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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北斗第八颗星    时间: 2015-1-19 20:29
标题:
  醒
  
  一、
  
  不知为什么,事先毫无预知。老婆居然要和我离婚。平平淡淡十四年过够了?我她妈醒来就给我闹,莫不是临睡前发生过争执和打斗?可是看她面沉似水,如硕大的冰块冒着森森冷气,却没一处裂纹。弱小的她一点伤也没有,是的,可能临睡前只是斗嘴,吵得天昏地暗天翻地覆,哪怕到了爆发拳脚相交的临界点,我也信守自已的诺言。
  
  我看过并重复一句话:好女人是疼出来的,不是打出来的。我把这句话列为夫妻守则和定律的一项,贯穿于一生的始终,不管是她先我而去,还是我死在她前头,我发誓不再动她一根手指头。在心头倒是暗想:少时夫妻老来伴,相互搀扶在黄昏的岁月里,我希望能有多长就多长。
  
  所以我加倍疼她,对于饭菜和零食,第一口先给她吃,要是孩子们忘了,我立即加以呵斥,并要求立即改正,下一次还忘了,不仅白眼射杀过去,而且夺过来,一律封杀再吃的可能。这是在培养良好的习惯,知道疼父母先从哪做起。
  
  当然做为制订者,更是善始善终的执行者,当炸好火腿或鱿鱼,我先把第一个送给她,从厨房一溜小碎步,好像脚下生风,却远低于风速,大概是风速的五百分之一,我拿捏得很好,若让我当升旗手,保险做得更青出于蓝胜于蓝。
  
  她上了一天课很累,还要一页页一行行得批红试卷,七八十份,劳动量的加大让她不得不求助于我,其实我也就是总总分,体验一下老师的感觉。这时女儿晚自习回来,继续熬到十一点半左右,脑力劳动大于体力劳动,我的体力劳动要为她们的脑力劳动服务。
  
  不外乎加夜餐,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夜财不富,女儿吃了夜餐精力才更饱满,才更灵光,去攻克课程里的堡垒。全校排三百多名,要往二百名上奔,还要提升五六十分。这灰常不易,我还能指导初二的数学,我想初三的也能办得到,更能办得到的是在厨房里一试身手。有时是摊鸡蛋煎饼,大多是炸火腿、鱿鱼、鸡柳等速食。
  
  女儿回来就喊饿,老婆放下红笔也看我。我懂她的眼神,十多年的夫妻了,眼睛会说话,说什么话一看就懂,几乎不用绞尽脑汁去猜。她说过:不用闻,就知道你小子放什么臭屁!也不用我翘腚,就知道我拉什么巴巴的最好的翻版!和她谈了不到三年的恋爱,就特喜爱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那么一看我,我就有些找不着北,更惶论东南西?
  
  一个小村出来的穷小子,能攀上县城的凤凰,几世修来的福气吧?凤凰虽然自小长在姥娘家,亲生父母却也多少疼,娶她的那天就是在孩子的姥娘家,从二层小楼上挎着她的胳膊下来,做为新郎的我幸福得直冒鼻涕泡,当然那天我没感冒,也没强加鼻子配合得天衣无缝,倒是眼里热乎辣的,好有泪花要路过。那天的她也眉飞色舞,等闲杂人等都散了,小屋里只有我俩,我抓着她的手,她用会说话的眼睛看我,我一拍胸脯,这一辈子我疼你,不离不弃,你永远是我的宝贝!
  
  我的大宝贝和小宝贝,一个用嘴喊,一个用眼看,我顿时明白职责所在,等整好了,我一路小碎步,用风速的五百分之一缓行。我承认我耍了坏心眼,诚心让她在卧室里等,焦急若渴,度秒如分,饥饿感如老虎般袭来,如干涸的庄稼渴望雨水,如身无分文渴望低头拾到一捆钱。炸火腿裹着孜然特有的香味,像先头部队,最好让她坐卧不安,最好让她骂我熊小,最好让她跳下床疯了般来抢。
  
  其实更在于我的好意,刚出油锅,热得很,我慢腾腾是在让热气挥发,等到了她跟前,能立即食用,不致于烫到嘴,也不用呵气吹凉。要是烫到嘴,那我可要受罪了,再想亲吻势比登天。我早就试验好了,拐弯抹角不到十米的距离,刚刚好的温度。老婆咬了一口,又用说话的眼看我,再用充满香气的嘴巴说:熊小!怎么听出来娇滴滴的意味?我顿时像兔子样跳起,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事,蹦蹦跳跳,女儿在催呢。
  二、
  
  记得结婚后的某年,正在岳母家吃着喷香的菜,喝着小酒盅,充分享受着新女婿的荣耀,却被她大舅家的华姐抢白了一句:怎么回事啊?!杨充智,看你把俺妹妹饿的,跟吃不饱似的,太瘦了!杨充智,这么着可不行!俺妹妹跟着你过日子,把她给你不是去吃苦,是去享福的。你要是敢给她气受,先不管他们,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乖乖,我哪敢还嘴?华姐五大三粗,那双手随便拿出任何一只,都比我的任何一只手大一倍,攥紧了像大铁锤,锤到我身上,我可没钉子的承受力。再说钉子都被砸得只剩平帽头,我浑身拈不成一个钉子,只会肉疼,不只肉庝,更呲牙裂嘴,那疼痛感会在我身上潜伏半个月,说不准还会锤出大口子,免不了求教救死扶伤的医生缝十针。我不敢惹她,不是欺软怕硬,是从灵魂深处怕那双拳,更怕粗得像大树树干的腿踢过来,那要挨上,骨折筋断,要么当场歇菜,要么长卧于床,岂不是让她妹妹守活寡?我才没那么傻得不透气,只好拚命挤出讨好讨饶的笑容,说,华姐,请你放心,我会把她养得白白胖胖。我敢打包票,哪怕我不吃也让萍吃。
  
  五大三粗的华姐这才阴转睛,黑脸膛挂上了几分阳光,她居然没介意我提到了“胖白”二字,她就是胖,因为胖才五大三粗,经年累月奔波于陶瓷店和买主之间,风吹日晒,脸黑了,骨壮了,练就了一身的力气。她和她的丈夫,我们一律尊称的三哥,两口子一人一辆电动三轮,只干这一行,大概二十多年了。华姐在街面上一站,霸气十足,哪家店都买帐,没敢不服的,当然更不敢挑战华姐的权威。
  
  三哥也很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门当户对是骗人的谣言,三哥很瘦,瘦得像高梁杆,似乎来一阵风就刮走。但有华姐罩着,他安然无恙。所以有时候我对萍说:你华姐那么胖,三哥就那么瘦,是不是华姐经常让他吃不饱?老婆认真思考一会,先用会说话的眼看我,接着轻启樱唇:可能把三哥的精华都给抽走了。而后是不怀好意的打量我。我赶紧后撤一步,慌乱中说:我还在攒着啊,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动。你饶了我吧。我看着眼前可爱的人儿,不怕华姐再威胁我,萍的瘦早已无影无踪,一个出具规模的胖大的形象就要呼之欲出了,我也比三哥胖很多。萍虽比不上华姐不到二百斤的重量,起码大概也比三哥重十来斤,工薪层的日子吃喝不愁,一日三餐两顿有肉吃,再说不像华姐和三哥有两个小子,吃饭穿衣供学,长大了还得盖房子买楼买车娶媳妇,够忙活多半辈子的。
  
  后来在亲戚家又遇到过,华姐再不旧话重提,让我的底气与日俱增。那天在超市又遇到了,华姐依旧胖大威武,像座黑铁塔,三哥依旧瘦小枯干。萍和她说话,三哥拿袋子盛米,目测也就二三斤,将将盖住底,提溜起讨教得问:这些行不?华姐威严得侧目点头,三哥才敢拿去称重。我呼啦啦一下子顿悟:华姐那样说我,敢情是从养胖需吃好喝好入手,扶持她表妹坐上一把手的尊位,大情小事一人说了算,那个人必须是我老婆,萍要有这个权威。可是她哪里知道,萍不需要这样做,她真要挖空心思往这方面奔,她是不会赢得我鼎力支持的。一家人上有老下有小,干嘛剑拔弩张?干嘛敌我对峙?或许华姐今天的权威是打出来的,在服从里坐稳了江山。萍也稳稳的,我是她的保护伞,任谁也难以打入,油盐不侵。我们俩走的是不一样的路,在这条路上我给她阳光和风细雨,让温暖在萍的心里长成了参天大树,结满了果实,随手摘哪一个都是甜。
  
