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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短篇小说 迷途(更新完毕) [打印本页]
作者: 新石头上的叶子 时间: 2014-10-14 20:16
标题: 短篇小说 迷途(更新完毕)
本帖最后由 新石头上的叶子 于 2014-10-16 20:36 编辑
迷 途
短篇小说
文/新石头上的叶子
一
油漆斑驳的方桌上,两个包裹已经准备就绪。圆形的那个,里面是儿子宝木的头骨,方形的那个,是两个人的衣物和早几天备下的干粮。
孙树林像一截枯木,双手低垂着立在桌旁。吴海棠依然坐着,两只粗糙的手掌抚着膝盖。那是一双不知疲惫的腿,那是一双没长眼睛的脚,它逢路就走,见门就进,直到把自己奔波成严重的风湿。
吴海棠用了无生气的眼光扫了一眼自己的家:脱落的墙壁、漏风的窗户、蒙尘的家具……所有的一切都沉默不语,它们只是一些对主人毫无怨言毫无态度的死物。唯一活着的,是那个圆形的包裹。
孙树林的嘴皮蠕动了一下,声音软得就像脸皮上耷拉下来的一大片眼睑:“走啦?”
这样的征询在吴海棠听来却像冲锋的号角一般嘹亮。她把抚变成了拄,弹起来的一瞬间她仿佛听到全身的关节不由自主的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但是,跟崇高的目标相比,这些算得了什么呢。
吴海棠把圆形包裹抱进怀里。孙树林又看到了坚韧和倔强几乎在她的每一个细胞中同时复活,她走出门的样子甚至像风一样轻快。孙树林抓起桌上的另一个包裹紧跟其后。两年来,他们就像同病相怜的战友,一直相互鼓舞,相互信任。
四平火车站的月台上候车的人并不多,在这样的抢收季节,只有心中装着不能释怀的事情的人们才会外出走动。这是自然的法则,跟站台上锈迹斑斑的栏杆一样铁打不动。
孙树林和吴海棠进入车厢时,里面的空荡正是他们内心的写照。两个人在靠窗的位子上比肩而坐,他为他们总能并肩战斗激动不已。他们的终点站是北京,那将是两年来的最后一站。那是一个伟大的战场,在祖国的首都,他们会义无反顾,他们有胜券在握的决心。
半个小时后,他们沸腾的斗志逐渐被一阵一阵的困意取代。孙树林最先睡过去。吴海棠把胸前的儿子搂得更紧,佛仿搂着万贯家财。瞌睡爬上她的眼睑,她已经习惯了在摇晃和奔波中安然入睡,有时是客车,有时是货车,有时甚至是拉粪草的拖拉机。坐火车是第一次,它就像家一样四平八稳,也像家一样风雨飘摇。它承载着她巨大的、支离破碎的梦想蹒跚前行。她的生活总是在深沉的睡意中才能显示出曾经幸福美满的含义。
二
最激动人心的记忆始于十八年前,吴海棠和孙树林这一对大龄青年在秋风习习的某个黄道吉日喜结连理。整个村庄都沉浸在酒肉的香气中,两家的老人不约而同的带着难以掩饰的解脱做出了大手大脚的选择,婚宴邀请了全村的男女老少,酒席从村东头的大槐树下一直摆到了村西头的臭水塘边。吴海棠和孙树林给客人敬酒时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三十五岁的大龄女子所遭受过的质疑、白眼、歧视,在那光彩照人的时刻全部找补回来了,其至还有一些盈余,因为他们同时感觉到了别人对自己的祝福绝对是发自内心的。
唯一的缺憾就是孙树林说话太少了,而且,这个大自己两岁的老伙子毫无主见。不过,这也正是吴海棠觉得满足的原因。话多的男人往往是靠不住的,他们的嘴会招蜂惹蝶,也会横生事端,如果再大男子主义的说一不二,那么日子简值会过成战火连天的动荡岁月。她的孙树林不需要任何调教,他是浑然天成任劳任怨知冷知热的居家型丈夫。他们在十四年内只有过一次打闹,确切的说,是孙树林挨了她的打,而且是在新婚之夜。他的轻车熟路激恕了她,她一直以为他虽然年岁大了些,种种迹像表明他应该像她一样还是老花骨朵。然而他老道得仿佛面对一餐家常便饭。她一骨碌爬起来,三个耳光之后才愤怒的开始审问:“你这个骗子,你有过女人?”
