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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打印本页]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2-12 10:34
标题: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本帖最后由 锦瑟 于 2016-1-5 22:52 编辑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谨以此文深切拜祭我九泉之下的母亲,惟愿生母安息!!


    其实我早就想为我的母亲记录下一些什么了,只是一直耽搁到现在,才总算是忙完了所有的内务与外事,也终于是脱得了一份闲情吧!可是那些在我心头积压已久的情绪、悲悼、离思、愁苦,如何能够就此平复?

    我又怎堪回首那些埋藏于内心深处、许久也不敢轻易翻开的幕幕往事?我又如何相信我的母亲,就这样一言不发地、与病魔抗争了将近两年之后,终于离我们远去了,去了那个没有痛苦、没有恶疾、没有困厄的、所谓的“天堂”,而且异乎残忍的是:我亲爱的母亲,从那一天起,就再也不回来了,我的母亲,永远也不可能再回来了,我的这一辈子,也再不不可能在尘世之中,再遇见她了……

     母亲啊!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的灵魂存在,那么你的灵魂何在?为什么我再也没有了你的消息?为什么你的离去,如此无声无息?儿子若不为您写下一些什么,也许你的一生,就如同您的肉体,化为了灰烬,变成了一抔黄土,从此之后,再也无人提起!

     记得在您离去的前一个小时内,您还反复地央求我,要我把你抱到村边的大河里好好地洗个澡,喝口水就回来,因为您告诉我说您的胸腔、犹如烈火焚烧般煎熬,教你生不如死…尔后您见我只是在犹豫着流泪不止,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便没有了声息,一直到您的临终前......

    可是母亲呀!我能真切地感受到您所遭受的非人的磨难,你的痛苦、你所忍受的、常人不堪忍受的一切折磨,儿子恨不能替着您分担,可是母亲呀,您的要求,儿子怎么能够做到呢?母亲,我好恨我自己不听你的话,如果你知道你是要走了,我无论如何,也会答应您的!母亲,请原谅孩儿的不孝,儿子对不起您!!母亲,您在九泉之下会恨儿子吗?母亲,儿子好想再一次亲切地称呼您一声妈妈,您能听到么?我永远最最亲爱的妈妈??

    母亲,您走得太快了,您曾经对我说过很多遍的,您说您一定要等到远在珠海工作的明霞姐回来的,您缓缓地告诉我说,儿呀,妈妈可能就要走了,见到明霞的最后一面,我就要离开了,而在前几天,你还当着我的面,对父亲说着要分手的话!母亲呀,您怎么真的就??您怎么能如此狠心、如此不负责任地抛下我们不管了?母亲,您的一撒手,就此远去、您知道这对于整个家庭来说,是多么沉痛的伤害与打击??

    母亲,我强忍着我的泪水,慰藉着我自己不能再哭泣,因为您曾对我说的:男子汉大丈夫,眼泪珍贵如金的?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当我再一次想起你,想起了那一段我人生中最为阴霾灰暗的日子,依然泪流满面,心痛的无法呼吸!这样的一种切肤之痛,有几人能够深切体会??

    母亲啊,彼时的我们,早已阴阳两隔,您教我如何不黯然垂泪?在明霞姐千里迢迢地从珠海回来的不到一个时辰之内,您已经不能话说了,只是轻轻地对着明霞姐姐说了一声“别哭”,这就是您对她用说的最后一句临别的遗言了!您说您还有满腹的话儿要告诉明霞姐的,您怎么一句话都没有交代就走了?您不想对您的宝贝女儿再多说些什么了吗?

    先前您对我说您对明霞姐也已经放心了,她那时二十四岁,在珠海有了工资相对稳定的工作,男朋友对她也挺不错的,而我呢?母亲,我三年的大学生涯还没有结束,就算第二年顺利地从大学毕业了,我还要找工作,有可能还会继续攻读研究生,我一定会的,儿子在这里向您保证,但是如果您走了,我的一切成就,还能给谁看??

    母亲啊!您可知道儿子在获悉了您被诊断出患有胃底贲门癌之后,过得是怎样的一种日子?仿佛我原本澄澈的天空里,一下子就阴云密布、黯淡无光,从您生病的第一天起,儿子的心绪之弦就一直绷得紧紧的,一刻也不敢松弛!儿也整日心中纷扰牵挂,没有一日真正地开心过!尽管在大学里,我凭借着自己出色的表现,也取得了许多的成就,可是,母亲,那噬命的癌症,怎么能让我安然入睡??

   母亲啊,您也是知道的,儿子什么苦都肯吃的,只要您的脸上能够露出慈祥的笑容!可是妈妈,您已经永远地、永远地离开了我们、离开了这个辜负您太多的、不公平的世界,留给了我们的,却是无尽的悲恸与伤惘、还有那怎么也无法弥合的创痛!!

  母亲啊,您叫儿子以后拿什么来回报您呢?您就这样走了,有没有想过,儿子对您还是那么地依赖呀!母亲呀,我们也欠您的,儿却欠您最多!您教儿子这一辈子如何安心呀?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儿子如何报答?难道去您的坟前烧上一些纸钱就能足够??儿子多么希望您能够回来呀,哪怕只是在我的梦里也好!至少,我还能瞻仰一下您的容颜......

    我最最亲爱的母亲呀,在您一阵阵猛烈地胫挛之后,我抱着您,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要您回来,请求死神不要把您带走,可是您还是走了,我能怎么办?我只有哭,伤心地哭泣,以尽力回避这个无法更改的、残忍的现实!母亲呀,这个家,因为您的离开,已然支离破碎,您能否体会得到?您离开了父亲、丢下了姐姐和我,我们怎么承受得了??

  母亲呀,您一定是去了一个美丽的地方,那里有花有树、一年四季都是鸟语花香、溪水潺潺、没有悲伤与疼痛、疾病与折磨,只有欢笑与和平、快乐与宁静!母亲,请您安息吧!!

  亲爱的母亲,您知道吗?儿子纵然有千言万语想要说的,又能与何人诉呀?如果您在天有灵,您也一定能够通悉这一切的!母亲啊,我真的希望您的灵魂,依然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或是围绕在我的身边,那样的话,您就能看到我所走过的每一步了!

  好想您呀,亲爱的母亲,您能否感受得到?母亲啊、母亲,儿子就是为您磕下一万个、一亿个响头,也弥补不了您对儿子的关爱与呵护呀!您走了,儿子到底应该怎么办?有谁能告诉我前方的漫长道路,我应该何去何从?母亲啊,还有父亲、明霞姐,一个因为您的离去而不再完整的家庭,这样的生活,我们又如何有勇气继续下去?

  母亲啊,每一次我回到家里,看到悬挂在堂屋上方、您慈祥和蔼的遗容,我的心就痛楚不已,儿子多么想要在梦里再次听到您的声音呀,可是自从您离去后,这么多年,直到现在,我的梦境只是一片空白!母亲呀?您究竟到哪里去了?儿子在无尽漫长的黑夜里,殷切地呼喊着您的回来!

  母亲啊,孩儿的心里多么愧疚,对您已经不能用单纯的“不孝”两个字,就能衡量了,您能原谅我吗?母亲啊,是儿子对不起您呀!而我深深地记得在您离去的前几天,您却不止一次地流着泪、用嘶哑的声音对我说您最对不住的人就是我,这是为什么呀?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您没有把我拉扯到我成家立业的那一天就含恨而逝?

  母亲呀,尽管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您还是走了,儿子好想您,您真的就不爱我这个不肖的儿子了么?您就真的如此忍心和父亲分手、就真的离开了这个耗尽了您层层心血、一分一厘攒起来、又用一砖一瓦盖起来的、高大宽敞的楼房了!这个房子,您还没有住够呢,您怎么就走了?您怎么狠得下心来??

  母亲啊,此刻的儿子,早就已经没有了泪水,只有内心深处无尽的唏嘘与落寞,这样的心情,又能与谁共鸣??母亲啊,儿子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啊!您总是舍不得儿,舍不得我这个不听话的老来子!记得以前在大学时,我每一次给您打电话,您也总是对我千叮咛、万嘱咐地在电话的那一头对儿子说一定不能太煎熬了,一定要吃饱穿暖,这些话,儿子还没有听够呢!儿子也永远听不够的,可是母亲啊,您怎么不说了呢?您走了?还有谁会那么地对我好?世界上最最疼爱我的那个人,永远地离开我了,我成了一个被遗弃的孩子,永远地失去了乐园!!

  母亲啊,如今的儿子,也只能从回忆里,却努力搜寻您的音容与笑貌了!而现实中,我能看到您的,也只有那一张悬挂在堂屋中的、在您走后,用您的身份证放大了的、在摄影店里制作合成的您的遗容了!母亲啊,我要我的母亲,您能听到儿子内心深处的呼唤吗?儿子的心,已经碎成了一块一块的,恐怕在儿子的这一辈子里,都无法复原了!!

  母亲啊,请您安息吧!永远地安息吧!儿子一定会听您的话的,儿子知道以后的路还很长很长,儿子是不会放弃的!儿子一定会用自己的实力与勤奋,去证明给您看的!请相信儿子的能力,也请保佑我的平安,儿子一定会争气的!!

  母亲啊,儿子知道,您其实也并没有走远,您还是活着的,您活在儿子对您无尽的思念之中,您也永远地活在了儿子的心中!母亲啊,这一辈子,儿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好好地孝敬您,请在下一辈子,给儿子一个机会,让我再做您的儿子,好好地报答您对我的恩情吧!!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2-12 10:34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愿我的母亲安息!

    谨以此文再一次地祭奠我深深爱戴、日夜思念的母亲!!

    惟愿我的母亲安息于九泉、长眠于乐土!

    愿我的母亲远离困厄、无灾无疾、步入光明、得大解脱!


    很想为我的母亲写下一些什么,也算作是一份静静的追忆吧,

    或是寄寓我心中那一份沉甸甸的哀思与离愁!

    我现在的心情很是平静,静如一潭止水!

    即使是风雨再大,也很难让我的心扉再掀起一层波澜!


    毕竟母亲的离去,于我而言,是那么地悲痛断肠!

    再大的苦痛我也已然承受,还畏惧这么细微的心灵创伤么?

    为了深切追悼我的母亲,我愿意历经更多的艰辛与曲折,

    来赎我的罪恶,来赎我母亲的罪恶,以慰藉我母亲的再天之灵!!

  
    愿母亲安息!!

    母亲,孩儿又想你了,

    您在天堂还好吗??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2-12 12:21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一)




  我的母亲蒋克兰,出生于中华民国二十九年、公元一九四一年壬午二月二十七日,卒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元二〇〇五年阴历六月初七日、下午申时四时五十分左右,在日阳光下享年六十又四岁!我的母亲不是一个伟大的人,她很平凡,平凡的几乎与世无争,以致于很容易就让这个世界忘记了她曾经的来过!

  在我的母亲去世的多年以后,她的名字,也几乎再也没有别人提起过!但是世间万物的存在,都是有它的理由的,何况是人呢?只是斯人已逝,不能犹信,如沧桑变幻、不能更改,一切都只是恍然如梦耳,但如果真的只是梦境,那么也就没有那么多现实中的痛苦与哀伤了!然而现实也总是教会我们要坦然面对的,因为逃避的话,只能算作是一种幼稚的表现!

  我写下这样的一篇文章,并不是为了要为我的母亲立传,而是尽我最大的心血,去为了追忆一些关于母亲的什么!因为如果我不这样做,我母亲的一生,那么多的崎岖坎坷,便会随着她的离去,埋入土里,从此之后,再也无人知晓!

  我自小便是在母亲的精心哺育和无微不至的照料下长大成人,这二十多年的亲情与关爱,我拿什么去报答呀?而今,我的母亲亦早已骤然长逝,留给我们的那些伤惘,或悲或痛,又能算得了什么呢??这难道要比从此之后,我永远地失去了母亲的落寞与哀悼,还要痛楚的么?

    我的心中,仿佛有千言万语,未对我的母亲所说过的话语,可是真正地执起笔来,却是心绪颇乱,不知道从何处落笔才是好?也许是我的内心深底,万千衷肠纠缠于一处,绕成了一个无法打开的死结,没有人能洞悉得透这一切的渊源,或是弦外谁人堪听的缘故吧!

  但是母亲啊,您就真的这样走了,永远地走了,您就真的丢下我们再也不管了!是的,用母亲的话来说,我们都已经长大成人了,应该懂得,也应该能够全部理会,用不着做长辈的父母再操什么额外的心思了!

  母亲啊,您也许自己也没有想过吧?您一直是儿子在黑暗中的一盏灯火,默默地指引着儿子勇敢地去探索、去前进,而这一盏摇曳在风中的灯火一旦熄灭,您又教儿子何去何从呀?儿子的方向在哪?明天又会走向何处?儿子一片茫然、谁又能给我答案??

  许多年来,母亲一直是我精神上的不朽支柱,母亲虽然斗大的字也不识几个,甚至连她的名字也不会写,却比任何人都更要明白事理!母亲的一辈子,按照成分来说,只能算作是一个贫苦的农民,母亲却可以由此及彼、领悟出许多纯朴而又十分深刻的道理,然后母亲总是会很耐心地教导我如何更好地学习、如何认真地处理我日常生活中的人际与事务!母亲也总是会通过自身的体验,去告诫我应该如何去做!

  母亲说这个世界上任何的事情,其实道理都是相通的,譬如农村人赖以生存的种田,春种一料粟,秋收万颗籽,都是硬道理,不劳无获!但是如果想要比别人收获得更多,就一定要花上更多的工夫在上面:施肥、除草、防涝、防旱,一个程序也不能少....

  母亲勤劳一世,为了和父亲一起、共同创造这个渐于幸福和美的温馨家园,几乎没有过哪怕是半秒钟的休憩时间,母亲总是在忙碌着,家里家外,时时都会露出她匆匆的身影,没有一刻是赋闲着的!我的父亲在当地,是一个闻名的铁匠,他的手艺自然也是炉火纯青!

  我的父亲张志昌,也是一个很孤苦的人,他自幼因为家庭成分缘故,父母先后亡故,父亲从十一岁时就面了孤儿,我的爷爷张国春,在当地是一名地主,却在1960年因为不堪受辱,上吊身亡,我的奶奶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不久之后恶病缠身,留下了几个年幼的孩子,撒手人寰!而我的大姑、我的亲叔叔,也因为种种原因,依次离开人世,只剩下我的父亲一人,这不是故事,而是血淋淋的真实!!
 
  我的父亲从此之后便跟着我的二爷爷,也就是我爷爷的亲弟弟,因为他年轻时当过兵、跟在新四军第七师后面打过仗,因而没有遭受太多的罪责!在我们无为老家那里,家乡话称爷爷为爹爹,而称呼父亲这一辈,却是爷,譬如我有很多叔叔,我得称呼他们为大爷、二爷、三爷等,以下为了行文便利,以二爹爹为尊称!

  我的父亲在他十八岁那一年与我的二爹爹分了家,随后他只身去了无为的襄安镇,发奋地与一位有名的铁匠师傅学习手艺,父亲十分聪颖,只是跟在师傅后面学习了几个月,便自己一个人另起了炉灶,然后四处奔波挣钱,很快就在襄安一片,打出了自己的名字,甚至比他的师傅还要厉害,到了今天,在襄安的老一辈人中,一提到“张师傅”的,还依然会有不少人会翘起大拇指,啧啧称赞!!

  父亲由于性格上太过内向,一直打着光棍,不得已,才在三十四岁时,经过我大姨夫的介绍下,与母亲结了婚!从此,我的父母亲切地生活在了一起,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栖的简单而快乐的生活!!

  我的母亲是一个寡妇,先夫患急性癌症去世之后,留给她三个孩子,也就是我的大哥加林、二哥加余、还有我的大姐桂琴,与父亲结婚之后,我的母亲时时刻刻都是闲不住的,她晴天要和我的父亲一道下田地里做农活,阴天里又要和父亲一起生着炉子,一起打铁,除此之外,我的姐姐明霞和我又需要母亲的呵护与照料,家里又养了一大群的鸡鸭,还有几乎每一年都要饲养的一头猪,由此可见,压在我母亲肩头的担子,是多么的沉重??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2-12 12:22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二)

  

  母亲的一辈子都没有真正地过上什么好日子,从小受苦,差一点就因为生病而死掉,母亲说那时没得饭吃,连基本的生活都得不到应有的保障,更谈不上有什么优越的医疗条件了!母亲我说在她七八岁的那一年,她生了一场很严重的病,发烧,温度很高,可能有四十度,烧了十来天才不见消退,烧到最后,只剩下出的气,而没有进的气了....


  外公见状,心下自然痛苦万分,却只能无可奈何地,把母亲的坟茔宕子(坟墓)都挖好了,只等阎王爷随时派遣牛头马面来索要母亲的命!可是心地慈善的外婆不忍心见到女儿就此离去,又憋着眼泪,一口一口地给母亲喂水喝,才终于将奄奄一息的母亲,从阎王爷的小鬼那里给生生地拽了回来!

  按道理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对于我的母亲,却并非如此!我的母亲,在这个世界上,简直就是来受罪的!唉!!天理何在呀!

  母亲二十出头时,经媒婆介绍,嫁去了赵祠村,跟了一个叫做赵昌九的男人,先后给赵昌九生了两男一女,也就是我后来同母异父的大哥赵加林、二哥赵加余、大姐赵桂琴!

  赵昌九是当时赵祠村生产队里的大队长,年轻有为,精力旺盛,对于结婚不久的母亲来说,这个男人在她心目中的位置,也许比我的父亲还要重要得多!然而赵昌九是一个活要面子的烈性子人他脾气暴燥,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

  母亲告诉我说,赵昌九的脸模子长得有毫(有一些)像我的二哥加余,赵昌九为了逞强好胜,竟然与我们圩站村的张克有为了几包赖烟(一般般的、不值钱的),而打赌去赫店钢铁厂里比赛挑500斤的铁坨坨,谁先挑回来了,1000斤的钢铁就归谁的生产队先得,而且不仅仅是赢得那几包赖烟,生产队里为了表彰其所做的贡献,还可以被授于一面锦旗,上书“生产标兵”的荣誉称号!

  于是他们两个人各自带了扁担和绳子,一同约定去了赫店镇,也在钢铁厂的原地里,两人当场就把各自的500斤铁坨坨都挑了起来,只是坚持了一会儿,张克有便垂手放弃了!500斤的重家伙,也确实是超出了人体力的范围之外,那里不像现在,有拖车什么的,一切都是要依靠男人的肩挑,张克有的放弃是正确的,当真还不要命咯?
 
  而愚钝的赵昌九则不然,依然是如同我们农村人所说的那样,就是癞蛤蟆垫桌腿--死活硬撑着!赵昌九也硬是在旁人惊异的眼神和充满钦佩的啧啧赞叹声中,光荣地把500斤重的铁坨坨,挑回了二三里之外的赵祠村!可怜的赵昌九,一回到村庄里,沉重的担子一放下,他便头一歪,轰然倒在地上....当焦急的母亲带着年幼的孩子们七手八脚地把他扶起来时,赵昌九的眼睛、耳朵、嘴巴里,全部都震出了血!

  2005年7月13日中午,当小姨从马鞍山匆匆忙忙地赶到我的家里时,母亲已于前一天的下午16:50分左右,永远地离开了我们!那时的小姨,正在马鞍山给我的姨老表童建国带孙女,没有见到亲姐姐的最后一面,小姨倍感遗憾,可能是因为母亲离开的太快了吧!!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除了父亲、大姐、明霞姐和我之外,身边却没有一个亲姊妹去为母亲送行的!对于母亲自己而言,也许亦是一份永远也弥补不了的遗憾吧!!

  小姨坐在盛放着母亲遗骸的水晶棺旁边,向我们哭诉着母亲生平所遭受的一切困厄,我和大姐、明霞姐也早已是泪流满面了!

  小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我们诉说了许多关于母亲崎岖坎坷的、不平静的一生!!小姨痛心疾首地哭泣说母亲苦了一辈子了,临老了,却还是一点点的福份也没有享受到!这样的不辞而别,怎么能不教人黯然心碎?

  小姨几乎是心痛得说不出话来,她断断续续地提到了母亲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时所遭受的罪——母亲二十几岁成家了,却在三十岁刚出头时,被一个惨重的巴掌扇得差一点差一点翻不过身!!

  我当时就对小姨说得这一句话很是懵懂,我小心翼翼地询问小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亲爱的母亲在三十岁时,曾经被人打过一个大巴掌?我如此善良的母亲怎么可能会惹人找上茬来?小姨和长长地、缓缓地叹息了一口气,对我说母亲三十失夫,身带三子,能不叫做被人狠狠地劈了一大巴掌吗?这样致使的打击,有谁能够忍受得住?我这才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作者: 苏力    时间: 2015-2-12 13:16
欣赏——————————————————
作者: 苏力    时间: 2015-2-12 13:20
就这样一言不发地、与病魔抗争了将近一两年后,终于离我们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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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两年本来笼统,还加个“将近”,建议修改为“两年”或具体多少个月,以彰显对此事认真及印像深刻
作者: 苏力    时间: 2015-2-12 13:23
要我把你抱到村边的大河里好好 地洗个澡,喝口水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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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苏力    时间: 2015-2-12 13:24
好想再亲切地称呼您一声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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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切。。。。用词欠妥
作者: 苏力    时间: 2015-2-12 13:27
语句可以慢慢修改,但真情文字永远使人动容。

散版欢迎楼主————————————————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2-12 15:00
苏力 发表于 2015-2-12 13:20
就这样一言不发地、与病魔抗争了将近一两年后,终于离我们远去了
——————————————————— ...

十分感谢苏力的建议,文字这一块,我一定悉心修改,仔细斟酌,确实有许多的欠妥之处,这篇稿子,我在写作过程中很是匆忙,所以文字的有一些拖沓冗长,不够精练,我会慢慢改正的!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2-12 15:09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三)




  母亲的前夫赵昌九,也就是我大哥加林、二哥家余、大姐桂琴的父亲,也是得癌症去世的,好像也是胃癌吧,我也说不清了,如今逝者早已离世,再说起这段往事,我的心里,其实也并不好受!小姨告诉我说,从赵昌九被查出得了癌症,应该是晚期,一直到他的去世,之间也只有两个星期的时间,他是不堪忍受疾病的痛苦,而选择在生产队的牛棚里生生地把自己给勒死的!我前面说过了,赵昌九是一个很让人钦佩的、性情暴烈的人!!他不在家里自杀,而是在生产队里的牛棚,他的心里,是多么的痛苦与悲凉??

  赵昌九死的时候,被村子里的人发现后,尸体就随意地躺在残缺破损的凉床草席上,他的脚心里,在地里犁田时沾到的湿泥还没有干透呢!母亲在他生病的时候,也略略地向我提起过赵昌九的事情,却隐忍着没有再说下去,表情极其复杂!

  说起那些让母亲不堪回首的往事,母亲也只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埋怨地说起赵昌九暴燥如雷的烈性脾气!如果那时赵昌九知道自己生病了,却能够坦坦地(安然地、乐观地)养病的话,他也不会死得那么快了!!我的母亲啊,您空间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非要经历住这么多非人能够承受的磨难??

  小姨告诉我说,当赵昌九的癌症被医生给诊断出来之后,母亲和亲戚们还纷纷地劝诫他要多多注意身体,不能再操劳了,应该赶紧去无为县城里住院养病,赵昌九却固执地不当一回事,还满 不在乎地把别人关切的话当作是一阵耳旁风,只是一味地坚信自己身体棒得狠,没事的!其实赵昌九自己心里也知道的,怎么可能没有事呢?那时他已经吃不下多少的饭了,整个人也如果风中摇摆的叶子,他迅速地消瘦了一大圈!而且,他根本就没有力气去做繁重的体力活了!!

  那时又顶好(刚好)是农村里旧历四五月份的谷雨季节,也正好是第一季早稻的种植时节,一年一度的春耕农忙又开始了!赵昌九作为一家之主和外事的主要劳动力,又是赵祠村的生产队大队长,他怎么可能有会歇得住?家里还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赵昌九若是真的歇下来安心养病了,地里那么多的活,谁来做??可是赵昌九不知道的是,他的癌症此时已经是病入膏盲了!!

  唉!!农村人就是这样的总是认为自己没病、也十分忌晦地说自己有病,身体也总是好得狠!用他们自己在暗地里祈求上苍时所说的话来讲,就是老天爷庇佑着天下间苦命的人,所以即便是他们真的生了病,病得严重到无法医治的地步,也依然会倔强地认为自己没事,然后等到真正有事的时候,一切都晚了,一切也早已是无力回天了,只能眼睁睁地受刑,遭受无边的痛苦!!到底有没有事,难道他们自己内心真的不清楚?只是因为害怕家人担心焦虑,而隐忍着不说而已!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2-12 15:10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四)


  

   我的母亲,也俨然就是这样的一个怪性格,不然,她也不会走得那么匆忙了!1999年,在我读初中三年级的时候,我的家里终于盖起了新房子,因为再不盖的话,原先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的老土墙就可能随时就会倒塌!前面我也说过,我的父亲是一位远近闻名的铁匠,他打的刀具,在我们那一带非常有名气,很多家庭都会因为能用上正宗的“张师傅”刀具而万分自豪!在父母一起辛苦努力下,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崭新的三层楼房也终于盖起来了,而我的家底,也差不多全部掏空了!

   也就在同一年,我考上了县城的重点高中,姐姐也顺利地被湖北省黄石卫生学校录取,面临着一大笔钱的压力,从哪里来呀?父亲和母亲整天都在为钱的事而犯愁,几乎整夜都睡不好觉!于是在舅舅和舅妈的劝说下,妈妈去了北京做保姆,这一去,就是四年,谁又能知道,这造化是多么地弄人呀,妈妈从北京一回来,身体就感到不舒适,她却硬撑着,死活不愿意去医院里做一个检查,唉,我知道,妈妈这是舍不得花钱,农村人都是一个钱如命呀!

  2004年,我在安徽教育学院03级外语系英语教育专业读大学二年级,同时也参加了安徽大学外语学院的本科段自学考试,因为在2003年我参加全国普通高校统一考试的时候,因为一分之差,与心目中的本科擦肩而过,为此,我沉沦了很久,后来通过自己的努力,才在这么个省教育局直属的专科院校,逐渐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也就在同一年,姐姐明霞顺利地从湖北黄石卫生学校英语护理专业毕业,在芜湖市三表姑爷的介绍下,一个人来到离家千里之外的珠海东坑戒毒所上班,月薪差不多800元,包吃包住!而我因为学习成绩优异,多次获得了学院的一、二等奖学金,我自己也在合肥做了许多家教,或者是为商家的促销活动发放传单,总之,那时我的家庭压力,已经渐渐地开始缓解,母亲也不必要再去北京做保姆了,于是在2004年底,母亲在二嫂丁凤银的陪伴下,一同跨上了阔别近四年的、回乡的征程!!