  三、
  
  哪她为什么要闹离婚?嫌我哪里做得不够好?难道在我心头还没和泰山一样重?没有泰山重,就和鹅毛一样轻?怪不得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可我的小萍留的是短发,倒过来的结果是这样?就如她戴着近视眼镜,右眼600度,左眼650度,不戴眼镜,三五米以外只能凭声音认人。再远一点,基本是睁眼瞎,有人若打招呼,必然是在和木头人交流。为此她曾经给我闹过,要去做什么激光术,一只眼三千,两只眼五千,我说等攒够了银子。省得你恢复了视力,瞧出我的本质。现在我这么帅,到那时就衰了,你还不铁心撒丫子?她说,谈恋爱时你可是说过的,要给我看好眼,还在纸上写了,就冲你那句话,我才觉得你很好的。我只能苦涩的笑笑,快了吧,价钱也便宜了,等哪个暑假给你治好去!很多个暑假过去了,我的那句誓言还懒洋洋躺在纸上,迟迟不见行动。莫非为此恼了?趁着她上课去了,又去和那七八十个小学生挤去了。我在空大的屋子,点燃一支香烟,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在吃上无怨无悔,过日子的她舍不得,倒显得我大手大脚,有时也拌嘴,我说那你看着我们吃。她说我才没那么傻呢,你买来了干嘛不吃?她是嫌买的多,这也印证了无比正确。比如火腿,比如鱿鱼段,比如鸡柳。馋了大街上炸去,一串一块或两块,最多不过十元。可我偏买成包的,一样来一包,一下进去一百多,冰箱里一放,随时拿出来就炸。今也炸明也炸,炸来炸去炸没了,养成的习惯难割舍,回头再买,如此反复循环,可不如打零头,是以她说买的多吃得多。吃不穷喝不穷,盘算不到才受穷。跟着你这个穷鬼受够了,离了算了。
  
  当她吃完最后一口肉后说,红本本换蓝本本去!好像我真和穷鬼一个德性,切,穷鬼有这么好的吃喝?这点钱掏得出。我气急败坏得说:赶明就换去,你要不换你不姓王,我不换我不姓杨。她就笑:一边玩去,红本本在老家放着呢,你拿不出来。睡一觉明了,都忘了,该干嘛还干嘛去。难道谎言重复一万遍就成了真理,玩笑话重复一万遍也能一语成讖?要不怎么老人家说可不能随便指天划地得赌咒发誓?寻思不好都不能说,吐吐沬就得是个钉。红换蓝的话是说过几次,可还不够一万次,哪能提前履约?我有时更恼,面带笑容:换也行,赔我青春年华损失费啊,给二十万就行。她一伸手:拿来。我哪有?存折上不过二百元,叫我卖器官去?人家谁要?又喝酒又抽烟的,将够你活命的,没人稀罕。那你稀罕我吧!你都给我离婚了,找你娘住去吧。哦,你这是叫我净身出户啊?要不你想怎么着?我和孩子住,没你也一样。回家找你娘去吧,她正盼她儿回去呢!等你买猕猴桃,等你买无糖饼干,等你买苦瓜,给你熬好小米饭了。我说不,赶明回去,又好几天没见了。你是好儿子你是孝顺儿子,快回去吧。我说等我睡一觉,睡得正迷糊,和女儿一床的她来到我的床前,一撩被子就往我怀里钻,说没你睡不着,俺冷。我不怀好意得笑着学她说:我和孩子住,没你也一样。拿捏着腔调,让周围的空气暖起来,她就势躺在我的臂弯上,熊小,哪能没你呢?看着闭上眼晴的她,一个吻印上去,有她躺在身边,我睡得更踏实。这点成家的夫妻都懂,所谓相濡以沫就是这么来的。就凭这一点,她也不会闹离婚啊,斩钉截铁的无比觉绝,让我摸不着头脑。
  
  四、
  
  我真得摸不上头脑,面对她咄咄逼人的势头,我选择留给自己空间来想明白,不和她当面锣对面鼓的弄出大动静。那样四邻不安,孩子也不知一边看热闹。四邻都在忙自己的事,没谁有闲心管别人家的三长两短,真正受伤的是孩子,父母拌嘴动手会给孩子留下难以抹灭的坏印记,我可不想让孩子再有一种好爸爸变坏了的念头。同时也要保持小萍在孩子们心中的慈母形象。
  
  萍上课去了,空大的屋子留给我足够的空间,足以让我想个透彻。我有一双看透所有谜团的眼睛,任何过节都会第一时间涌上心头,盘踞在脑海里,就差一点可以做刑警了。我要从日常生活的蛛丝马迹一点一点入手,任何一个细微的节点都不放过,我的大脑就像电脑在飞速的运转,云计算算什么,哪能比得上人脑的高端?!
  
  她没有任何理由给我闹离婚,在吃上我对得住她,也让她的娘家人放一万个心。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把她惯得掉进糖罐子里不知道哪是甜哪是咸哪是苦了?女人心海底针,做丈夫的难以猜透。女孩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怎么也猜不明白。只需要付出行动,一个贴身抱,把她弓到墙壁上,不由分说吻上去,不怕被扇得眼冒金星脸火辣辣疼。打是疼骂是爱越疼越爱用脚踹不是没道理的。只要突破她的心理防线,满可以心想事成。当然前提是你要很爱很爱,主动示爱,还要合拍。如果拧着来,监狱里的小饼子和咸菜是生存必需品。
  
  我就是这样征服她的,用了三年的时间,往返的路程比红军的两万五千里长征还要长。也正因为我的诚心,才让她觉得在茫茫人海里我是好的,值得一辈子托付,才肯做我的新娘,而后成了老婆。在这一点上,我做得完美无缺,我对她说过,这一辈子善始善终的爱你,你是我唯一的老婆,我要用一生来证明。她是清清楚楚的,而且这十四年来,我一直践行着,爱她护她,真得当成了宝,尽管容颜不再如少女时的娇嫩,慢慢变成了黄脸婆,肚腩一天比一天壮大,腰身一天比一天粗壮,可是是我把她变成这样的,我必须负责到底,直到我咽下最后一口气。也可以假想不是做我的老婆,别的男人也并不比我强到天上去。就算条件再好,吃喝的高级,有比于皇家行吧?化妆品虽然用,只要好,不计一切金钱也买,也不过是尽量挽住容颜,多延长几年。当岁月老去,变成鸡皮鹤发的老太太,什么化妆品都无济于事,谁见过六七八十的老太太做过化妆品的广告?!我是有些强词夺理,为自己寻找理由,我的目的是和她长相厮守,一起慢慢变老,虽然不浪漫却很温馨,虽然没有儿子,这就足够了。
  
  我想她也该知足。可是她为什么要闹离婚?记得她试探过孩子。我和她有两件小棉袄,不像华姐和三哥那样有两个带把的,不十分长愁房子啊车子啊什么的,有就陪送,多就陪送多,少就陪送少,一如她的父母当初的陪送,我耿耿于怀于一台彩电还是自己买的,陪送的都装不了三车。我要比我的岳父强,等我的女儿出嫁时,我要多多陪送,至少要比我的岳父多一车。
  