孙树林抚着脸,失口否认:“我没有,我们一个村住着,你啥时候看见我带过女人回家?”
“那么你怎么会对女人如此熟悉?”
“外面……外面多得是。”
她不明白他的意思,她呆呆地望着他,两分钟后才反应过来。她承认只有女人才可能在这个世道守身如玉,而且,现如今就连女人也不能彻底坚守了,哪怕她们毫无姿色可言。她突然就原谅他了。她说:“以后,你再敢有外心我会剥了你的皮。”
孙树林用凶猛的入侵来回答她,他像一只狂野的狼狗一样证明他将在漫长的未知岁月里对她一个人死心踢地。
宝木在第二年夏末出生。那是他们夫妻的一切。宝木生下来就胖得让人吃惊,足足有九斤半。
宝木的成长像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身边有孙树林和吴海棠寸步不离的看护。宝木身上散发出来的一切都被他们当成上天赐予他们的奇珍异宝。宝木随随便便的一个笑容能让他们夫妻激动得浑身颤抖,宝木随随便便的一声嚎哭能让他们夫妻紧张得呼吸困难。
十二岁的时候,宝木拒绝父母的看护。因为他已经长成大小伙子了,他的身高甚至都要超过孙树林了,他看上去一点也不显胖,完全长成了一个拥有迷人外表的小伙子的样子。
吴海棠笑醒过来。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突然,她发现包裹不见了。她大叫一声,摇醒孙树林,哭着说:“我们的儿子不见了!”孙树林惊慌失措的站起身。他们像两个疯子一样把车厢的每一个角落都找遍,但是,包裹真的不不翼而飞了。(待续)
作者: 雁过无声 时间: 2014-10-14 21:08
叶子老师的小说写得很娴熟,信手拈来便是佳作,这应该需要天分吧!我天真的问。
作者: 雁过无声 时间: 2014-10-14 21:09
等有时间我也尝试写写小说。
作者: 掌心化雪 时间: 2014-10-14 21:13
艾玛,这小说写滴咋这么容易呢?羨慕这样的文思。
作者: 掌心化雪 时间: 2014-10-14 21:15
叶子哥,俺也写了一个不是小说的小说,真诚的希望您给点意见。还没写完,搁浅中。
http://www.bdlxbbs.com/forum.php?mod=viewthread&tid=472715&extra=&mobile=yes
作者: 富锦 时间: 2014-10-14 21:42
{:soso_e176:}学习学习!{:soso_e163:}
作者: 萧剑 时间: 2014-10-14 22:56
叶子老师的小说,我总是喜欢看的。。
作者: 醉笑陪君三千场 时间: 2014-10-14 23:27
掌心化雪 发表于 2014-10-14 21:15
叶子哥,俺也写了一个不是小说的小说,真诚的希望您给点意见。还没写完,搁浅中。
http://www.bdlxbbs.com ...
发到视点来,我也看看
作者: 醉笑陪君三千场 时间: 2014-10-14 23:28
一字一句的看完了。期待续集。
作者: 神经 时间: 2014-10-14 23:36
叶子这是也迷途知返了,不唠叨些没用的了,整自己拿手的东东了。
这多好的节奏啊,引来粉丝一片。继续继续{:soso_e113:}
作者: 墓歌 时间: 2014-10-15 00:58
开篇不错
上访的节奏?
作者: 沈眉珊 时间: 2014-10-15 08:56
在这样的抢收季节,只有心中装着不能释怀的事情的人们才会外出走动。{:soso_e113:}
作者: 新石头上的叶子 时间: 2014-10-15 18:36
本帖最后由 新石头上的叶子 于 2014-10-15 19:44 编辑
三
吴海棠和孙树林找到了列车长,当她没有一滴眼泪却声嘶力竭地哭着说清楚她把儿子弄丢的事实后,列车长冷漠地说:“肯定是被人贩子拐走了”。紧接着又责怪道,“谁让你们那么不小心呢?”