  也就是在这一次返乡的途中,母亲不小心跌了一跤,这一跤可是跌得不轻呀!可以说,正是这一次的跌跤,将我母亲体内原本就活跃的癌症病毒完全地释放了,并在一年半之后的七月中旬,把我最最亲爱的母亲带离了这个世界....

  也许是母亲还没有坐得习惯扶手电梯吧,在母亲与二嫂丁凤银乘坐那种扶手电梯,准备赶着上回乡的火车时,二嫂拿着行李,仓促地走在前面,而根本就没有顾及到身全蹒跚的母亲,不知何故,也许是没有扶稳,或者是母亲根本就不知道用手去扶电梯,总之,母亲跌了狠狠的一大跤,她身上的淤血,许久之后,才缓慢地退去....

  母亲再次回到无为老家,病症就慢慢地浮现了,母亲先是感到一阵阵地恶心、翻胃,吃不下饭,有时吃得过急,就会呕吐出来,如果那时母亲就开始去无为县城的人民医院做检查、做化疗,或许,我亲爱的母亲,还能多活几年.......



作者: 苏力    时间: 2015-2-12 16:30
评分标记已读
继续——————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2-12 19:41
苏力 发表于 2015-2-12 16:30
评分标记已读
继续——————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虽然我的母亲离开我们已经有十年的时间,可是她依然活在我的心里,尤其这样的春节时日,让人加倍思念,于是籍此散文版面,为我的母亲写下一部关于她整个人生的自传--《一条名叫母亲的河》,以表达我对母亲的思念之情!但愿天下所有的母亲都能安享晚年,在羊年春节到来之际,真诚地祝愿普天之下所有的母亲们都能健康快乐,同时,我也期愿做为子女的我们,无论工作有多么的忙,也请抽出时间,多陪陪我们日渐年迈的父母!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2-12 19:42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五)





  据说那一年,赵昌九得癌症躺在床上动弹不得,都不能下来了,心里还在担心没有耕好的田地,赵昌九是一个很讲究面子的人,他看在眼里、急在心头,是呀,农村人,做了一辈子的农活,猛然歇息下来,怎么能够适应呢?家里家外,还有那么多没有完成的事务要做,赵昌九怎么可能不急,他走不动路了,就是爬,也要爬到地里呀!

  于是,在谷雨的某一天里,他趁着母亲不在家,十分吃力地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先去牛屋里牵了牛,又从仓库里找出了耕田的犁,赵昌九就是这样地,一步三晃地、喘息着爬到了田地边,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原本魁梧挺拨的赵昌九,如今早已如风中残烛,瘦弱不堪,也就是在这一次,可怜的赵昌九彻底地被这噬命的癌症给击垮了,他再也没有再站起来过,因为,再他发现自己根本就犁不了田地时,他还是很负责任地将公家的耕牛栓回了原来的牛棚,然后,他用犁耙上的铁链子,活活地将自己给勒死了.......

  我无法得知,临死前,赵昌九到底在想一些什么?他怎么能够下得了如此狠手,将自己那样仓促地离去?对于赵昌九,我母亲的前夫,我很敬重他,再谨以此文,愿赵昌九安眠于九泉,得大解脱!!

  现在,我在写这一篇悼念我的母亲的文章时,我才恍然发现,我的母亲和她的前夫赵昌九性格是何苦地相似?他们两人都是那么的刚烈,宁愿让自己承受多大的痛苦,也要微笑地面对身边和周围的人,不让别人知道自己真正的疼痛,反而还会主动去安慰别人,让别人不要再为自己担心!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普天之下做父母的一样的心理?还是我的母亲根本就没有、也从来就没有将她的前夫赵昌九从她的记忆里抹掉,而是受前是夫影响至深,以致于当我的母亲自己在无为县医院里被诊断出自己早已患上了胃底贲门癌,而且又是致命的晚期时,母亲无比沉着的冷静与镇定,让我们都感到惊异!

  那时,母亲在知道自己患病,有可能不久于人世之后,她表现的比任何人都要刚毅和坚强,甚至母亲会反过来安慰我和明霞姐要在外头好好地学习与工作,不必为了家里琐碎的事情而担心?更不要为了母亲的病而分心,母亲的身体还好好地呢?母亲总是会如此乐观地说道!!

  母亲的身体就当真好了么?母亲不说,我们做儿女的,也能够深切地体会得到,不然,我的母亲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呢?母亲几乎是瘦得不成形了,她的身体瘦骨嶙峋的,没有一丁点的肉了,母亲原本丰满的乳房,也贴在了她干瘪的胸腔上,当亲爱的母亲要我把她从凉床上抱起来时,我竟然惊讶地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母亲,原来是那么的轻!!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2-12 19:42
本帖最后由 清风剑客 于 2015-2-12 20:58 编辑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六)




  小姨在给我的母亲哭丧时,嘴里反复地念叨着母亲的一生,是多么的命苦!小姨说在她认识的那么多人和经历的事情当中,再也找不着还有哪一个人的命,比我的母亲更苦的了!我不知道我是否也应该要相信这所谓的、玄秘的命运!!

  说什么“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难道一个人的命运,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么?但是不管怎么说,有一点是不容争辩的事实,那就是我的母亲,她的一辈子确实是没有真正地享受过一天幸福的人,或者说,我母亲往后的日子,才刚刚有了那么一丁点起色,母亲却因为身染重疾,含恨地辞世,然后,再“含笑于九泉”!母亲真的能够因为离世,没有了疾病的折磨,就真的“含笑”了么?不会的,母亲的心,我是能够读懂的,我是母亲最最宠爱的儿子呀!然而,母亲还是走了,就这样地走了,离开了我们,离开了这个让她痛苦不堪的世界!!

  母亲确实是一个缺少福祉的人,她的一身,是一个典型的、农村悲剧的缩影....



  母亲曾经对我说过不止一遍的,说她自己在赵祠时,那时她的前夫赵昌九已经过世了,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拉扯着三个孩子、十分艰难地勉强度日,而三个孩子呢?最大的加林才只有八岁,最小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大姐赵桂琴,还不到五岁!


  母亲告诉我说,有一次,她和和一位在留桥小学、我的母校教数学的赵昌州老师一起,在一个算命的瞎子跟前各自占卜了一卦,母亲和赵昌州老师都是属马的,我的母亲是二月份的青草马,算命的瞎子故弄玄虚地这样说道:二月里冷冻的冰雪才刚刚消融,人世间的万物尚待复苏,旧草在年前烧尽了,而新草呢?还埋藏地地底下没有露出新芽,所以二月份的青草马命相比较的凄苦,因为没有多余的草可以吃!

  这一点,被那个算命的瞎子不幸地言中了!我的母亲辛劳一生,却从来没有哪一天真正地吃一些什么好的东西,抑或是穿上一些好看的衣服!母亲呀,您这又是何苦呀!!

  直到母亲临走前的那一天上午,也就是2005年的7月12日,农历六月初四,母亲才叫大姐去集市上给她买一些新衣服!母亲的衣服,大多都是家中房屋里(家里至亲的堂叔、婶婶、舅舅、舅妈等)的亲戚们送给母亲的,而母亲自己呢?却舍不得花一分钱去给自己、哪怕是买过一件衣服....

  那一天上午,我亲爱的母亲神智很清醒,她清晰地对我和大姐说她做了一个梦,梦中,母亲从家里刚刚步出门外,就一下子围过来许多的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依稀还有几位是已经过世了的,他们伸手要过来扒母亲的衣服,口口声声地说那些衣服都是她们的,要母亲脱下来拿走,母亲说她自己除了有一件十分单薄的衣裳之外,其余的,都被那一群人给扒光了,她只能可怜地抱着肩膀蹲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了...

  母亲让我拿出一百元钱给大姐,让大姐迅速地给她置备几件像样的新衣服,大姐不敢怠慢,拿了钱,立马就含着泪水,去了集市...

  母亲在曾经没有生病的时候,又何尝是吃了一些
什么样东西呢?母亲的那个胃底贲门癌,分明就是饿死病,食不得下咽,而稍微地有一点不对劲,母亲就会呕吐、吐得一塌糊涂.....我可怜的母亲啊,您究竟是作了什么孽,竟然会受到如此凌厉的非难呀??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2-12 20:39
情真意切的文字总是令人动容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2-12 21:02
北原 发表于 2015-2-12 20:39
情真意切的文字总是令人动容

感谢北原的关注,我觉得每个人的一生,经历了太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一个“爱”字 ,母亲的逝世,也许是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压抑在我内心深处最大的疼痛……我时常在想,我的母亲是一个实在平凡的人,然而,在我的眼里,母亲又是如此的伟大,如果不为她记录一些什么,她的一生,也许如她死后而沉入谷底,从些之后,再也无人提起,我想,我们应该珍惜现在的生活,珍惜身边的每一位家人!!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2-12 21:06
本帖最后由 清风剑客 于 2015-2-12 21:08 编辑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七)




  2005年7月5日下午,在参加了安徽大学外语学院英语专业本科段的自学考试过后,我收拾好行囊、拖着疲惫而又沉重的身子,回到了家里,就在前一天,7月4日,我刚刚考完了《英美文学选读》和《日语》,我将近两个月的暑假生涯,也由此拉开了帷幕......

  我原本还天真地想呀,这下好了,可以好好地陪陪我的母亲了,谁又能预料到,一个星期之后,也就是2005年的7月12日,我的母亲竟然会离我远去呢?而且,母亲走得是那么地仓促、仓促到我们都还没有来得及对她说一些再见呢??

  就在7月5日的那一天下午,约摸是两点左右,我几经辗转,终于回到家了,那一天下午,我与亲爱的母亲一起聊了很久很久,在我漫长的记忆之河中,我与母亲好像从来也没有如此畅快淋漓地聊过天!

  母亲简单地对我回顾了她不平静的一生,欢乐时我们一起微笑着仔细品味、而说到让人痛苦的话题时,母亲又紧紧地搂着我抱头痛哭....

  幼稚的我,作梦也不曾想到,这竟然是亲爱的母亲在对我交待后事呢!我怎么那么笨,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得到呀?我好悔恨我自己呀!!

  母亲说我是男子汉大丈夫,要能屈能伸,什么事都应该是要拿得起放得下的!!可是那时的我,哪里会做得到?后来,我每一次看《阿甘正传》,看到阿甘的妈妈对阿甘说这就是她的命,她就要永远地离开阿甘了,我都会情不自禁泪流满面...

  母亲啊母亲,我强忍了一整夜的泪水,在写到这一节时,终于肆意地倾泄而下....

  母亲啊!我命苦的母亲,你怎么真的就丢下我不管了,你怎么能够??你可知道,这么多年,我一个人在外地打拼,我遭受了多么的艰辛与曲折??

  母亲啊母亲,如果您真的在天有灵的话,看到儿子的今天,您会骄傲么?母亲,现在儿子也已经结婚了,您的儿媳妇是一个研究生,现在一家国企的事业单位上班,她很爱我,也十分地支持我、体贴我,儿子在事业上,也取得了一些小小的进展,您会为了您的儿子而感到自豪么??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2-12 21:07
本帖最后由 清风剑客 于 2015-2-12 21:08 编辑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八)


  在我放暑假,回到家的第二天,我和大姐一起洗完了家里的两床被子,被子应该还是春天里盖得,那时七月初的天气,已经十分地炎热了,而妈妈由于生病,是不可能出去洗的,大姐也是因为我的外甥张蒙和外甥女雪也放暑假了,才有时间从无为县城下来专门照料病体沉疴的母亲的!

  那时的母亲,虽然不能进食,却还能一小口、一小口勉强地饮用一些软性的食物,比如熬了许久的稀饭、燕麦片、核桃粉什么的,而从7月9日开始,我可怜的母亲,就一点儿也不能进食了,就是喝下一些白开水,母亲也会呕吐得胫挛不止,先是一大摊的唾沫,而后便是令人作呕的、带着臭味的黄胆汁....

  母亲很坚强,她一直挺到了7月12日,当我亲爱的明霞姐终于不远千里地从珠海转乘到达合肥的火车,回到家后的不到一个时辰,母亲就永远地溘然长逝了!而我亲爱的母亲,最后进食的,也只是父亲从地里摘回来的、又亲手用汤匙喂着母亲喝了两口的、清凉甘甜、滋润心扉的西瓜水!

  我已经不想再说一些什么了,而关于母亲的一切,这还远远只是一个开头,母亲的故事,我若不尽心竭力地把这一切整理下来,也许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会为母亲而鸣不平了!!

  再回过头来说一说那个小学数学老师、我亦尊称其为大伯的赵昌州老师吧!那位算命的瞎子解释说,赵昌州是一匹秋后窝在马厩里任意进食的无忧马!您可以想像得到,秋天过后,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务可以忙碌的了,这也是马一年中最最悠闲自在的时候,几乎是无事可操心,又有吃不完的草料,主人也是对他呵护有加,所以对于这样的一匹无忧之马,可以说是一辈子的好福份呀!

  这也确实应验了那位算命瞎子所说的话,赵昌州老师后来真的当上了留桥小学的代理校长,退休之后,他也是田不耕地不种,到月就有退休工资拿着,保着他老俩口怎么也吃不完的!而赵昌州的儿子和女儿,也非常地有出息,各自都有锦绣辉煌的前程,根本就不消老俩口来烦心的,赵昌州的大儿子赵敏,是我在赫店镇初级中学的数学老师,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而退休之后的赵昌州老师呢?整天也是庐剧(我们无为县一带流传的一种很盛行的传统剧目)哼着、小酒咪着、茶壶捧着、麻将糊着,好不逍遥自在呀!!

  母亲对于这样的算命结果,一直都是耿耿于怀的!直到她临死的那一刻,她还在因为命运的不公平,而竭力地控诉,可惜呀,苍天又如何能够平衡得了?这就是命运,不管你信不信!!

  母亲不相信命运,可是她却不肯妥协,一直与她的命运抗争着,可是柔弱的母亲最终还是敌不过命运的摧残,母亲就是死,也怎么就此瞑目呀??

  我也不相信那些什么所谓的运理之说呀,但是我一想到我的母亲,想到她一生所遭受的罪责,我就无处释怀,难道这个无情的世界上,真的会有命运主宰之说么?我一禁一脸的困顿,反复迟疑、徘徊不定地诘问着我自己!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2-13 13:23
清风剑客 发表于 2015-2-12 21:02
感谢北原的关注,我觉得每个人的一生,经历了太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一个“爱”字 ,母亲的逝世,也许是 ...

确实如此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2-13 13:24
继续关注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2-13 13:53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九)

  

  我想起了在我年幼的时候,时间过去得太久了,我也早已记不清那确切的年份以及我的岁数,好像是在我六岁大的时候吧,我朦朦胧胧中好像还残留了一些这样的印象,有一天,父亲听到外头有一个人,将一只手搭在另一个人的肩膀上,那是一个盲人,而前面的那一个人,是专门为他引路的,那时农村里的路崎岖不平,十分地不好走,特别是下雨天,那更是烦人的不得了,泥泞的道路总是能将你的裤脚全部弄脏....


  那个盲人是一位算命先生,他一边探着路,一边用另一只手“叮叮当当”地摇响着手里的一个铃铛,父亲见到那个算命的先生经过我家场基(大门前一大片开阔的平地,以前在乡村里,专门用来晒潮湿的稻谷、打油菜、收黄豆等使用,也是我童年时期玩耍的乐园!),一时间心血来潮,便恭恭敬敬地将算命先生请回了我的家中,然后父亲把害羞的我从房间里拉出来,很显然地,父亲要让那位瞎子为我占卜一卦,看看我的命理到底是好是坏!

  双方围着我们家的枣木桌子的两角边坐定,那瞎子先是摸了摸我的手心,说是要“摸相”,然后叫那个与他一起的那个门徒,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面取出一只竹筒子,要我从竹筒子里面任意地抽出一张签来,他先是将那个神奇的竹筒子轻轻地摇了几下,口里还在默念着几句让人听起来十分含糊的咒语,然后便将那个沾染了“仙气”的竹筒子递到了我的面前,我胡乱地像抓阄儿一般的,从那个神秘的竹筒子里面掏出了一张卷曲起来的小纸棍儿,递还给了他,他让随行的门徒敛开纸棍儿,把上面的字大声地朗读出来,念给他听!

  我顺势地撇过我毛茸茸的小脑袋,好奇地想要知道那上面到底写了一些什么!我现在依稀记得我当时觑见到的、小纸棍儿上面的内容:

  那是一张油印的纸,上面画的是一幅桃树的象形图,桃树上缤纷地开满了桃花,右上角还题写了四句诗,可惜年幼无知的我,根本就不能清晰地弄懂是哪二十八个字、又代表了什么样的意思?

  那算命的老先生听到之后,微微一笑,用手得意地捋了捋下巴上几缕两匝来长的山羊胡子,轻轻地颔首道:此子命相原本福贵、奈何年少幼稚之时,略有几起波澜,若平安度过,则福象显生、万事大吉,如这桃花,虽历经风雨之凌厉、却终得有春花烂漫之时,此所谓:“桃花雨后开”是也...
  
  我当时并没有在意那个给我算命的瞎子到底说得话是什么意思,我太小了,小到根本就不能理解这番话语的真正内涵与精髓,而我以后的人生旅程呢?先是2002、2003年两次参加高考,都没有取得我心目中理想的成绩,后来没有办法,入读安徽教育学院外语系,遂开始发奋图强,也在自己的坚持与努力下,取得了一定的成绩,诸事皆顺时,却没有想到竟然会凭空传来我母亲身患胃底贲门癌的噩耗,而且还是噬命的晚期,这样的阴霾一直笼罩到母亲的离去,才逐渐有所晴朗....

  而后呢?我遇见了我生命里第一个真正喜欢的女孩子--英,与她相处了将近三年,却因为她的年龄比我大,我不堪忍受家人给我的压力,而不得已地与她分手了,随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的感情状态一片空虚寂寞,中途也遇到了好几个我后来称之为错误的人,一直到我在茫茫人海中又遇见我的现在的爱人--洋洋,才彻底地好起来了!

  虽然我与洋洋在感情的道路上走得并不是十分地顺畅,但是我们还是决定永远地在一起,我与亲爱的洋洋在2013年2月8日,农历壬辰年腊月二十八日那一天,在家人与亲属的见证下,步入了神圣的婚姻殿堂,从此,我漂泊孤寂的内心,才终于恢复了难得的宁静.....

   呵呵,如今再一次回想起那些曾经在我身边的人或事情时,我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喟然感慨:这真是“英”错“洋”差呀!!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2-13 13:54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十)




  后来,在我亲爱的母亲去世之后,为我母亲超渡亡魂的司职,在我们当地的土话里,尊敬地称之为“山人”,总为在山上做法事的人!他在茶余饭店与我们几位兄弟姐妹一起谈论到命理里,由衷发出了这样的一声感喟:什么是命?时也、运也;运也、命也;命也、劫也;劫也、孽也......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依据山人所言:命运即是由一个人的先天八字而决定的个人行为、包括个人的言语、性格、情绪、一生的经历、疾病、死亡、婚姻、子女、事业、财富、学历、面相、高矮、胖瘦等等,总之命运就是一个人的一切!

  人在出生的第一次呼吸第一口空气起,当时的空间五行力量就把命运注定了,然后在人生起伏的每一段时期,都是命运在当时的空间力量变化的具体表现。命运是不可以被完全改变的,但还是可以适当的趋吉避凶的,就像天气预报说要下雨了,出门就要记得带伞....所以就产生了易学存在的意义!

  人的富贵贫贱全部取决于命运,命运基本是没有十全十美的,都有缺陷!也从来就没有哪一个人会是天生的好命....

  有人目前是比较富贵,但也许他青春已经不在了;或者他下半生运气并不好,只是时间还未到;或者命中有缺陷,没有孩子;或者曾经受过很大的磨难;或者他并不懂享受,整天忙碌;或者婚姻不顺,配偶对不起他;或者他根本感觉不到幸福,家温暖...总之命运就是没有完美的,这个是绝对的,所以不必羡慕别人,因为别人也许正在羡慕你,这就是命运!!

  如果山人说的这番话是正确的,许多我们身边经历过的那么多事情,又到底应该如何去解释?难道一个人的命中所定,只是牵咎于他在无端之时、所犯下的深重罪孽?

  山人说他自己就是一个十分虔诚地相信命运的人,他对我们说:世间包罗万象、种种光怪陆离之处,皆是由瞑瞑之中命运的安排、而早已注定的局面,任凭你有多少的回天之力,也不能更改契合!!

  按照山人的这一番理论,难道我的母亲荆棘密布的一生之中,从她一降生到这个世界,到有一天她离开远去,这命运的轨迹,就已然是原先在瞑瞑之中的某一种玄幻的力量之下,铺设得就的?

  难道我亲爱的母亲早就已经在命中注定了她来到这个世界上,非要凭将一己之力,灭却这一切的困厄与哀伤、凄苦与挫折,最终才能功德圆满,达到无上光景的慈悲?唉,命呀,你让我等肉眼凡胎的尘世俗人,如何参悟得透??

  山人苦笑了一声: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这就是命呀!!

作者: 李小染    时间: 2015-2-13 15:15
我们这里有也一位“山人”
作者: 李小染    时间: 2015-2-13 15:15
支持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2-13 15:30
李小染 发表于 2015-2-13 15:15
我们这里有也一位“山人”

哪位“山人”,有机会一定认识一下,不过,在我们农村老家,“山人”就相当于是“巫师”的职务,主要是负责送葬入殓的,在我们那一带,这样的人很受尊敬!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2-13 15:38
李小染 发表于 2015-2-13 15:15
支持

感谢李小染的支持和关注,这个帖子内容很长,篇幅也大,可以说是对我母亲一生的略影,所以会我慢慢发,再一次地感谢留言!

作者: 苏力    时间: 2015-2-13 15:39
清风剑客 发表于 2015-2-13 15:30
哪位“山人”,有机会一定认识一下,不过,在我们农村老家,“山人”就相当于是“巫师”的职务,主要是负 ...

般若山人
在我们的版主队伍中。。。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2-13 15:43
北原 发表于 2015-2-13 13:24
继续关注

真诚感谢北原的关注,之所以在散文版发这个帖子,其实也是我执笔许多的缀语,在我看来,每个人,身后都有一段难言的故事。或是崎岖、或是顺畅、或是快乐、或是悲伤······
曾经鼓起过勇气,想要记叙我想去记叙的,可我的勇气,在提起笔的那刻,变得一点底气都没有了,因为记忆不堪回首,因为太痛,太悲,太殇······

然而现在,我还是勉励自己坚持下去,今年是我母亲去世十周年,我想谨以此文,祝愿我的母亲在天之灵,帖子很长,我会慢慢发,多了也无益。

珍惜每一个自己的亲人、朋友,好好活着,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回报!

昨日的风雨,终究已然逝去。明天的艳阳,只会更加灿烂的!

再一次地感谢!!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2-13 15:46
本帖最后由 清风剑客 于 2015-2-13 15:48 编辑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十一)



  我的母亲蒋克兰,在她三十岁时,被这残酷的命运狠狠地扇了一个巴掌之后,还是十分顽强地活了下来,毕竟,生活并不是要因为前夫赵昌九的逝世而停顿下来,生活还是要继续的下去的!而我可怜的母亲呀,那一段原本就清苦的日子,过得更是紧巴巴(非常的不容易)的了!这其中多少的艰辛曲折,又岂能是用我的三言两语就能够轻易诉尽的??

  母亲去了,我抱着她尚有余温的遗体嚎陶大哭,那一种心灵上永远也无法消除的痛苦与撕心裂肺的创伤,我想我这一辈子也是无法愈合的了!!母亲真的走了,我的心,也仿佛是在随着母亲离去的那一刻,也脱离了我的躯体,我根本就不能理会、这就是活生生的、残忍得让人呼吸不能的、血淋淋的“死”!!

  虽然我先前也一直十分地忌诲“死”这个不祥的“字眼”,总是拼命地想要找出其他的字,如“去”、“离开”、“走了”“不在了”等等这样稍微中性的词语,来替代这个晦涩阴暗的字迹,但我永远也都无法摆脱的,就是眼前这个不争的事实!是的,母亲去了,永远地离开我们远去了,我也永远不可能会在现实的空间里再一次见到她真切的容颜了,这就是我的命,我只能屈服于我的命运,我斗不过这铁面冷血的命运,我只能举手投降、俯首低眉地认输!!

  年轻的母亲带着她的三个孩子,住在赵祠村里一处马棚似的、低矮的如同河鳖匍匐在那里的稻草屋里,过得是怎么痛楚的非人的生活,又有几个人能够洞悉知晓?苍天呀,你真是有眼无珠,难道你也如同那算命的先生一样,瞎了你的眼么??为什么要如此这般残忍地虐待我凄苦零丁的母亲?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你非要如此无耻地对待她、你于心何忍呀!!

  那时母亲才三十出头,年龄在农村也不算太大,我也快要三十岁了,我却坐在这里,静静地追忆着我母亲的三十几岁,呵呵,这样命运的轮回,让我苦笑不已!!年轻的母亲很漂亮的,据小姨介绍说,母亲个头虽然不是太高,差不多也就1米5几,但她长得十分丰满,两条又粗又长的大辫子,一直拖到她的腿弯处,红扑扑脸蛋上,还要两个浅浅的酒窝,笑起来也十分地迷人....

  不难想像得到,我亲爱的母亲,年轻时也是何曾地美丽?可惜,如今的我,却不能找到我母亲年轻时期的容颜,因为她没有留下一张那个时候的照片,而我的母亲去世之后的遗像,还是从她的身份证上影映下来的!身份证的制作时间是一九八八年,算起来,那时我的母亲为了制订身份证而采集摄像时,年龄应该是四十七岁!

  相片里面的母亲一脸的和蔼、微微含笑而不露,他齐耳的短发,椭圆形的脸,那又粗又长的、让父亲爱慕不已的大辫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母亲“狠下心来”,给剪断了!也许是因为生活的各种各样的压力,让我的母亲,根本就无暇顾及到自己的美貌吧!

