这世界上有些人是不能死的。比如自己,活得风光时不能死,因为没有不活的理由;现在更不能死,不说尊严责任,因为金钱而死连自个也觉着没面子。
时间才是个好东西。冬天快要过去的时候,我差不多要淡忘了对郑林的万般诅咒和仇恨。想像中他面对我时无处躲闪不知所措的场景终是没有出现。我蛰伏在内心的怒火却已渐渐熄灭。
要说,他的选择也没有什么过错。人生处理世事的时候总会带有功利性的色彩,他选择出卖我是对我的伤害,但从长远看,这也是给我上的人生必不可少的一课,而他也得到了暂时上的经济解脱。可我想见得到,对他来说,心灵上的不安也许会损害他一生。
我不再想着去找他算账。人生实质上就是一个妥协的过程,仇恨愤怒可以因时间而消解。想想郑林也够可怜,也许今世他都无法再面对我这个朋友。
生活教会了我仁慈,我也学会了如何应付生活。在这个冬天里,我新增一样爱好——麻将。
从不曾如此热衷于那些方方的小块。有时几天几夜的鏖战,我脸色苍白摇摇晃晃的从麻将桌站起时,有那么一会儿,我断定自己会死在麻将桌上。
手气犹如我生意,一泻千里不可收拾。以至于有时间我不得不腆起脸向陈鹤玉伸手。久而久之,从最初的受宠若惊,到后来满脸的不屑和隐忍的鄙夷让我既痛心又快意。
我渴望爆发。
她却没有给我机会。我找不到借口把自己燃为灰烬。
我接到两个告别电话。
老李调到省城了。长袖善舞的他又要进步。他约我周日出去散散心。他知道我一切的事情,什么也没提起,但我依然从他惯常的口气里嗅出一丝同情。
听到李琳的声音,有种硬硬的东西堵在嗓口让我不能出声。从那晚上,我再没找过她。
她告诉我明晚走,轻声一句:“你送送我吧!”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站在她家门口,她看我,我闪躲着她的眼。
她叹口气:“总觉得有人会来找我,走了,我不等了。”
我无语。眼前这个生命中我一直渴望着的女人,我等了那么久,找了那么久,梦想中希望遭遇的那场不一般的情感,下定决心哪怕心力交瘁也要品尝一些爱情况味的雄心霎那间灰飞烟灭。满是悬念的爱情梦想谜底揭开的时候,却是纸上铅华过眼云烟。眼看着她马上就要与我擦肩而过失之交臂。
至武昌的火车上。她将从武汉远度重洋,飞赴那个陌生的国度。她会在那里如何生活可能遇到怎样的男人对我来说无处想像。
我们对坐在狭小的卧铺车厢。
良久,我开口了,“你会记得我吗?”说完,我羞愧难当,我痛恨自己情感上的稚嫩。
她笑着看我。
“你说呢?”