孙树林发觉列车长一定是误会了他们的意思,他补充说:“我们的儿子只是一块骨头,我们弄丢的是儿子的头骨。”
列车站倒吸了一口冷气,尽管他管辖的火车比菜市还混乱、复杂、黑暗,但他从没听说过有人带着自己儿子的头骨乘车远行的事。
列车长取下帽子,挠了一把没有多少头发的脑袋,随即意识到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让另一具头骨刺激两个看上起神志不清的乘客,列车长赶快把帽子扣上去,摊了摊手,“如果只是一块骨头的话,事情就简单得多了,我也没必要在广播中给你们播报寻人启事了。不过依我看,你们的包裹一定是被小偷当作宝物偷走了。”
孙树林承认列车站的话是有道理的,吴海棠抱着包裹的样子跟考古专家把持千年古董的行为并没有什么区别,任何一个旁观者都有可能对那个包裹产生好奇和欲望。
他们在火车还没完全停稳的情况下就挤到了门口,尽管相互拥挤的只有他们夫妻两人。
下了火车,他们发觉身处的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原野,这个地方的稻子还没有完全成熟,但是稻子散发出来的清香跟别处的是一模一样的。孙树林站住,深情地吸了几下鼻子,两年来,他们一直把心思和时间花在了儿子身上,他们有两年没有下过田了。稻子的香味让他的骨头一阵酥软。
他们一定要找回儿子的决心比铁轨还要坚硬。两个人的神志都被田野上熟悉的秋风吹醒了,他们坚信儿子是被小偷偷走的,而且他们能断定小偷一下车就能发现那是一具头骨,一具崭新的头骨,再愚蠢的小偷也不会认为它有什么价值,他们一定会一边骂娘一边顺手把它丢弃。
吴海棠和孙树林兵分两路,一个在铁轨的左边,一个在铁轨的右边。他们的目光紧盯着铁轨两侧五十米内的每一寸地方。包裹儿子的是一块陈旧的头巾,但是它有着跟周围环境截然不同的色彩,款式是红蓝相间的大方格组合,质量非常的不值一提。
他们行走了两个多小时,两人的手里各自多出了一袋干粮,乘客们随手抛出窗外的饼干、饮料,此时都各得其所了。
太阳西下的时候,他们能够隐约看到上一个车站了,它最多离他们只有三公里的路程。
在离车站五百米的垃圾站,吴海棠第一个发现了包裹儿子的头巾。吴海棠疯子一般冲过去,一把推开刚想把头巾捡起来的拾荒者。捡垃圾的男子刚想发火,突然扭头就跑。吴海棠也认出他来了,她挥舞着头巾追上去,一边大声呼喊楞在一旁的孙树林:“刘贵生!刘贵生,他就是害死我们儿子的刘贵生!”孙树林跟着跑了几步,反而把她拦住了,他喘着粗气说,“别追了,我们要先把儿子找回来。”她停下了,跟儿子相比,刘贵生算不了什么东西。何况,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他们折回到垃圾站,没费多少功夫就在一个塑料袋下翻出了儿子的头骨。吴海棠把骨头抱在怀里,她的眼里又奇迹般的有了流不完的眼泪。孙树林无声地把她扶到一旁的水泥台阶上坐下,撩起衣角在她的怀里把骨头擦拭得干干净净。
四
宝木的死毫无征兆。他在吃完早饭后撂下碗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出去了。吴海棠一点都不在乎儿子的没有规矩,相反,她被儿子的眼中无物深深地沉醉着。她悄悄地跟了出去,发现儿子像往常一样坐到了刘贵生的手扶拖垃机上。吴海棠放心地回了家。她知道儿子喜欢一切跟轮子有关的机械,她计划在儿子完全长大后一定给他卖一辆至少也要有驾驶室的农用车。
刘贵生的拖拉机停放在自家门口的路边,虽然那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斜坡,但是拖拉机的刹车没有任何可怀疑的,只要挂上去,它就稳定得跟水泥浇灌的平房一样纹丝不动。