  母亲年轻时一定是非常漂亮的,我这样地猜测,父亲也是这样地赞叹不已,不然,我的母亲在她的前夫去世之后,也不会无端地遭遇到那么多非人的责难了!!

  在愚昧的农村,“漂亮”这个奢侈的形容词,对于一个年仅三十岁的寡妇来说,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何况又是处在当时那样的社会背景之下??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2-13 15:46
本帖最后由 清风剑客 于 2015-2-13 15:49 编辑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十二)




  我苦命的母亲,在她的前夫赵昌九去世之后,含辛茹苦地拉扯着三个年幼的孩子,住在赵祠村里那一间马棚似的、低矮的如同鳖爬的稻草屋里,这样的日子过得到底有多么地煎熬,也许只有我母亲心里最为清楚的了!!

  当母亲对我说起这一段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便试探性地问了问母亲:您说的那一间草棚似老土房子,是不是现在二哥赵加余砖墙靠东北角、门口朝南的那一间长方形的小屋子呀?母亲听了,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我也只是一时之间贸然地在心下忽然生出这样的想法的!

  不然,小屋的里面为什么堆满了旧的家什,譬如说水磨啊、木箱子、破衣裳、还有柴禾什么的,一只睥,更像是一个繁杂的贮物间,哪里是人住的地儿呢?既然母亲对此晦莫如深的,我也就不愿意过问太多让母亲伤心的陈年往事了!有空当了,等父亲从田地里忙完农活回来了,我再私下里向父亲问问看!

  这也难怪呀,我的母亲后来手头有了一些盈余的积蓄,虽然那是她与父亲两个人多年以来、辛辛苦苦、一分钱如命地积攒下来的血汗钱,母亲却不顾一切的阻挠,于一九九七年破土动工,建成了我们家现在这栋又高又大、四季通风、宽敞明亮的三层楼房,夏天里凉风习习、冬天里也不觉寒冷,怎一个惬意了得?

  可惜我可怜的母亲却没有什么福份去享受它了!这栋一砖一瓦都凝聚着我父亲与母亲辛勤的汗水与心血而建立起来的房子呀,却因为母亲的黯然离去、我和姐姐又因各自的工作及家庭问题长期寄居珠海,远离家乡,如今只剩下我孤苦寂寞的父亲一人居住了!这是一种怎样的辛酸呀?唉,我不禁要问:人的一生中辛辛苦苦、勤勤恳恳地张罗着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年轻的母亲为了先夫赵昌九而生生守寡三年多,受飞了委屈与欺凌,白天里,母亲去赵祠村的生产队里播种、锄草、收割,晚上回到家里,又不得不忙碌地照料三个年幼懵懂的孩子,这是怎样的一种煎熬,用母亲自己的话来说:她的这一辈子,来到世界上,就是为了还债的,现在所有的债务都差不多快要还清了,母亲也终于可以淡然离去了.....

  最初的那些年,母亲为了给前夫赵昌九瞧病,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畜,而那一笔钱,如果赵昌九不是命不好的话,原本还是打算用来盖新房子的,夫妻俩人原本商量好,开过年后,就准备动手把老房子给推倒,然后买材料、找零工、打地基,这一切,夫妻俩人都筹备的差不多了,可是母亲却怎么也想不到,前夫赵昌九竟然无缘无故地摊上了那样倒霉的坏毛病!唉!这难道不是命运??

  前夫赵昌九一死,早就有几个光棍无赖盯上了三十出头、正有意味的母亲,数九寒冬的腊月天里,还好说一点,一天夏季的三伏天里,母亲晚上都不敢出去乘凉了,母子四人都闷在鸽子笼似的草棚子里,大门紧闭,只留下一设扇猫洞大小的窗户,而且还不敢轻易打开,只热得我可怜的母亲,额头上、食指的指甲上都害满了疖子,母亲的左手的食指,就是因为当时害疖子的缘故,至今留下了难经愈合的疤痕,而窗外,那几个地痞流氓却还在无休止地骚扰....

  小姨在对我们姐弟们哭诉这一切时,我们都隐忍不住内心的酸楚,这这些,与母亲生前最后一段岁月里,所遭受的一切苦难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小姨说她在有一年的夏天,和小姨夫一起抽空去赵祠看望我母亲时,母亲哭着把身上害得疖子指给小姨看,小姨也情不自禁地与母亲抱头痛哭,而我的哥哥与大姐,这三个小孩子,看到母亲和小姨哭了,也大声地哭喊起来,一时间,悲戚之声,不忍耳闻.....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2-13 15:48
苏力 发表于 2015-2-13 15:39
般若山人
在我们的版主队伍中。。。

好的,有时间一定要拜识一下这位版主“般若山人”!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2-13 15:52
苏力 发表于 2015-2-12 13:27
语句可以慢慢修改,但真情文字永远使人动容。

散版欢迎楼主————————————————

十分真诚地感谢苏力的批评与鼓励,说心里话,这个贴子的本身,是我在2005年我的母亲去世之后,花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写下的关于我母亲的生前事迹,之后,我也很少为我的母亲再写下一些什么,毕竟她人已经不在了,再一次回忆起来,也是一件十分痛苦的经历,如今,再将这些文字发表到论坛里来,实在是一件煎熬,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疲倦,更有心灵上的纠缠,目前十几回,给我的感觉已经是一次洗礼了,而越往后面,我越是写不下去,这一切,即使如今再追思起来,也如同噩梦!此文立意为散文,所以在描写的时候,也是想到什么就发挥着什么,看上去一片零乱,还有许多文字逻辑上的不通顺,还请苏力的见谅呀,我也是在前文的基础上,增添了许多关于生活的新感悟,其他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感谢您的支持,不然,我恐怕又没有什么动力去再续写下去了,谢谢!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2-13 16:32
清风剑客 发表于 2015-2-13 15:43
真诚感谢北原的关注,之所以在散文版发这个帖子,其实也是我执笔许多的缀语,在我看来,每个人,身后都有 ...

不言谢。能欣赏到如此美文,是福气。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2-13 17:30
北原 发表于 2015-2-13 16:32
不言谢。能欣赏到如此美文,是福气。

北原言重了,不算是美文,但确是用心之作,感谢阅读!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2-13 17:30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十三)




  这一节,母亲也原本原本地对我说过,母亲说自从她的前夫赵昌九去世之后,她就已经心如死灰,宁愿拖儿带女,就此一辈子算了,但是母亲哪里又能想到,别看赵祠村并不是很大,但是村子里的光棍流氓与恶势力翅逼得她毫无办法!

  想想也是的,一个年轻的寡妇人家,还带了那么多小孩子,这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呀!最主要的是,到了哪里都要遭受别人无端的指责与非议,甚至是欺负与凌辱....现在想起来,我还在为我可怜的母亲而愤愤不平,怎么会有如此无耻的人?

  我不解地向母亲询问道:为什么当时会那样呀?母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告诉我说:那时的人就是这个德行呀!他们就有那么坏,而我一个妇道人家,又能奈何他们多少呢?只能默默地忍让了!唉,欺怂怕恶是当时农村那些恶棍们的孽根呀!

  母亲告诉我说,当时在赵祠村,逼着母亲重新改嫁的人就有三四个,可能还不止!而赵祠村的村长赵昌富就是其中之一!赵昌富三十好几了,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年轻的时候没有讨上老婆,一直光棍打得是“啪啪”响,为了让母亲改嫁于他,重新跟人一事,赵昌富几乎是把母亲那一间草棚子的门槛给踩烂了!但是任凭赵昌富怎么苦苦哀求,母亲就是置之不理!村子里的三姑六婆们跟在母亲身后磨破了嘴皮子,母亲也是无动于衷!

  其实母亲坚强的外表下面,掩盖着的,是一颗脆弱受伤的心灵:村长赵昌富每一次腆着个老脸过来,跟在母亲身后软磨硬泡,结亲就是不动声色,搞得赵昌富也是十分地尴尬,再怎么说,赵昌富也是一村之长,天天跟着一个的年轻的寡妇后面纠缠不清,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呀!时间一长,赵昌富眼见无望,只能望洋兴叹,垂手作罢!赵昌富哪里知道,每次他村长大人前脚一走,母亲就抱着三个年幼的孩子们一起哭开了!

    为了这事,我命苦的母亲和村长赵昌富算是闹反了目,关系也一直变得十分地僵,而那位要面子的、说话做事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村长,竟然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寡妇给震慑住了自己的威风,传说出去岂不是一场笑柄?这让当村长的,还有什么颜面在偌大的赵祠村混下去?

  然而,最终村长赵昌富见母亲性情刚烈,雷打也心不动的,只能选择投降了事,不然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只是赵昌富每一次见到母亲都是干瞪着眼睛,从来不给母亲好脸色看,稍微有一点不慎重,更是破口大骂,不管有无旁人,都会逮着母亲训斥一通,我的母亲,从那以后,在生产队里做的活儿,也更脏了、更累了!!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2-13 17:31
本帖最后由 清风剑客 于 2015-2-13 17:32 编辑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十四)




  说起这档子事儿,虽然早已过去了许多年,但是当母亲再次回想起来的时候,母亲依然心有余悸,也许是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给母亲带来了太多无情的打击和痛苦吧!说起逼迫母亲再嫁的人,还有一位不得不提,他是母亲的一位邻居赵昌城的弟弟,这个人奇懒无比,简直比农村里的死还要腥气,他也是整个赵祠村里顶顶卑鄙的无赖之一,母亲在与我提到这桩事情的时候,还是咬牙切齿的,可见在母亲的心里,对他是多么的痛恨与厌恶!!

   赵昌城的弟弟到底叫什么名字,至今我也无处可考,母亲更是至死也没有再提,也许是这个无耻的家伙太伤母亲的心了吧!据我猜测,赵昌城的弟弟,也一定是叫做赵昌什么的,昌是赵祠村那一族谱上记载的辈份,长辈在给下一代取名字时,考虑得远远没有今天的父母们那么复杂,非要怎么样的与众不同,那时一个家庭的孩子十分地多,因而名字更加的像是一个代号,一般都是这样的,姓氏为大,中间一个字是字辈的排行,然后在千字文中随便挑选一个什么自认为是吉祥富贵、繁荣昌盛的字来,附和在上面,便是一个人的命名由来了!比如拿我的哥哥们来说,“昌”字下面是“加”字辈,于是我的大哥就叫做加林、二哥叫做加余,林和余的意义都比较正面,因此而已!

  我的推测没错,小姨告诉我说赵昌城的弟弟好像叫赵昌宝,她也不确定,唉!管他叫什么呢?暂且就当他是赵昌宝吧,好歹也有个名字吧!话说那个无赖赵昌宝白天里还是一个人样,一到晚上,做人不做、做鬼了!三更半夜也不睡觉,不知道哪里来得好精力,他会偷偷摸摸地一个人,对着母亲狭窄的窗口,狗嘴吐不出象牙地净胡扯一些不三不四的臊气话来,或者是扯着公鸭般的嗓子、鬼哭狼嚎地吆喝上几句《十八摸》、《小尼思春》这样的花花段子,直糗得母亲脸红到了脖子根,可是我的母亲,一个妇道人家,又能奈他若何呢??唉!只能是打掉了牙齿硬生生地往肚子里咽!

  有的时候,特别是夏天炎热的夜里,这个恶心的变态家伙,竟然会在深更半夜里不着一丝,光着个屁股腚子,醉薰薰地在母亲的小屋棚边唱着乱七八糟的流氓哨子,也许是先前咪了一点马尿的缘故,这家伙越扯越有劲,可怜的母亲只能是早早熄灯,早点睡觉,息事宁人,不然还能拿那个疯子怎么办呢?

  那个名叫赵昌宝的恶棍见母亲并不吭声搭理,早已恼羞成怒,自己忙活了半天,也不见个动静,更是怒不可遏了,也许是狗急跳墙了吧,他竟然真的像狗一样的,翘起了胯子,对着母亲小屋棚的墙角边,“哗啦啦”地就是几泡臭尿,这家伙就是这样地寒碜人呀!!唉,能拿他有什么办法??

  母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无赖赵昌宝除了会欺侮她们母子,在整个赵祠村里,都是怂得淌尿,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呀!不过话说回来,这也很正常的,赵昌宝自己无论是在村里、还是村外头,都被别人折腾惯了,心理也渐渐地扭曲变态,故而也就有了那么多令人不齿的怪僻行为和表现!

  这个无赖赵昌宝后来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也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母亲说在她嫁给父亲几年后的某一天里,有一次赵昌宝独自一人去了无为县城里,好像是去买一些什么,就再也没有回到赵祠村,很多人说赵昌宝早就死了,也许他真的死了吧,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看到过他!
   
作者: 临街卖酒    时间: 2015-2-14 11:26
感动。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2-14 13:00
本帖最后由 清风剑客 于 2015-2-14 13:02 编辑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十五)

  在母亲三十岁时,命运无情地给她扇了一个大巴掌,扇得我的母亲好疼呀!如今我也快要三十了,却安然地坐在这里,静静地沉思那早已逝去的过往,深深地怀念我九泉之下的母亲,这样的命运,又有几人能够承受?

  母亲在赵祠村带着三个小孩子守寡的那几年里,传得最沸沸扬扬的“绯闻”,还是母亲要下嫁给她的小叔子,也就是母亲前夫赵昌九的亲兄弟,他叫做赵昌龙,幸亏赵昌龙还有点良心,并不与旁人沆瀣一气,不然,我可怜的母亲呀,这样的苦日子,不知道到底要熬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光明呀!!

  后来母亲终于在小姨和小姨夫童天林的牵头下,嫁到了高张自然村,跟了我的父亲,这样的生活,才算是终于到了头,母亲也像是挣脱了命运的缰绳,从此开始了另一番崭新的生活!而据母亲回忆说,因为母亲的结婚,曾经却遭受了许多无端的非议,特别是赵祠村的村长赵昌富、还有那个变态厮赵昌宝,心里还都是一团怒火呢?在母亲与父亲结婚后多年,他们还喃喃地说:不是说永远都不嫁人的么?这才几年呀,就耐不住寂寞了....

  唉!嘴巴长在了别人的身上,任凭他们怎么说吧,我完全地理解我的母亲,我也能够深切地体会到母亲一个人、却带着三个孩子,这样的生活对于柔弱的她来说,是多么的艰辛?

  其实母亲能跟我的父亲过日子,这中间还有一小段美妙的、不为人知的插曲呢!母亲也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为了尊重我的母亲,我还是义无返顾地将母亲的故事一字不漏地还原出来吧!是非自有公道!母亲在赵祠村里过得是怎样的一种非人的生活,我不说您也一定能够想像得到!

  先夫赵昌九的死,早已把母亲打击得心力交瘁了,而赵祠村当地地痞流氓的无端骚扰,亦是教我可怜的母亲心烦不宁,还有村长赵昌富、无赖赵昌宝等恶俗势力的再三强求逼婚,母亲就是再冤屈,又能够到哪里去申斥呢?母亲也是一位烈性子的人,实在是把母亲给逼急了,母亲便铁骨铮铮地给村长赵昌富等人抛下这样的一番话,也是说明了母亲的心迹:我一辈子都不想嫁人了,你们都死了这条心吧!!

  其实母亲又怎么能敌得过命运对她的无情愚弄呢?母亲并不是不想再嫁,只是她心里的苦,能和谁说去?又有几个人能够切身地体会到母亲的痛苦呢?母亲告诉我和说,她那时给自己也发了誓,真的不想再嫁人了,就是再嫁,也绝对不想再待在赵祠村了,嫁得越远越好,但是在当时那样黑白颠倒的环境下,母亲的这句话,又能够有多大的威慑作用呢?

  那一次小姨子蒋克珍与小姨夫童天林一起,抽空去赵祠村里探望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母亲,见到母亲非人的境遇之后,也十分地为母亲感到痛心,这样下去,是个什么理呀?当下小姨子就与小姨夫商量起来:不如为母亲他们母子四人寻一条解脱的路,再怎么说,女人自古改嫁也不是什么太大的过错,一时间不能接受,随着时间的推移,新闻也会慢慢变成旧闻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害怕母亲是否答应了!

   小姨和姨夫两人从赵祠回来后,一想到母亲的事情,就着急的几乎整夜都不能安眠,小姨夫童天林是一个读书人,在当地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教师,为人从来都是嫉恶如仇,爱为是非事理打抱不平!他又怎么能够容忍自已妻子的亲姐姐遭受如此冤枉?两个人私下里衡量了许久,左右比较了好几天,最后的焦点,竟然就定格在了我孤独的父亲身上....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2-14 13:00
本帖最后由 清风剑客 于 2015-2-14 13:02 编辑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十六)




  我的父亲张志昌,公元一九四八年十月二十日出生于安徽无为,从小也是很不容易的一个人,因为我的爷爷奶奶去世的比较早,我的父亲在他十一岁时,便成了孤儿,境遇也是十分地凄凉!我的父亲在他刚出生的时候,家庭背景还是相当地不错,从阶级成分上来看,应该也算作是一个中农,有些田地,也有一些丰厚的家产,但这一点,在那个牛鬼蛇神满天飞的年代里,无疑是一种致命的症结!

  我的曾祖父张慧榜在当地是一位有名的读书人,为人秉性善良、忠厚老实,一生小心翼翼,谨慎少言,从不与他人争辩是非,这也因此让一些专门好吃“油炒饭”(在我们当地,对下三滥、二流子等的蔑称!)的人有机可乘,今儿个到这里来抓一些米,明儿个又来抱两捆柴禾,或者干脆逮到鸡就捉走了的,不给还不行,那个时代坏就坏在这里,越是地主什么的,人家“贫农”就越是欺负你!你若说不给行么?呵呵,不给?好呀,你不仁我也就不义了,除非你家的草堆垛子(在我们农村,收割了稻穗之后,剩下的秸杆,扎成垛子,在太阳下晒干后,再堆叠起来,就叫草堆了,供一年四季焚烧做饭用!)是不想要了吧?

  那时的草堆垛子也是连着房子的,房顶呢,十有八九又刚好是稻草秸子铺盖的,这一把火要是真的烧起来了,那后果可是相当的严重,你不用想也知道的,房子呀,家什呀,恐怕是一样也保不住了!祖父无法,只能谦卑地对着这帮无赖们打恭作揖,要什么东西的话,自己拿了,在农村里,既然能够被称作为“无赖”,那么他们又还有什么坏事做不出来?长此以往,祖父张慧榜在村庄里面饱受欺侮的事情也是远近扬名了!

  唉,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呀!就是到了我们的这一代,这样传统的劣根,依然隐隐地存在着!所以我的父母累个半死,拼命地挣钱给我和明霞姐姐读书,一个很重要的方面,也就是为了这个原因,读书考大学,多么纯朴无暇的愿望?在我的父母看来,读书越多越好,将来有出息了,变成城里人,离家越远越好,那样的话,至少可以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了!这样的家庭观念,一直深深地影响了我,直到成人以后,我依然会想起母亲对我小时候的教育理念,而我说我的故乡,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一个是非之地,不是我对故乡不热爱,而是也有一定的道理在里面!!

  我的爷爷张国春,也是一个读书人,到了爷爷这一代,我们的张氏家族,在当地,已经是好 许多,无论是金钱还是土地,都比一般的家庭都丰润得多!我的爷爷相比于我的曾祖父张慧榜,则要精明能干得多,只是爷爷真的生不逢时呀!他去世的时候,才只有四十八岁,而那时的爷爷,因为长期遭受人为的折磨与不堪的凌辱,腰身也是佝偻的要命了!

  我的爷爷张国春,是活活被虎狼一样的村民给逼死的,爷爷去世的时候,是1958年,那时的政治环境是什么样,我也不得而知!!我爷爷死得好冤枉呀,唉,我也只能这么说了,爷爷真的是被人以“莫须有”的罪名,给活活地逼死的!苍天如果有灵,也无法为我的爷爷申诉了!唉!!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再提,也只会让人徒增伤感!事情的缘由,竟然是有人诬告爷爷偷盗公共地里的山芋,这是什么他妈的狗屁幌子??就算是真的偷了“社会主义”的山芋,也罪不至死呀!!

  在那个黑白不分、是非颠倒的年代,假的都可以乱真的!人人自危,如泥菩萨过河一般的,又有谁会去着手调查我的爷爷是否真的做了这样一件不光彩的事?话又说回来,我张氏祖上积攒下来的所有财富、金银珠宝,也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被抄家充了公....

  爷爷张国春除了爱看书,写写划划之外,平时也好沽几盅老酒,爷爷写的毛笔字,在我们村子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只是他噬酒如命,一滴酒,常常就着几粒奶奶炒得喷香的、“嘎嘣脆”的老黄豆,就能一个人“吧嗒吧嗒”地悠到深夜,娴静持家的奶奶呢,就一直坐在爷爷身旁,默不作声地陪着爷爷,夏天里就为爷爷扇扇子,冬天寒冷,就为孩子们纳着千层底儿的布鞋垫子,奶奶是在等着爷爷吃饱了、喝足了,好收拾干净碗筷的!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2-14 13:03
临街卖酒 发表于 2015-2-14 11:26
感动。

感谢临街卖酒的阅读与关注!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2-14 16:37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十七)




  自从我的家世,在爷爷的那一代被抄了家之后,便每况愈下,一天不如一天,而原本富足的家庭,也逐渐地窘迫起来,爷爷有四个子女,也就是我的大姥姥(大姑妈)、父亲、小姥姥(小姑妈)、小姥爷(小叔),只是在我的爷爷和奶奶相继去世之后,我的大姥姥、小姥姥、小姥爷也纷纷含恨离开了人这个群魔乱舞的人世,只剩下我孤苦伶仃的父亲一人,成了纯粹的孤儿,而原本偌大的家庭,也从此一蹶不振,许久也没有恢复元气....

  那一天,当我的爷爷像往常一样,正端端地坐在堂屋的桌子旁吧嗒着小酒,忽然从门外冲进来几个人,如狼似虎的,由村子里的保长性质的头人带领着,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把爷爷生生地拖了出去,留下了目瞪口呆的奶奶还有一帮惊恐未定的孩子们,据说爷爷被拉出出去吊了一整夜,也被毒打了一整夜,等到次日下午被人扛回来时,后来还没有来得及交代半句,就跨鹤仙游了!而被吊的理由,竟然是荒诞不经的偷公家的山芋!什么个道理?我爷爷死得好冤呀!老天的公道何在??

  爷爷含着无尽的屈辱,去了阴曹地府,奶奶哪里经受得住这样无情的打击?奶奶的精神一度变得恍惚迷离,终日胆战心寒、魂不守舍的,可怜我的奶奶也很快地身染沉疴,一日差似一日,因为爷爷被人陷害去世,她几乎天天都在哭,这再好的身体,也经受不住这样反复的折腾呀!

  在我的父亲张志昌还不到十一岁时,他记得在一个冬天的深夜里,奶奶突然说想要水喝,要父亲赶快给她倒水,唉,可是那时家徒四壁,哪里还有什么水喝呀?当时正值三九严冬,鹅毛般的大雪漫天纷飞,下得比被絮还要厚,家里又没有什么柴禾,哪里还能找到能喝的水呀?

  那时父亲还很小,又不懂事,只晓得与兄弟姐妹们一起,围着奄奄一息的妈妈“哇哇”大哭,也就在那一晚,奶奶也去世了,父亲每一次对我说起家庭的这一段伤心往事,都会情不自禁地痛苦流泪!而我,更是辛酸不已!!

  父亲告诉我说,奶奶的死,完全是想念着爷爷而染病的,再加上那时的人心不古,生存条件极其艰难,没什么东西能吃,再加上旱涝灾害又是长年不断,贫民们只能依靠吃树皮、草根而勉强度日,怎一个凄惨了得?

  我的奶奶汪氏,无为羊山人,与那个著名的诗人田间是老乡,在奶奶去世之后,和爷爷一起,被好心的村民们安葬在了松树山,如今,爷爷和奶奶的坟茔早已消失不见了,只是知道大概位置是在松树山一带,具体在哪里,爷爷去世的时候,父亲年龄还太小,他也记不清了!

  一直到现在,我们也没有能够找到爷爷奶奶的坟墓,每逢过年或者清明节、冬至节的时候,我们上山给爷爷奶奶烧纸钱的时候,悲戚的父亲只能是照例地用干草叉子在野地里划一个大圈,然后我们一起跪在哪里烧纸钱,口里念叨着:“爷爷奶奶来收钱呀、爷爷奶奶来收钱呀”什么的,父亲告诉我们说,这样划一个大的圈子,就相当于圈了一大块地,在圈子里烧钱时,其他的孤魂野鬼,就没办法争抢了!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2-14 16:38
本帖最后由 清风剑客 于 2015-2-14 16:39 编辑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十八)


    我的父亲张志昌,也是一位经历过人生境遇之中、大起大悲的人,在我的爷爷奶奶相继去世之后,留下了四个活泼可爱的子女,也就是我前面所提到的大姥姥、父亲、小姥姥和小姥爷,大姥姥是父亲头上的姐姐,我知道她的名字叫做张志凤,如果还大姥姥还现再世的话,应该与我的小姨父是同龄的,都是属猴的,这样推断起来,应该是1944年,倘若我的大姥姥不是早年夭折的话,如今也正好是70岁了!

  父亲的下头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由于他们去世的时候,年龄还太小,叫什么名字,至今都无人知晓,也从来都没有人在我的面前提起过,父亲只是告诉我他们的乳名分别叫做“二宝子”和“小妮子”,也许父亲真的不记得他们的大名了吧,也许这一段悲惨的伤心往事,父亲也不愿意蓦然回首的!而我在写下这一段故事的时候,我的心里,也是一直在滴血的,我为我的爷爷奶奶、还有我的姥姥、姥爷的不幸离世,感到无比的痛心!愿亲人们在天有灵,保佑生者的平安与健康,无灾无病,无嫉无忧!!

  父亲的亲姐姐,我最最关爱的大姥姥,人们喊她“小凤姐”,很是活泼善良、玲珑可爱的,但是如果论长相来说,还不用她的妹妹、我的小姥姥“小妮子”漂亮!她和我的小姨父一起背着书包,上过小学堂,姨父童天林对她印象深刻,即使是过了这么多年,他也依然能够清晰地向我描述我姥姥的面容!

  我的大姥姥张志凤是生病死的,也就是发热之类的、并不严重的大病,可是那时爷爷奶奶已经撒手西去,哪里有人去管她们?我的二爹爹张国海那时又去当兵打仗去了,娴惠的二奶奶自己也有八个子女要养活,哪里能够照顾得了我父亲的一家?唉!!孤儿的生活是多么的艰难呀,又有谁能够切身地体会得到??