我摇摇头。
“你会想我吗?”那双好看的眼睛盯着我。
我苦涩笑。
“我以为你不会像我问这种幼稚问题。”
我使劲点点头。
火车启动的时候,我突然改变主意送她到武汉。
我们相拥在那窄小的铺位上一夜无眠。更多时候,我们无言相偎。我们的心从没贴得这么近,我觉着她的真实存在,触手可及。
我们依偎着随汹涌的人流出了武昌站。我招手拦了出租,把她和她所有的一切全塞进去。
站在车外,我解下那条陪了我好几年最钟爱的长长柔柔暖暖的棕色羊毛围巾系在她的脖子上,不等她开口,拍了一下她脸颊,挥手让司机离去。
我站在那里,看那车绝尘而去,看她从车窗伸出身体喊我,我却什么也没听见。
直到车消失在茫茫铁流中,我转了身向售票大厅。那一刻我快乐而自信,我差点要在人潮如海的广场上喊出声来渲泄内心的幸福。
周日早晨六点还在床上,老李在楼下打电话上来。
我们过早。我觉着自己差不多有上百年没这么认真地吃过一顿早饭,像个正常人那样。
“今儿有何安排?”我问老李。
“听你的,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我陪你一天。”
我心里一动。
“去丹江!你肯定很久没去过了。再说这一走也不知道啥时间会再有机会去,当是开车兜风吧。”
“行,听你的。”
一路上,眼前不时出现那张纯净的少女脸庞,那似嗔似怨的眼神。
我忆起那个寒冷的冬夜,我痴站在楼下,傻望着她家窗户透出的昏暖灯光。然后一个人踯躇在寒风刺骨的丹江街头。那种冰冷的感觉至今让我心脏紧缩。
那是中学时代的初恋。我已经记不清因为什么分手,甚至记不清初恋有过一些什么样的甜蜜。但我却依然无法忘掉她以及当初自己用小刀一刀一刀刻在我年少瘦弱手腕上她的名字。
我内心一直幻想着与她重逢的景象。我不能想像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毕竟差不多二十年了。

想什么呢?听说最近不太好”老李握着方向盘正视着前方。
“不提这事,懒得想。”我塞两支烟在嘴里点燃,递一根塞进他嘴巴。
我简单问了几句他调走的事情,再没了说话的兴致。
我歪倒在座位上吞云吐雾。
“记不清在上海还是北京看过一场话剧,关于一只小老鼠的故事。”老李开口。
我吃了一惊,话剧,老鼠?我有些纳闷的看看他。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好像从没谈过如此高深的话题。更多是极尽嘻笑之能事。
“确切说是关于生命的体会。一只老鼠不停地向前赶路,只到有一天它问站在高高树枝上的乌鸦前面还有什么,乌鸦告诉它前面啥也没有了,已经到了路的尽头。小老鼠放声大哭,早知道我拚命跑那么快干嘛?我沿途什么也没看见”
我有些震撼,因为他说这番话和话里话外的深意。
突然明白,这世上有些人并不是你看见或想像中的那样,因为你从未走进他的内心真正了解他。
在我眼里,老李做为官僚的份量远远大于朋友的意义。可是现在我才知道他却拿我当着朋友。在这时候他能说出这番话来,足以让我感动。
“老哥,这些我都懂,我只是不愿去深想。我们每个人的一生都同样短暂,但我们却都一样走上那忽视路边风景的不归之路。回头想想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追逐什么。不过听你这番话,我已经很感激了。”
老李看我一眼,“我小时候家里很穷,世上所能想象的苦我一样也没拉下。我从小就在内心对自己说,我一定要出人头地。现在我做到了,看我现在大腹便便春风得意的样子,却一点儿也不快活。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要什么,还缺什么,其实从心底来说我们一样的失落。”
这下儿,我倒要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我举手,“报告领导,我要撒尿。”
他踩了刹车,严肃地点点头,“口头同意。明天补份报告,我签阅。”
我们哈哈大笑。
尿还没完,老李提着电话慌慌张张跑过来。
“快快接电话,我媳妇的,她不信我和你一起。”
我笑笑接过电话,尽量柔和语气:“嫂子,我。李哥我帮你看着呢,我们去丹江办些事。你放心,保证回头把他完完整整交给你,一滴水份也不让他流失。”
还回电话我乐的喘不过气,“你完了,你现在已经完全丧失了同志们的信任。”
他苦着脸,“唉,不说也罢,都是自找。”
在丹江没费多少事儿通过一个公务员老同学打听到了丫头的下落。她便是初恋中让我欲死欲活的那小丫头。
当我和老李踩着残破的瓦砾走进四周已被拆迁干净孤零零立在那里的一间昏暗而药香弥漫的药店时。尽管我有思想准备却仍然很吃惊地打量着这个迎过来的女人。
身材依然那么曼妙,却有几分缩水的干枯迹象。干净白皙的脸庞因为缺少滋润,显着几分老像。她咪着眼看我们,我知道她眼睛有点近视却从不肯戴眼镜。
站在那里看着她百感交急。
“丫头,不认得我了?”