问题是,宝木这一次并没有安分守纪,他用脚松开了拖垃圾的刹车,当车子徐徐向下行驶时,他觉得自己完全驾驭得了这个不大不小的铁家伙。宝木双手把持着手柄,在越来越快的车速中享受着无与伦比的激情。吴海棠探出头来重新关注儿子的动向时,她看到了可怕的一幕:拖垃圾载着宝木冲下了臭水塘。吴海棠撕心裂肺的呼喊着宝木的名字,风一般冲向出事地点。然而一切都晚了,她跑到水塘边时看到的只是四个朝天的轮子,其中两个还不急不缓的转动着。吴海棠当场昏倒在地。
随后赶来的孙树林号哭着跳下水塘,他终于摸到了儿子的身子,但是一大半被压在了车身之下。
五个小时后,从县城里赶来的商业品味极浓的吊车把拖拉机拖泥带水的了提上来,另外四个男人把宝木抬出水面,同样的拖泥带水。宝木除了鼻孔、嘴、耳洞塞满淤泥外,别人帮忙冲洗干净后却发现他毫发无损,不过,他已经浑身僵硬了。吴海棠在整个过程中反复的醒过来又昏过去。刘贵生一直麻木的观察着吴海棠和孙树林的表现,他明白自己的日子从此将陷入比淹死宝木的这个臭水塘还要浆湖百倍的泥沼中。
宝木的善后工作在村委会的办工室里由村长主持,村里的三个德高望重的老头子共同参写。吴海棠的条件是,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的儿子。村长耐心地说,人死不能复活,而且,大夏天的,明天不安葬的话,人就臭了,你还是说点实在的吧。吴海棠说,他赔不起。村长说,你先说个数字,然后由刘贵生表态。吴海棠说,赔我五十万。她的话音未落,其他三个老头本能地而且明显带着愤怒地说,怎么可能。于是村长也忘了征求刘贵生的意见,强压着怒火说,首先,是宝木自己把车开下去的,责任不在别人。其次,刘贵生家全家三口人卖了也不值五十万。吴海棠说,我就这一个条件,答应不答应由不得他。
村长生气了,站起来高声说,刘贵生,你先买口棺材把人装起来,我的村子里不允许看着一具尸体发臭。然后,村长和其他三个老头陆续离开了办公室。
刘贵生把棺材买回来已是夜里十点左右。吴海棠在盖棺的时候再一次昏过去。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自家的床上。孙树林不等他发问就自告奋勇地说棺材已经抬到刘贵生家里去了,他不赔五十万就让儿子永远住在那里。这是孙树林自结婚以来的第一次决断,他没有受到吴海棠的反对。
五
孙树林夫妇当晚就在找到儿子的那个小站里过夜。他们可能是昏了头,当另一躺开往北京的列车停靠下来时,尽管整个小站只有他们两人,但他们麻木地一边看着列车重兴启动,一边往嘴里投递着各种干粮。
深秋的夜风已经有了一定的硬度,但是他们并不觉得有多冷。他们相互抱着对方,儿子被紧紧的抵在两人的心口,身上胡乱盖着一些旧报纸,睡得如此的心安理得。
翌日凌晨,夫妇俩再次蹋上了开往北京的列车。两天后,他们的双脚站在了北京的土地上。
首先要去的是天安门城楼。这是在家里就商量好的,当然不是去参观,在儿子的事情没有彻底的落实之前,他们不会有一丝闲余的想法。之所以要去天安门城楼,是因为在很久以前的很多画报上看到过毛主席站在城楼上向全国人民致敬的画面。他们自以为是的认为只有在这个地方才能见到国家的最高领导人。村委会、乡镇府、县政府、县法院、市中院、县、市、省各级信访办他们已经领教过、造访过。这些部门统统在他们心中已经失去了任何信誉。他们只相信国家主席了,尽管他们连国家主席的名字都弄不清楚。甚至,这种相信也变得不那么坚定,但这是他们心中最后的黄河和南墙,不到一下不撞一下就无法安抚自己那颗貌似虚弱却强大无比的心灵。
他们连坐公交车的钱都必需省下来。他们以为既然到了北京,所有的单位都就在一个范围内了,它们应该都是离不了多远的。
然而,他们走到天安门城楼下时已经半夜了,广场上灯火通明,人迹罕至。