  每逢这样说时,萍总是不屑一顾:你又抽烟又喝酒,买这买那的,从来不积攒钱,到时你陪送啥?光让你女婿背后里埋怨咱闺女。我埋怨过你吗?哦,我是埋怨过,可也就那几年,不成熟不懂事,一心指望依靠岳父母发家致富,唉,鬼迷心窍了。你说啥?萍会横眉冷对,而后嘻嘻一笑:你这小子傻了吧?被骗了吧?猪油蒙心了吧?给你说,把我这个人给你就是你上辈子烧高香了,一边美去吧。那我用不用冒鼻涕泡?可别了,感冒了还得买药吃,不花钱啊?!说到药了,难道萍吃错药了?我立即摇头否认,她可是名副其实的铁女,一年到头不带吃药扎针的,非要头疼脑热,几片安乃就管用。连药片都不吃,哪来的吃错药?倒是我曾经病苗子,和她相濡以沫了这些年,带动我也和医疗卫生事业划清了界限,很少踏进一步,算起来少花多少钱?我万分感谢啊,她总得给我一辈子的时间来感激涕零,哪能甩摊子走人?那次她试探孩子们,孩子们也有她的基因,轻易没病,大女儿更上一层楼,如果都这样,医生保险失业改行卖红薯。她问孩子们:要是我和你爸离婚了,你们跟着谁过?大女儿撇撇嘴:别影响我学习的心情啊!班里有一个成绩非常好的同学,她的父母离婚了,闹得她一下子成绩滑落几十分,都不想上学了。有我在,不许再提这个字眼,给我听明白了?!小女儿低头伏在她的膝上:我才不要后爸后妈呢,没一个好的。她说,给你买好吃的,给你买漂亮的衣服,你要不要?不要,小女儿抬起头,竟然流泪了。我打死他,黑下睡觉时我拿刀砍死他!萍就抚摸她的小脸,还没来得及抹去泪花,我一把抱过来,紧紧的,贴上小女儿的脸:真是爸爸的好女儿。爸爸给你买好吃的,给你买漂亮的衣服要不要?小女儿立马像雀跃的小鸟:要,我要。
  
  趁着孩子们在另一间屋,我脸露凶相:以后别考验孩子们了,别给孩子们灌迷糊汤,孩子们大了,你使不动心计。给你说,别胡寻思八想,和我好好过日子,要是我有个不测,也跑不了你。毁你的容,坏你的身,我才不让别的男人凭空捡便宜。我就靠近她,紧紧抱住,死劲得抱住,生怕一撒手就跑了。
  
  她先是一愣再一笑,接着也紧紧张开她的双手抱紧我,也好像怕我一下子没了似的。别没心没肺啊,我那是开玩笑,孩子们哪能没亲爹?抱紧我,快点。我顺势贴上她的耳朵:说,快说。说啥?说我是你的女人,是你一辈子的老婆。哦,我是你的女人,做你一辈子的老婆。行了吧?不行,你还得说我下辈子还是你的女人,你的老婆。不,这一辈子被你骗了,稀里糊涂给你当老婆,就够委屈了,你还想下一辈子?嗯,我愿意生生世世都这样,快说。谁知道下一辈子嘛样啊?那好,下一辈子你当男人,我当女人,你把我娶了。切,你当你是玉皇大帝啊?你说了不算。现在我说了算,快说。唉,傻小子,下一辈子我还等你再来骗我,不过你要耍新花样啊,这辈子的不管用。给你说,打我主意的男人排成长队,你要带着房子车子来娶我。嗯,谁能比得上我对你的真心?我会比这一辈子更疼你,用双倍的。行了,松松手吧,我快喘不过气来了,你还叫你老婆活不?
  
  她咯吱我的肋窝,我就怕痒,还有脚趾头怕痒。每逢懒床时,她做好了早饭喊我,就会掀开被子抓我的脚趾头,轻轻的捏来捏去,让我的身子如波浪般起起伏伏。我一笑,再把她抱起来,一百二十斤的重量对于我来说小KS,她喜欢被这样抱着双脚离地,最好转几圈。她撒娇得说,抱我到卧室去!就凭这些,她就不该闹离婚。这些言语和举止是一时冲动?还是当放了屁?屁都有个响声,闷不做声的屁都能闻到臭,难道那些还不如一个屁?想到这里,我狠力把烟头甩出去,碰到墙壁掉下来,在地面上火星乱溅。我可不是没火性的人,四十岁的男人不是好欺负的,老实人逼急了会一鸣惊人,地动山摇都是轻的,我也有火爆子脾气,把我惹火了,她这课参天大树会被连根拔起,我会比鲁智深更鲁智深,她不是没领教过我的厉害!
  
  五、
  
  好总是从坏里产生,好日子是从苦日子里熬出来的,好帖是一个字一个字码出来的,一个智者也是从一次次被骗中总结出来并长成的。刚刚好,我和她的婚姻生活也是有过一波三折,幸好都抵挡住了,如此说来我有些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意味。浪子回头?我哪里曾经做过浪子?我是在比喻。不管恰当不恰当,反正是这个道理。其实我不过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男人,在单位从不混得风生水起,只每个月领取刚够一家人生活的工资,不会做买卖,不会花言巧语骗取什么钱财,只会种种地,麦子棒子棉花,每年相当于多领取两三个月的工资。这还算啃老,要不是父母给几亩地,我就只能坐家里写一篇篇的换不来多少柴米油盐的文章了,就凭曾经得过的那几百块稿费,早就饿死了。
  
  总归是成家立业了,虽然业不够称道,却也安然。她也知道,强拧的瓜不甜,我不是那块料子,的确良逼不成绸缎装。她有时自解说:认命了。好像能有一个家就知足。试想每一个男人不他妈的想功成名就?不想金山银山?不想逍遥是神仙?天生我材必有用,见鬼去吧,老子不是不成材,我是另一种材料,不过时到今日我也不知自己吃几碗干饭,我自己的潜能还在沉眠着,非到逼上梁山才会苏醒。切,骗自己的了,都他妈四十了,快土埋半截了,还会大器老成?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更何况让别人承认?板着手指算算,这些年来的成就,纵着一比别人,连死的心都有。
  
  只在于想法啊,绝对不会自寻死路,好死不如赖活着,娇滴滴可人儿,活泼可爱的孩子,年迈的父母,我是唯一的儿子了,更是唯一的丈夫和爸爸,为了这,我和她同舟共济,努力把家打造得好一些,芝麻开花节节高,我这棵芝麻好歹结了满是油水的芝麻粒了,为数不多,不算歉收。细水长流,还有一条小河淌着水。她要踏足岸上?投入另一条小河或者大河大海里去?
  
  不怕淹死啊?真把我惹火了,我要是着了火,一条小河的水浇不灭。惹急了我揍她个鼻青脸肿,让花瓶多裂纹,就像烈马,不挨鞭子不顺服。有些人就是这样,苦口婆心劝了半天,吐沫都干了还不听,还瞪眼珠子使牛劲。秀才对兵讲道理,瞎子点灯白费蜡,不如抄家伙,劈头盖脸一顿打,直到打服了为止,下次一见面就浑身哆嗦,就像耗子见了猫只打怵,才是硬道理。
  
  我从来没拿她当猫,也不认为自己是猫。我属相是兔子,她属龙的,兔子哪里干得过龙?那是属相,不做真,我打得过她,男人比女人有劲,拳头和脚丫子可不是吃素的。再说她没有华姐的五大三粗,三拳两脚就让她一边哭去了。
  
  我这样过,大概字七年之痒时,有时候我想,这句话纯粹是瞎蒙,明显的驴唇不对马嘴。怎么是痒?应该是七年之痛!她给我翻过账本:熊小,别以为我忘了,我可是一笔一笔给你记着帐呢。用拳头锤我,用巴掌扇我,用脚踹我,多少下我都有数。告诉你,早晚捞过来!
  