  大姥姥张志凤因为生病过重,医治无效而不幸夭折,不久之后,父亲的亲妹妹,我的小姥姥、人见人爱的“小妮子”,也无端夭亡,一个原本完整的家庭,竟然会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变得轰然倒塌!!在亲生的姐妹相继去世之后,一个家庭,也只是剩下了父亲与他的兄弟,我的小姥爷“二宝子”了,两个小孩子无计可施,只得挤在二爹爹的屋檐下、辗转地艰辛度日!唉!!没有娘老子(父母)的孩子就是这样的让人揪心,连一根稻草都不如呀!!

  又是一年寒冷的冬夜里,我的亲姥爷“二宝子”,不知道怎么了,从床上滚落到了地下,就再也没有力气爬上来过,那一天夜里,我的小姥爷好可怜,被活活地冻僵了,他死的时候,才不到八岁!唉!!!!

  唉,真的不知道我还能在这里大胡乱说一些什么?我好想痛哭一场,为那些在那个混乱的年代里,我逝去的亲人们!!唉,就这样地,这样残忍地,我的整个庞大的家庭,在不上两三年的时间里,竟然就这样地迅速衰败了!父母与姐弟们的先后俱丧,这让一个才不到十一岁大的孩子,面临着多么沉重的压力和痛苦??

  苍天还是有好生之德的,毕竟我的父亲张志昌,在历经了重重的劫难之后,还是很顽强地活了下来!这对于我整个的张氏家族,也是一个很好的支撑了!到了我们这一代,我是张家这一房里唯一的希望了,我一定努力的,如果我不努力地出人头地,我怎么能对得起我死去的列祖列宗!!唉!我为1958至1960年我家庭的种种变故与不幸,感到深深的悲戚与遗憾!!

  再一次愿我的爷爷、奶奶、大姥姥、小姥姥、小姥爷,还有我至亲的母亲,在天有灵,解脱无尽的困厄,得到最大的解脱!!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2-28 09:54
羊年快乐、一切顺利!!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2-28 09:55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十九)




  在小姨蒋克珍与小姨夫童天林的坚持下,母亲还是选择向她的命运屈服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母亲最终还是同意改嫁了!时隔不久之后,按照农村里最最简朴的仪式,父亲和母亲在家里的几位亲戚和朋友们的见证下,草草地结了婚,所谓“鱼水千年合,芝兰百世荣”吧,从这一天起,母亲的生活发生了许多崭新的变化,不管怎么样,也总比她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在赵祠村艰难度日要强得多!

  农村里的人也无非就是这样,在母亲来到高张自然村与父亲结婚的一开始,总会不可避免地有一些十分难听和闲言碎语,有一些甚至是不堪入耳的,然而时间一长,一切也就见怪不怪啦,没有谁再去在乎母亲之前是不是寡妇啦什么的!贫困的生活也没有那么多的浪漫可言,一切都是为了生活,唉!也许人生也莫过于此吧,就白了,就是:生下来,活下去!!

  母亲答应了和父亲的婚事时,她的心里是这么想的:父亲从小是一个可怜的孤儿出身,心地也应该是非常的善良吧!也许是缘于一种同病相怜的感应,母亲一开始也十分珍惜与父亲的这一段来之不易的姻缘,没想到自从母亲嫁到高张村,和父亲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才恍然发现事实远远没有她想像的那么简单,用母亲自己的话语来评价,父亲是属于那种没有什么大出息的人,因此也就只能做一些没有什么大的出息的事情!

  不过母亲还是很珍惜这一段缘份的,至少,从母亲嫁给父亲的那一天起,她不再受人欺负了,生活上也开始有了许多的着落,虽然在母亲与父亲一起生活的二十多年里,他们两个人也总是争吵不断,但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从现在的角度来看,这也不能完全责怪我的父亲,家里家外的事务,纷繁芜杂,又有谁能理会得清呢?唉!!如今母亲也已经走了,我一个做儿子的,再说些这样的话,也没有什么用了,但是有一点是不争的事实,就是在我的母亲的一辈子中,她也确实没有过上几天好的日子!

  母亲是在小姨和一些在乡村里有一些名望的妇女们,一起的搀扶下,才勉强地从赵祠村里走出来的,当时的阻力有多么的巨大,我不说,您也不难想像!小姨父童天林是当地一位小学教师,小姨父的父亲童达仁原来是新四军第七师的一位排长,退役后一直居住在无为县城,也有一定的威望,而姨父的母亲在我们那一片更是了不得,她是当时我们赫店乡的副乡长!

  小姨父怎么也想不到,让自己妻子的亲姐姐再婚,竟然是这么地难,他见赵祠村的村长赵昌富带着一帮人,使劲拉住我母亲的新衣裳不放,不觉怒不可竭,当下拍案而起,立马请人从乡政府那边调谴来一些供职人员做担保,质问赵昌富是不是这个鸟村官不想当了?赵昌富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式,当下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蔫了巴叽的,不敢动弹!!

  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母亲收拾好一些值钱的家当,带着三个年幼的孩子,缓缓地走出了生活了近十年的赵祠村,据说乡政府的职员一经撤离,赵昌富就像一个疯子似的,歇斯底里地骂个不停,说什么再也不要让他见到母亲,否则什么什么的,农村人也只是当作是看热闹,没有一个当真的!而在母亲的心里,她如挣脱了羁绊在身上多年的枷锁,这一次离开,她再也不想再踏入赵祠村半步了!!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2-28 09:55
本帖最后由 清风剑客 于 2015-2-28 09:56 编辑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二十)


   母亲比父亲大六岁,他们是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结的婚,结婚时,父亲三十岁,而母亲,竟然已经是三十六岁了,这在农村,确实是高龄的了!难怪母亲原本是终身都立志守节,不愿再嫁得呢!这也可以非常容易地推断出一些藏匿的并不深刻的问题,也就是说,母亲在她有前夫赵昌九去世后,又至少在赵祠村里生活了三年,才终于鼓起勇气,走出了那一块让她永远都心有余悸的阴霾之地!好在,母亲终于走出来了,不然,她的命运也许会更加地悲惨....

  我所不能想通的是,农村的生活怎么会如此之愚昧?没想到早就已经度过了惨无天日的“文革”等一系列中国黑暗势力占据上风的年代了,为什么有些人的心,却依然如五、六十年代的那样麻木不仁?唉!这也许就是农村人的劣根吧!我也是农村人,我也或多或少的,在我的身上,深深地根植着这样的劣根!!

  在我的父母结婚后,开始的几年里,父亲与母亲相敬如宾,彼此谦让,但是农村人毕竟是过日子摆在第一位的,也许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吧”,时间一长,父亲脾气中顽劣的一面就渐渐地暴露无遗的了!其矛盾的焦点不是别的,正是随同母亲一同来到这个并不宽裕的家庭里的三个孩子....

  母亲改嫁过来的时候,全部的嫁妆,也就是那几张揣在她怀里、不知道积攒了多长时间的一百块钱了!那时的钱,最大的面值也才是十元的,因为有许多工人的合影,人称“大团结”,呵呵,带有很明显的政治色彩!据说有一次周恩来总理接待外宾时,外宾知道中国当时很贫穷,于是故意挑衅地刁难道:请问贵国有多少资金呀?周总理正色说道:不多,也就只有十八元八角八分而已....在我小的时候,一分钱的硬币还是流通的,可以买一块甜腻腻的小糖块呢!

  母亲并没有把那一百元钱交给父亲,她努力地攒着这一笔钱,却舍不得花,也是有她的用意的,母亲要把钱供在孩子们的上学读书里面!就在2005年7月5日的那个下午,母亲一脸平静地,对我讲述了许多关于她一生的过往岁月,讲到那一百元钱时,母亲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母亲说她自己就是吃了一辈子没有文化的苦,农村的娃儿想要跳出农门,出人头地,读书是第一条道路,也是唯一的选择!

  在母亲眼里,“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她自己由于社会原因,从来就没有机会读书,那就更不能眼睁睁地望着自己的孩子们吃一辈子没有文化的亏了,再说了,当时母亲的三个孩子,也就是我的大哥、二哥在学校的成绩还都是名例前茅的,大姐的成绩稍微要差一些!作母亲的,是怎么也不愿意、也更加地不忍心因为没钱的问题,就让这么好的苗子给歇了呀!!于是母亲嫁入张家,一只脚才刚刚踏入张家的门槛,就跟父亲商议着首先要把孩子们的书继续读下去,一直念成堂!!作为小学老师的小姨夫童天林,也极力地要求父亲答应这件事情,父亲无法,只能听从于母亲的安排!!

  母亲与前夫赵昌九所生的三个孩子,也就是我同母异父的大哥、二哥和大姐,前面也早已详细介绍,这里再着重一下,也就是赵加林、赵加余还有赵桂琴了,她们的年龄都不是太大,也都没有成年,只有大姐最小,才只有五岁,大哥加林那时也应该就是十四岁的样子,那时大哥加林在赫店中学读初中,二哥家余在留桥小学学习,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呀!在他们的亲生父亲赵昌九不幸得了暴病、去世之后,加林继续读他的初中,而加余则被迫休学,究其原因,单纯而又让人心碎:还不是因为没有钱!!!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5-2-28 19:23
一气儿看完所发内容。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5-2-28 19:23
文字很深情,静待更新。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5-2-28 19:24
欢迎楼主来到散板,新春愉快!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3-1 09:13
本帖最后由 清风剑客 于 2015-3-1 09:20 编辑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二十一)



   话题再回到赵祠村吧,这里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在母亲的前夫赵昌九不幸得了暴病去世之后,这个原本就并不宽裕的家庭变得更加地困难重重!母亲为了能够多挣一些费用去维持基本的生活,在生产队里做的活儿也愈加地沉重!而那个一直对母亲垂涎三尺、纠缠不休的赵祠村村长赵昌富见母亲坚若磐石、冷若冰霜,实在是打不着母亲的主意,只得气馁作罢!

  可是这个家伙怎么可能就此善罢干休?他的鬼点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又打在了母亲的二儿子赵加余身上,他在母亲的小房子旁边转悠了几圈,依然未果,于是某一日,他大发“慈悲”地对母亲说,让二哥加余帮助生产队里放牛,这样的话每一天都能为家里多挣几个工分,日子也能好过一些!母亲执拗不过,只得让二哥加余去做!

  二哥赵加余每一次在清晨牵着生产队里的牛去田野里放牧,见到他童年的玩伴们一个个背着书包,兴高采烈地趄着留桥小学奔去,又是愉悦地聊天、又是欢笑地歌唱,心中既是羡慕又是伤心,终于有一天,二哥憋不住了,他放好牛,回到家里,把引牛的鞭子往地上一扔,就扑到母亲的怀里哇哇大哭,口中大声地向母亲抗议道:妈妈,我再也不想放牛了,我要上学、我要读书!母亲听二哥加余哭得如此伤心,也禁不住眼泪“哗啦啦”地扑漱漱而下....

  母亲好心好意地哄了二哥加余半天,也不见好,实在无法,母亲只能半安慰、半讲道理地对加余说道:儿啊,不是妈狠心,非不要让你读书,实在是家里没钱,穷得都揭不开锅了,哪里还有什么钱去供你
念书呀?加余听到母亲这样说,哭得更厉害了:妈妈,那么我们就一起出去讨饭去,讨到了钱,我就去上学,回来后我什么事都帮你做,你看这样中不?母亲听到加余这么说,心都快要碎了!!
  
  母亲带着三个孩子一起,终于从赵祠村出来了,与我的父亲结婚之后,母亲与父亲俩人日夜操劳,在父亲的支持下,三个孩子上学的梦想也终于得以延续,而母亲那一百块的嫁妆钱,也差不多都投入到三个孩子的学习上去了!

  这在这时,母亲突然与父亲约法三章:这几年暂且不养孩子,待以后日子好过一点了,再做商量,父亲听后,虽然心里一阵阵地怏怏不乐,也只得勉强同意,母亲的那一百元钱很快就花光了,三个孩子瑞上学的费用,也只能是依靠我的父亲了,而父亲的主要收入,除了种地,就是做铁匠、卖一些铁器家伙所得的钱,于是,很显然地,新一轮的家庭矛盾也在这个节骨眼上,终于一触即发地产生了!!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3-1 09:18
本帖最后由 清风剑客 于 2015-3-1 09:20 编辑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二十二)




  父亲告诉我说,在母亲刚刚与他结婚的那一阵子,父亲如获至宝,对母亲宠爱有加,心里面对母亲也是欢喜的不得了!三十中旬的妇女正值韵味,而我的父亲又是光棍多时,终于有了一个女人愿意与父亲牵手,父亲的喜悦之情,自然也无溢于言表!

  那时候,我的母亲本来就身材娇小玲珑,辫子又粗又长,用父亲的话说,就是漂亮的不得了!可以想像得到,结婚之初两个人的感情生活,是多么地如胶似膝?然而,家庭的矛盾很快就显现了,究其原因,还是和母亲一起走入父亲生活里的那三个孩子,而其中最最根本的原因,说白了,还是那一个字:就是钱!!

  母亲的全部家当,也就是她珍藏了许多年也舍不用的一百元钱,那应该是前夫赵昌九去世时,亲属与朋友们来吊唁的丧葬钱!随着三个孩子的读书,这一百元钱很快就花得差不多了,没有了继续上学的费用,窘迫的母亲显得尤其地捉襟见肘!而三个孩子的学业,总是不能半途而废的!母亲于是很委婉地问父亲能不能支持孩子们继续的上学费用?

  父亲尽管从心里上来说,是一百个不乐意,却还是从积蓄里抽出了相当大的一部分,那时候,挣钱本身就非常地不容易,这样说你可能就清晰地明白一些:父亲打一把菜刀,大约是二块钱,而三个孩子一起上学的费用,加在一起,可能要二、三十元!这在当时的农村,简直也可以说是一大笔的“天文数字”了!!

  我的父亲是一位公认的絮叨惯了的人,他一时半会儿不絮叨几句,嘴巴皮了就会发痒,可是父亲的心地,却是十分地纯朴善良,也许正是因为我的父亲有时太过絮叨了吧,他默默地做了许多的事情,却不能轻易地得到别人的理解,这让我的父亲渐渐地有一些郁闷,出力了还不讨好,这让他情何以堪?

  父亲说他原本不是这个样子的,自从我的爷爷奶奶先后去世,他沦落为一个可怜的孤儿,从小就寄居在我的二爹爹家里,经常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还要做许多繁重的体力活,这让父亲如何承受得住?尽管我的二爹爹张国海有八个子女,四个儿子、四个女儿,父亲蜷缩在二爹爹家里的某一个角落,与八位堂兄妹们一起生活,但是从内心来说,一直都是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地着落!

  有时候,孤寂的父亲因为某些事情没有做好,或者是做得稍微有一点不对头,二爹爹不分青红皂白,恶狠狠地逮着父亲就是一顿暴打,无端地受了惩罚,饭也就省下来了!可见我父亲的生活,过得是多么得凄苦??

  父亲对我说:有一次,二爹爹让年仅十五岁的他,一个人用水车把圩里四五亩田的水一上午全部车好,一开始,父亲还有那么一点力气,越到后来,父亲的两只大腿柱子就跟灌了铅似的,一步也迈不动了,直到后来,精疲力竭的父亲干脆就全身摊软在水车上一丝也不能动弹,奇怪的是,到了中午十二点多钟,也不见二爹爹来喊他回家吃饭!

  中午的日头格外地狠毒,父亲累得差一点死掉,而地里的水,也只能车了不到一半,可是父亲真的没有力气了,父亲趴在水车上休息了好大一会儿,才胆战心惊地朝二爹爹的家里一步步蹒跚而去,等到父亲终于回到二爹爹的家里,却发现二爹爹一大家子人正在围着桌子吃得欢天喜地的呢!父亲心下十分地落寞,还没等到父亲说话间,只见二爹爹的脸就如沙锅的底,阴沉沉地黑了下来,他厉声地问父亲田里的水车好了没有?父亲小心翼翼地回答说,还差一些,准备下午再车的,二爹爹毫不客气地说道:水没车好,还吃什么饭呀?于是那一顿饭,父亲也就很自觉地没有吃了!

  后来,我的父亲每每回忆到这一章节,他的心里仿佛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而父亲的气节,也许从那时起,他就立志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有一天能够扬眉吐气起来!尽管生活亲没有给我的父亲太多的恩赐,也让他一辈子遭受了许多非人的磨难,但是这一切,也终于都过去了!

  我心下窃窃地私想,在2013年2月8日那一天,父亲终于开心了,因为他唯一的儿子终于也结婚了,而他的儿媳妇,还是一个鼎鼎大名的研究生呢,这在农村,是多么无尚的荣耀?呵呵,父亲,为了您的这一份“荣耀”,儿子一定要好好地生活、努力地工作,让您更加自豪一些!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3-1 09:22
锦瑟 发表于 2015-2-28 19:24
欢迎楼主来到散板,新春愉快!

真诚感谢版主锦瑟的阅读,这个帖子写得很杂,内容也很长,慢慢更新吧!祝羊年快乐、一切顺利!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3-1 17:52
锦瑟 发表于 2015-2-28 19:23
文字很深情,静待更新。

感谢,我也想在新的一年,找一个论坛,好好地写一些心情故事,北斗六星里有我许多的旧友,在这里,我也玩得很开心,有幸结识更多文友,亦是一件乐事!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3-1 17:54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二十三)




  可以试想一下:我的父亲在他十一岁时,由于家庭中无端遭受的种种变故,成了一个“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孤儿,性格本身就柔弱的他,从小都是寄居在我的二爹爹张国海家,也不知道我的父亲受到过多少委屈与责骂,也许就是从那时起,父亲就更加地沉默寡言的,怎么可能是一个絮叨个没完没了的人呢?

  也许正是应了那一句俗语:冰冻三尽非一日之寒吧,父亲突然变得如此唠叨,也并不是没有原因的!我对父亲说道:爸爸,我很能理解你当时的心情,是不是母亲带了三个孩子过来,又非要你出钱供他们上学,妈妈对他们又当作是宝贝疙瘩,不让他们帮你做一毫事,还要同你吃一口锅里的饭,一开始你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时间一长,你的心里就再也过不去了,再加上母亲又顽固不化地不让你再添小孩子,所以长此以往,不管哪个也会熬不住多埋怨几句的,这其实也是人之常情呀,爸爸,您也是这样想的,是吧?父亲很是愧疚地点了点头!

  我的母亲比父亲从年龄上大了六岁,父亲一开始在心里面,还是对母亲自然也是敬畏三分的!但是父亲的内心里,无时无刻不在纠结当中:他也已经三十多岁了,却还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孩子,娶妻生子,这在农村里,也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轮到父亲的头上,却又是如此之艰难!好不容易靠自己做铁匠的手艺,挣了一些钱补贴家用,却还要替妻子的前夫养活三个小孩子,这让父亲怎么能承受得住??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父亲对三个孩子越来越看不顺眼,内心的情绪也无时无刻不在默默地反抗!然而,这样一种愤懑的情绪,又不能挂在脸上,父亲的心里憋屈的越来越难受,于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父亲学会了找茬,孩子们做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父亲就要冷冰冰地板着个面孔,有时候,还会忍不住训斥几句,弄得孩子们见到父亲就像是老鼠见到了猫...

  我的大哥、二哥和大姐长大以后,有了各自的生活,这样的情况才算是有了许多和转机,因为他们的翅膀终于长硬了,可以飞向更高更遥远的天空了!是的,他们都成人了,可以独立了,可以理直气壮地、再也不用受到父亲任何的干预和约束了!

  父亲也极少过问他们的生活状况,他们对父亲,也似乎没有任何的养育之恩可以报答,即使是现在,除了我的大姐,我的大哥、二哥始终都对我父亲的态度极其平淡,仿佛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父亲的恩惠,每思及此,父亲都不由得一声叹息:唉!!不是自己亲身养的,到底还是有很大的差别呀!

  母亲的脾气也很是倔强,小姨这样对我们说道,甚至在我母亲很小的时候,她就敢和外婆顶嘴,这也难怪外婆总是喜欢她的小女儿,也就是我的小姨多一点!其实,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脾气,我这个做儿子的,再也楚不过了!母亲若是脾气不倔强,柔柔弱弱的话,在她的先夫赵昌九去世后的那三年里,她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面临了那么大的压力,她不早就放弃了么?

    母亲的一生都很要强,她也总是告诉我说:一个人怂一些没什么关系,但是志气千万不能怂,不然的话一辈子也要让别人看不起!母亲嫁给了父亲之后,还是苦做苦累的,每天清晨天昏昏亮,她就从床上爬起来,做好了早餐,还有怎么也收拾不清朗的家务活,之后便和父亲一道去庄稼地里耕作,拼命地攒钱,母亲若不是那么勤快,能有我们现在相对舒适而又温馨的家么?只是母亲也看不惯父亲渐渐暴露的缺点,于是,两个人喋喋不休,因为鸡毛蒜皮之类的琐碎小事而引发的不计其数的争吵,也由此开始了!

    母亲与父亲结婚后,三年都没有给父亲生小孩,这让父亲情何以堪呀?父亲再怎么伟大,也不可能只是替着母亲的前夫养小孩子吧?父亲的情绪也越来越高涨,为这事,不知道与母亲僵持了多少光景,母亲一个妇道人家,到底还是拗不过父亲呀,在母亲四十岁的时候,母亲终于为你父亲生了第一个孩子,她是一个女孩子,也就是我的姐姐张明霞,两年后,也就是在母亲四十二岁的时候,作为一个高龄产妇,母亲可谓是冒着生命的危险,终于为我的父亲生下了可以“传宗接代”的儿子,张家的香火,好歹也终于有了延续了,而我这个不肖之子,也在一声清脆的啼哭声中,来到了这个世界.....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3-1 17:54
本帖最后由 清风剑客 于 2015-3-1 17:55 编辑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二十四)




    母亲小的时候,也是受到过很多的苦的,这也许更多是缘于那个黑暗的社会,这难道是我母亲的夙命?我不得而知!我的母亲出生了一九四二年,当时的中国是什么样子的,我不想在这里多说一些什么,只是在当时的中国,在国民党的统治下,各种白色的恐怖肆意恣行,还有日寇的入侵,那时正值“二战”的烽火连天的峥嵘岁月,中国大地也可谓是千里哀鸿、饿殍遍野、饥荒四起、民不聊生!

   母亲说她很小的时候,就经常听外婆讲日本鬼子来“扫荡”的事,说得母亲心惊肉跳的,外婆说那些鬼子的装扮,就和《地道战》、《地雷战》等抗战电影中的鬼子简直是一模一样的,这些鬼子来到农村扫荡时,嘴里面也总是“叽里呱啦”地,不知道胡乱嚷嚷些什么,逮到鸡、鸭、鹅什么的,就毫不客气地,一刺刀捅过去,然后反扛到肩膀上,再仔细搜查几番才走人,鬼子特别色,一见到女的,只要长得稍微年轻点、漂亮点,那就“花姑娘的、哟西哟西”叫个不停,而那个女的,往往下场十分悲惨...

    在母亲久远的记忆中,只要外婆一说起鬼子的事,她就吓得不得了,躲在被窝里大气都不敢出,母亲出生的那几个,也正好是鬼子在中国内陆最为猖獗的时候,直到一九四五年,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情况才最终好转了一些!可是,这些穿着黄布褂儿,戴着“屁股帘儿”的帽子,猥琐地猫着腰、一见到“花姑娘”就垂涎三尺的经典形象,却早已根植在了年幼的母亲的心中!!

    我的母亲姊妹四人,一个哥哥,一个妹妹,还有一个弟弟,也就是我的大舅舅蒋克刚、小姨蒋克珍和小舅舅蒋克东!母亲在家里排行第二,因而小时候在罗巷老家里,并不是十分地受宠,轻一点的活儿,几乎都让她与大舅蒋克刚俩人一起包揽了!而我的小姨蒋克珍,还有小舅舅蒋克东,也几乎都是我的母亲一手抱大的!母亲也只是很轻描淡写地对我讲了一些她在罗巷老家里做姑娘时的事情,其他的,也并没有与我讲述太多!

   母亲也只是告诉我说,在罗巷老家,她与大舅舅蒋克刚最不受宠,特别是大舅舅,受到的苦更多一些,相比来说,小姨与小舅舅,一直都是受到呵护的对象,外公与外婆对他们也都是宠爱有加!母亲说她小时候,家道还勉强算是阔绰,大体上还能过得去吧!但是在那个年代,政局十分地不稳定,贫民的苦日子就像是连绵不绝的阴雨,时时还笼罩着厚得化不开的乌云,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母亲怜惜地对我说:大舅舅蒋克刚长大成人之后,个头也就是只有一小抓抓大,就是小时候劳累过了头!!

   确实,我的大舅舅个子也不高,大约也就一米六多一些,母亲个子更矮,也许只有一米五五吧!四个兄妹中,也就是小舅舅蒋克东个子高一些,至少有一米七!而每一次母亲和我聊起大舅舅蒋克刚的事情,都会与我讲述以下的故事来:

    我的大舅舅也是一个很可怜的人,只是他是真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他儿子成群,他与大舅母一起在罗巷老家盖了高楼颐养天年,好不清闲自在呀!这也许正应了农村的那一句古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吧!

    母亲说大舅小的时候,大约也就是七八岁的光景,有一次,大舅与外公一起牵着牛去田野里耕地,等到田地已经完全耕好,日头早已偏西,天色也逐渐泛黄!外公扛了犁具先回去了,嘱咐大舅去把牛牵到附近的地里喂饱,再过来接他!于是大舅便牵着牛儿,独自一人找草地去放牧了!大舅把牛牵到了一处草很茂盛的田埂头上,那一条田埂白天里人迹就少,一到夜晚,更是荒无人烟,不然,也不可能会有长得这么丰盛的牧草了!

   耕牛一开始也还是稻老实地嗫食着滋润的牧草,后来翅渐渐地不耐烦起来,年幼的大舅舅哪里还注意到这些眉目?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完全地黑暗了下来,那几天又是犯天阴,很快便是伸手不见五指了!牧牛啃着啃着,忽然之间就停顿在了那里,头昂起来,鼻子也朝着前方粗粗地扑着气,牛眼更是愤怒地瞪得滚圆....