她迟疑了半晌,“是你,真是你啊?怎么想起来看我了?”语气平淡波澜不惊。
心不舒服的收了一下儿,“怎么,还记得我?”
她剜我一眼。这一眼让我恍惚,那年少相恋的滋味涌了上来。
孩子哭起来,她从古老的竹蓝里抱起孩子,坐下来扭了身子解怀喂奶。
“你们先坐会儿,我喂他几口。”
我有些慌乱,“不用,你先忙着。我们出去办点事,中午把你老公叫上一起吃个饭!”
我和老李开车到坝上转了一圈。回来时候,我在商场倾其所有买了一大堆小孩吃穿用品。
等我们再走进药店时,我眼前一亮,她把自己简单收拾了一下。看我不住眼瞅她,她脸红了一下儿。
“王渝,出来一会儿。”
一个瘦瘦高高穿一身不大洁净的白太褂,戴着袖套的男人走出来,给我们递上烟。
“这是我同学,中午请我们吃饭。”
男人憨憨地笑笑,“你去吧,你们老同学这么多年不见,应该的。我就免了,我看孩子还要看店。”
丫头想了想,“算了,我把孩子抱上,店里就够你忙的。”
我刻意挑选了在丹江最高档次的酒店。
吃了几口,我要过孩子。
“我替你抱会儿,你好好吃顿饭吧,看你都瘦没了。”
丫头也没客气,递过孩子来。
我搂着粉粉嫩嫩的黄口小儿感慨,“唉,不是阴差阳错,这应该是我俩的儿子。来,叫爸爸。”
丫头抬头嗔笑着拍我一下儿,“这么多年,还是老毛病”
我的心暖和一点儿,“你还好吧?”
她皱眉,“你也看见了,没日没夜一家三口就守着个那么个破药店,能好到哪儿?你呢?看你现在这体面,好像过得不错。”
我笑笑,掏出一张名片,“到十堰一定记得找我。别的电话不要打,就打我手机。”
我和老李多喝了几杯,算是告别。
上车的时候,老李把钥匙递过来。
“你来吧,我脸红得厉害,被交警看见不大好。你脸色没变。”
汽车在蜿延的山路上一路狂奔,老李昏昏欲睡。洒精刺激着我,我不断加速加速,超车超车,两边山景河流浮光掠影,我呼啸向前。
突然间马路中央现出一个蹒跚的老太太。我急踩刹车,惯性使老李弹了起来狠狠撞向前窗。我傻愣在那里,眼瞅着老太太撞在挡风玻璃上,然后像一只断线的风筝飘落在几米外。
我记不起是怎么下的车。我的耳朵突然失聪,我听不见不知啥时从周围涌过来人群的嘈杂;我的眼睛一片茫然,我盯着那鲜红的血从老太太斑白的乱发中渗出,从她耳鼻流下;我的双腿无力站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继而狂吐不止。
所有的善后都由陈鹤玉和张雨经办。对于最难的赔偿我只说了一句,“不讨价还价,尽其所能”
毫发无损,我却倒在了床上。
我觉着自己虚弱地不堪一指。
昏黄的灯下,我倚在床头。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却全神惯注心无旁骛。
女儿怯怯地靠过来,“爸爸,糖。”
她的小手心里摊着一块焦黄的麦芽糖。我认出那是我小时候最爱的东西,如今除了街头游走挑担叫卖的小贩再也不见踪迹。
她爬上床把那片薄薄的糖塞进我口中,我机械的嚼动着。满口麦芽的香醇。
我伸手把女儿那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握在掌心,暖暖地,小小的手,一点一点慢慢润透了我内心那块最坚硬的冰冷。
我那样一往情深地凝视着女儿纯真的眼睛。
我的泪终于流了下来。
一切尘埃落定。

本文到此结束,谢谢收看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21 14:14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21 1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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