  我一听就如心里有数不清的老鼠在麻爪,扑腾扑腾心头发紧,又像泄了气的皮球,好像双腿撑不住,我感紧歪倒在床上,讨好靠近她,嬉皮笑脸得说:老婆,那时候不是我傻嘛,不是我不懂事嘛,不是我不知道怜香惜玉嘛,饶了我吧,要不你踹死我,来,踹我,用吃奶的劲踹我一脚,把我踹地上去。要不你锤我,冲着你想锤哪的那锤,我不还手,要不你扇我,只要不怕把我扇成精神病,冲着我脑壳子扇,我不还手。绝对不还手,还手我是你儿子!我喊你娘!娘,你动手吧!男人至贱无敌,惹得老婆笑了:小,乖儿子,给娘笑一个!快点!我就毫无羞耻的笑,脸上开了灿烂无比的花。
  
  萍忽然用手抚摸我的小脸,说:我不敢啊,你要是反了性,挨揍的还不是我?!还不知道你那两下子?!闹闹就恼了,去给我做好吃的去,记得把衣服甩干啊!在她的调教下,我能厨房做饭,能把洗衣机玩得滴流转,能鞍前马后的做跟班。老婆才放过我,不用糖衣炮弹似的唠叨源源不断的灌输到我的灵魂深处,真的像嗡嗡乱叫的大马蜂啊,蛰得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也不是,简直活在地狱的炼火里。
  
  我就纳闷了,和我谈恋爱的时候不这样啊,说多么长的话都不觉得烦,啦到十一二点都意犹未尽,怎么结了婚后立马得了唠叨病?!闲下来就犯病,和过电影镜头一样,一个片段一个片段的回放,旁白全是嗡嗡的唠叨声。她就这样过,记得七年之痛时,对于她的确是痛,一点痒都没有。七年之痛时,她就唠叨过一夜,整整一夜啊,不眠不休,一整夜的狂轰滥炸,让我第二天像霜打的茄子,骑车子上班差点掉沟子里。我算是服了,只要一露苗头,赶紧低声下气,没骨头样软塌塌的,嘴里说着脑里想着,一律都是好话,没一句硬气话。
  
  自以为曾经是老虎,一扑一剪一甩,让老婆在哭泣里沉沦。勇者却也能擦干眼泪,瞬间变成了武松,或者是慢慢长成了武松,那么老虎的末日也就到了。老虎不发威被当成病猫,老婆不发威就被当成软柿子捏。可男人是一时的老虎,女人是一世的武松,只要显出原形,男人都得气管炎,还无药可救治,像被穿了铁环的牛鼻子,缰绳在女人的手里抓着,只能顺着她指引的方向走,叫你直行不能拐弯,叫你拐弯不能直行。女人的厉害就在于狮子吼,唠叨是其第九重,狮子吼一唠叨,男人都他妈没了骨气。
  
  有骨气也可以,前提是不怕老婆跑了,不怕死翘翘了,不怕娘家人砸你个倾家荡产小命玩完,不怕哪个识趣的女人不进门打一辈子光棍!我好不容易娶了老婆,没了她我绝对是光棍一条,穷得没几身像样衣服的我,没了萍,哪来的安?还会有哪个不长眼的做我老婆?!现代的女人眼高的很,听说只是订婚就要三万六了,还不包括三金。结婚要六万六,还得有房子,车子有一辆五六万的勉强说得过去。前后汇总,没他妈二三十万别想娶媳妇。所以有时候老婆说:啥便宜都你叫你占了,娶我只花了八千八,押小贴一千零一块,都舍不得一千一。还有脸说千里挑一,我这人可是万里挑一!眨巴着会说话的眼睛,我像面对一只娇媚的狐狸。我夸一下她的鼻子,钱是身外之物,光是个符号,你在我的心里是宝贝,价值连城,万里挑一都不行,简直是亿里挑一,全中国就十几个好姑娘,我得到了一个!她就花枝乱颤,编吧,你糊弄鬼啊?!别净拣好听的,你老婆还给你挣钱,你的福气都是我给你的。好啊,是的是的,你有旺夫相,我干嘛娶你?就因为你是我的福星。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随便挑,想当年咱可是有公职的人,每年有十二个大秋,村里想跟着我的姑娘大有人在,谁叫我一眼看上你了?!现在回忆起某个幸福的片段,心头就疼。如果她离我而去,我哪里还有资本再谈婚论嫁?不吃不喝一年也就两三万,岂不是打十年的光棍?不行,怎么着也不能和她离婚,不能让她得逞,拼个鱼死网破也得挽留。
  
  鱼死网破?我这破嘴,关键时刻掉链子,怎么用这么晦气的词?还写了多年文章的作家呢,坐在家里发呆发傻,遇到急难险重的事儿也是一脑子浆糊。浆糊也没关系,谁没过马失前蹄?谁没阴沟里翻过船?我握紧了拳头,都能听到“咔吧咔吧”响,我拿墙试一试硬度,一拳掏过去,顿时钻心的疼,都木了。缩回来一看,都蹭掉了一层皮。我不敢桃再掏第二拳了,墙又不是我老婆,不会喊疼,喊疼的只有我,只有痛感,没有快感,等她回来,我二话不说先掏她几拳,让她隔了七八年后好好回味一下,重温痛感的日子,省得掉进糖罐子里不知甜苦有什么质的分别。
  
  六、
  
  是的,七年之痛时我曾经动手打过她,这里有一个根源,我很不好意思漏出来,说得像家丑一样。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就是和我娘有些隔阂。中间的我也没少受夹板气,两头都不得好。我这人选择性记忆或者忘记,好的坏的同等待遇,不是恨极的,搁置一段时间后就彻底忘记,想着太多很累,干嘛给自己找累找不肃静?
  
  我娘对我娶她开始有点不认同,说她暂时没工作,一辈子累赘,不如找个也挣工资的,将来日子好过。我说她老思想,人只要活着,肯下力干活就饿不死,吃饱穿暖不是不可能。可是我这人要么闭嘴无言,要么碎嘴子泄露什么秘密。和老婆谈话时无意间泄露了天大的秘密,在她心里还扎了根,她说:杨充智,你去找有正式单位的女孩吧,我不配。我百般辩解,使出浑身的解数哄她。我是我,她是她,你是和我过,不是和她过。我不听她的,她说了不算数,是我娶媳妇,我自己拿主意。谁也不能更不会改变我的主意。当然她也不是和我较劲,人高个,瘦点却干巴巴一团精神,正式的最低级的干部,有资本爬升,是潜在的绩优股咧。她是对我好,进了家门也不是没想过立规矩,可能华姐私下里对她倾囊而赠,传授什么秘籍。要不华姐也不会对我咋咋呼呼,好像为她旁敲侧击,奠定萍的一家之主的地位。可是她失算了,一家有一家的过法,我家任何一个人都不像三哥那样,由着华姐威武。不过谁也没给她立什么规矩,当老师的人啥不明白?要不怎么教得了教得好学生?!
  
  唯独让我冒火的是两次。一次是不知啥原因,老婆和娘拌嘴了,老婆好像说你充智一没楼房二不富。还没说完,我娘呼啦站起来,说,我家就是穷,买不起楼,县城有楼的有的是,你去找啊,没人拦着你!干嘛还跟着俺家?!老婆委屈得噘嘴,还不让说啊?!就是不能说,谁都能说,就是你不能说。我说了还咋地?你说你滚,俺家没你这样的儿媳妇!哦,充智都没撵我走,你凭啥撵我?我就是不走。你不走我走!娘气呼呼的跺脚。我这既当儿子又当丈夫的麻了爪,哪有闲心看她俩唱戏?!
  