吴海棠说,我们就在城楼下睡吧,明早主席一上班我们就去找他反映情况。孙树林打了个寒颤说,北京咋这么冷?吴海棠无声地打开那个方形的包裹,把所有的衣物拿出来,各人把自己的穿上。温暖仅仅维持了十来分钟,新的寒意就无孔不入的在两个人的身体上找到了落脚点。
半个钟头后,吴海棠终于决定就近找一家小旅馆住下来,要不然,不等到主席上班,他们夫妻就可能双双冻死。
然而,当他们相继问了三个旅馆的价格之后,吴海棠就决定宁肯被冻死也不住旅馆了。
不过,最后一家旅馆的老板送给他们一床破旧的棉被,条件是必须在第二天把它送到就近的垃圾站。吴海棠千恩万谢的接过棉被,在心里感叹道,我就是把自己丢进垃圾站也不能把它给丢了啊。(等续)
作者: 新石头上的叶子 时间: 2014-10-15 19:04
小马老师这个问题把我逗乐了。写小说是不是需要天分我真的不清楚,但是绝对需要的是兴趣和不偏不倚的观点、立场。文字是可以训练出来的,兴趣是自己发现的,观点和立场是在生活中形成的。也就是说,写小说要求的条件一点都不复杂。
另外,我的小说还达不到佳作的境界,能被朋友们喜欢我就很满足了。
作者: 新石头上的叶子 时间: 2014-10-15 19:08
我看过你的文字。觉得你是可以写写试试的。从小小说开始吧,买两本《小小说选刊》看一下,每篇看三遍,我敢保证两本书看完你最少能写出三篇小小说来。
作者: 新石头上的叶子 时间: 2014-10-15 19:15
也不算容易了。
这个素材来自好几年前的《今日说法》。我也没想到它会成为一篇小说的素材。前晚视点不是发生了很大的事件吗。我失眠了。然后,就有了这篇小说。根据以往的经验,在心里沉淀过的素材如果在不请自来的情况下出现,的确是我最好的创作状态。
不过,写起来倒是得心应手的
作者: 新石头上的叶子 时间: 2014-10-15 19:17
昨晚就试过了,你给的链接根本打不开,方便的话,发上来我看看。
作者: 新石头上的叶子 时间: 2014-10-15 19:19
最好记个笔记{:soso_e163:}
作者: 新石头上的叶子 时间: 2014-10-15 19:20
等我写完了,你应该帮我写个评。{:soso_e160:}
作者: 新石头上的叶子 时间: 2014-10-15 19:21
谢谢小萧的厚爱
作者: 新石头上的叶子 时间: 2014-10-15 19:22
鬼才知道你是不是一目十行。{:soso_e113:}
作者: 新石头上的叶子 时间: 2014-10-15 19:27
网上的东东,有多少是有用的?
如果我能改掉唠叼的毛病,狗就不吃屎了。
但我盼望着,现实生活中我们做不到言论自由,在网上能部分实现这个愿望也是好的。
作者: 新石头上的叶子 时间: 2014-10-15 19:29
眼光太毒
作者: 新石头上的叶子 时间: 2014-10-15 19:30
不然呢{:soso_e112:}
作者: 墓歌 时间: 2014-10-15 19:37
关键是四平是东北吉林的一个城市,你要考虑是否了解东北民风民俗民情及其语言
或者直接把四平变为西南的一个镇,或者就少提家乡的事儿
作者: 新石头上的叶子 时间: 2014-10-15 19:43
我告诉你,昆明周边至少有四个叫板桥的小镇。任何事都没有人会对号入座。
傻了吧你,这一次,你{:soso_e114:}
作者: 墓歌 时间: 2014-10-15 19:45
四平火车站
作者: 墓歌 时间: 2014-10-15 19:46
换我直接叫四坪火车站
作者: 掌心化雪 时间: 2014-10-15 20:50
新石头上的叶子 发表于 2014-10-15 19:17
昨晚就试过了,你给的链接根本打不开,方便的话,发上来我看看。
发上来了,在视点里。
请您给点意见,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写小说。知道自己得不好,叶子哥就勉为其难的看看吧!