    大舅舅一直骑在牛背上,开始也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后来见到牧牛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心下也颇感奇怪,于是抬头看看到底是怎么了,大舅若是不看,便是万事皆休,只因为这一看,直教我可怜的大舅舅头顶荡了三魂、脚底下也走了七魄,还是牧牛反应敏捷迅速,立马掉头,飞快地往回奔跑着,硬是把失去神智的大舅驼回了家!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5-3-1 20:45
母亲不容易,父亲也不容易啊。。。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5-3-1 20:45
清风剑客 发表于 2015-3-1 17:54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大舅舅一直骑在牛背上,开始也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后来见到牧牛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心下也颇感奇怪,于是抬头看看到底是怎么了,大舅若是不看,便是万事皆休,只因为这一看,直教我可怜的大舅舅头顶荡了三魂、脚底下也走了七魄,还是牧牛反应敏捷迅速,立马掉头,飞快地往回奔跑着,硬是把失去神智的大舅驼回了家!

————————————————
前面是悬崖?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3-3 12:13
本帖最后由 清风剑客 于 2015-3-3 12:16 编辑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二十五)




   经过这么一折腾,大舅昏厥了好几天,才渐渐地苏醒了过来,这一场大病真是害得不轻呀!外爷和外婆两人又是灌姜汤、又是掐人中的,才总算是把大舅的一丝游魂从阎王爷那里给拉了回来!

    小孩子的身体到底还是恢复得快呀,又过了三四天,大舅已经安然无恙了,只是身体还是有一点虚脱,不能马上下床干活,外爷和外婆一直搁置在心头的大石头,这才坦然地放了下来!外爷耐心地问大舅到底是怎么了,看到了什么脏东西?大舅悠悠地说,当他抬起头来观看时:只有一条类似人形的模糊白影,无头无脚,悬挂在半空之中,却分明地在风中摆浮不定,飘离不止,好像是要从大舅那里索命似的!

    大舅因为受到惊吓,害了这么一场重病,幸好还是福大命大,不然就差一点死掉!村中一些有见识有老前辈们闻听此事,颇感蹊跷,都摇着头,叹息地说大舅一准是碰上吊旋鬼了,这吊旋鬼是厉鬼,一旦让它给缠住了,纵是躲得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呀,所以万事还是小心为妙!大舅的命最后总算是保住了,但那头一默默的耕牛,却成了大舅的替死鬼,那些有见识的老前辈们连连感喟说:这全都是报应呀!

  大舅在床上统共是躺了十多天,这下子,牛是没有办法再放的了,所以外爷就让母亲和小姨子暂且代放了!且说那一天小姨和母亲俩姊妹像往常一样,照例牵着牛去池塘边饮水,那头大牯牛前脚刚踏入水岸边,却不知道忽然之间从哪里钻出来一条疯狗,这条疯狗母亲是常常能够看到的,也不晓得到底是村子周遭哪一家遗弃的,那疯狗一边狂奔,一边恶狠狠地吠着,神情极是凶煞,说来也是蹊跷,那条疯狗不问三不问四地,冲过来就朝着大牯牛的腱子上大咬了一口,可怜的牛,当时还没有喝下几口水,就不再喝了!

    胆怯的小姨子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式,早已就被那突然窜出来的疯狗给吓得哇哇大哭,母亲倒是十分冷静,她见大牯牛无端被咬,心下也是十分之怪异,只是牛腱子被疯狗撕扯下一条长长的大口子,血流不止的,可想而知,那条疯狗的力气有多大!

    于是母亲也什么都顾不得了,赶紧就把牛横拉竖拽地往家里牵,外爷听罢,心下也觉得十分之骇然,一大家子人七手八脚地将就了半天,才好不容易地给牛做了简单的止血措施,可即便就是这样,最终还是没有能够挽救大牯牛的噩运,一个多月以后,牛还是犯狂犬病死了,这也许真的就是天意吧?谁知道呢?

    在大牯牛生命的最后几天里,它兀自地在牛棚里骚动不已,喂它什么草料也不吃,只是一个劲地翻身打滚,止也止不住,又用犄角使劲地顶墙,撞得墙土直撒;又是用蹄子拼命地撅地,整个牛棚里臭气薰天,邋遢得不成样子!

    被疯狗咬过的大牯牛死得痛苦不堪,那景像一直深深地印刻在母亲的脑海中,唉,怎一个惨烈了得,说起这件事,至今为止,差不多也有将近六十年了吧,母亲依然心下难安,她告诉我说:即使是这样地疼痛,牛却没有弄伤一个站在牛棚边上,为它默默祈福的任何人,大牯牛还是死了,牛死之后,四肢绷得僵直,牛嘴张得很大,舌头伸出,眼泡里充满了血,看上去十分狰狞,鲜红的牛鞭汲出老长的…

    后来在母亲走后,小姨子也对我提到了同样的事情,她亦心有余悸地对我说:那一天,当她和母亲牵着牛,一起村头的池塘边饮水时,她和母亲手里纂着绳索,正好就站在大牯牛的旁边,距离最多也不过两米左右,好像就是在一刹那间,就不晓得从哪里冒出来这第一条疯狗,跑到牛腱子上就是张口一咬,哪有这么异怪事?

    末了,小姨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还是老天有眼,保佑我们这些苦命人呀,幸亏那条疯狗咬到的是大牯牛哇,不然的话,换做是人,不管你是哪一个,就算你是有十条命,也都是必死无疑的,后来很多村里人都去看了被恶狗咬过的大牯牛,真叫一个可怜呀,唉,最后还是死了,也许这样的结局,对于那一头倒霉的大牯牛来说,才是一个最好的解脱吧!

    小姨还很小声地向我透露说:邻村不远处,住着一位三舅公,村子里的老老小小都尊敬地称呼他为“仙人”,三舅公说他在大牯牛临死之前,还亲眼看到牛的鬼魂了,三舅公说这头大牯牛死得很正义,如果大牯牛不死的话,后果更不堪设想了,因为,上次我的大舅蒋克刚在放牛的时候,就是不小心误闯了闹鬼的“禁地”,十有八九是得罪到了鬼魅了!

    老长辈们都是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纷纷,这件事,在我们农村当时,也一度沸沸扬扬地传播了几十年,尽管那位十里八乡都有名“仙人”三舅公也早已驾鹤西去了,然而我们村子里,还有许多人,至今还对三舅公的话笃信不疑的!


    唉,难道真的会有所谓因果报应的循环往复?在我看来,任何事情都是有它的偶然性与必然性,瞑瞑之中,难道真的会有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一些“肮脏的”、“见不得人的”东西存在,眼不见为净,子不语乱力怪神,如果你哪一天阳气不足,见到了那些,你就必然要付出沉重的代价…我不禁陷入了困惑的漩涡之中!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3-3 12:14
本帖最后由 清风剑客 于 2015-3-3 12:16 编辑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二十六)





   我不是一个轻易就能相信命运的人,然而我的母亲是的,也许纵观她的一生,母亲都是深受命运无情捉弄与摧残的缘故吧!她总是对我说:人到了这个世界上,就是过来还债的,什么时候债务还得差不多了,阎王爷就差不多要召你回去了,母亲说她是对得起我父亲、我姐姐,还有我的,如果她有一天真的走了,那是她的时间到了,母亲嘱咐我不必伤心,可是,我怎么可能不伤心呢,时至今日,母亲离世,也差不多有将近九年的时光了!

   我也不知道说一些什么好,九年,很多事情都会在时光的洗礼下变得苍白,继而被抛弃、被遗忘,然而,这么多年以来,母亲的音容笑貌,却始终都停留在我心目中最最重要的那个位置之上,母亲无数次地出现在我的梦中,她总是对我微笑着,却从来都不和我亲切地说上一句话,我也总是在迷离的梦境之中,想要抱住她,抑或是再一次投入母亲的怀抱,去感受母爱的浓浓情意,然而,总会在那一瞬间,母亲便消失不见,而我,却只能再一次地从梦中惊醒,然后整整一宵,睡意全无!

   我的母亲是一位非常纯朴、也非常善良,她也只是中国万千普普通通、但却是万分伟大的母亲中的一员,我的母亲生前默默无闻,在她去世后这么多年里,除了我们家里人,还有清明冬至、或是大年三十的祭奠活动之中,母亲也几乎差不多早已被乡民所遗忘了,这也很正常,在农村里,每一年,走了的、和新生到来的人,真的太多了,习以为常了!

   然而,在我看来,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是短短几十年,但他们毕竟来过,这样的过程,就已经具备了非凡的意义!很多人会说,人死如灯灭,再次提起,又有什么用呢?我却并不这么想,作为母亲的儿子,如果我不把她生前的点点滴滴给汇集整理下来,那么,母亲真的是白活了一场,这样的悲剧,在中国,在世界上,又何止一桩?

   说心里话,如今我写得这些关于母亲生前的事迹,其实大部分我也早已淡漠,然而,在我昔时的日记本中,我却依然能够感受到当时那一份痛彻心扉的离殇!我也不知道,人活在世界上究竟是为了什么,也许正如母亲所说的那样,人活着,就是过来还债的,我深表赞同,试问,普天之下,能有几人,是真正地对了自己而活,我可以肯定地回答你说:我不是,因为随着我年龄的增长,我所面临的压力与挑战也越来越大,呵呵,还债也就罢了吧,至少,对于我来说,有了债务,也是一份甜蜜的负担呀!

   想想这么多年,我所经历的风霜雪雨,也实属不易,但是我也总是从容着微笑面对着,毕竟,就像在我的母亲刚刚去世的时候,家人与亲属们安慰我说的那样:母亲走了,我们的生活却还是在继续着,母亲生前太辛苦了,所以现在,她终于可以永远地安息于九泉之下了!

   在西方国家,许多人笃信基督教,认为人死之后,可以上天堂,也可以下地狱,然而,由于中西方的文化差异,我们觉得,人死之后,唯一的去处便是九泉之下,也许这里的九泉之下就是地狱的别称,或者根本就是另一番景像,谁能说得清呢?

   可是,这么多年,母亲到底去了哪里呢?母亲去世了,安葬在村口路边的菜园子里,如今,能够证明她曾经来过的最好印记,就是那一抔黄土,雕刻着她生卒年月和子孙姓名的墓碑,还有一些长在坟茔上随风摆动的野草,呵呵,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这,就是最后的结局,不管是谁,也不管你生前是多么的辉煌、显赫,死后,一切都成了泡沫与幻影,一切都不重要了!!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3-3 12:14
本帖最后由 清风剑客 于 2015-3-3 12:18 编辑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二十七)


     我是听着母亲的故事长大的,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给我讲述了许多她那个年代里所经历的事情,这些故事,很大一部分都是关于她自己小时候的所见所闻,有一些是村庄里的传闻秘事,也有一些,便是稀奇古怪的假语村言,这其中,让我印象最为深刻的,便是两个有趣的,甚至是有一些“荒诞”的、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一丝“恐怖”印迹的鬼故事!

    第一个故事是在我小时候不知道听到过多少遍、可谓是司空见惯的纯正的鬼故事;第二个鬼故事好像是真实存在过的,因为故事中的主角,不是别人,却是与我的外祖父有关!

    母亲不止一次地“吓唬”我说,在她还没有出生之前,当时的中国时局是非常混乱的,稍微有不什么不谨慎的地方,说错了什么话、或者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亏习事,那个人就十分有可能会被突然冲进房子里的警督给拉出去冲(枪毙)了的!而在被冲了的人当中,又是本地的土豪劣绅居多,当时很多人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反正时局就是这样的,如果你不想死,那么就最好给我老实点,不然,指不定哪天,大难会降临到你的头上...

    有一次,我也不记得那里我多大了,应该是在很小的时候吧,我在家倍觉无聊,便要求母亲给我讲故事听,母亲被我缠得实在是无法,便一本正经地对我讲了以下的“鬼故事”,这也是母亲对我讲述的、为数不多的经典鬼故事之一,母亲告诉我说,有一次,村子里又有一批人犯事被政府部门给冲了,按理说这在当时也不是什么稀奇事,然而这事却引起了村子里有两个人的争执,为了下文述事方便,权且起名为张三、李四吧,话说这张三、李四两个人也是闲货佬(无所事事的人),这两个人也是老实巴交的,没什么多大的本事,却也是比较安分守己的,这两个人没有什么太多的本事,却都有一个坏毛病:喜欢吹牛皮说大话,平时有事没事,两个家伙都是喜欢在和旁人(村子里面住着的其他人)吹嘘,说自己是多么多么厉害,胆子是多么多么大!

    张三和李四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因为互不相让而争执不休,两个人谁也不服气谁,总是觉得自己是最厉害的,所以无论村子里面遇到什么事,这两个家伙总是卯足了劲,想要把对方掰倒,以便灭他人志气、长自己威风!这次村庄里事情闹得有些大,自然,张三和李四也就多了一份争论的谈资!

    两个人针尖对麦芒,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张三气急败坏地说道:李四,你说你胆子大,老子才不信你个邪呢!这样吧,咱俩今天来打个赌,谁赢了,谁才是真牛逼!

    赌就赌,老子还怕你不成,老子什么世面没有见过?李四也自然不甘示弱!

    好呀,有种哦,你说你胆子大是不是?

    那是自然,老子天不怕地不怕,平时又不做什么亏心事,还怕什么半夜鬼敲门呀?

    好,老子也就不跟你啰嗦了,这个赌老子和你打定了,谁服软谁就是龟儿子!

    好呀,你说吧,怎么个赌法?谁是龟儿子还不一定呢!

    你给我听好了,张三说道:陆家山后面的那个青草墩子你知道吧?就是那个乱葬岗了,今儿个不知道作了什么孽,又逮到十七个人冲死了,天色将晚,如今还横七竖八地摆在坟茔宕子里没来得及埋呢,有本事是吧?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赌什么?怎么赌?李四胸有成竹!

    呵呵,赌什么,你是不是真跟我装蠢?这样吧?老子也不难为你了,老子今天晚上半夜三更里给每一个坟茔宕子里放一张饼,你在四更的时候去把每一张饼咬一个口子,明天清晨我们带人一起去青草墩子旁边看看,如果我们都做到了,那说明确实都有本事,以后兄弟相称,再无争执,如果谁不敢去,谁他妈的八辈子给对方装孙子,怎么样?张三恶狠狠地赌咒道?

   谁怕谁呀,有本事,明日自然见分晓!!

   果然还真有两把刷子哦,老子丑话先放到前头哦,你要是怯弱的话,现在认输还来得及,翻个悔,认个错什么的,也是人之常情,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搞得两个人尴尬也不是什么好事嘛,你说呢?

   呸,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怕是自己胆子小,不敢了吧?你大爷我从来都没有翻悔过,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老子还没有那么多闲功夫陪你在这里调侃呢!
  
   好哇,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什么也别争了,看老子明天怎么羞辱你!!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3-3 12:18
本帖最后由 清风剑客 于 2015-3-3 12:19 编辑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二十八)




    话说那张三与李四都非要说自己的胆子是最大的,两个人互不谦让,这才有了上面的口角之争,当时的张三也可能是被李四的盛气凌人给呛到了,他几乎想都没有想,便不假思索地随口说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天呐,深更半夜地去青草墩子里的乱葬岗上给死人送饼子,自己的脑袋是不是给门夹了?

    张三越想越是后怕,心下不由得一阵阵发蹙,浑身也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但是常言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说出去的话就等于是泼出去的水,岂能轻易地翻悔呢?李四仿佛一眼就看穿了张三的心思,他傲慢地挑衅道:怎么了,怂(害怕)了吧?我看咱就别比什么胆大胆小了,我铁定要比你的胆子大得多!

    哼!我张三岂是吃素的?张三即使真的就是心里害怕得要命,脸上还是要不表神态的,再说了,李四说不定也只是如外强中干的纸老虎一般呢?我张三现在顺驴下坡,岂不是真的就拱手承让了么?不行,怎么着,也要让李四尝尝我张三的厉害,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那么得瑟?张三就是这火急火燎的脾气,当下便一口气地应付了下来:老子今天非要跟你干上了,不趁此机会争个高低,以后在乡亲们面前还怎么好意思混呀?

    话不多说,当下张三与李四便都请了双方的中间人,两人约定共同出面,烙出十七张煎饼来,事成过后,如果两个人其中一方未能完成任务,便要支付对方十个“袁大头”(当时流通的银元),有了银桃子的诱惑,再大的危险与恐惧,也都豁出去了!两个人各自在老先生拟定好的文书上画了押,按下手印,便各自准备开去,此处不提也罢!

    很快,一切准备就绪,张三和李四都在村头的祠堂里候着,村子里的见证人们也都聚集在一起,喝着茶,聊着一些各不相干的家长里短来!临近当天的深夜时分,外面的天色早已漆黑一片,伸手也见不着五根手指头,张三正要准备出发的时候,李四打了个呵欠,抱歉地说道:今晚水喝多了,出去先撒泡尿,一会儿回来继续跟你们呱蛋(聊天)啊!

    言罢,李四便欠身出去了,张三左右等待了一会儿,也不见李四的身影——切,这小子怕不是临阵脱逃了吧?呵呵,也好,这下明天的十个袁大头铁定是我张三的了,有了这样的鼓励,张三的信心更足了,心中原本的恐惧也似乎减轻了不少,李四呀李四,看我明天怎么吊死(鄙视)你吧!

    且说张三看到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挎上竹篮,里面整齐地装了半壶老烧酒,几只酒杯,三碟祭祀用的小炒,一大叠的黄表纸(给死者焚烧的纸钱),还有那摆着的干干净净的十七张面饼,就这样的,张三在漆黑抹乌的夜色之中,一步三晃地在见证人的目送下踱出了祠堂的大门!

    一开始时,张三还是志在必得的,这有何难,不就是给死人的坟茔宕子里放一张面饼么?小茶一碟啦!可是,这十个袁大头岂是那么容易挣得?还没有走出一段路,张三就后悔了,他在心里直打退堂鼓,为什么?您有所不知,在我们老家那边,陆家山后面的青草墩一直是禁地,历朝历代以来,也不知道是埋藏了多么的尸骨,里面的坟茔包包,左一个右一个,正式的路都没有一条,即使就是白天,也没有几个人敢过去的,如果有哪家的小孩子不听话,家里的大人经常就是这样吓唬他:再—吵,再吵,马上把你扔到青草墩子里,据说再怎么闹腾的小孩子,听到这样的威胁之后,也马上就闭口不提的!

    张三也不知道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心里又怕又恨,他心想呀,这样的赌,以后再也不打了,这好吓人呐,简直是折寿呀!不管怎么了,张三还是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到了青草墩子那里,趁着并不朦胧的月光,张三依稀地辨认出了目的地,没错,就是这里,那坟茔宕子里的人,还都在那里静悄悄地躺着呢!

    原来呀,虽然那一晚的天色十分之黯淡,但一直在黑夜里行走,夜色之中模糊的景像也会清晰起来的,再说了,白天的时候,张三还夹杂在人群之中来到过这里,所以,顺利找到这些坟茔宕子,对于张三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当时李四在在的,不多啰嗦,张三先是毕恭毕敬地摆上了祭品,焚烧了黄表纸,敬了几杯薄酒,然后跪在地上,头似捣蒜一般的叩个不歇,口里还求爷爷告奶奶地念叨个不止,末了,张三才胆战心寒地祈祷着:列位祖宗呀,走时匆忙,想必到了现在,腹中一定是饿得紧了吧?小子给您们来添饼子了,请将就着用一些吧?

   祈祷完毕,张三便哆哆嗦嗦地摸着路,往坟茔宕子里依次一个接一个地扔面饼,终于等到第十七个坑的时候,竹篮里准备好的面饼全部扔完,张三绷紧的神经终于可以暂时地放松一下子了,张三不由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就在这时,张三的耳边忽然传过来一阵阵“嘿嘿”的奸笑声,这样的笑声在幽静的黯夜里显得尤其地刺耳,张三瞬间就觉得头皮一阵阵地发麻,身上冷汗直冒,张三被吓得一下子懵在了那里,茫然不知所措!

   这个时候,旁边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坟茔宕子里忽然伸出一只手,冷不防地将张三拽倒了坑里面,张三的脸几乎要和坟茔宕子里的尸体紧贴到了一起了,还没等到张三挣扎起来,他的耳边就听到了一阵炸雷般的响声:还有我的一张面饼,到哪里去了??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3-3 14:26
锦瑟 发表于 2015-3-1 20:45
大舅舅一直骑在牛背上,开始也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后来见到牧牛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心下也颇感奇 ...

不是悬崖,是见鬼了~~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3-3 14:27
锦瑟 发表于 2015-2-28 19:23
一气儿看完所发内容。

感谢锦瑟的阅读与关注!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5-3-3 21:58
清风剑客 发表于 2015-3-3 12:18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这个时候,旁边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坟茔宕子里忽然伸出一只手,冷不防地将张三拽倒了坑里面,张三的脸几乎要和坟茔宕子里的尸体紧贴到了一起了,还没等到张三挣扎起来,他的耳边就听到了一阵炸雷般的响声:还有我的一张面饼,到哪里去了??
——————————————————————————————
紧要关头,楼主歇息。这揪人心......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3-4 09:35
本帖最后由 清风剑客 于 2015-3-4 09:37 编辑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二十九)


    张三这一下可真的被吓得是非同小可,可谓是头顶游走了三魂、脚底荡去了七魄,本来这张三的心里就是虚着得,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一把抓到了坟茔宕子里,这还得了?张三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量,两腿一溜烟地,就蹬蹬地跑回了家,过了许久,他的那一颗小心脏还兀自“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可怜的张三,真是作死呀,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打个什么赌呀!

   第二天,张三打死了也不愿意再到青草墩子里面了,众人无法,只得和李四一起去坟茔宕子里面验证打赌的状况,果然,十七个坑,每个坑里都整齐地在死人的脸上,都盖了一张巴掌大的面饼,每张饼子旁边的牙印子还清晰可辨,不用说,李四是赢定了,不是李四,村子里还能找出第二个谁来,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地,与死人抢面饼子吃呢?

   当李四趾高气扬地带领众人一窝蜂地挤到张三的家门口时,张三还躺在床头直哼哼,原来,就在张三昨天晚上回到房子里之后不久,就恶梦连连,紧接着就开始发起高烧来,众人询问情况,张三老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出了其中的原由,可能是张三真的被吓得不轻吧!

   然而,当李四开口向张三老婆要那打赌时的十枚“袁大头”时,张三老婆拒不支付,张三老婆振振有词地反驳道,昨天晚上,张三是真的去了,可是你李四推辞说要出去小解,没有履行打赌协定,那些面饼上的牙口,说不定是你清晨天亮了,自己一个人再摸索着去咬得呢?不然,一张饼子一张脸,你能摆放得那么整齐?没有向你李四开口讨帐就已经是十分仁慈了!

   张三老婆的一席话,直辩论的李四哑口无言,任凭李四怎么逞强耍横,口口声声说确实是自己做的,最终也还是无济于事,这个打赌最后也还是不了了之!然而因为这样的打赌,张三硬是吓得在病床了躺了好几个月,也都是不能起身,最后好不容易恢复了过来,人也像是蹩了气的皮球——蔫了巴叽的,张三差不多也是废了,再也不见到他有什么勇气与别人打赌逞能了!

   故事讲到这里,我很纳闷,我皱起眉头,向母亲问道:妈妈,那个吓到了张三的人,是不是真的就是李四呀,不是他的话,难道还真的是鬼?难道是那些个被冲了的人半夜三更里炸尸了?如果不是李四的话,那么这面饼又是谁跑过去啃的呢?难道是坟茔宕子里的老鼠,那也不对呀,你想呀,即使真的是老鼠,那么老鼠为什么不一次性地把一张饼子给嚼完呢?

   母亲呵呵一笑,对我分析道,哪里有什么鬼,不是李四,那还能有谁呀?张三胆子一小,李四的胆子更猪(更大、更猛),一方面,李四也怕是输了丢面子,主要的还是那一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打赌时说的那十块“袁大头”太杀身(具有很大的吸引力)啦,如果李四不去咬饼子,这白送的十个大洋丢掉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也算是人穷点子多吧,那十块“袁大头”,对于寻常家庭,真的不是一个小数目啦,于是这李四也就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天色就要擦黑的时候,干脆独自一人拎起铁锹,就在第十七个坟茔宕子旁边又新开了一口新宕,然后又趁在张三出发之前,自己躺在冰冷的宕子里面厮等,然后等到张三散完所有的面饼之后,他趁着张三惊魂未定之时,猛地一下子将张三拉入坟茔宕子里,就是在白天,这也很渗人呀,何况是漆黑的深夜....

    我问母亲,李四就真的不怕嘛?母亲笑了笑,继续说道,谁知道呢?这个故事在我们这一带流传了许久了呢?那个李四还就是邻村某某某的爷爷呢?这样一份家庭的荣耀事,自然也就流传了下来,也就是说,李四最后虽然一分钱也没有从张三那里搞到,却赢来了好的名望,毕竟,李四打赌之后,依然还是好端端的,没有一丝病恙,而张三呢?还卧床不起了那么多时间!

   我还是不服气,说既然那个吃饼的人真的是李四,为什么他后来也没有提十个“袁大头”的事呢?会不会真的令有其人呢?这事怪就怪在当天夜里,李四要出去小便的事情止面,呵呵,再这样争执下去,也是没有一个什么所以然来,于是,我对于这个故事,直到现在,也没有听到什么另一个版本的剧情来,也许就如故事本身所描述的那样,还是没有什么定论了吧!

    给我说起这个故事时,我听了之后,也先是感到虚惊一场,尔后便十分轻松地呵呵一笑,真是人吓人、吓死人呀,可怜的张三,被李四恶狠狠地逗了一把!

    我问母亲:妈妈,你觉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是不是故事中的张三火光不好,真的见鬼了,还是陆家山后面的青草墩子那里真的有什么脏东西?

    这里所谓的火光,也是有来历的,据说我们每个人的两个肩膀头子上面,都有一盏灯火,也就是我们家村人说的火光了,在半夜里独自一个人赶夜路时,无论听到身后传来什么样的声音,你也千万不要回头,否则,你的火光就在你回头的一瞬间熄灭,这是非常危险的,没有了火光,就容易被鬼上身,在我小的时候,我对这样的话,都是深信不疑的,我也从来都不敢在夜晚里自己一个人走夜路,更不敢冒然回头,因为害怕、真的害怕!!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3-4 09:35
本帖最后由 清风剑客 于 2015-3-4 09:39 编辑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三十)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呢?对于这样一个玄妙的问题,恐怕从来都没有哪个人能够给出一个十分确切的答案,如果有鬼,鬼长什么样子?有谁见过鬼?如果没有鬼的话,生活中的那些灵异事件,又该作何解释呢?我倒宁愿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存在,那样,在我思念母亲的时候,她的灵魂能够来到我的身边,至少,让我再一次真真切切地看到她的身影也好,而不是仅仅在我的回忆中或者是梦境里面!