  我一拉她,回自己家!到了家,我开导她,你怎么能那么说话?不是诚心没事找事吗?不行,你是要我还是要你娘?要我听我的,要你娘滚回你老家去,这里没你的地方!我是有骨头的,要没骨头还怎么有脸在村里混?打人别打脸揭人别揭短,老子是没钱在县城买楼,并不代表以后没钱买楼,只要给我过,迟早会有的,干嘛抢白老娘?老人家不是不给,是给不了。给不了就靠自己,把老人逼死也没有,不是白白得罪老人吗?我扬扬拳头。
  
  咋了?还想揍我?来,你不揍我你就不姓杨!于是我动手了,让她的眉上有了一个小伤口。记得在她小舅家吃饭,小舅还问怎么回事,用不怀好意的眼光打量我。我居然会撒谎了,居然一点也不脸红。哦,装棉花柴时,小萍站在车上压实时不小心掉下来了,被棉花柴扎破的。哦,小舅这才让我继续端酒杯,要是知道真相,还不把我撵出来?好歹蒙混过关了,回来的路上,老婆说,你还有脸扒虾,不怕天打五雷轰啊?瞪着眼说瞎话!我说老天才不会闭着眼雷击我呢,这不是还有你搂着我的后腰嘛,你这么好的人成了烧糊了的小鸟雀,老天会过意不去的。
  
  那你是占了我的光了,她用力拧我的肉,转着圈的拧,疼的我抓不住车把,我说,亲爱的,别拧这么痛,万一一撒把咱们都得狗啃泥。她说,谁叫你锤我锤得那么疼,我这是捞本,连本带利息。拧吧拧吧,只要老婆出气,我都不说疼。可是伤疤没好又加一层,到了八月十五,买鸡买鱼给父母她也没拦着,就在送两包袋装牛奶时,她死活不让送,说两袋子太少,不如让孩子喝。抢来抢去的,我索性往地上一摔,白花花开了一地,牛奶的香气弥漫了一屋子。那次我没揍她,而是转身去找三姥爷了,在那吃的饭喝的酒。回来她也不理我,好像我是空气,我拿她也是空气,冷战好像持续到夜里十一二点。
  
  再有一次是我打包票推磨,娘给我玉米小米,我保证添上家里还有的几斤黄豆。可是当我去拿时,她说嘛不让,和我争夺,黄豆也不知好歹得凑热闹,塑料袋一破,就都纷纷跳出来,在地上争相滚来滚去,踩不准就得大马趴。我火了,守着娘的面,我蹦上床,不问轻重一顿乱拳,她不哭也不闹,好像打的是别人,一点也没痛得大喊大叫。等老娘走了,她不言不语,赶上车子就走。你走就你走,我才不追回来呢。可是坐了没十秒钟,我像弹簧一样,直接跳出门外,在后头紧跟。老天更会凑热闹,偏偏下起雨来,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村西北角撵上了,我夺过车子举过头顶,往地上使劲摔,再拾起来摔。她心疼了,我和你回去还不行吗?我不响的前头推着车,她在后头不响的跟,孩子早在家里哭着喊娘了。
  
  从那以后,好像还又有过,不过都是小事一桩。我知道针尖对麦芒的两败俱伤。从中调和,把芥蒂慢慢化为无形,而且随着人上年纪,都收敛了很多。一起吃个饭,买点不痛不痒的东西,能多说就多说,能少说就少说,能不说就不说,因为她们都不想让我在中间为难。庄户人家的日子,拿鸡毛当令箭不划算,疼热一天是一天,说想无事生非得闹翻天?不是刻骨铭心的仇恨,把我逼出好歹她们都会悔恨。毕竟谁也不是真得针尖和麦芒,扎疼的只是我。
  
  是的,娘疼儿无间隙,老婆疼丈夫也是天经地义,她过了花一样的年龄,被我熬成豆腐渣了,再想离开我找别人,没谁不长眼的娶她!服服帖帖的跟着我了,我还发了誓言,雷打不动的遵照执行,加倍的疼爱,也改变了娘对她的看法,也像半个女儿了。难道是她旧伤复发?或者是有了傻子般的相好?才敢给我提出离婚。不过就我的观察,她一不突然爱打扮二不猛然爱买新衣服三不借口有公干四不不让我上她的床,没有任何预兆,那是哪里出现了裂纹?我想打人,我不想坐在家里抽烟,这样下去我会疯的,我可不想疯魔了,孩子们还需要一个完整无缺的亲爹呢。
  
  七、
  
  接下来更是云里雾里,不知怎么的就离婚了。离得干脆利索,离得离谱,离得好似天方夜谭。不知她去了哪里,到底跟了谁,是谁大显魔力的抢走了我的老婆。夺妻之恨啊,居然不知道找谁报仇雪恨!好像她不再在我的世界里留下一丝痕迹,大概我也找过,那段记忆简直是空白,成了盲点,也可能没找到。不像谈恋爱时,不管她在哪我都能找得到,哪怕钻地缝里去我也能抠出来。她就这样彻底在我的世界里消失了,狮子吼听不到了,嗡嗡的唠叨听不到了。
  
  哦,听得到,是娘的不厌其烦的嗡嗡,小啊,她走了更好,别抬不起头,挺直腰板,咱再娶,娘我还有两万多块的银行存款呢,亲戚都凑凑,再给你找个好的。我摇头,痛苦无比的摇头。小啊,要她有啥好,不给娘好脸色,有嘛藏起来,给割她肉似的,一点嘛都看在眼里,小气得很。不是这样了,我说,大嗓门的喊。不是这样了,你就是对她有看法,你就是看不惯她,处处阴着她,是你把她逼走的!娘急了,小啊,你要她干哈?一认识她时我就说过不行,没工作你吃累。那她不是后来有了嘛!是啊,还不是你给她找的?她长硬了翅膀忘了本了,飞走了,你能怎么着?别说了,娘,我烦。对了,没小萍了,怎么孩子们一个也看不到?大女儿呢?小女儿呢?都干嘛去了?老爹在这里伤心,就不来看看和安慰我?哦,大概都被她带走了,跟后爹过去了。我就撕心裂肺的痛疼,好心狠的女人啊,这么无情。
  
  我哪里做错了?你可以和我娘针尖麦芒,你可以唠叨,你可以骑在我的头上屙屎尿尿,你可以一脚丫子把我踹下床,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但是就是不能离开我,在这个前提下,一切都不成问题。我可以惯你,让你养成公主,不说公主的身子丫鬟的命,可以让你像华姐那样威武,我可以气管炎终身不愈,我可以为你当牛做马。我可以为你做成一切你想达成的心愿。对了,这点比较难,你也说过,我不是那块材料,平平安安也就得了。要是想让我挣来金山银山,刮了我一身肉,卖掉所有能卖的器官,也不值这个钱。
  
  老婆也没执著于此啊,一个家就如一个完整的西瓜,一分为二了,跑了一半留一半,再找其他的一半对不上型号啊,傻瓜,老婆知不知道?即便不想和我过了,也不能都带走了,留下孤单单的我可咋活啊?我问娘,俩孩子呢?果不其然,都带走了。娘说,娘疼孩子没缝隙,人家说带走谁也无法留。你就认了吧。再说了,不就俩丫头嘛,不会生儿的要她没用。小啊,小时以父看子,老了以子看父。在村里没儿的都受气,都被人瞧不起,不生儿子的是不下蛋的鸡,有俩丫头她就这样,也是有了儿子还不吃了我们老两口。够了,我怒吼道。
  
  这可让我错打了算盘。这或许是我的私心。因为网上说了,十几年后,要有几千万过光棍节的,我有俩女儿,有两件贴身棉袄,奇货可居咧。不是到男方提亲了,是要到我家来,大包小包的提溜着,我家的门槛还不被踏破了?对了,我家的门都是扫地门,倒是那扇防盗门有门槛,可是十几年后保险锈透了,不会再被一脚一脚的踩破了。我和老婆才是真正的门槛,为女儿们未来的幸福把关和把脉,这是义不容辞的,可这样一律化为泡影了,被她一股脑剥夺了。我连彩礼钱都捞不着数数了,女儿们逢年过节的孝敬吃不上了,女儿们买的鞋啊皮袄啊啥的捞不着穿了。我就恨她。一如恨她的爹娘。我是拿了八千八的彩礼,可是没多少陪送,守财奴一样的泰山,就只把她给我了,连那台长虹牌的彩电都是我们俩自己掏钱买的,临结婚的头一天,我还找到小萍,买了影碟机。记得和泰山谈判过,他一毛不拔,不怕笑话,也不担心女儿逢年过节不给他买这买那。想起来就好笑,谁叫我恬不知耻的要这要那?还没要来,我感觉在泰山的眼里,他认为我这小子是贪心狼,拿多少都喂不饱,倒不如一开始就不喂。要媳妇可以给你闺女,闺女被你这贪心狼灌了迷魂汤,大人劝了不管用,好像离开你杨充智就没人要似的。至于要陪送,想也别想,就是不撒手,神仙也没法!
  