作者: 富锦 时间: 2014-10-15 22:19
速度写,速度记,你说我记!{:soso_e113:}
作者: 新石头上的叶子 时间: 2014-10-15 22:23
咋还不睡?
这句不用记哦
作者: 种竹人 时间: 2014-10-16 00:16
叶子老师的新作,支持是必须的{:soso_e163:}
作者: 新石头上的叶子 时间: 2014-10-16 18:11
本帖最后由 新石头上的叶子 于 2014-10-16 18:16 编辑
六
宝木的棺材停放在刘贵生家的正堂屋,它霸占了太多的空间,它代表着吴海棠和孙树林坚忍不拔的意志做出沉默的挑衅。刘贵生一家三口当晚只得暂住在大哥家里。吴海棠知道刘贵生会自己找上门来的,除非他还有比家更合适的安身之所。
三天后的一个中午,刘贵生果然畏手畏脚的来了。刘贵生一进门就扑嗵一声跪到吴海棠脚下,哭着说:“嫂子,你就饶了我吧,你知道我的情况,我全部的积蓄就是那张拖垃圾,现在它也不值几个钱了。这两天我一直在筹钱,我大哥借了我一万,我爹借了我三千,我爹你是知道的,他快八十的人了,我都搞不懂他是怎么省下这些钱的。拖拉机八千块卖给了张桥,他又借了我两千。我手里还有用来供孩子上学的两千,我总共凑了二万五,你先拿着。我知道宝木是你们夫妻的心头肉,我也是有孩子的人,我不跟你计较谁应该负主要责任,我觉得我只有能力陪偿你们五万块,剩余的二万五,你只要给我时间,我可以在三年内付清给你。昨天开始我就不让小龙去上学了,小龙一直是班上的第一名,我不让他上学他一点都没有怪我。”
刘贵生一口气说完,然后就把头伏在地上,他以为他竭尽全力的做法会得到吴海棠的原谅,他相信只要跪上三分钟,再坚硬的冰块也会解冻。然而五分钟后,吴海棠依然面无表情的面对他坐着,眼睛越过他的头顶,空洞地看着出事的臭水塘。孙树林站在一旁,想扶刘贵生起来,看几眼吴海棠,又不敢动了。
刘贵生叹了口气,自己爬起来,从衣袋里把钱一叠一叠掏出来摆在方桌上,面对孙树林说,孙大哥,你们坚持要这样子,那就公事公办吧,你们不报案,我去报。
孙树林再次看向吴海棠,吴海棠还是那那副样子。孙树林只好回答刘贵生说:“随你。”
两个小时后,四个警察跟着刘贵生来到了村里,其中两个是交警,他们忙着做事故认定。另外两个到了吴海棠家里,做完笔录后,他们要求吴海棠赶快把棺材抬走,因为她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吴海棠并没有坚持,她吩咐孙树林找人把棺材抬到后山的山洞里去。警察很不理解她的行为,提醒她说应该安葬才对,因为死因已经明确。吴海棠说,我把棺材放到山洞里也算违法吗?警察实话直说:“放在哪里是你的权利,只要不影响别人的生活就行。”然后又提醒她说:“关于赔偿,等事故责任出来后,你可以申请调解,也可以向法院起诉。”吴海棠说,“我知道。”
第二天,吴海棠和孙树林去到了乡政府,乡政府的工作人员了解了情况后,建议他们去交警队解决。吴海棠也不纠缠,转身就走。孙树林紧随其后。他们来到县交警队时也是下班时间,接待他们的人要他们下午两点再来,届时他们会通知刘贵生到场调解。
夫妻二人找了个小饭馆,随便点了两样菜。在等待上菜的时候,孙树林试探着问:“刘贵生恐怕赔不了那么多吧。”吴海棠声音空洞地回答他:“我要的不是钱。”孙树林说:“那么你要什么?”吴海棠说:“我也不知道。”孙树林不说话了,他知道他什么都不必再问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赔着她,她想怎样就怎样。
下午的调解其实也是交警在自说自话,交警说主要责任在于吴海棠夫妇,宝木还是个孩子,他们没有尽到临护人应尽的责任。刘贵生的责任只是连带的,他愿意承担五万的赔偿已经是本县交通史上绝无仅有的案例了。最后交警征询吴海棠的意见,如果同意接受刘贵生的赔偿方案,双方在调解书上签字就行了。吴海棠说,我不同意。
七