    在中国古代的一份专著《论鬼》之中,管豹问曰:人死了之后就会变成鬼,有这回事吗?

    郁离子回答道:这里不可以用肯定的说法来讲这事。毕竟天地养育万物,有生就有死。自开天辟地至今,经历过几千万年,生生不息,但天地没有加宽过,要是只有生没有死,天地没法子容纳这么多的人。所以人不能不死,这是情势而致。但是如果人死了之后又都成了鬼魂的话,那天地也没办法容下这么多的鬼。所以说,人死了都成鬼,这是妄语。

    郁离子又回应道:不过,阴阳二气变幻难料,要是人的魂魄分离没有散去,也只能是暂时的,而不能持久。人是得了元气才形成这个躯体,就像火附在木头上才能燃烧,人的魂魄就像木头燃烧的火焰,人的身体是燃烧的木炭。人死后灵魂归回元气,像火熄了,火焰怎么还能存在呢?所以,人接受了天地的气才形成自己的身体,就如同舀海水置入杯中,至死时回归元气,好比把杯子的海水倒回海里,那怎么能成为鬼呢?

    对于鬼魂之说的见解,郁离子恐怕也已经给出了十分具有说服力的解释,所以在我看来,所谓有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也许只是一个谣传,或者说是生者对于已经去世的人、一份沉甸甸的追忆,进而在一个人的脑海中形成了一个“形神兼备”的臆像吧!说得也是,人死之后,形体与神态俱息,如火光俱灭,诚如郁离子所言,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古往今来也有成千上万年了,那么那些死去的人要比如今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也不知道要多出许多倍来呢?然而整个宇宙又没有拓宽,即使有鬼,他们聚集在哪里?天堂、还是地狱?天堂和地狱又是什么样子呢?是科学之中早已为人所熟知的外天空、还是地壳的组成部分?

    所以,随着我岁数的逐渐长大,我也总是反驳母亲说,妈妈,你就别乱扯这那莫名其妙的鬼故事啦,吓人家小孩子还差不多,你儿子我如今已经长大啦,早就相信科学真理,不相信那些歪门邪说啦!母亲也总是轻轻地吧一口气,她只是摇了摇头,显然是母亲也不知道如何与我辩论,或者说,以母亲的文化程度,她是不可能把我掰倒的!

   母亲告诉我说: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鬼,她也是不能够确信的,农村人对于鬼魂的说法,大多都是道听途说,没有一个完整的定论,但是有一点,母亲是能够确定的,那就是:无论是谁,在他生前死后,一定都是有灵魂的,特别是在一个人临死的时候至死后的七天之内,也就是所谓的、十分骇人的“头七”,人的三魂七魄就会出窍,然后飘浮在空中,四外游弋不定,那些鬼魂会在空中看到这世界上发生的一切,他们的速度也是奇快的,如同风一般的,这个时候,尤其是漆黑的深夜里,如果生在世上的、那些火光不高的人,就极容易碰着,但是鬼魂一般都不会伤害人,除非是厉鬼,也就是生前死于非命,他杀,积冤太多的鬼魂,这些鬼魂,因为冤气太重,所以上不得天堂,也下不得地狱,除非它们能够将世间的冤气结算清楚...

    母亲又给我讲述了以下的一则鬼故事,这一次,故事的主人公不是别人,却是和我的外祖父有关,而故事发生的背景,也是与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某个“黑暗”时期有关...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3-4 09:38
锦瑟 发表于 2015-3-3 21:58
这个时候,旁边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坟茔宕子里忽然伸出一只手,冷不防地将张三拽倒了坑里面,张三的 ...

我只能说,这是写故事贯用的套路而已,不足为奇呀,再者,写下这样的一篇鬼故事,其实也是在怀念我童年时期的欢乐时光~~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4 10:19
我喜欢看鬼故事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4 10:20
不过鬼不一定可怕嘛,那么多好鬼的……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3-4 16:21
本帖最后由 清风剑客 于 2015-3-4 16:23 编辑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三十一)




    我的外祖父,也就是我母亲的亲爹爹,就是被一群恶鬼给吓倒了之后,回到家里之后就开始染病,不出七七四十九天,就一命呜呼了,说起这其中的缘由,真是即让人可怜,又让人唏嘘!

    起因是这样的: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左右的某一段黑暗时期,不知道是因为何故,反正当局部门在我们那一片地区动不动就要拉一批人过来冲掉(枪毙),后来我也向村子里的老人们打听,老人们用含浑不清的语气告诉我说:当时我们村子陆家山后面的青草墩子旁边有一片很平整的空地,说来也是奇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一片地面竟然常年都是寸草不生的,所以呢,当地的乡政府就把这一片空地当作是天然的“法场”——也就是专门给犯人们执行死刑的地方。

    话说某一天午时三刻时分,警察官们又开着“乌龟壳”(汽车的蔑称),押了一大帮犯法的罪人们来到了这一片空地,一阵密密麻麻的枪声过后,七八个犯人登时就毙了性命,尸体也只是草草掩埋,原来在当时,如果有家属犯了罪愆,被冲掉了之后,他的家人也是不得去法场收尸的!

    当时正值三月份的春上,油菜也长得十分茂密的了,只是很让人感觉无奈的是,油菜地里杂草丛生,如果不及时刈除,那些杂草就会和油菜争抢养分,从而影响了油菜籽的产量,所以一般的庄稼人,到了这个时候,都是不得闲的!

    那个时候不像现在,既有除草剂、又有喷雾器,将那些除草剂倒入喷雾器里小半袋子,兑上大半桶水,只需要照着杂草上面轻轻一喷,任你如何葳蕤茂盛,最终也是败坏枯死,如此百忧皆消,好不省事!

   而我的外祖父呢,那时他只有锄头一柄,一切除草的农活,也都需要这柄锄头去解决所有问题。我的外祖父也实在是一个闲不住的人,那天夜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就是给鬼给霉到了,反正他就是左翻右滚地躺在床上睡不着觉,他起来小了个便,顺便抽了一袋大烟,还是睡意全无,于是也罢,我的外祖父干脆就披着衣服,从床上一头坐了起来!

    外祖父眼瞅着窗子的外头月亮黄黄的,心里又十分地惦记着昨天油菜地里还剩下不少的杂草没有铲除,而今又正待油菜开花的季节,不及时除草,菜籽的产量也是堪忧的,于是外祖父也不假思索了,管他什么三七二十一的,他当下就扛着锄头,轻轻地扣上了大门,直奔油菜地里去了。

    说来也是合该有事呀,那一块油菜地的位置好不尴尬,就在陆家山后面的青草墩子旁边,与冲人的那一片山丘相距不远,差不多也只是隔了几块地吧!我的外祖父独自一个人锄着锄着,心下忽然间猛地思想起今天白日里刚刚又冲了七八个人,心里就惧怕的要命,外祖父越想越觉得后怕,他甚至形如埋怨起自己实在是不应该一时鲁莽、意气用事。

    那时也不像现在,有个什么钟表什么的,所以农村人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时间概念,总之,每一天公鸡一打鸣,就说明新的一天开始了,我的外祖父忽然又想起来,今天自己是不是起床太早了,他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呀,只是心下一直惦记着没有锄完杂草的油菜地!

    我的外祖父感到非常困惑,于是抬头看了看天色,那夜的月亮看上去依旧昏黄沉黯,如幽幽摇曳的烛火,外祖父心里还是十分地没有着落,凭着经验,他在心里估摸着现在也不过是凌晨的三四点钟吧,再继续熬一会儿,等待着村里的公鸡一打鸣,天不就亮了么?没事的,这么一想,压在我外祖父心头的那一颗大称砣也稍微可以放下来了!

    我的外祖父正在信心满满地盘算之间,就在这个时候,怪异的事情发生了....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3-4 16:22
本帖最后由 清风剑客 于 2015-3-4 16:30 编辑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三十二)




    话说我的外祖父正在思量之间,这时,他逮眼就瞅见打山丘那边忽忽地飘过来几个白影子,当时我的外祖父也没有往心底里面多想,他只是觉得,天色还这么早,就有人从这里过路了,心里还有几分地诧异,但不管怎么说,我的外祖父好歹也是看到了一群人影子,他的那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可以暂时地放些下来,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就可以稍微了舒缓一些了!

   外祖父吁了一口气,高兴地对着那一群白影子伸手打招呼:哈哈,这么早就出来干活啦?

   那群白影听罢,也不作声,依然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了似的径直赶路,说起来也合该我家外祖父有事,他以为那群白影子没有听清楚,于是又十分热情地朝那几个白影子招呼道:哎,老乡们,那么慌做么事呢?过个刮个蛋儿,抽几根孬烟也好呀!

   我的外祖父平时也没有多少嗜好,就是对烟酒都好那么两小口,平日里有事没事,他总是独自一人,乐悠悠地坐在屋檐下的小板凳上抽个半天,烟呢,也正如你自己所描述的那样,价钱十分地低廉,花一块大洋就能称来半大袋子的烟草,用白纸卷成的,没有像如今的过滤嘴什么的东西,反正一个人嘛,当然了,那时的烟草也不是那么地劣质,抽着吧也正好解解闷儿!

   那几个白影儿听到外祖父这么热情,于是也不再推辞、只是成群结对、默不作声地缓缓移了过来,外祖父当时还感到一阵高兴,心想这么多人能一起过来,真给面子哦!

   当那一群白色的影子都靠近外祖父的时候,外祖父也顾不上再打招呼,只是低着头,从贴肉的腰包里掏出一个纸烟盒子,并不吝啬地抽出了七八根烟,逐一递了过去,一人一根,那些白影子也各自将香烟接在手中,依旧沉默,并不言谢!

   外祖父殷切地散了香烟,心想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不把香烟一把点燃,那还怎么抽呀?于是外祖父又从荷包里抠了半天,这才勉强抠出了被汗水浸得湿透了的火柴,也是怪事哦,外祖父一连擦了好几根,也没有将火柴点着,好不容易最后终于“嗤”的一声,将火柴给点着了,外祖父小心翼翼地用另一只手挡风,朝那堆人群之中伸过去,口里还一个劲地热情招呼着:来,伙计们,赶快把烟点上!

   当时农村人吸烟也是好玩,譬如有一大群人吸烟,只要有一个人的烟给点着了,剩下的人们,就可以对着那根点燃的烟头逐自将自己手里的烟给点着,按照农村人热情好客的惯例,自然是主人给客人们先点烟,最后才是给自己点上!

   外祖父如若并不抬头瞻望,万事皆休,只是因为这么一下子,枉然葬送了我外祖父的一条身家性命,原来,借着那微风之中跳腾的羸弱火光,外祖父终于看清楚了这一群白影子的相貌:一共七个人,都是没有头的,白色衣服上沾满了尚未干涸的斑斑血迹,他们的手指头都僵硬地蜷缩着,烟在手里头纂得铁紧!外祖父当下就犹如三九天里的一盆冷水当头泼下,他冷不防地“鬼呀”,一声大喊,扔下的锄头也顾不上要了,像只兔子一般、惊恐万分地拨腿就往家里面跑,可怜的我外祖父,回到家就病倒了,然后就再也没有爬起来过....

    这是我的母亲曾经给我讲述的、我印象中一直记忆最为深刻的两个鬼故事,我也曾经试图整理下来,但最终还是只写了一半,便不情愿再次着笔,所以也就一直都没有继续完结下去,没有想到的是,今天,我还是在这里,将其完完整整地疏理了下来,我也谈不上有什么成就感,只是觉得吧,世界上什么事情也都有一个定数,就像是人的命运一样的,终究会有结束的那一天,这是任何人都无法跳脱的,或许是你这一次成功地逃避了,日后,总有一天,你会亲手小弥补的那样,是你的,总归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求不来!

   我也不知道,也许在人的一生之中,际遇是一个很奇妙的东东,你的父母、亲人,也只能是伴随你走过生命的某一段路程,却不能陪伴你到永远,也许很多事情的道理都是一样的吧!也有很多事情,也许当时你并不在意,然而时过经年,你再一次地蓦然回首,又不知已经过了多少时日,但是我坚信这一点:不管怎么样,今天你欠下了的,他日一定是还要你去偿还的,因为任何人都代替不了你,公道自循天理吧!也许,这两个久已失传的“鬼故事”,瞑瞑之中,就注定了需要我来完结吧,因为,我知道,我是亏欠母亲的!!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3-4 16:22
本帖最后由 清风剑客 于 2015-3-4 16:29 编辑

有人说,当我在写关于母亲的文字时,我的笔是在跪着行走的。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3-4 16:35
除夕之忆


     ----作者:桑恒昌



每当写到母亲

我的笔

总是

跪着行走



如果母亲是鱼

她会剥下

所有带血的鳞片

为儿女

做衣裳



母亲用五更灯火

纺了一根脐带

我把它走成

一万里

尽是滔滔的江河



今夜母亲又会在

年头和岁尾的

路口等我

再一次

将儿子

连根拔起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5-3-4 21:31
清风剑客 发表于 2015-3-4 16:22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吓死人了。这世上真有鬼?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5-3-4 21:32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3-5 13:30
本帖最后由 清风剑客 于 2015-3-5 13:38 编辑

往事如同烟云,时间虽然过去了这么久,但是那些埋藏于内心深处的历历往事,回忆起来,至依然如此清晰~~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3-5 13:31
本帖最后由 清风剑客 于 2015-3-5 13:35 编辑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三十三)



  
      我的外爷爷没有在我的心中留下什么十分深刻的印象,因为在我出生之前,他就已经去世很多年了,他的死,一直教人倍感嗟呀,即使在如今看来,许多人也依然为他深深地感到不值得,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夙命吧!

     而对于外爷爷的死,我的舅舅家与小姨家,也从来都是讳莫如深的,毕竟,这也不是一件什么太为光彩的事情,话又说回来,同样的事情,如果是发生在今天,我的外爷爷肯定是没有那么地折寿的,只是,他的面皮儿太薄了,如果,他只是勇敢地喊上一句话,他也许还能多活个许多年,谁知道呢?只是可怜了我的外婆,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又继续生活了许多年....

     我也是后来从村子里的老人们口中,断断续续地还原了整个事情的真相,也许只是一个谣传,也许也是如同我的外祖父那样的,死得太过离奇,谁又能说得清楚呢?我个人觉得,在我们农村老家,在若干年前的未开化阶段,关于鬼魂的信仰,是根深蒂固的,在许多善良纯朴的乡民眼里,尤其是在老一辈人看来,很多产无法用生活经验进行解释的东西,那么就一定是鬼魂在作祟了!

    而我的外爷爷,也许又是一个鬼魂索命的对象,唉!真不知道他又作了什么孽??

    说来话长,对于我家外爷爷的死,一般盛行于乡村里的传言是这样的:某一年,不知道具体时候,反正那是在个炎热的三伏天里,蒸腾的暑气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枝上的树叶儿也在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知了仿佛是在幸灾乐祸,天气越是让人焦灼,它却鸣叫的越欢!

     那一天,外爷爷有事要去一趟开城(无为县西面一个相对较大的小镇),好像是买卖什么东西,或者就是什么其他的急事,对我说起这一段故事的人人,也没有给我一个十分清晰的解释,他只是一口呷着茶,一边眯着眼对我诉说着,他说,也不知道你家外爷爷搞了什么东西,反正整个人都弄得大汗淋漓的,当时去一趟那么远的城镇,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因为那时候的交通没像现在这样的发达,上山下乡,唯一的捷径,便只有步行!

     话说那一日,我外爷爷的事务处理的十分顺利,心下也美滋滋地准备往家赶路,可是当天的天气实在是热得狠,于是我家的外爷爷走着走着,就不耐烦起来:他娘滴的腿的,咋这么热哩,实在是受不了啦!我外爷爷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地咕哝起来!

     又继续向前赶了一段路,快到羊山镇的时候,我外爷爷实在是有点吃不消了,他那天为了省钱,中午也没有吃一些什么食物,这鬼天气,搞得我家外爷爷又累又饿,正在这时,他看到前方有一块清澈的小池塘,池塘里长满了郁郁葱葱的芦苇,这可把我外爷爷给乐得,这不正热得慌么?忽然看到了这么一个芦苇凼子,岂不是雪中送碳么?于是我家外爷爷什么也顾不得多想,便一头就钻进了芦苇凼子里,好不痛快地洗把冷水澡,爽爽地凉快一下!

     当时也没有什么过往的人,说的也是,这么热的天,人们找个荫凉处乘凉还没不及呢?谁愿意冒热出来赶路呢?外爷爷考虑到一会儿还要上岸继续赶路的,于是便索性脱光了身上所有的衣物,浑身赤条条地一头扎进了水凼子里,果然舒畅!

      说起来也是合该是怪事呀,我外爷爷正在洗得舒服之间,不知道从哪边来了一个三十上下的小妇女,她端着一大盆的衣裳、被子、枕套什么的过来洗涤,这让外爷爷好不尴尬!外爷本身是热身子人,芦苇凼因为是遮荫的,所以水也是格外的凉,过了一会儿,外爷爷就明显感觉到了有一些不对劲了!

     再说那个小妇女,我外爷爷原本以为她的那么几件衣裳,一会儿不就洗完了么?可其实不然,那妇女却不知道怎么搞的,比人家瞎子还要摸,一盆衣裳左搓搓、右捶捶,如此三番五次地整整清洗了好几个时辰!

    外爷爷可能是泡在芦苇凼子里太久了,心口一阵阵地恶心翻翻的,身体也止不住地战粟不休,他只觉得自己头忽然晕得厉害,嘴唇也渐渐发紫,眼前逐渐发黑,很明显,外爷爷是发冷疟子了,而那个年轻的小妇女呢?她是显然没有注意到池塘里是有人的,这也就是让后来的人感到十分奇怪的地方,因为外爷爷脱下来的衣服,根本就是离那个妇女洗衣裳的石板条不远,她眼睛有问题,这都看不见?所以说嘛,我的外爷爷十有八九,还是被鬼给魅(缠上、迷住)了!

    我的外爷爷也是合该有事呀,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宁愿让自己受刑,也要强撑着,他就是紧咬牙关,一声不吭的,你说他是不是该死?哪怕他就是对岸上的那位小妇女喊上一嗓子,让那妇女暂时地回避一下,好让自己能够顺利上岸穿个衣服,也不是什么丑事嘛,可惜呀,我愚昧的外爷爷就是那么蠢,总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的,事实上,也正是他的害羞与隐忍,白白葬送了他的性命!可惜呀!!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3-5 13:34
本帖最后由 清风剑客 于 2015-3-5 13:36 编辑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三十四)




    说起来也是十分地悲悯,我的外爷爷也不知道在清冷的芦苇凼子里浸泡了多久,才最终勉强地挣扎上岸,等到他被村庄里面的人七手八脚地用担架抬回来的时候,天色早已擦黑了,可怜我的外爷爷一个劲地喊冷、脸色也早已变得乌紫,他浑身起了一大堆的鸡皮疙瘩,蜷缩在那张架子上哆嗦不止!

    外婆急忙让大舅找来村子里的赤脚医生,也是无济于事,医生一摸胸口,已是热气全无、脉象也是极度地微弱,到最后,外爷爷也只有呼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医生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就摆手离开了,我的外爷爷意志坚强的躺在床上整整三天,只是睁大着眼睛,却说不出半句话来,期间滴水未进,三天后的傍晚时分,天还没有完全黑透,他老人家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丢下妻子和一家老小、撒手人寰、阴曹去也!

    我的外婆怎么也想不通,外爷爷早上离家出去的时候,人还是精神抖擞的,怎么只是隔了一个下午,人怎么就变得如此孱弱?可想而知,当我的外婆倚门遥望、心下里嘀咕着外爷爷怎么还不回来,却突然有人上门来告诉她,说外爷爷被发现全身赤裸地躺在羊山附近的芦苇塘旁边的时候,我的外婆是经受了怎么的打击,这真的是用“晴天霹雳”四个字来形容也不为过呀!

    虽然母亲很少和我提起外爷爷,毕竟我从来也没有见到过他,但在我母亲的印象中,外爷爷是一个十分儒雅的人,他十分地讲究,平时跟人家说话、吃东西时都是慢条斯理的,他的性格应该是与世无争、十分内向的,然而,对于他的结局,实在是有一些出乎意料了,谁能想像得到,只是偶然地在大热天里,去泡个冷水澡,就能够把命给送掉呢?这不是撞鬼了,又应该怎么去解释?

    唉,农村人是十分讲究夙命的,我的外爷爷一死,我的外婆日子就登时煎熬了许多,当时农村人的劣根还是很尖锐的,欺怂怕恶这种现象也是屡见不鲜的,外爷爷爷爷的“头七”还没有过去,外面人对于我外婆家的风言风语却早已经传播的沸沸扬扬了:有人说我外婆是克夫的,有人说我母亲的蒋氏家族曾经不合犯下许多孽障,所以报应来了,哼: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一到,立见分晓!

    农村的那些小妇女们一个个七嘴八舌地搬弄着是非,甚至添油加醋、刻意丑化,甚至有人说我外爷爷是大中午的看到那个年轻的小妇女、于是见色生起了淫邪之心,最后反而被那妇女给拖水底里呛死了,因为那个女的本身就是鬼变的,诸如此类、不一而足,反正人嘴两块皮,随便搬弄一下,是非就出来了!然而我可怜的外爷爷早已驾鹤归西,再扯那些乱七八糟的头头道道,又有什么用呢?唉,这其中的过程,又有几人能够说得清楚的呢?

    我外爷爷的家境还是十分之不错的,我听大舅舅说,外爷爷的家庭成分应该属于小地主,家里有屋又有田,生活原本也应该是快乐无边的,我的外婆娘家也算是一个大户人家,她嫁给我外爷爷时,娘家也是陪了许多嫁妆的,什么家私、金银细软就不一一赘述了,光是地契,就给了十几亩,因为我外婆在娘家是一个长女,所以嫁妆也是十分地丰厚,所以在我大舅舅小时候,生活也是吃喝不愁的,只是后来世道不好,军阀连年混战,很多人性命都不保,更别提什么安分守己地过日子了!

    可能也就在我的外祖父去世之后,家道便开始中落了,关于我的外爷爷,母亲很少向我提起,可能也是怕吓到了我,而且,这样说出来,也确实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情,母亲只是说外爷爷长得十分地英俊,用现在的话说,那就是很帅,不帅的话,他的家庭条件也是一般般的,外婆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单从门当户对这个角度上来说,外婆也是不会嫁给他的!外爷爷平时的生活也是十分的精致考究,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彬彬有礼的!

    然而,农村人那样的命运,往往真的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人死如灯灭,旁人再怎么说三道四,也是无稽之谈了!说回来,这一切真的是苦了我的外婆,因为我外爷爷去世的时候,年龄并不是很大,差不多也只有四十多些,然而,也许是命中注定会有些一劫、或许,就是他的体质在当时的年代背景里,显得太弱,造化也实在是弄人,因为不管怎么样,外爷爷还是去了,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只是无情地留下了他的妻子,两儿两女,也就是我的大舅蒋克刚、我的母亲蒋克兰、我的小姨子蒋克珍、还有我最小的舅舅蒋克东....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3-5 13:40
锦瑟 发表于 2015-3-4 21:32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这也是人世间最为痛苦的事情,没有办法呀,所以我们才要更加地珍惜眼前人——尤其是我们渐渐年迈的父母!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5-3-5 22:15
外爷爷,和外祖父(给鬼点烟那个)是一个人么?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3-6 10:29
本帖最后由 清风剑客 于 2015-3-6 10:33 编辑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三十五)




     外婆去世的时候,我约摸已有八岁的光景,那时的我,已经能够记得不少在我身边发生的事情了,我依稀记得在外婆生命之中最后的日子里,母亲几乎天天都要去一次罗巷村,去料理躺在床上早已不得动弹的外婆,那段时间,母亲总是长吁短叹,每天几乎都是夜不能寐,有时候,母亲可能也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总是一个人偷偷地一边围着灶台做饭,一边默默地抹眼泪!

     外婆活到了七十五岁,这在当时的农村,也是十分的高龄了,医生也检查不出我的外婆到底是得了什么样的病,或者是多种疾病的并发症,以致他们也无法准确说出外婆真正的病理所在,用农村人固有的一种思维去回答,也已经说,我外婆的时间到了,她到了不得不走的时候了!

     农村人对于疾病,一向都是讳莫如深的,谁愿意无来由地对别人宣扬说:我有病,我得了什么样的病,如今在我看来,应该是当时的医生,也对外婆的病情无能为力了,于是只是交代外婆的后人悉心地准备好后事吧!我觉得外婆当时得的病,极有可能也是癌症的一种,但是那时候我太小了,对于那些噬命的绝症,幼小的我,还根本没有一丝十分清晰的概念,在我看来,我的生命才真的是刚刚开始,生命也是漫长的没有尽头的,“死亡”这样一个恐怖的字眼,永远对于我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

     其实我可怜的外婆在自己住的小房子没有被烧掉之前,她的身体还是十分硬朗的,至少,她一个人,在不需要家人照顾的情况下,一个人,也还能凑合着过过日子,我的外婆也是一个一生都闲不住的人,尽管那时也已经六十多岁了,她却还是十分要强,外婆在自家的院子里面养了四五只鸡,在屋后面的小菜园子里也种植了一年四季都吃不断的新鲜蔬菜,在外婆六十岁之前,她一个人也帮我大舅舅种了好几亩地的水稻,那时候,大舅舅和大舅母两个人都去了北京打工,后来,小舅舅与小舅母也一起去了北京,所以外婆平时就是一个人过日子,我的母亲和小姨子一起轮流地照顾一下她!

     在我的印象中,每到农忙季节,我的父亲就是最最辛苦的了,因为父亲在每一年七、八月份顶热的“双抢”时期,不但要做好家里的农活,还要和母亲一起去罗巷帮助外婆收割稻谷,我的小姨父童天林是当地留桥小学的语文老师,平时要给孩子们教课,时间上不够充足,所以大部分的农活,自然也就落到了老实巴交的父亲身上,父亲也真的是很不容易呀!