  这些我怎么想起来了?我不是选择性忘记或者记着吗?这是有选择性和针对性的想起,想起来我就恼烦。老婆小萍说,你恼烦啥?这样就不错了。等你有那一天,有两次当泰山的机会,我看你陪送啥?!我有嘛就陪送嘛,一定要比别人强。得了吧,吃喝不迷眼的你,积攒了几个钱?凭你,女婿背后骂你小气鬼!唉,一报还一报吗?还没等我亲身体验,她就都给我整没影了。我能不恨她?我从来不责怪她不给我生儿子,她也说过,都怪你种不了儿子的种,要不你撒手让我找别的男人,一年后给你抱个儿子回来!我就捂她的嘴,我才受不了,绿帽子可不是丈夫愿意戴的,你要出轨,我一刀砍了你。
  
  当然她不敢付诸行动,我也不耿耿于怀于没有后代香火,像我这样的有的是,没儿媳妇还没女婿吗?可她都一笔抹杀了。我恨她,爱她的火焰慢慢缩小,一阵风吹来,熄灭了。我不再像从前那样,满世界寻找。当面问清楚,她寻找她的幸福是她的事,我这里没有大幸福,只有小幸福,我以为早已满足了她,没想到她的欲望无穷无尽。不知是谁在唱:只要你过得比我好,过得比我好。我就想冲进去,是人我把他揍趴下,是收音机我把它摔碎了,是电脑我把它砸烂了。可是那声音飘忽不定,就像我的老婆,总也找不着。
  
  八、
  
  于是我无药可救,于是我灰心丧气,于是我没了春天。我像活在冷冰冰里,觉得一切都没了意义。不过让我吃惊的是,我居然又结婚了。至于再婚前的章节是怎么发生的,我没有任何记忆,还是空白。在此之前,她的娘家人也一如她的无影无踪,没有一个来找我的,声讨我,砸碎我家的玻璃,推倒我家的墙,把我揍得体无完肤,我交不出小萍不善罢甘休,好像应该问我是不是悄无声息的把小萍害了,可是都没有,好像我从未当过他家的女婿一样。包括她的妹妹。她的妹妹一家人隔不了半月就来我家,吃吃喝喝,我从来不怵头,包饺子啊包包子啊有了好吃的啊,都先想到他们,第一时间招呼来。走得可近了。可是自她姐走了后,一次来没来过。不知是不知道还是知道不肯来。毕竟人家是亲姐妹,姐夫可以有多个,亲姐姐就一个。我这样的姐夫不值得一顾了。不顾就不顾吧,谁离开谁一样活,老子也不是没记性没血性,我还没找小萍娘家人的事呢,是他们鼓捣小萍铁了心和我离婚,生生拆散了我们夫妻俩,这笔账就该算到他们头上,真该一把火都烧了。尤其是那个华姐,真想把她撕吧碎了,都不解气。可是我忙于迎娶,井水不犯河水了,彼此都不找事惹事,佛也会喜笑颜开。我是不是喜笑颜开?我找不到一面镜子。我看不清自己的嘴脸,再一次当新郎的我究竟是什么样子?唉,我找的也是二婚,还是同村的,我一眼就认出了,竟然是小光家。小光家长得很养眼,屁股翘胸脯耸,庄稼地里风吹日晒,脸色仍是红润有加,天生的健康美。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被扫地出门。她可是给小光生了一儿一女,女儿大,儿子小,符合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不罚钱的。有如此功劳,凭什么被扫地出门?我来不及问原因,我想会有时间问个水落石出的。
  
  结婚好像在一团漆黑里举行的,来的什么人,都是哪里的亲戚,我居然没有耐心和热情地去挨个表达谢意。他们也可能都理解我的遭遇,同情占大多数吧。亲家连着亲,砸断骨头连着筋,虽然筋抻得老长,还是偏向于我了。这种事又不能当面打听,安慰不是,不安慰也不是,喝酒吃菜了,盘子里有肉,埋头吃别理我。房头上也没响喇叭,悄无声息,好像在办偷事。是不是小光家没离婚离利索了?红本本还没换成蓝本本?不可能吧?要不怎么会同意改嫁给我?
  
  我爹是老实人,一辈子怕惹事,事先应该都打听明白的,绝不是未伸开包袱就伸脚的人。再说这事也一准有媒人,绝对不会乱搭鸳鸯谱。小光那里不撒手,谁敢抢他的老婆?不像我的老婆,从县城来,和我在村里生活了十四年,可以一扭头走人,不用再办结婚证,心甘情愿得和别的男人过日子去,离得远远的,也不用藏到天涯海角。小光家可是没出这个村,出了小光的门,进了我家的门,吃了熊心豹胆?还是我没老婆猴急得了不得?我可没那种勇气,想来是离得利利索索,无牵无挂,才能和我走到一起做半路夫妻。反正结婚那天没出变故,小光家没来一个惹事的,总归是水到渠成了。记得娘对我说,小啊,我看好她,比那个小萍强。小萍不就是有工资吗?这个媳妇有一身力气,活计好,手头也利索,下地种田是一把好手,不愁日子好不起来。另外,她会生儿子啊,她那个小子我见过,小腿一并,皱褶褶不平行,下一胎还是弟弟,我和你爹就等着抱孙子了,你爹有了孙子,就更有奔头,都帮着你,你就安心上班吧。
  
  九、
  
  接下来回娘家,我得陪着她,心里很别扭。一点也不像当初陪着小萍回娘家,那时是啥气氛?欢天喜地。现在是啥气氛?憋在心里却无从乐出来。我叫她头前走,她听话,骑着电动车,不声不响的,我好像还开着自己的电动四轮,我怎么没叫她坐上来?本来怕别人看,还偏偏让她在人前走,我这不是找抽吗?她怎么也不反驳我?怎么那么听话?像小羊羔,又像我牵着她的鼻子,可能是努力做好老婆了,毕竟是结过两次婚的女人,那头的孩子还牵肠挂肚,我要是不让她去看望,她只能把眼泪往肚子里咽。她在第一印象里努力争求我的好,我同情多了点,绝不束缚她,只要安心和我一起过日子,不像小萍那样跑了就好。
  
  我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更不是胡搅乱缠的人,更不是霸道的丈夫,后面的路长的很,凑合着到老了。走着走着,眼前很熟悉,我有些怪她,怎么走这条路?这条路的东边就是小光家,难道她想看到她的孩子?!我的眼睛就有些湿润,还隐隐不安。想着这头挂着那头,左右为难啊。我好像听到有人指责她,却听不清说啥。那些人影都是黑乎乎的,看不清嘴脸。也不用看清嘴脸,都是一块的邻居,更可能是曾经婆家的长辈,谁都能跳出来骂她,骂她是狠心舍下的孩子的娘,是狗屁不如的坏女人。我有了时间一定要问问,到底她和小光发生了什么变故?不离婚就不能过了?唉,忽然恨自己没有细心,怎么能趁火打劫?怎么就没耐心问问?成人之美,让破镜重圆多好?!
  
  可来不及了,我都娶她当老婆了,是我的人了,谁要是指责她就是指责我,指责我可以,绝对不能指责她。胆敢动手动脚,我先打过去,打得过打不过不说,必须打,哪怕被揍趴下,也要拉一个垫背的。我停下车,不计个人安危的帮她说话。那些人看我下车就纷纷鄙夷的散了,把自己的门关得紧紧的,关门时都很用力,咣咣得响。我想,再用力,把门倒了才好,敢欺负我的老婆,活腻歪了?我低头一看,原来手里拿着那把锁方向盘的锁,和打高尔夫的杆子一样,两头一般粗,抡出去就见血。一次还没用过呢,谁来试一试?
  