吴海棠夫妇同时在国歌的音乐声中醒过来。旅馆老板抛弃的棉被让他们得以在广场的一角安然入睡。两人坐起身来,远远的看着仪仗队把国旗升至空中。那是一首极为熟悉的音乐,吴海棠甚能在心里跟着节拍不由自主的哼出旋律,同时,她坚信自己终于来对地方了,她从整个升旗的过程中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庄严和认真。她坚信这里的部们无论给他什么样的结论都会是她能够接受的,因为,这一站走完,她就没有什么目的地了。对于没有目的的旅途而言,无处可去就是最终的目标。
他们收拾好行囊,信心满满的向天安门城楼走去。但是,大门是紧闭着的,守门的卫兵目中无人的注视着远方,他们一动不动的形象仿佛两坐雕塑。吴海棠走上前去询问主席什么时候来上班?得到的回答是主席不在这里上班。接下来的问题,对方就不做任何回答了。
吴海棠和孙树林走到广场边上,向一个晨练的老头打听情况。老头被他们要见主席的问题镇住了,停下动作警惕地询问他们为什么要见主席。吴海棠把情况大至说了一下。老头显然是个充满正义的热心人,一开始他以为这肯定是一个巨大的冤案,要不然这样的两个人是不可能从几千公里以外的南方某山村跋涉到这里找主席的。当他看完吴海棠交给他的地方法院和中级法院毫无二致的判决后,又详细询问了整个过程。然后用惊诧的眼光看着他们夫妻,生气地问:“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啊?”吴海棠说,“我只想要一个说法。”老头说:“法院已经给了你们最公正的说法了,你们的行为真让人无法理解,如果你还不死心,你可以去信访办。看看人家会怎么回答你吧。”吴海棠说,“我要找主席。”老头用可怜的眼光看着她,耐着性子说:“你们的事不应该由主席来管,你真要坚持的话,去找信访办就行了,那是最后的一道手续了。”吴海棠终于被老头说服了,这倒不是老头有多好的口才,而是因为她本身就没有坚决的目标,主席会管这种事情也只是她的设想,她的设想还包括北京的很多部门,比如法院、公安、信访办。这些单位都是她能够信任的,她信任的原因也很简单:它们代表着相同部门的最高级别,它们之后再无部门。这正是她要走的路,只有到了尽头,她才有停下来的理由。
八
刘贵生在县法院的庭审中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观察吴海棠的神情上。她的要求让所有的人都无法理解。她超乎寻常的平静更让他不寒而栗。她在法庭上既不争也不辩,法官问什么她就答什么,而且对事实不作任何夸大和歪曲。她唯一坚持的赔款就是五十万,她说这个数字时神情一点都不激动,刘贵生甚至能感觉到钱并不是她想要的,但他又搞不明白她到底想要什么。
法院判决刘贵生赔偿死者家属五万元,而且这几乎是刘贵生自己做出的决定,如果依法判决的话,最多三万就解决问题了。然而吴海棠选择了上诉。孙树林的父母和吴海棠的父母都劝她接受事实,她一言不发,任由他们自说自话。
刘贵生从法院回来后就做出了永远离开这个地方的决定了。他把房屋锁上,带着家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对刘贵生的出走,吴海棠没有任何反应,她既不去报案,也不去打听他逃往哪里。
接下来的时间,吴海棠从容不迫的执行着她画地为牢的方案:上访和上诉。所有的程序走完之后,她消停了三个月。然后在一天深夜突然摇醒睡梦中的孙树林,无头无脑的说,我要带着儿子上北京。孙树林被她弄懵懂了,稍微带着些不满的口气说:“我们的儿子死了。”
吴海棠不容争辩地说:“宝木没有死,我们只要带上他他就没有死,我们只要为他做着事情他就没有死。”孙树林似乎明白了,她要的就是自欺欺人的为儿子毫无目的的奔波。他想说服她,但是这么高深的道理他也搞不清要从哪里说起,他很清楚做这些毫无义意的事情无非就是马不停蹄的行走,从一个地方转到另一个地方,从一道门出来又走进另一道门里。
第二天早上,夫妻二人来到山洞。潮湿的空气把棺木浸润得似乎能拧出水分,但它依然是坚硬的。按吴海棠的意思,两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棺材的盖子移开来。宝木已经变成了一堆白骨。吴海棠显然没想到结果是这样的,在她的心里宝木至少也是入棺前的样子的。吴海棠呆住了。孙树林说:“接下来要怎么做?”