     再来说一说那一次意外的“失火”吧,也正是因为这一次失火,外婆唯一的依靠似乎也瞬间坍塌了,紧接着在不久之后,外婆就病倒了,这一病,让外婆再也没有起来,约摸三年之后的一个初夏,六月份的样子,外婆也在风雨飘摇中,走完了自己坎坷起伏的一生!按照我当时是八岁这样的年龄进行推断,那么,外婆走的那一年,应该是1992年,我刚刚读小学二年级的样子,事实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的!

     在外婆的四个孩子都成家立业之后,外婆与两个儿子,也就是我的大舅、小舅分了家,自己一个人在祖房的东南边又新盖了一个狭窄的小茅草屋,一共也就差不多两个房间,外间是厨房,外婆平时一日三餐都是自己做饭吃,里面,就是外婆的卧室,里面也就放置了一张床,一张地板、一些衣服、被子、外婆与外爷爷一起生活时的家具、还有一些其他的,留着外婆珍贵记忆的物品,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我的外婆是一个很谨慎细心的人,可能是老人家害怕将那些好不容易从外面一根一根拾取来的、晒到了焦干的柴禾放到外头被雨水淋湿了的缘故吧,于是外婆就将这些柴禾逐一捆绑起来,全部堆放在锅灶底下,码得也是多高的,而外婆本身盖得就是茅草房子,可想而知,那一场无情的离火席卷而过,真的什么也是抢救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整座小屋被火吞噬了!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3-6 10:29
本帖最后由 清风剑客 于 2015-3-6 10:33 编辑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三十六)




    如今再一次回忆起来,发生在外婆小屋的这一场大火其实也是平淡无奇,然而,因为小屋无端地焚毁,对于年老体弱的外婆,打击也是沉重和致命的,至于小屋忽然起火的原因,说出来更是让人感到一阵阵地唏嘘:

    外婆六十几岁的时候开始一个人独自生活,自己一个人搬到了新建的小房子里居住,对于年迈的外婆来说,一日三餐也是简单至极,外婆的饮食很是简朴,每一顿饭,也就是对着自家腌制的雪里红小菜喝些稀粥,那种粥是要反复熬煎的,直到最后炖得稀烂,所以这种稀饭对于柴禾有十分精致的考究,先是烈火煮沸,然后用文火慢慢烘焙,如此大约煮了一个钟左右,稀饭完全炖烂,喝在嘴里,便是格外地消融,自然也是非常地可口,我们农村人称这样的稀饭为“消粥”,呵呵,好久没有喝如此细腻爽口的消粥了!

    说起来,关于农村人经常能够喝到的消粥,我们里流传着一个非常搞笑的故事,这个笑话,也是我小时候,母亲逗我开心时所讲述的,说是有一天,我们村子里来了一位贵宾,贵宾来了嘛,村子里的人自然不敢怠慢,对那位贵宾也是毕恭毕敬地细心伺候着,惟恐招待不周,傍晚的时候,村子里的人,给贵宾端上了一大碗煮得十分消融的稀饭,那位贵宾尝了之后赞不绝口,连夸这稀饭细腻光滑,入口即化,乃为人间美味,于是那位贵宾就问道了:

    这稀饭如此可口,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呀?

    村子里的人一开始还对贵宾小心翼翼地,生怕贵宾不习惯什么,然后怪罪于他们,然而,当村子里的人见这位贵宾喝了他们精心烹饪的“消粥”之后,不但不生气,反而啧啧称赞,又见贵宾询如此高兴,还询问起稀饭的做法,于是便毫无顾忌,你一言、我一语地应承起来:农村人说话也可能确实俗了一点,一位大伯就说啦:俺们这个稀饭呐,是用干牛屎慢慢烘出来的,贵宾听了之后觉得很奇怪,牛屎还能烧稀饭吃?

   村民们这时差不多就露出了本性,嘻嘻哈哈地接嘴道:那是自然的啦,我们农村人经常这么吃呢?贵宾说,你们的消粥真的是太好吃啦,我也想呢,我老婆如果吃到了这么好吃的消粥,她该是多么的高兴呐!原来这位贵宾也是一个怕老婆的主!

    原来在我们农村,一切都是好东西,村民们会将湿牛屎搬回来,搓成圆饼饼,然后紧贴在泥土墙壁上,自然风干,然后将其敲下来,放进锅洞里,慢慢焚烧,这样,煮出来的稀饭自然是美味至极的!村民们也许认为农村人这么没见识,都知道用这样的土办法来做稀饭吃,而人家是贵宾,什么世道没有经历过?所以在贵宾离开村庄之前,一位大伯特意地从墙壁上铲下几块干牛屎来,用麻袋装好,交给了贵宾,贵宾欣然接受,略过不提!

    过了几天,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们的乡长无缘无故地就被撤职了,后来,经过多方打听,我们才依稀听到了这样一个版本:那位贵宾将牛屎带回家之后,为了奉承他的老婆,于是亲自下厨,只是,这个自以为是的贵宾实在是没有下过厨房,他竟然将牛屎与稀饭混合在一起给煮了!

    我记得当我的母亲第一次给我讲这样的笑话时,我笑得前仰后合的,眼泪差一点都要出来了,哈哈,你说那位贵宾,怎么那样的笨呐?牛屎一看就是黑魆魆的,怎么能搁在白生生的米饭里面一起煮呢?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我的外婆煮稀饭一直都有这样的一个习惯,这也一直没有出过什么大的差池?然而这一天,也是合该有事吧?农村人,特别是老年人,一般都会有很凝重的迷信思想,所以,在以后的日子里,外婆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她认为,自己的命运就是不好,老天就是在与她做对,可是外婆只是一个凡人,她的力量怎么可能会抗拒过天呢?这其中,到底是命还是注定的劫难,谁能说得清楚呢?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3-6 10:32
锦瑟 发表于 2015-3-5 22:15
外爷爷,和外祖父(给鬼点烟那个)是一个人么?

不是一个人,两者为父子关系,外祖父是我外爷爷的亲爹,当然了,至于说我的外祖父到底有没有给鬼点烟,这也只是传说,毕竟年代已久,无从考证,只能当作是一段传奇逸事记录下来,谢谢版主评论留言~~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3-7 08:12
本帖最后由 清风剑客 于 2015-3-7 08:13 编辑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三十七)




    唉,如今再回忆起这些早已被后人淡忘的痛苦经历,我的内心,也真的是不太好受,但那又能怎样呢?我知道,如果我不将这一切如实地记录下来,这一切,也许就真的随着我前一辈人的陆续离世,而永远地埋葬在世界的长河之中,从此之后,再也无人提及!

   这一切,对于我来说,恍惚得如同梦境,也许我就是喜欢用这样一种喋喋不休的叙事方式,来还原一下我家庭的整个状况吧,我没有本事去为历史立说作传,然而对于发生在我家庭、父母一代的种种经历,作一个记录,还是有此能力的!

   人生之中,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心死,心都死了,还有什么是感到疼痛的呢?虽然彼时,斯人已逝,然而,对于生着的人,路还在继续着,虽然我也在尽力去回避下面的文辞,然而我还是不得不将其原原本本地还原如下,这是很伤心的,因为,我外婆的葬礼,我是全程在场的,尽管那里我还十分地小,甚至很多事情我都在意识之中模糊不清了,但是,外婆的离去,不似我其他的前辈,我的叙述,并不是道听途说,而是亲身经历,这也我幼小的心灵中,也是一块无法消除的阴影....

   这里,我们还是要从那一场无缘无故的火灾说起:

   在我的外婆没有生病之前,她是一个人生活在那个小茅草房子里的,她年纪大了,牙齿也不是很好,她的一日三餐,也只是就着腌制的雪里红小菜喝稀饭吃,外婆通常是把那些码在锅洞旁边的硬柴引燃,然后蓬松地架在锅洞中央,任其燃烧,等到柴禾烧成灰烬了,再让锅里的稀饭焖上一会儿,粥就稀烂如米糊一般的了!

   而外婆也正好趁着这个空当,独自一个人轻轻掩上大门,去离小屋不远处的菜园子里拈一些不青菜叶子,自己吃菜心,而那些菜皮子,也正好可以拌米糠做饮料和给鸡吃,而小屋最终化为灰烬,也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外婆可能是心里慌着去菜园里捡菜,柴禾没有架好,在燃烧的过程中,一截带有火星的干柴不小心从锅洞里滚落到了地上,然后,把地上杂碎的败草絮子给哄然点着了.....

    我的外婆是一个小脚,这也可能是中国二千多年的封建社会,在女性身上留下的最后的畸形印迹!可怜我的外婆,她远远地是听到了小屋出状况了,可是她是小脚怎么也走不快,她远远看到天空之中浓烟滚滚,心下十分着急,因为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刻就萦绕在外婆的心头,那冒烟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她自己的小屋!

   当我的外婆一步一步地“裹”到家门口时,自己独自一人住了好几年的房子,如今却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黑乎乎地一团,幸好周围的邻居很是热心,当下里七手八脚地就挑水将火势给控制住了,然而十分可惜的是,外婆房间里的家什,一样也没有抢救出来,就连一只正在窝里下蛋的母鸡,也因为外婆去菜园子里的时候扣上了门,而闷死在了灰霾之中,外婆见到这样凄惨的状况,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顺势就是往地下一摊...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那座茅草屋就是外婆的命,是外婆的精神支柱,如果却被一把大火焚烧怠尽,这让晚年的外婆情何以堪呐!唉,外婆唯一的精神家园没有了,多年以来,淤积在外婆内心深处的苦水也似乎越来越多,在小屋被烧毁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外婆几乎每天都是以泪洗面的,她也实在是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孽,为什么老天就偏偏要这样地和她这样一个孤老婆子过不去?
  
    从那以后,外婆一直情绪低靡,以致于到了后来,她竟然好像是得了臆症似的,她变得越来越与世无争了,不要说是外面的熟人,即便是家里的后代来探望她的时候,她也是迷迷糊糊地,分不清来者到底是哪个!总之,外婆的境遇就像是秋后霜打的茄子,一天一天地蔫了下去,她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她的记忆力也逐渐消失,近乎谵妄!

   一开始时,外婆还能四下里自言自语地四处走动走动,后来却渐渐地卧床不起,她也渐渐地不能正常吞食,再加上外婆总是在心中念叨着那间她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却因为自己的咎责而葬身火海的茅草房子,以及和她相伴了大半辈子、一丁一毫也舍不得扔掉的家什,外婆也许是觉得自己真的是命太不好了,或者是其他的各种原因吧,总之,外婆的身体是彻底地衰败了...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3-7 08:12
本帖最后由 清风剑客 于 2015-3-7 08:13 编辑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三十八)



    在我幼稚的记忆中,外婆给我留下的印象一直都是和蔼可亲的,外婆对明霞姐姐和我,也一直都是关怀有加,外婆所在的罗巷村,刚好离我们求学的留桥小学不远,那时候外婆又在生病期,有时母亲也会过来照顾外婆,所以一旦放学,我和姐姐就会手牵手地来到外婆的病床前看望她,外婆有小屋被烧毁之后,大舅、小舅就连夜从北京赶了回来,然后,他们和母亲、还有小姨兄妹四人商量一番,就将外搬进了闲置的大舅家中,大舅与小舅在家里待了不到十天,就推托北京的事务繁忙,留下了一笔护理的费用,便将病中的外婆丢给了母亲和小姨...

    之所以说外婆对姐姐和我一直不错,这也是有原因的,在外婆生病期间,母亲给她买了当时最为“奢侈”的补品——人参蜂王浆,喝起来甜甜的,也包含一丝类似人参涩味的口服液,有一次,我和姐姐放学后去看望外婆,她见到我们来了,感到高兴异常,当我们离开时,外婆还特意地从床头抽出那一盒让人垂涎三尺的“人参蜂王浆”,执拗地塞进了我的书包里,硬是要我们带上,她说她自己喝不了这东西;

    我们一方面也确实是馋嘴,另一方面,当时也小、不太懂事,看到外婆身体欠佳,也不敢违逆了她的心情,于是,我和姐姐只好将那一盒“人参蜂王浆”揣回了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和姐姐到底还是隐忍不住,在回家的路上,我和姐姐不计后果地拆开了包装盒子,一人拿出了一支,心满意足地插上吸管,美滋滋地喝了起来,后果可想而知,当母亲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我被母亲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虽然这盒无辜的“人参蜂王浆”最后还是成了我和姐姐的“战利品”,可是我和姐姐,却再怎么也喝不出最初时的那一份甜蜜滋味来!

    这件事情之后,我和姐姐都老实了不少,外婆给我们再好吃的东西,我们也不敢轻易地拿了,尽管每个前来看望外婆的人都会或多或少地为她带上一些什么好吃的补品,可是,我和姐姐虽然眼馋着,却再也不敢动什么歪念头了,再者,看到外婆病得那样厉害,我们哪里有心思去吃那些东西呢?

   有时候,母亲在照顾了外婆一整天之后,腰酸背痛地回到家里,也会带回来一些好吃的东西,比如说水果呀什么的,可是,那个水果已经渐渐皲皮,再不吃,就会腐烂,就会扔掉,母亲一定是觉得那样可能是太可惜了,所以才拿回来给我们吃的!

   那时外婆生病,她整个人也渐渐地变得呆滞,她每天都是恍恍惚惚的,到了最后,可怜的外婆一天到晚地要么痛哭流涕,要么就是昏昏沉沉地睡觉,她的身体每况愈下,连我们这群她身边最亲的人,也不认得了,她往往要从被窝里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握住我们的手,然后目光怔怔地端详个好长时间,也不知道来者是谁,外婆口里总是嗫嚅着什么让人捉摸不透的话语...

   我总是人这样的一种意象:就是一个人,如果不是出于意外,而是听从这命运的召唤,那么,无论他曾经如何显赫、如何伟大,在他终将离世的最后一段时间里,他一定是我们生着的人,最最不愿意回忆的伤痛!

   在我很小的时候,外婆给我最为深刻的印象,就是地在她已经生病的那段时间,我每次和姐姐去看望她的时候,便是在她的病床边,那时,我从母亲嘴边听到的最多的一句就是:“久病床前无孝子”,有的时候,也许母亲也真的是心力交瘁了吧,她也会抱怨地说道:人活在世界上就是来受罪的,与其活着那么痛苦煎熬,还不如死了算了吧!

   外婆的生命,也犹如燃烧怠尽的蜡烛,消耗了人生之中的最后一丝气力,走完了她生命的七十五个年头...

作者: 北原    时间: 2015-3-7 08:31
清风剑客 发表于 2015-2-14 16:37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好悲惨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3-8 08:00
本帖最后由 清风剑客 于 2015-3-8 08:03 编辑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三十九)



    在外婆出世的那几天里,不知道是怎么了,天上的雨下得如同撒豆子似的,砸得路上生起了一个个参差不齐的水宕子,行人倘若正好走在这样的路途之中,浑身湿透不说,那泥泞拖沓的泥巴路真是要命,往往陷住人半天也难得拨一下脚,这样的雨一直下了将近一个星期,才稍微地停歇了一点,这或许也是老天在默默垂怜这位辛劳了一辈子,却终于因病而逝的生命吧!

    我们农村人有一句古话,叫做“人死如灯灭”,人死之后,万事也就空了,再怎么慎终追远,其 实也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了,最多,只能说是一个心理上的安慰,所以也就会在一个人死后,我们会非常谨慎地对待,孝子贤孙捶胸顿足、七姑八姨悉心伺候、来往亲戚络绎不绝、鞭炮炸雷上下纷飞,唢呐锣钋声动震天...农村人称这样的盛况为“白色喜事”,以区别于结婚乔迁之类的“红色喜事”,在农村,这两件喜事,意义都是非凡的!

    乡村里,我们也经常会看到这样的一种奇异的现象,一些老年人在生前孤苦伶仃、后辈子孙无人瞻望,有些小媳妇儿早已不耐烦了,一口一个恶狠狠的“老不死的”,及至老人终于溘然长逝,这些孝子贤孙们,哭得却又不知道比谁还凶,那场面,让人无不动容,唉,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的外婆,死于公元一九九二年的五月十二日,享年七十又五岁,那时我差不多八岁,对于童年时发生的很多事情,已经能够很清晰地记得了,外婆在病危的时候,大舅一家和小舅一家子,也火急火燎地从北京赶了回来!从这个角度来说,外婆的一生是没有什么大多遗憾的,毕竟,在她临走的时候,身边的亲人和子女,都围绕在她的病床前头,为她送终来了!

    我差不多是在那一次外婆的葬礼上,我才第一次真正地见到了我的大舅母,一个长得白白的,身材发福,略显浮肿,口才却是极佳的中年妇女...

    前面我也提到过的,在农村,为死者主持整个葬礼过程的那个人,我们尊敬地称呼其为“山人”,按照农村里一直流传下来的一个道程序,当死者梳洗干净、换上寿衣,安放在棺材里之后供后人及亲戚前来祭奠,三天之后,一切葬礼安排结束,死人将会被抬出家门,永久安葬,在死者被抬出家门之前,这里还有一个讲究,也就是我们农村人所说的“最后一面”,这是一个十分让人揪心的情景,因为,这也就意味着,从此之后,你在阳间,就再也见不到这位你生命里曾经至亲的人了!

    这样的程序名字很是吉祥,叫做“升棺”,毋庸置疑,这也就意味着子孙后代可以“升官发财、飞黄腾达”了,在山人替外婆升棺的那一瞬间,母亲和小姨他们哭得尤其凄惨,毕竟,当外婆的棺材板再一次地被盖上之后,外婆与我们,也就永远地“阴阳相隔”了,那时候的我,还是十分的幼稚懵懂的,我也不谙世事地趴在外婆的棺椁旁边傻乎乎地看着这一切,我也丝毫不觉得恐惧,那时,看见一个死者,我只是觉得很是神秘,人怎么会死呢?死后也不可怕嘛,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呢!

    我依稀记得那时,我在棺椁里看到的情景:外婆的双眼并没有紧闭,似乎这世界上还有许多无端的事务让她不能瞑目,奇怪的是,外婆是干干净净的入殓的,然而,当外婆再一次地展现在我们的面前时,她的鼻腔里,却不知道怎么了,呛出了许多的血,浸红了她白色的寿衣,这样的情境,怎一个悲伤了得?

    还有那条外婆亲自养了将近十年、比我年龄还大的大黑狗,两眼也是泪汪汪的,寂静地匍匐在外婆的棺材底下,一动也不动!都说狗通人性,确实如此呀!

    后来我才隐约了解到,外婆原先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手头颇有一些钱财,她自己就收藏了三四十块的“袁大头”,还有一些玉手镯、很项圈、金链子什么的,在外婆去世之后,这些东西,我的母亲什么也没有见到,据说,是被大舅母、小舅母,还有小姨子几个人、连夜给瓜分了...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3-8 08:01
本帖最后由 清风剑客 于 2015-3-8 08:05 编辑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四十)




    后来,我的大舅、小舅还和小姨们共同出资找乡镇里赫赫有名的灵婆为我的外爷、外婆“关亡”时,就碰上了这样一件怪事,如果不是我当时和母亲亲身经历在现场,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灵婆口里所说的是多么的真实!

    “关亡”对于当时幼稚的我来说,一直是一件很恐怖的、超度亡魂的事宜,类似于宗教活动中最为神秘莫测的某种仪式,“关亡”,其实也就是通常人们所说的“通灵”,而灵婆,也就是人们经常提及到的“巫婆”,迄今为止,科学家们还不能确切地告诉我们关于灵魂的更多的东西,所以我们还不能知道它究竟是何物,但是在现实生活中,有的人却自称可以和死去人的灵魂进行对话,或者在睡梦中互通信息,这种现象就被叫作通灵。

    那时我还很小,差不多也就是十岁左右,然而,那个场景我再次回想起来,至今依然历历在目,我们请来的灵婆大约五十多岁,长得与普通人的确无异,她进入小姨家的堂屋以后,也没有询问一些什么,便开始摆设道具,模样甚是虔诚。

    约摸十分钟之后,一切准备完毕,那个灵婆便头罩黑色纱巾,将头团团遮盖住,她坐在扫帚面上,脚底踏着两只盛满清水的碗,右手拿了一根筷子,左手执着一只碗底,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一边有节奏地敲击着碗底,开始时,她的声音还比较清晰,随后越来越模糊,敲击碗底的速度也越来越慢,这样大约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我们看到灵婆也渐渐地睡着了,但是她一直保持姿势坐立着,只是仿佛是进入了某种谵妄的状态。

    据说,这个时候,死者的家属,通常是死者的下人(后人),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向灵婆询问一切关于死者在“阴曹地府”里的状况了,有问必答,好像很是灵验,让死者下人找不到任何的破绽。而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大声地喊叫灵婆的姓名,不能把正在“通灵”的灵婆唤醒,因为,如果你这样做的话,那么灵婆就会有性命之忧。按照农村里的老话说,就是死者的鬼魂是灵婆子十分诚意地“请”出地府的,如果不能按照正常步骤再送回去,那么这个时候,灵婆即有可能会被死者的魂魄缠住,从而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最后死于非命。一般情况下,农村里纯朴的乡民们都十分尊敬灵婆,而且,农村人讲究“事死如事生”,所以,这样的“意外”情况,倒是从来也不曾发生过,即使在和灵婆问话时,也总是小心翼翼、毕恭毕敬的!

    我清晰地记得,在灵婆进入“昏迷”状态的时候,小姨轻轻地在灵婆面前问了一句:你是谁呀?只见那个灵婆口中混声含糊地说道:我就是你的上人呀,我死得好冤呐!仔细听音辨别起来,这声音、语气语调,竟然与死去的亲属有几分的类似,而且,灵婆的声音也听起来就像是外公的声音,丝毫不像灵婆刚进门来时细柔的话语。

    小姨又壮着胆子,试探性地问道:你冤在哪里?

    灵婆似乎没有不加思索,就用低沉的声音回答道:我冤呐,这么多年来,我被生生地打在芦花宕子底下不得超生啊!

    小姨这才若有所悟,斗胆上前询问了一句:这是阿爷吗?

    灵婆不语,只是允许性地点了点头!
 
    小姨可能也是不信,于是上前又进言道:你既是我父,可知你在世时多少年岁而亡?

    灵婆答:四十有五,死于淹溺中风。

    小姨与母亲,还有舅舅们听到之后,都是心中一惊,虽然是将信将疑,却也找不出什么差池,小姨又复问道:那么你说说看,我们姊妹几个?

    灵婆不语,只是竖起了四只手指头。

    后面的事情我也不怎么记得了,那时我可能也是吓到了,而且母亲可能是出于保护我的目的,不让我在现场那里待太久,我也不知道如何评价这样的事情,怎么说呢,总之是有一些玄乎呀!话说回来,这个灵婆住得地方离我们这边很远,又从来都是素未谋面的,她怎么能够将我外婆家若干年前发生的往事,摸索得如此清晰?真是奇怪呀?难道真的是瞑瞑中有一些不可语的乱力怪神的东西?这即使是用今天的科学观念,又如何作出解释呢?

    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每当我在外面疯玩,然后感冒发烧了,母亲就会牵着我的小手,在村庄里面四处转悠,口中还一个劲地呼唤我的名字:生宝子呀,你快回来吆,反正那个时候,我一方面很小,另外,母亲带着我在村子里转悠的时候,我也是迷迷糊糊的,我也不敢问个所以然来,所以,对于“喊魂”这事,我一直都是心存疑惑的,但是,说起来也是十分的怪异,没过几天,我就真的能够病好恢复过来,我问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喊我名字,母亲总是笑得对我解释说,我的魂儿掉在外面了,所以通过“喊魂”,把我的魂儿捡回来!

    总而言之,在农村的鬼神传说里,“关亡”,或者说是“通灵”,早已传播得是玄之又玄,神乎其技的,然而,在我看来,“关亡”这件事情,究竟是有人在故弄玄虚,还是真有确有其事?这在农村地带,还真的,一直都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但作为一种体验,本人确实在现场作过这方面的体验。

    而在我的人生经历中,我觉得,梦境里的虚无,其实也就是一种“通灵”的所在,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人,都会无法解释出他所作出的离奇的梦来,不过我梦到的,很少是死去亲人的灵魂,而是在我的潜意识里,那些与自然界配送的一些有意义、或者是无意义的信息,虽然有时候,同样的梦境,在现实生活中会逐渐地得到印证,但我个人认为,这也是一种通灵,至少,这是一种预兆,一种强有力的心理暗示,同样的,这也我们人与自然的一种玄妙的对话。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3-8 21:57
本帖最后由 清风剑客 于 2015-3-8 22:01 编辑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四十一)

          



     说起“关亡”,以及农村里流传已久的某些风俗习惯,尤其是关于神魔鬼怪之类的,随着长达几千年的文化延承与传递,即使是到了今天,在一些偏远落后的乡村地区,这一类的“迷信”思想依然存在,很多事情,说起来也确实是挺玄妙莫测的,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像人们通常所说的那样,你可以不信神,但是你千万不能抵毁神,因为“举头三尺、皆有神灵”,而且“若人人不知,除非人莫为”,因为“人在做、天在看”,所以为人千万不能做亏心事,不能昧了良心,否则,有朝一日,必将遭受天谴,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既到,我看你往哪里逃!

    然而,到了我们这一代,说起来也是二十一世纪了,你教我们如何去信奉与应承着这类看似荒谬,实则在老人们眼里又是十分神圣、又能够讲得过去几分道理的奇闻异事?我也一样吧,我愿意遵从老人们的意思,即使知道这可能是无稽的,我也愿意相信这就是真实的!

    如今我亲爱的母亲已然作古,时至今日,已经快要十年,这么多年没有听到母亲对我的谆谆教导,也再没有看到母亲的音容笑貌,我却宁愿相信她的灵魂依然会长存于世,我这么多年以来,所做的每一分成绩,母亲在天之灵,一定会看得到,并且,我亲爱的母亲会为我感到骄傲!

   而我的母亲早已离我运去,与我阴阳两隔竟有十年,那时的她,因为罹患重疾,而归于九泉之下,母亲走得实在是太仓促、太突然、太让人不能接受了!唉,母亲离开我们至现在,不知不觉之间,光阴骤逝,竟然已近十年,这是怎样的一份沉重!我好希望我的母亲依然在世呀!!

   无数次的,我在漫长孤寂的夜晚,我一个人,在心底里无声地呼唤着我的母亲,泪水,也一次又一次地将我的枕巾沾湿!我也曾无数次地,在我的心底里企盼着、希冀着,我多么期望我的母亲其实并没有辞世呀,其实,母亲也一直活在我的心中,她慈祥的叮咛与嘱托,时至今日,也依然言犹在耳,母亲永远是那么地和蔼地微笑着,面容清晰,可亲可近!母亲呀,儿子好想再一次让您回到我的身边呀,母亲,你可体会过“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的那一份痛楚!母亲呀,您对儿子的恩情与养育,儿子今生如何报答您??