  她又骑上电动车了,说,我们走吧,一会快晌午了,老人家会等急的。我说好,我很想见到新任的老泰山,他是怎么样?比我原先县城的泰山要强吧?我希望是,我会对他的闺女好上加好,糖里加蜜。男人就这种东西,可以对任何一个老婆这样表示真心,从一而终的谎言。女人也是这样吧?就如我家跑了的猫,谁家的条件好就死乞白赖得往那钻,也像我那跑掉的前任老婆,可以跟别的男人继续一段幸福的生活。到底谁对谁错?我想不通也不用想通,有老婆就有家,我还可以名正言顺的和她生孩子,三口之家指日可待。虽然这个家不同于上一个家,可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我还在,我的爹娘放心,等着抱孙子吧,这次我一定要成功,打破小萍的诅咒,没她我照样有儿子,相面的说过了,我这辈子是双儿双女的命,小萍给我完成了两个女儿的任务,眼前的这个女人应该给我再添两个儿子。那样在家谱上我的名字下方就要缀上两个葫芦了,再也不用人前没底气了,既能当姥爷也能当爷爷,我的命怎么这么好啊。想到这里,我说咱们走。她就走在前头,呼啦一下子离得远远的,目测有三百米远,三百米远的前方好像是一个旋转的黑洞,再抬头一看,我也离着很近了,我和她都被吸了进去,全是乌眼黑,什么都看不清,就感觉拉着她的手,仅仅还有一点热气。身子不知堕落了多久,等明眼一看,我和她都坐在沙发上,她把头埋在我的怀里,有泪浸过我的衣襟,让我也湿漉漉的。
  
  她幽幽得对我说,也就只有你对我好了,你一定要对我好啊。我点头答应,抚摸着她的又黑又长的头发,猛然想起了小萍,我的第一任老婆。她也曾经对我这样说过,我也信誓旦旦的答应过,却物是人非,她在哪里啊?过得好不好,莫名其妙的心疼,心疼的受不了,要死了的样子。正在心疼着,急剧得疼痛,一下子把我疼醒了,睁眼一看,我躺在床上,原来是做了一梦。
  
  曾经做过很多梦,很亲近的人天天见,不用想,不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却左右不了睡神,他总是让小萍跑进我的梦乡。有一次梦到小萍冒着雨,骑着自行车往西去,我就在后边边喊边追,抓住了车后座,把她拽回家。还有一次梦到小萍不见了,我就满头大汗得找,最终在一家人家那里找到了,她赤身裸体的躺在一床被子里,好像还有一个嘴巴长满胡子的男人在一边偷笑。我打没打他忘了,只记得赶紧让她穿上衣服,领着回家。我对小萍说过,总是梦到你不好,总是跑了出去,好像要离开我。老婆笑嘻嘻的挎我的鼻子:熊小,又多心了不是?别胡寻思乱想了,你老婆不是那种人。你老婆不跑不颠,安心和你过日子,就是为了孩子也不走,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我不放心,到百度上查周公解梦,卦上说,梦到老婆有奸情,是丈夫爱老婆爱得痴迷,生怕被别人抢走了。唉,我就是爱小萍,爱我的老婆,没有她,我简直不知道怎么活下去。我愿意一辈子爱她,下一辈子还娶她,她答应过我的,孟婆拿她也没办法,同样拿我也没办法。山誓海盟,此心不变,天上的神仙地狱的鬼都会保佑我们的。
  
  梦醒了,睁眼一看,她依然躺在我身边,还一只手搭在我的身上。月光照进来,她的眼睛似乎还挂着一滴泪,梦里见到她和小光的孩子了吧?当娘的就这样,身在我这,心还在那没彻底收回来。我不能怪她,就如我牵挂自己的两个女儿,心不疼眼不流泪那是不可能的。好吧,等我和她有了儿子,或许会冲淡一点,这是以后的事,以后有的是熬头,但愿能相互到老。
  
  我终于有儿子了,我高兴的把头发剃光了,像个青皮和尚,咧着嘴整天笑,她也笑,像又一次完成了使命。我倾尽全心得伺候她,做好丈夫,也做好爹。男人都这个德行,见到带小把子的白嫩,香火已经点着了,恨不能让全世界都知道。原来小小子是这样的,哭声嘹亮,健康活泼,我娘说像极了小时的我。
  
  我给他起了名字,早就想好了,如今正逢其时。小名叫子承,儿子承继杨家的香火,子承子承得喊,越喊心里越美,越是那么回事。儿子的出生也给我带来了好运,在单位有了小官职,和领导离得越来越近了,奠定了好基础,不愁没有升官的空间。而且有了一次外出学习的机会,我到了市里的党校学习。
  
  学习就那么一回事,镀镀金而已,自己的时间很多,就出来转一转,来领略这个城市的风味。走啊走啊,不知不觉走到了郊区,远离了城市的繁华和喧闹,一步走进了一个小村,小村很安静,顺着一条路漫无目的,路两边都是高大的树,枝繁叶茂,还有鸟儿站在枝头鸣唱,如我此刻愉悦的心情。
  
  一所大宅子引起来我都注意,南北很长,比我的家要大三倍吧?房子是两层的,很气派。真正吸引的我是大门洞子,门外两边各摆放一头狮子,张牙舞爪的威武。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知名的藤蔓类植物覆盖了整个大门顶,又垂了下来,绿色的叶子宽大而肥厚,红色的花娇嫩而芬芳。我曾就想让我的大门洞子也这样,从淘宝网上买过诸如此类的植物,可没一棵能成活,坚持了几年一直不能达成心愿,引以为憾事。我不算花匠,更不是,不懂其中的技巧和奥妙,就想问一下这所宅子的主人,问明是什么植物,如何能养大到这种地步。于是我敲响了门,很冒昧和唐突。却没想到一会门开了,门里门外的两个人都吃惊的愣住了。不得不吃惊,不得不愣住。
  
  门开了,她又一次站在我面前。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却让我在这里碰到了她。本以为远在天涯海角,没想到到只隔着一扇门。小萍就站在我面前,愣了一会她想关门,我感觉拽住门环。小萍,你怎么在这里?她说你别问。我急了,我能不问?你什么也不说,带着我都两个女儿就跑路走人了,不管不顾我,你知道我怎么熬得?她叹了一口气,你别问我,好不好?就当没看见我。你是你我是我,各走各的路吧。各走各的路,行。那你得给我个理由吧?我哪里对你不好?我哪一点做错了?我做的还不够吗?我们的那些话你都忘了?我的眼泪流出来。小萍,你说啊,告诉我为什么?你别问了,当我对不起你。把我忘了吧,就当从不认识。不行,我好不容易遇到你了,今你得给我说清楚。哦,我知道了,你现在过得很幸福,看这宅子,看这二层楼,看你穿得这么好,那个男人比我强,能给你这些,你就舍得撇下我跟着他到这来幸福了。我不能给你这些?不能给你这些,你就狠心舍我而去?十几年的感情说丢就丢了?我当初看错你了?你不要说了,小萍一脸的不自在。杨充智,你以为我狠心?我不得不这样做。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吗?你说。就因为你那时太过火了,整天腻歪我,让我象掉进了河里,喘不过气来。而你的爹娘背着你对我做的那些,你知道吗?我的爹娘怎么了?是曾经不好过,可是后来改了啊!一点都没改,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我受够了白眼,说我不生儿子,杨家的香火叫我断苗了,说我是你们杨家的罪人,一句话就像一把剑,刺的我难受。我一忍再忍,你也耿耿于怀的,就是没明说罢了。你夹在中间不好受,我不想耽误了你,更不想让你一辈子因为没儿子而自卑。你还没四十,应该有更好的,达成你们杨家的心愿。我生不了,可以让位,让给能给你生儿子的。你知道我做这个决定时心里有多难受?我不能告诉你,告诉给你,你会难受,更不会让我走的,给我们彼此的自由吧,谁离开谁都一样的活着,可能会更好。我听说了,你也结婚了,也有儿子了,心愿达成了,保险你的爹娘每天都笑得合不拢嘴了。你也高兴了,对她去负责吧,好好养你的儿子长大,你不是说过吗?你是双儿双女的命,再熬一熬,你还有第二个儿子。所以把我忘了吧,过你自己现有的生活,别来打扰我,好吗?
  
  不好,可我说不出不好的理由。就在我模棱两可,一个小男孩走过来,怯生生的问,妈,他是谁啊?哦,子承啊,他是过路的,妈领你屋里玩去!她转身要关门。我问,他叫什么名字?子承。我问她,为什么也要叫他这个名字?你忘了吗?想当初你不是说过吗?有了儿子叫子承!他不是你的,我也叫他子承,这个名字好听。我有些气急败坏,想发火,却又无处可发,只好再问,我不和你计较了,那我们的女儿们怎么样?很好,不用你挂着,等她们找婆家时,我会告诉你的,到时尽你的心了,你的手机号码可别变。这时,屋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萍,你在和谁说话啊?!一个过路的,打听道。她对我说,你走吧。以后别来打扰我!
  