吴海棠的回答吓了孙树林一跳:“把头拧下来。”
孙树林终于发怒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吴海棠说:“我要让他们知道,我儿子真的死了。”
孙树林说:“从来没有人说过儿子还活着。”
吴海棠说:“照我说的做。”
孙树林别无选择了,弯下腰,咔嚓一身就把头骨抱在了手里。
吴海棠突然打了孙树林一个耳光,生气地说:“你就不会轻一点?”
九
信访办的工作人员对他们是非常有礼貌的,他们被安排坐在皮沙发上,工作人员给他们倒了茶水。然后,摆开本子准备做记录。吴海棠把圆形的包裹放在桌子上,对工作人员说:“我先让你看看我们的儿子。”工作人员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把头巾扯开了。面对森森白骨,做记录的女同志发出了一声尖叫,同时跳起来逃到一边。
另一个男同志走过来,他预感到这可能是一个十分重大的冤案,死者必然是被凶手肢解了。这个工作人员让吴海棠先把头骨收起来。他让她先把之前的调解文书和相关裁决呈给他看。吴海棠把那些几近破碎的纸张递给了他。工作人员边看边把眉头舒展开。最后,他的眉头又拧紧了。他不知道这对老夫妻是怎么回事,文件上反映的情况根本就是一具完整的尸体。这个头骨又是从何而来呢?他想通过巧妙的询问来得到答案,但是吴海棠的回答是直截了当的。工作人员弄清来龙去脉后,十分同情地看了他们一眼说。你们的事情本来已经解决了,但现在又出现了新的问题,这个案子得交给公安部门处理了。这是吴海棠从没听过的新鲜说法,以前的部门都是众口一词的。只有北京的部门才能眼光独到。工作人员当着他们的面打了一个电话。吴海棠认真地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我是信访办,请你们马上过来一下,我这里有一对中年夫妻,他们把死去两年的儿子的头骨拧下来了。对,他们现在就在办公室。”
十分钟后,两名警察走了进来,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警察走到吴海棠夫妇面前,先让他们把头骨拿出来,检查之后严肃地说:“对不起,你们涉嫌侮辱尸体,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完
作者: 新石头上的叶子 时间: 2014-10-16 18:18
问好竹弟{:soso_e160:}
作者: 卧龙 时间: 2014-10-16 23:32
留个记号先。{:soso_e160:}
作者: ~月朦胧~ 时间: 2014-10-17 10:37
认真写字滴叶子老师可敬又可爱~到处得瑟吵架的叶子老师可恶又烦人{:soso_e113:}
作者: 卧龙 时间: 2014-10-17 14:05
读完了,牛!恩,这才是叶子的长处,。失去唯一的儿子,在父母心灵深处任何东西都已经毫无价值——
作者: 雁过无声 时间: 2014-10-17 17:44
叶子老师,我也看完了!
对于儿子的猝然而逝,这是令人不愿接受的现实,于父于母是一种无力言表的痛,这种痛让人变得匪夷所思,却又令人欲哭无泪……
叶子老师不知我解读得是否正确呢?
作者: 诗夊哥 时间: 2014-10-21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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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六棵树 时间: 2014-10-24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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