   这么多年以来,从我的身边,也陆陆续续地走了好多的人,有亲朋,也有我的好友,那些与我的生命里相干的、抑或是不相干的,我很多时候,都会感到困惑与无助,尤其在我一个人感到迷惘、感觉快要过不去的时候,我甚至会灰心丧气地想道:人活在世界上,究竟有什么意义?活着的时候如此负累,死后又是一了百了,这样的生存与死去,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在我幼小的时候,每次父亲带我一起去为某一位长辈或乡民们送葬的时候,我总是会竖起耳朵来听,那个“山人”到底在嘴里含含糊糊地哼唱着什么内容,一念就是一两个钟头的,也不歇息一口气,停下来喝喝水什么的,难道他就口不干、舌不燥么?

   而那些死者的下人们,特别是死者的长子长女,还有长孙们,都纷纷地围绕着先人的灵柩前长跪不起,模样十分恭敬,所以在农村,你会经常看到这样一番景像:就是那些过门许久的儿媳妇们,在长者生前的时候,往往不顾形像地对着她们的上人破口大骂“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然而,真正到了老者去世的葬礼上,这些小媳妇们哭得往往却都是错天暗地的,比谁都凄惨,也许是在她们的内心里,也确实对死者生前的态度“大逆不道”了!

   说到底,还是心虚的缘故,农村人对于死者的“头七”十分看重,仪式十分地庄重,因为在死者去世到头七的这一段时间里,死者的家属要操持的事情确实太多,生前未能尽孝,那么死后,一定要让死者走得体面,所以,家属会让有手艺的山人扎一些花圈、纸钱,还有最为庄重的“陵”。

   所谓“陵”,也就是死者去了阴间之后,在阴曹地府里所居住的“豪宅”,“陵”里面,什么样的家私都有,彩电冰箱洗衣机都过去了,甚至有趣的是,有人在“陵”里面折上几个现代化的物件,比如手机什么的,应有尽有,花样层出不穷,虽然都是纸扎的,成本不是太高,但是中国传统的“事死如事生”这样的观念,即便是到了当今社会,风气也是依然浓厚的!

   而对于那时的我们,还只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孩子,所以每次农村里出现了给某位长辈送葬,都无异于是一种节日,不管死者家属哭得怎样撕心裂肺、呼天抢地,对于我们而言,就是一样的程序:吃几块“大肉”,拿几双碗筷,比较一下一家子会分得到几条手巾孝帽的。

   这里所说的“大肉”,在我们农村老家那边的方言里,又唤作是“红桃肉”,用刀切得很大块,与现在湘菜里面的“梅菜扣肉”的模样很是相似。红桃肉十分油腻,堆叠得满满一大盆,每张桌子正中间放上一大盆,据说,吃“红桃肉”是十分吉利的,谁吃得多,谁就能够长命百岁,至少活到九十九!

   而我小时候,从来不吃红桃肉,即使吃,也只是肥肉下面的一点瘦肉,这可能与我小时候的饮食习惯有关,我小时候,最是不能吃肥肉的,如果父母非要强迫我去吃的话,结局都只有一个:我一定会吐得稀里哗啦、翻江倒海的!而我不吃红桃肉,还有一个在我幼时的内心里面,一个十分“恐怖”的隐秘: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竟然天真地以定,所谓的“红桃肉”,就是死者身上割下来的肉,是人肉!

   好在,当我渐渐长大之后,我才知道,红桃肉其实是用猪肉做成的,倘若是我们参加完死者的葬礼之后,将红桃肉连碗一起端回家里,母亲一定是将其切成正常的一小块,毕竟,如果那样“吃大肉”,在任何人的家里,都是一件不吉利的!

   在为死者送葬的时候,我们这些好奇心特别重的小孩子们,通常都会随着大人们一起前往死者安葬的现场去凑个热闹,农村人都讲究“入土为安”,这个时候,我们这帮小孩子们,都会抢着喝几口“状元红”,也就是为死者开井的时候,用暖水瓶子装得满满一瓶的红糖水,这是供为死者“开井”的人、尤其是那些念书的小孩子所预备的,“开井”,说得通俗一些,也就是为死者掘墓。

   “状元红”是有限的,去得晚了,也没有你的份儿了,谁不希望自己的小衙子们(小孩子们)以后能够成绩优秀,将来考一个好大学呢?所以每当这个时候,父母们一般都会怂恿自家的小衙子们带上杯子,去开井处讨一点“状元红”喝,那个时候,我是天真烂漫、幼稚懵懂的,对于死者的家属而言,亲人的离去,一定痛彻心扉,而我呢,却很快回到往常的轨迹上去,无忧无虑地活在我自己的世界里,丝毫不会受到外界的纷扰,该学习学习、该玩耍玩耍,该干嘛干嘛,一切仅此而已。

   我从来没有体会过什么叫做“哀莫大于心死”,我更不能深切承受到丧亲的那一种切肤之痛了,而就在2005年的7月12日那天傍晚,当我的母亲死在我的怀里,我才知道了什么叫做咫尺天涯,什么叫做阴阳两隔,这是任凭你有天大的能力,也不能挽救的莫大损失,母亲走了,我才真正地了解到了,失去一个你最为挚爱的亲人,这是人世间里多么伤悲的一件事情!!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3-8 21:57
本帖最后由 清风剑客 于 2015-3-8 22:02 编辑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四十二)




    母亲告诉我说,她在罗巷做姑娘(没有出嫁、待守闺阁的女子)的那个时候,日子虽然过得很是艰苦,家庭里却每天都是可以其乐融融的,至少在母亲十六七岁的花季年华里,生活没有给母亲带去太多的烦扰琐事,因此,母亲在回想起人生中的这个年龄时,脸上总是会洋溢出幸福的微笑,用她自己的话来说,这是母亲觉得在她一辈子当中,最没有虚度光阴的美好时刻!

    可想而知,那个时候的母亲,单纯善良,娇艳如花,对于未来的生活没有太多的猜忌与鄙薄,有的只是无尽的遐思与憧憬,而且,母亲的少女时代,也给她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那个时候,对于母亲来说,无论日子过得是苦是甜,都是一种幸福的宽慰,一大家子人在一起时的相互扶持,同舟共济,再怎么艰辛的困境,也不足为惧。我想,在每个人的一生当中,十几岁时的这段菁葱岁月,一定都是最最值得永恒追忆的!

    童年时的我,总是喜欢偎依在母亲的身旁,小眼睛眨巴眨巴的缠着母亲给我讲故事,尤其是每个夜晚来临时,我非要母亲给我讲一动听的小寓言、小童话什么的,我才肯安静地睡觉。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很久,在我进入初中以后,我不再和母亲睡在同一张床上时,我就会打开父亲的收音机,一直听到上下眼皮打架,意识渐渐变得模糊时,我才会恬然地进入梦乡,所以,很多时候,第二天一早醒来,我就会惊惶失措地发现,收音机竟然无法开机了,拆开后盖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通过一整夜的持续播放,收音机里的电池早已是耗之殆尽了!没办法,我只能用牙齿狠狠地咬几下电池,然后再装入收音,往往还能凑合着再收听几个钟,那个时候电池的续航能力,确实不高呀!

   母亲为我讲述的每一个故事,我都十分爱听,而母亲脑海里的那些千奇百怪的故事,都是母亲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来的,母亲的记忆能力十分惊人,一般来说,母亲如果是看了一部什么戏剧,她就能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将整个戏剧的内容一字不差地还原出来,而且母亲还能够将那些对我来说高深莫测的戏剧,编成通俗易懂的长篇故事,然后分章节地、一一为我和姐姐讲述,从而达到激励我和姐姐做家务、做农活的目的。

    母亲自然就是一位识得戏谱的人,她的记性也一向很好,就连生活里芝麻绿豆大小的往事,她都可以咀嚼半天,并悉心地回味出其中的几分甜趣。母亲是一位乐于分享故事的人,也许是我从小就受到母亲的耳濡目染,在她的启迪与薰陶下,我自也逐渐喜欢上了戏剧,尤其是流行于我们安徽省无为县一带十分著名的庐剧。

    在我的记忆里,印象最最深刻的一件事情,就是在某一个三伏天的日头里,母亲在田地间为了哄我与姐姐一起收割早稻,而为我们讲述的《郑小姣》的故事:

    该剧叙述民女郑小姣遭继母吴氏迫害,被上山采药的秀才桂中必相救在家养伤,郑小姣感恩不尽,与桂中必订下百年之好。大比之年桂中必进京赶考中状元,被赵太师看中,欲招赘为婿,扣留府中,桂府投送喜报的家丁误宿吴氏开的酒店,喜报被盗改为休书,惹起风波。赵太师得知郑小姣是桂中必妻子,遂生杀害之心,多亏丫环春兰救助,免遭罹难。

    桂中必思念郑小姣,乘机逃出。郑小姣到铁佛阉出家为尼,赵太师带兵丁追捕桂中必,打死桂母,抓走桂中必,郑小姣不明真相误认为桂中必杀妻弑母,发誓报仇。女尼月华仗义勇为,传授郑小姣治病本领。适逢皇太后病重,招募名医,月华遂叫郑小姣女扮男装,进宫献药,诉冤除奸。历经多种磨难,郑小姣报得大仇,与桂中必尽释前疑,双双回归故里...

   说实在话,这么多年过去了,《郑小姣》这部戏曲的具体内容我差不多都已经遗忘了,那一年,我大约几岁,我也记得不太清楚了,然而,母亲为了激励我和姐姐去收割稻穗,而为我们娓娓而谈,我们母子三人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在田地里收割的场景,让我至今回想起来,也依然是历历在目。

    母亲还为我讲了许多的神话故事,还有各种民间传说,我记得在我幼年时期,母亲讲述《五鼠闹东京》、还有《狸猫换太子》的时候,我就听得十分入迷,甚至一度热血沸腾,至于那些十分经典的黄梅戏剧目,比如说黄梅戏《天仙配》、《女驸马》、《牛郎织女》,我小的时候,就可以哼唱出其中的一些著名选段了!

   母亲无疑是我这一生之中,最好的启蒙老师。母亲为我讲述的《五鼠闹东京》,并不像我们在影视剧里看到了的御猫展昭与锦毛鼠白玉堂斗智斗勇的故事,而是一个十分离奇的民间传说,至今,我仍然记得母亲为我讲述的版本:

   大宋皇佑年间,宋仁宗赵祯被天上下凡的五位老鼠精所迷惑,终于沉湎于后宫之乐,与五鼠玩闹嬉戏,终日不朝,幸好被神机妙算的包拯所发现,于是包拯与先生公孙策一起历经千辛万苦,前往天山寻求梨花老母的帮助,这期间,包拯收服海里巨鲨,得乾坤帽、龙骨床两件宝物,从此包拯可以“日断阳、夜断阴”,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后来,包拯与公孙策终于见到梨花老母,梨花老母见包拯十分虔诚,随手剪了一只猫,装入一只盒锦之中一同赠予,并耳授降妖口诀几句,叮嘱包拯半途之中,无论如何不能打开盒子,包拯领命,将盒子带入东京,在殿堂之上将锦盒徐徐开启,纸猫迎风幻化成一只白色巨猫,矫健地潜入皇宫,三下五除二地,将五只老鼠精悉数抓获,故而清除了皇宫的后患。

   这当中还有一段小插曲,灵猫一进入金銮殿,五只老鼠精便现出原形,灵猫一鼓作气,当下就咬死了三只硕鼠,也许是皇帝宋仁宗宅心仁厚,抑或是念及了旧情,于是皇帝恳请包拯快快收了法术,包拯领命,念动口诀,将灵猫如回,于是,剩下的两只老鼠趁机逃窜,这也就是为什么直到今天,世界上还是有老鼠存在的缘由,敢情如今这世界上的老鼠,其实都是剩余两只老鼠的徒子徒孙呀!

   我在十九岁那一年,第一次高考失利之后,也许是心底里太觉得羞愧,那时,母亲还在北京给一户人家做保姆,没有母亲陪伴在我的身边,我倍觉孤独,我整天把自己封闭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就是为了以白话文的方式,最大程度地还原出母亲嘴里的那个《五鼠闹东京》版本。

   我用中学时期发下来的、巢湖地区统一使用的练习本,一本以两个章节书写,整个暑假下来,我一共埋头伏案地写了二十回,可惜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一直没有坚持写到最后,我想有一天,当我再一次翻开那个时候幼稚的笔迹,我会下定决心,执笔书写我那一年未完成的梦想!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5-3-8 22:11
外婆的过世,好不凄凉。。。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5-3-8 22:11
外婆的过世,好不凄凉。。。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5-3-8 22:12
请神请仙请巫师,看得我毛骨悚然......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5-3-8 22:13
楼主的故事精彩,请继续。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3-9 10:54
锦瑟 发表于 2015-3-8 22:13
楼主的故事精彩,请继续。

感谢锦瑟版主的关注与细致的阅读,这也是我能够持续不断地更新下去的动力,这个帖子,在今年,2015年,我一定要逐步地更新完毕,就当作是告慰我母亲的在天之灵,这篇稿子,原本是在我母亲去世后一个月里,我几乎是废寝忘食,和着泪水在我厚厚的笔记本上郑重地写下,

故事的内容,贯穿着我母亲的生前生身后事,也几乎是包含了与我母亲一切的生平与往事,因为我觉得,我母亲太平凡了,如果不为她做一个小传,那么,她这一生,就再也无人提起了,或者说,她的生前琐事,又有谁去关注呢?

母亲已经不在了,她却永远地活在我的心中,我不能通过自己的能力,让我的母亲过上一天的好日子,这是我今生最大的愧疚!我不能再拖延了,从今天起,我会每天持续更新此贴吧,直到最后完结,母亲的一生,在我的心里,就是一本厚厚的书,再一次地次深深致谢!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3-9 10:54
本帖最后由 清风剑客 于 2015-3-9 10:56 编辑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四十三)




    母亲在日阳光下享年六十又四岁,在如今眼界看来,我的母亲是多么的年轻,当今的社会里,能够活到八九十岁的人,都比比皆是,然而,在我母亲六十四岁那一年,无情的病魔就这样生生地把母亲从我的身边带走,只留下一个再也不可能完整的家庭,这是我一生之中最大的遗憾,每每思之,倍觉痛彻心扉!

    母亲一生短暂的六十四载,恰好又可以分为四个十六岁,这也可以粗略地看作是母亲一生之中经历的四种不同的人生阶段:

    母亲的第一个十六岁,那里的母亲纯朴善良、心思缜密,有着花季少女般特有的羞涩、真挚和美德,虽然在母亲十几岁的时候,也经历了许多的风霜雪雨,然而,这一切都深深地在母亲的心底里烙下印迹,即使若干年过去以后,母亲每当回想起属于她自己的少女时代,这样的记忆都是恍如昨日、挥之不去的!

    那个时候,新中国才成立不久,中国上下百废俱兴,虽然日子还是艰苦,但是作为农村里的贫民大众,每个人幸福的表情都是洋溢在脸上、温暖在心里,至少,中国解放了,人民也自由了,祖国各地都是一欢声笑语,山河壮美,人民干劲十足!在这样的社会环境里,我也能感受到青春时期的母亲,对生活是多么的热爱!

   母亲的第二个十六岁,日子过得是先苦后甜的,因为在母亲的这个人生成长过程中,中国发生了许多可以永久载入史册的大事件!母亲是一九四二年出生,到了她十六岁时,刚好是一九五七年,就在这一年,“反右运动”正式地在中华大地拉开了帷幕。这也是建国后发起的第一场波及社会各阶层的群众性大型运动。

    到了一九五八年的五月份,在党的八大二次会议上,正式通过了“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的总路线。会议提出要使中国在十五年或更短的时间内,在主要工业产品产量方面,在十年内超过英国、十五年内赶上美国,这就是所谓的“超英赶美”。全国人民一下子兴奋起来,决定要破除迷信,解放思想,发扬敢想敢说敢干的精神。会后,全国各条战线都掀起了“大跃进”的高潮。

    不久之后,全国形成了全民大炼钢铁和人民公社化的高潮。到了一九五八年底,全国各地为了实现如此“宏伟”的目标,把钢产量比五七年番一番,提出“以钢为纲”的口号,号召全民炼钢。但由于技术不合规格,只是炼出大量的废铁,造成极大的浪费。炼钢需要铁矿、焦炭、 燃料等材料。由于铁矿不足,于是全民不下田耕作,全都上山采矿,使粮食产量大减,还去把家里的铁器丢到炉火中,却炼成一个个的铁疙瘩。由于燃料不足,只好上山伐林,把一座又一座青山砍得光光,引发日后的天灾。

    也许是物极必反吧,很快地,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从五九年到六一年这三年期间,由于大跃进运动,以及牺牲农业发展工业的政策,从而导致的全国性的粮食短缺和饥荒。在农村,经历过这一时期的农民称之为过苦日子、过粮食关、歉年,饿饭年,官方在八十年代以前,则多称其为三年自然灾害,后改称为三年困难时期。

    也就是从五九年正式开始,农村各地的苦日子逐渐地蔓延开来,这是每一位从那个年代跨过来的农村人最最不愿意回首的沧桑往事,因为农村真的太苦了,苦到了什么地步,穷到了只能吃树皮和草根的程度!我想,当年的上甘岭战役也不过如此艰辛!中国农村里达到了饿殍遍野、满目疮痍的境地,这三年里,不知有多少人食不果腹,有多少人死于饥荒,又有多少家庭支离破碎?这三年,又让多少过来人胆战心寒,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母亲一家,竟然都奇迹般地挺了过来,农村里经常有人会说这样一句话,叫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很多事情,也许真的会有瞑瞑中的某种注定吧,用我母亲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说来就是:老天仳佑穷苦人。也许是社会环境再怎么复杂、再怎么变化,到了农村,也依然是波澜不惊的,因为,在老百姓眼里,能够踏踏实实地,过上属于自己的安稳小日子,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母亲二十二岁的时候经过七大姨、八大姑的介绍,在众位亲友与乡民们见证下,带着一片祝福声中成了家,母亲从罗巷嫁到了隔了几个村庄、离家又不是太远的赵祠村,丈夫赵昌九很能干,又是赵祠村的生产队长,人又老实又勤奋,况且,两个村庄离得那么近,都是知根知底的交情,外婆把女儿嫁出去也是放心。

   母亲与前夫赵昌九结婚之后,日子过得虽然清苦,却也是十分地和谐,母亲在与赵昌九在一起生活的八年里,先后为赵昌九这个憨厚老实的生产队长生下了三个孩子,也就是我的大哥赵加林、二哥赵加余,还有我的大姐赵桂琴,母亲与她的丈夫赵昌九一起,用她们的勤俭与辛劳,组成了一个温馨和美的大家庭,这是母亲一生之中最最美好的快乐时光,我想,那个时候的母亲,一定是性格开朗、积极乐观,总是有笑容荡漾在她有脸庞。

   在母亲的心目之中,母亲至始至终都抱有这样一个坚定的信念,那就是苦尽甘来——苦日子熬到头了,就一定会是幸福来临的时刻,在母亲短暂的一生之中,母亲一直都没有放弃过为过上更加美好的生活,而辛勤操劳的习惯,这个习惯,一直贯穿到母亲生命的最后一天!


作者: 清风剑客    时间: 2015-3-9 10:55
本帖最后由 清风剑客 于 2015-3-10 09:08 编辑

                一条名叫母亲的河

          
           (四十四)



    我们每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是不容易的,很多时候,我也在追问人活在这个无边浩渺的世界上,究竟会有什么样的意义!人活百年,终得一死,死轻于鸿毛、或生于泰山;或是默默无闻、归于尘土,或者你让很多人记得了你,为你称颂赞歌,那又如何呢?

   这些年来,我一直想要让我给母亲写下的这一段篇章见著于世,可是,每当我真正地执起笔来,以手写心的时候,我回想起我与母亲在一起时的每一个画面,还是如此清晰,我的心都在颤抖、都在滴血,我根本就心痛得无法呼吸,我还有什么样的毅力坚持去做?

   我永远也无法估量,母亲的逝去,对我是有多么深沉的影响,母亲去世已近十年,我也整整地思念了十年,随着我自己的年龄在渐渐加高,我更加能够切身体会到做父母的艰辛与不易,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第三个十六年里,正值三十出头的母亲先是受到了命运赏赐给她的、狠狠的一个巴掌,这一巴掌,从此彻底地改变了母亲的命运,大概母亲自己也从来都不曾料想到,为什么自己的命运是如此地悲惨,为何苍天对母亲也是如此地不公?就在那一年,母亲的丈夫赵昌九,终究敌对不过病痛的折磨,上吊自尽,赵昌九这一死,于他自己都是一种解脱,因为天堂里只有鸟语花香,永远都是阳光明媚、四季长青的,而赵昌九留给这一个家庭里的孤儿寡母们什么呢?只有无尽的哀悼与悲伤!

    赵昌九走后,母亲真的是万不得已,孑然一身,拖着三个尚未成年的幼子,无比艰辛地活在别人的一片嗤笑嘲讽和略带同情心的、纵横交错的复杂氛围之中,我真的难以想像,这个时候的母亲,除了亲人的慰藉,她还有几个知心人能够倾诉她内心的沉痛的?

   母亲一直告诫我说:农村人,有时候是很坏的,坏到让人咬牙切齿、无法容忍!大约在母亲的前夫赵昌九死后不久,巴掌大的赵祠村里开始散发出这样一条荒诞不经的流言蜚语,说我的母亲是克夫的,不能和这样晦气的女人走得太近,小心沾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所以,差不多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母亲真正的噩运才刚刚开始。母亲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端着衣裳去河塘边洗涤的时候,那些农村里偏相迷信的小妇女,看她的眼神是多么的不屑与异样;就是以前和母亲关系好到以姊妹相称的妇女们,也是对母亲敬而远之,这嘴上不说,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明白,母亲就是一个“克星”,离这样不吉利的人,越远越好。

    母亲也是十分地识趣,她渐渐地变得沉默不语,而恰恰就在此时,村子里一些不三不四的光棍流氓,也千方百计地想要靠近母亲,甚至做出一些常人看来十分不耻的勾当,真是恶心至极!许多时候,特别是夜里当孩子们都熟睡了之后,她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的时候,她的心里,不知是流下了多少委屈的眼泪!

   我忽然我心疼我的母亲呀,母亲究竟是犯了什么样的罪责,偏要用这样非人的待遇去折磨她?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将近五年,母亲在赵祠被逼无奈,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都承载着巨大的压力,总之,这样凄离的生活,母亲一分钟也不想待了,母亲恨不得永远离开赵祠,一辈子也不想再次踏入赵祠这个伤心地!

   在此期间,我的小婊子蒋克珍和小姨父童天林两夫妻去赵祠看到过母亲几次,每次去赵祠,兄妹三人都开心得像是逢年过节一样,因为,小姨每次去赵祠,都会给他们兄妹三个带上一些好吃的糖果和点心,母亲在妹妹面前,也丝毫不隐瞒自己真实的状况,说到伤心处,母亲的眼泪也不知道流淌了多少,很多时候,小姨了解到母亲非人的境遇之后,也是痛哭阑珊的!

   后来,经过小姨与姨父两个人的再三劝诫,母亲终于鼓起勇气改嫁,母亲也确实期待着,能够赶紧地从困囿着她的这一片牢笼之中挣脱出来,母亲沉寂许久的心情再一点被生活中残存的梦想点燃,母亲感觉自己的命运将会发生转折,她一心指望带上她的孩子们,一起过上好日子的信念越来越强烈,母亲觉得美好的生活,已经在不远处向她频频招手了。

   一九七八年的腊月份,母亲再一次坐上花轿,带上自己三个未成年的孩子,一起随嫁到了留桥生产队的圩站村,那一年,母亲三十六岁,父亲刚好三十岁,因为父亲的家庭成份不好,自己又是一个孤儿,所以在农村,很难娶上老婆,能够娶上母亲,还是依靠于父亲与姨父熟识,而且父亲特别能吃苦耐劳,还会一门在农村里十分难得的铁匠手艺,不管怎么样,父亲在好友童天林的帮助下,也算是成家立业了!
   
   我的父母成婚之后,因为母亲与前夫赵昌九已经有了三个孩子,生活的负担已然沉重,经济收入又是如此的微薄,所以在我的父母结婚的最初几年里,母亲出于自己本身的情况,并没有打算再要和父亲要孩子,一开始,父亲十分地体贴母亲,父亲也非常地尊重母亲的顾虑,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父亲心里逐渐地变得不平衡起来,父亲本身就是一个孤儿,张家的大房里也只剩下他一个单根独苗,如果没有自己的孩子,张家延续百年的香火,难道到了他的这一带,就要熄灭,这样的后果,父亲想都不敢去想。

   于是,父亲也在生活里不断地给母亲暗示,或施加压力,那时母亲也已经是高龄产妇了,再要孩子,对她的身体健康,肯定是会有影响的,但是,通情达理的母亲觉得如果不给父亲一份爱情的结晶,她的内心,也一定是充满愧疚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母亲在她三十八岁与四十岁那年,先后为父亲添了两个子嗣,也就是姐姐张明霞和我了!

   辛劳了半辈子的母亲清醒地认识到,要将这两个呱呱坠地的孩子抚养成人,又将需要花费多少的心血、和付出多大的代价!于是,勤勉的母亲又跟着她生命里至关重要的第二个男人,为了减轻生活的威力,为了让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家庭,更加地幸福舒适,而经年累月地奔波劳累着,这段日子,生活虽然依旧艰辛,但因为母亲和父亲有了精神上的寄托和共同的奋斗目标,日子虽然也是平平淡淡的,但是,品味起来,却是那么地甘之如饴!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5-3-9 23:13
清风剑客 发表于 2015-3-9 10:54
感谢锦瑟版主的关注与细致的阅读,这也是我能够持续不断地更新下去的动力,这个帖子,在今年,2015年,我 ...

这篇稿子,原本是在我母亲去世后一个月里,我几乎是废寝忘食,和着泪水在我厚厚的笔记本上郑重地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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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感恩之心,楼主母亲泉下有知,定感欣慰。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5-3-9 23:23
父亲比母亲小六岁,父亲先前一直未婚,还是很为这个大家庭尽责的,父亲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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