  那个人也喊她萍,喊得我心痛,我再也无法喊“萍”了,她已经离我远去。我只好失魂落魄一般走了。就这么结束了?很无奈,很愤怒。唉,女人啊,我自以为懂,到头来却不由自主。怎么让我当姥爷啊?我怎么当啊?一个大男人家边走边哭出了声。曾经的那么美好,曾经的那么甜蜜,曾经的那些记忆,让我泪眼模糊,阳光都不明亮了。心痛,心疼,无法挽救铁的事实,我和她都又有了新的家。心疼,心痛,痛得不行,痛得眼泪和冷汗搅在一起,我倒在了地上,后脑一碰,痛醒了。
  
  还是一梦中梦了,那么真切和真实,月光照进来,照在我都脸上,应该也是白茫茫吧?梦是一种预兆,也是提醒,我应该要去全力避免发生。想到这里,我侧身看看老婆还在不在,是不是像梦里那样离我而去了。还好,她在酣睡,打着呼噜,我可不想打扰老婆的睡眠,一天的课程下来,比我累多了,必须好好的睡个囫囵觉。爱她怎么来表明?这个就是的。从点滴做起,就会汇成爱的海洋,我是她坚强的港湾和小岛。
  
  第二天醒来后,我简要给她说了我做的梦。她扭我的屁股,转着圈的拧。笑着说,做梦娶媳妇,你好美啊!看来你有奸情瞒着我,说,怎么梦到小光家了?嘿嘿,咱家的地不是和她家的地紧挨着嘛,可能你老公我有过歪心思。但绝对只是有贼心没贼胆。老婆说,嗯,你要是有贼胆,小光还不把你撕吧碎了?是我的话把没收你的作案工具!你信不信?我这就找剪子去!可别了,老婆,以后我绝对不再有这样那样的贼心,想也不想,行不?饶了我吧,老婆大人。快点起来吧,早饭做好了,吃饱了该干嘛干嘛去,梦只是梦,它不给你吃喝。
  
  于是我想把这个梦记录下来,仔细回想,依据模糊的情节,在添枝加叶,做文学加工,写到中午才三千多字,我向老婆小萍汇报战果,老婆看了很满意,还津津乐道于自己被写成了掉进糖罐子里,哪里是啊?又沉默了一下,说,俺老公其实是好样的,知道疼人了,不只揍得疼,真各处都疼我,熊小,疼我到老啊!不许你比我先死。乌鸦嘴,我不疼你谁疼你,别的男人疼你我也不干啊,放心吧,老婆,咱这篇小说可能会挣一笔稿费的,就算挣不来,也是我爱你的一篇誓言。老婆小萍说,晚上我请你吃馄饨。我说,不行,请我吃羊肉串,我都馋得流哈喇子了。老婆一伸手,钱呢?给我钱,二十串都不够你塞牙缝的。我只好说,好吧,吃馄饨就吃馄饨,孩子们也跟着欢呼雀跃。
  
  晚上我真得吃到馄饨了,还吃得很美,幸亏那只是个梦,梦醒了,我们一家四口都在。馄饨里有肉,热气腾腾,我感到很愉悦,我用力抱紧老婆,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小萍说,我快喘不过气来了。我说我怕梦成真的,她用她的食指点压一下我的鼻子,你老婆跑不了的。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5-1-19 20:31
楼主你这是要双管齐下么?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5-1-19 20:31
星兄你这是要给俺们散板过年的节奏么?
作者: 北斗第八颗星    时间: 2015-1-19 20:32
锦瑟 发表于 2015-1-19 20:31
楼主你这是要双管齐下么?

离开北斗六星这些月,我写了很多,有了感觉,都到这里来亮一亮。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5-1-19 20:33
韩信将兵,多多益善。散板欢迎好文,多多益善。
作者: 北斗第八颗星    时间: 2015-1-19 20:37
锦瑟 发表于 2015-1-19 20:33
韩信将兵,多多益善。散板欢迎好文,多多益善。

这两万字够你看半个小时的,看你有什么观后感了。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5-1-19 20:43
北斗第八颗星 发表于 2015-1-19 20:37
这两万字够你看半个小时的,看你有什么观后感了。

马上读!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5-1-19 20:44
北斗第八颗星 发表于 2015-1-19 20:32
离开北斗六星这些月,我写了很多,有了感觉,都到这里来亮一亮。

3Q!感觉俺散板要发财老!
作者: 苏力    时间: 2015-1-19 21:39
建议楼主您辛苦下,一节发一层楼,读起来有空间感层次感
这么一盆菠菜汤下来,我眼晕

读了三节
歇歇。。。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5-1-19 21:42
苏力 发表于 2015-1-19 21:39
建议楼主您辛苦下,一节发一层楼,读起来有空间感层次感
这么一盆菠菜汤下来,我眼晕

俺比你牛,俺读了七节了才累的。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5-1-19 22:02
呼呼,看完了!
作者: 北斗第八颗星    时间: 2015-1-19 22:05
锦瑟 发表于 2015-1-19 22:02
呼呼,看完了!

请你帮忙分节吧,其实我是那样想得,手懒了。苏版要求速办!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5-1-19 22:07
本帖最后由 锦瑟 于 2015-1-19 22:19 编辑

前半部分感觉有点磨叽了,显得琐碎;后半部分情节清晰明朗起来,而且出人意料。让人感伤之余又生感慨,唉,还好,还好,不过是南柯一梦!
一切的美好依然见在,令读者也不得不深深叹惋,祝福,伉俪情深,好好珍惜,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作者: 赛车    时间: 2015-1-19 22:12
够长的,看后觉得凑合,内容和文头比较贴合,但文字太平太淡,没点耐心的人恐怕读不完。
作者: 锦瑟    时间: 2015-1-19 22:13
本帖最后由 锦瑟 于 2015-1-20 19:13 编辑
北斗第八颗星 发表于 2015-1-19 22:05
请你帮忙分节吧,其实我是那样想得,手懒了。苏版要求速办!


好一个“苏版要求速办,你这是狐假虎威么?
苏版真要求速办这事儿,还真不是苏版了。
楼都盖哪了呀? 这会子你要分楼层发?水都过了三秋了。

作者: 金戈戈    时间: 2015-1-20 16:01
我不敢桃再掏第二拳了,墙又不是我老婆,不会喊疼,喊疼的只有我,只有痛感,没有快感,等她回来,我二话不说先掏她几拳,让她隔了七八年后好好回味一下,重温痛感的日子,省得掉进糖罐子里不知甜苦有什么质的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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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把我笑得不行啊~~·
作者: 金戈戈    时间: 2015-1-20 16:06
 我哪里做错了?你可以和我娘针尖麦芒,你可以唠叨,你可以骑在我的头上屙屎尿尿,你可以一脚丫子把我踹下床,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但是就是不能离开我,在这个前提下,一切都不成问题。我可以惯你,让你养成公主,不说公主的身子丫鬟的命,可以让你像华姐那样威武,我可以气管炎终身不愈,我可以为你当牛做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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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心理活动挺有意思,不过呢,之前的之前,我咋就只看见“家暴”的拳头呢?
作者: 金戈戈    时间: 2015-1-20 16:12
 还是一梦中梦了,那么真切和真实,月光照进来,照在我都脸上,应该也是白茫茫吧?梦是一种预兆,也是提醒,我应该要去全力避免发生。想到这里,我侧身看看老婆还在不在,是不是像梦里那样离我而去了。还好,她在酣睡,打着呼噜,我可不想打扰老婆的睡眠,一天的课程下来,比我累多了,必须好好的睡个囫囵觉。爱她怎么来表明?这个就是的。从点滴做起,就会汇成爱的海洋,我是她坚强的港湾和小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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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得跟真的一样,原来是黄粱美梦~~~~不过呢,也揭示很多现实问题,倒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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